了,糟践东西。你家里日子也不是说多宽裕,省下四坛酒,回头还能多卖俩钱。”
米氏的一言一行,很大程度上,是可以代表钱里正的意思的。如今钱里正避不出面,只让自己老婆出来打发林初荷,这时候又不肯收他家的酒,就表明了一个立场:从今往后,他们虽不至于暗地里给姓简的一家使绊子,却也是打定了主意,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林初荷想了一想,揉了揉鼻子,细声细气地对米氏道:“大娘,我爹我娘说,他们在小叶村住了二十来年,一直受到你们全家的照顾,要不是钱里正,他们压根儿就不可能在村西头开起这一间酒坊,更别提挣钱了。你们对简家的好,这辈子他们也不敢忘。”
“前儿我爹大病一场,吐了血,好几天都下不来床,即便是后来病好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是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就跟失了魂儿似的,也就是这两天,我家的酒酿成了,他才隐约好了些,一天三四遍地念叨,让我们别忘了给钱里正送酒来。这酒也不是单给你们一家儿,我家隔壁的老孙家,我们也是一样送了四坛,就只是一点心意,想让你们尝个新鲜,绝对再没有旁的意思了。”
米氏微微一怔,忍不住便开口问道:“你爹病了,啥时候的事?”
“就是二十多天前。”林初荷见她表情有所松动,连忙道,“最严重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把我娘给吓坏了。”
米氏心里很清楚,二十多天前,也正好就是简如意和钱大海闹出那一档子事的时候。简阿贵吐了血,想必也是气得不轻。咳,儿女不长进,最生气、最悲痛的就是爹娘啊!
“我爹好了一点儿,嘴里就老嘀咕,说是想上你家来瞧瞧,不知道因为啥,总也没来。”林初荷又补了一句。
“荷丫头,这酒我收下了。”说话间,钱里正从前面的正厅里走了过来,疲惫地挥了挥手,又看着米氏满眼责备地道,“你也是,为难一个孩子干啥?她就是来跑个腿儿,看把她吓的。”
米氏嘴里嗡隆了一声,没在说话,往后退了两步。
钱里正就又和颜悦色地对林初荷道:“我上你家也吃过几次饭,我不喝酒,这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头先儿我经常听简阿贵说,这猴儿酒,是你张罗着酿的,我倒也有点兴趣,想尝一尝,纵是我不喝,拿去送人,想必也是极合适的。你搁下吧,回去替我谢谢你爹,啊?”
林初荷答应不迭,冲钱里正和米氏行了礼,一身轻松地从屋里退了出来。
“初荷,我送你。”钱小乐说着就想追上来,被米氏在后头骂了一句,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住了脚。
直到从钱里正家走出来,林初荷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钱里正和米氏后来为啥又肯收下那四坛酒了?还不是因为她将简阿贵近期的境况说出来扮可怜吗?简阿贵被自个儿的大女儿气得生了病,还吐了血,卧床不起,钱里正他们是心软善良的人,就算对于老简家再恼火,这时候,也会有些不落忍吧?不少字
说白了,简如意不干不净,他们家钱大海,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他们两家论到底,是谁也不占理儿啊!
见林初荷出来,简吉祥赶紧迎了上来:“妹子,咋样?”
“钱里正把酒收下了。”林初荷冲他一笑,“我估摸着,咱两家的关系,应当还不至于没救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能把大姐给牢牢管住了,慢慢来吧。”
“这我就放心了。”简吉祥也是好好地松了一口气,“咱赶紧回家,看看顾老头他们把酒装的咋样,明儿咱俩好去徐老爷家。”
林初荷使劲点头:“嗯,顺便,还要去朱大夫那儿给你瞧病哪!”
=
第二天早晨,全家人都没有去地里干活儿,从村里和老孙家借了两辆板车,将两百坛酒摞得结结实实的,由简兴旺和小六子推车,随着林初荷和简吉祥一起去了镇上。
几人照例是先去了朱大夫那里给简吉祥诊了脉,重新开了药。朱大夫说简吉祥的身子恢复得不错,少不得又吩咐唠叨了几句,让他不要太过劳累。一行人从医馆出来,在路旁小摊子上凑合垫吧点儿午饭,便不再做耽误,来到徐老爷的大宅。
这一次,便没有人再拦阻他们,马管家也没摆谱撂脸子,径直将几人连同两个板车一起让进了院子里。
听说林初荷他们来了,徐老爷已经一早在院子里坐了,手中捧着一杯浓茶,对走在头里的林初荷神色和蔼地笑着道:“林丫头,你们这动作可是越来越快了。从上回你离开我家到现在,有一个月没有?这才多久,第一批酒就酿好了?”
林初荷让小六子他们将板车推到不挡害的地方放好,就笑着道:“那可不是?难得您看得起这猴儿酒,那我家肯定也不敢让您失望,咋的都得尽快把酒给酿出来不是?就算累上几天,但心里头高兴啊!”
她说着便从车上搬下两大两小四坛酒,送到徐老爷面前:“这四坛是专给您的,这一回,我们酒里用的野果,与上次又不大一样,您尝尝,看滋味能不能更好些?”
“这怎么好意思?”徐老爷哈哈笑道,“我袖着手在家坐着,一点忙也不帮,啥事也不干,就坐等着收钱,咋还又吃又拿的?”
“您千万别说这外道话。”林初荷也知道他不过是在开玩笑,眯着眼睛乐颠颠地道,“您不是还在这猴儿酒里入了股子吗?这酒今后能卖成咋样,我不敢说,不过,您要是爱喝,我家指定是管够的。那偌大的酒坊,就算只为您一个人造酒,只怕还忙不过来哪!”
“哈哈,丫头嘴乖。”徐老爷竖起一根指头,笑着朝林初荷脸上指了指,“行了,咱先不唠这家常话,往后有时间,再慢慢聊。老马,先开一坛两斤的,我尝尝。”
马管家依言开了酒,取来了酒碗,倒出来恭恭敬敬端到徐老爷面前。徐老爷抿了一口,在嘴里回味了片刻,连连颔首赞道:“果然比上一回更好,我说丫头,往后这酒你可别给我送来了,我怕我上了瘾,见天儿跑到你们酒坊赖着不走哪!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啊,别讲那俗礼。”
林初荷来来往往徐家这么多次,每一次都是站着说话,徐老爷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是头一回,他开口让他们坐下。
她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在一张椅子上坐了,只是依旧尽量保持住姿态,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失礼。
“丫头,我瞅着你这第一批酒,量可不算多,拢共能有二百坛?再四处送点儿做做人情啥的,也没剩下多少了,我倒想听听,这价格,你打算定在多少?”徐老爷捋了捋胡子,慢条斯理地道。
林初荷心里对此早有计较,只是再怎么说,这徐老爷也算是入了股子,今后在镇上售卖猴儿酒的事还得赖他张罗,他对镇上的情况,也比简家人更加清楚,因此,于情于理都该多听听他的意见。于是她便抿唇道:“徐老爷,我就是脑子里没啥头绪,今天来,也正想问问您的意见。”
“唔。”徐老爷点了点头,“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上一回莺儿成亲,你送来的那个酒我可是尝过的,不咋样。那酒在你家卖多少钱?”
林初荷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要说出来,徐老爷您可别打我,那酒都是四斤装的,在我家,算是最贵的酒,也不过……五十文一坛。”
“五十文一坛,你往我这儿送了五十坛……”徐老爷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笑骂道,“你个臭丫头,不过二两五的东西,你撒上点梅花瓣儿,就赚了我五十两,你可真会做生意,是块料,真真儿让我想发火都发不起来!我琢磨着,你这猴儿酒,也不能只做富人家的生意,那起普通老百姓,他们要是想喝,那也得喝得起才行。依我看,这酒小坛的就定在四十文,大坛的,七十文,你看咋样?”
这价格跟林初荷预先设想的差别并不大,她也就不再多话,点头道:“我看使得,太便宜了,人家就会觉得我家卖的不是好酒,太贵了呢,好多人又喝不起。这个价钱,只要家中有个几两余钱的都能买来尝尝,就算不能天天喝,逢年过年犒劳犒劳自己,那也不是啥难事。”
“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徐老爷道,“野果子是山里长的,还有那水,也是山里头的活泉,你家除了费点人工,也再没啥成本。况且,这猴儿酒一个来月就能出一批,只要买的好,钱来的也快,那咱就这么定下了。”
这将近二百坛酒,一个月就能挣十多两银子,简吉祥和简兴旺自然没有任何意见,纷纷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徐老爷顿了一顿,对简吉祥道:“我记得你身子不好,没啥事儿的,你们就赶紧回家吧。不过,我可得把你妹子给暂且留下。”
简吉祥吃了一惊,心里有点惴惴,抬头道:“徐老爷,这是……这是因为啥?”
“哈哈哈,你还怕我能把她给吃了?”徐老爷笑不可仰,“我早说过,猴儿酒的事,你们家,就统统由你妹子做主。咱前儿就商量好了,先试着跟那些大酒楼做做生意。明儿个,我就得带着她出去跟人家见见面,说道说道哪!你放心,她就在我家住着,绝出不了岔子的。”
=
抱歉,临时有点事,晚了些。三更送到~~
第116章定价钱
正文 第117章终身大事
第117章终身大事
林初荷也是有些猝不及防,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徐老爷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徐老爷,酒是我家的,原本不论啥事,我都该亲力亲为,您让我留下来,我肯定没二话。不过,我可不好意思在您家打搅,我去住客栈就行。”
徐老爷微微一笑:“哈哈哈,敢情儿你还是怕我吃了你。甭想那么多没影儿的事,我既然和你们简家合作,往后你恐怕就得时常来镇上走动,若是回回都住客栈,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别跟我争了,我这就叫老马打发人给你收拾个屋子,另外,莺儿的相公去了县里办事,今儿不会回来,你要是不嫌弃的,和她一起住也使得。我瞅着莺儿对你很欢喜,正好你姐俩儿凑一块儿,晚上还能说说话。”
说罢,他也不管林初荷同不同意,径自叫过马管家,与他吩咐了两句,马管家立刻便领命而去。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再推脱,反而显得做作、不大气,林初荷索性也就懒得再多说,痛快应承下来。将简吉祥和简兴旺、小六子他们送出门,立在门边又和他们说了两句话。
自打林初荷去了简家,简吉祥好像还从没跟她分开过,这时候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不能表露,瞅着她的脸,字斟句酌道:“你一向知道轻重,用不着我嘱咐。人徐老爷是大门大户的,咱家比不了,他又是主动留你,那吃的睡的,肯定都不会亏待你,你……自个儿当心点……就行。”
林初荷仰脸笑着点头道:“哥你放心吧,我指定不会胡来。你们回家之后,记得把药搁在阴凉的地方。你的药向来是由我熬,今儿我不在家,你记得提醒娘一声,免得她忘了。我办完事马上就回去,一刻也不带耽误的,你别操心,啊?”
“那行……”简吉祥看着她那双闪闪烁烁的圆眼睛,壮起胆子摸了摸她的脑袋顶,“那我们就回去了。”语毕恋恋不舍地又瞅了她一眼,这才跟着简兴旺和小六子,推着板车往小叶村的方向而去。
林初荷看着他们走远,转身回到徐家大宅,马管家已经着人把房间给她收拾了出来。她进屋小歇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阳已经偏西了。
这一天的晚饭,林初荷并没有去前院和徐老爷他们一起吃,一来是觉得别扭,二来,也是省得再给人添麻烦。毕竟,她又算不得客,跟人同桌,她咋想都觉得不得劲。一个丫头将晚饭给她送来了房中,精致的两菜一汤,饭是碧青碧青的粳米蒸的。林初荷吃得很痛快,饭后又有丫头来给她送水洗澡,拾掇干净了正要上床早些睡,那徐莺儿忽然敲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也不来前头和我们一起吃饭?爹说你可以跟我一起住的,你连个照面都不跟我打,太不给面子了吧?不少字”她笑嘻嘻地站在门边,打发丫头下去了,就从背后掏出来一个精巧的木头小匣,递到林初荷跟前,“你瞧好看不?”
匣子里是一支鎏金的蝴蝶簪,虽然样式简单,难得的是手工十分细致,那蝴蝶栩栩如生,就像随时都要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一般。
林初荷拿起来看了看,复又规规矩矩搁回匣子里,笑着道:“好看,肯定特别贵吧?不少字”
“爹时不时就给我买回来这些个玩意儿,我只有一个脑袋,哪儿戴得过来?你要是喜欢的,我送你啊!”徐小姐十分大方地道。
林初荷摇了摇手:“不用了,我不要这个。”
“怎么了,你嫌弃?这个是几年前爹买的,我还从来没戴过,现在看着有点小孩子气,我戴不大合适,送你不是刚好么?”徐小姐嘟嘴道。
“不是嫌弃。”林初荷冲她咧嘴一乐,“只不过,我在家得干活儿,又时常东跑西颠的,要是弄丢了,或者跌在地上摔坏了,那反而糟蹋东西。再说,我也不会打扮,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徐小姐,这是你爹的心意,你就好好收着。”
“那你不要,我也不勉强。”徐小姐干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咱俩今晚一起睡吧,正好可以说说话。”
林初荷其实并不想和她太过亲热,但是见她这样兴致高,又不好让她一再失望,只得点头道:“徐小姐要是不嫌我睡觉不老实,那咱就一起睡。”
“太好了!”徐小姐乐得直拍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跟你很投缘。我爹也是,他没事还总念叨你呢!”
“哦,徐老爷说我什么?”林初荷立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我爹说呀,你脑子好使,人机灵,还懂事,当初我成亲那阵儿,他明知道你送来那五十坛酒是在糊弄他,偏偏就是跟你生不起气来。我爹还说,可惜你是个闺女,若是男子,这辈子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那倒也未必,林初荷在心中道。这世上的男子何其多,难道每一个都是有本事的?譬如像简良全那样式儿的,活着根本就是浪费粮食啊!
徐小姐对林初荷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一点不客气地爬上床,钻进被窝里,笑着道:“也幸好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