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叶飞捂起耳朵,默默向“拖油瓶”投去无比同情的目光。
果然,林有喜开始了如同老太婆缠脚布般又臭又长的演讲。直到说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鬼哭神嚎,直到说得“拖油瓶”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出手点住了她的哑穴。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叶飞,你不肯陪我回秦家堡,原来就是为了跑这儿来与她幽会?”“拖油瓶”愤愤地跺了跺脚,“我秦楚楚哪里不如她了?”
要不是有匕首架着,林有喜的头早就摇成波浪鼓了——天地良心!她林有喜就算要找人幽会也不会挑这号人物这个时间这种地点的好不好!
两道可怜巴巴的眼神朝叶飞瞟了过去——喂喂,你平时不是最爱拔剑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拔了??
叶飞冷眼回她——……
KAO!连眼神都简洁到只剩下省略号了。
林有喜欲哭无泪。
就在秦楚楚手起刀落林有喜扭眉闭眼那刻,天际划过一道青色光芒——叶飞拔剑了!
剑锋对上刀刃,就象揭开一片蝉翼般轻而易举地将匕首挑落在地。
手腕的动作轻盈柔软,丝毫没伤到秦楚楚,也没让秦楚楚伤到林有喜。
末了,剑锋游走至林有喜的鼻尖,轻轻点了点:“——不能杀。”
秦楚楚气道:“为何不能杀!你就那么舍不得她?别忘了,你可是与我定过亲的。”
叶飞微微蹙眉:“……娃娃亲……”
他其实是想说“娃娃亲不作数”的,但由于一句只说三字的习惯,所以后面最关键的三个字硬被秦楚楚生生掐断。
“娃娃亲也是亲!我就算不能拔出你的金凰剑,好歹也是叶伯伯亲自指着我娘的肚子指定的。她算什么?难道她就能拔出‘金凰’?”
“我能能能能能!!!”林有喜举着双手跳到秦楚楚面前。
咦?又能说话了?原来方才叶飞用剑尖点她鼻尖,就是替她解穴的。
林有喜揉揉鼻子:“是不是只要我拔出什么金什么凰什么剑你就不会再缠着小叶子了?”
秦楚楚咬牙:“我就不信你能!”
“不就是把剑吗,小叶子,上剑!”手一伸,朝叶飞勾了勾手指。
嗯?没反应?
林有喜急忙将叶飞拉到一边,低声道:“喂,我可是在帮你好不好。配合一下啦,你难道不想快点摆脱这个女瘟神吗?”
叶飞不屑的眼神似在告诉她——你不成!
林有喜可不管那么多。回头冲秦楚楚哈哈两声大笑:“讨厌啦,小叶子,你忘了那天晚上我们花前月下饮酒作乐海誓山盟我拔剑来你起舞——”
将叶飞拉近,拉近,压低嗓门:“是不是就是你背后的那把金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得到某叶的默认后,林有喜嘻嘻哈哈又是一阵癫笑:“喏喏喏,当时我拔的不就是这把金剑嘛。我拔给你看——”
咦?这剑怎么像被粘住了般纹丝不动?
“我再拔……”
依旧不动。
“我绯村剑心拔刀斋飞天御剑流……”
这都不出来?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林有喜拔得满头大汗那金剑也不动一分一毫,只得痒痒地收手。迎面就是秦楚楚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嘿嘿笑道:“今天有外人在,金凰剑它害羞,不肯出来。”
叶飞的脸上立刻拉下无数条黑线。
秦楚楚也笑得花枝乱颤:“叶飞,这种脑瘫你也会要?”
虾米脑瘫?你才眼瘫!
林有喜彻底被激怒:“小样儿!睁大眼睛看好了!什么叫作情深意重情意绵绵情到深处自然浓!”
她双手PIA地夹住叶飞的两颊,嘟起小嘴闭起眼睛,脖子僵硬表情痛苦地朝着他那两片薄唇靠近,靠近,再靠近。
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只听见秦楚楚哇地尖叫起来。
叶飞也从震惊中恢复了神智。大掌一挥,毫不客气地将林有喜拍飞出去。
一个时辰后,当林有喜回想起这段经历时,仍是胆战心惊,心有余悸。
“小叶子!你太不够意思了!我那是在帮你好不好!你蒙着黑布被我亲下又不吃亏,吃亏的是我啊!你知不知道你那块蒙面巾有多臭啊! ”
BLAHBLAH抱怨了一个时辰后——
“……其实呢选蒙面巾也是一门学问。”
“……”
“……白的虽然能够突出飘逸气质但太不耐脏只适合勤快的人用。黑的就好啦,既能给人以神秘印象且再怎么脏也看不出来,不过要是遇上像你这样的懒人几年不洗就会对健康造成危害。还有这料子——丝绸的太滑稍微一个动作就会从脸上掉下来,只有那些故意要叫它落下来以期造成惊艳效果的女侠小姐们才会带。薄纱的话朦朦胧胧好看是好看但太不实用,顶多遮掉脸上的斑斑点点其他一览无余。所以说最好的还是棉布啦,冬暖夏凉透气舒适又方便清洗,真乃杀人抢劫采花必备之良品。BLAHBLAHBLAH”
她一边说,一边揉着被叶飞PIA肿的半边脸,鼓鼓的腮帮子可爱至极,就连叶飞看了也忍不住嘴角一弯——笑了。
幸好,有黑布蒙着脸,否则,被林有喜看见,怕又是逃不过一通长篇大论 。
叶飞暗自庆幸着。捣了捣火堆里的柴,等火旺了,便往地上一倒。和衣闭眼,休息起来。
林有喜朝手心哈了口气。这初春的夜晚,毕竟还是凉的。
她看了看头顶浩瀚的夜空,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小叶子,你说,秦楚楚还会追来吗?”
叶飞轻功虽好,但那女瘟神的战斗力也不差。方才两人在林子里绕了许久才将她成功甩掉。
林有喜见他不说话,又用脚尖戳了戳他的背:“小叶子,你真不知是谁请你来保护我的?”
这回不等叶飞开口,她就自己回答道:“不管是谁,那人肯定是个疯子。那些追着要杀我的人也都是疯子!”
黑色的背影终于动了动:“你欠人,很多钱?”
“怎么可能,我也就欠了隔壁老王家的包子铺的老板娘的三个月的肉包子钱!不对,她来听我说书我可是分文不收。”
叶飞的背脊抖了抖:“那就是,欠人命。”
“那更不可能了!你也瞧见了,我哪会什么功夫嘛!”
叶飞的背抖得更厉害——光凭这女人的嘴上功夫,就足以杀死一大片了。
林有喜拧眉:“小叶子,你……是不是在笑?哇——你真的在笑耶!”
叶飞干咳了下:“我睡了。”
他准备天一亮就回“飞云轩”。那是他常年隐居之所,与世隔绝,将这聒噪女人藏那儿应该再安全不过。
林有喜见叶飞不再理自己,只得一个人无聊地数起满天繁星。数到第三颗时,便被浓浓的倦意所袭倒。头一耷,靠在了某叶的背上。
叶飞的身子猛地一紧绷。他感到背后有双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
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挪开。侧过身,支着头打量起她来。
思绪悠悠地飘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叶家被灭门的当晚,他从血泊中钻出来时,看见死尸堆上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甚至还要小的女童。
“你叫叶飞?”女童露出一个温暖天真的笑容,但她的声音却冰冷得可怕。
“小叶子,练好你的剑。十年后,记得来找我哦。”
传说中的极品
又是落梅山庄。(作者:咩?为何我要用个“又”字?)
日落。
漫山的梅花丛中立着一位翩翩佳公子。他的衣服艳如残阳,他的神态傲比寒梅。他一举手一投足,都会有阵清风挟着花香拂面而过。
修长洁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折了一枝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我闻到一股血的味道。”
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情绪来。但身后的侍卫却吓得两眼发白,双腿发软,差点没跪下。
庄主不满意,后果很严重!
红衣男子拈花,回味道:“……好香。”
侍卫突然又起死回生,气也平了面色也红润了。
“……香得叫人心烦。”红衣男子忽又皱起眉来。
于是,侍卫继续翻白眼吐白沫……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红衣男子最后陈词总结。顺带赏了个妖媚至极的微笑。
可怜那侍卫,在短短数秒内活了死死了活,最后还是被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给生生电死。
所以说,落梅山庄在招聘下人的时候,第一条要求就是:心脏强健。第二条要求是:强健心脏。第三条要求:强心健脏!
夕阳已然西下,洛君鸿却依旧站在山头。他遥望远空,像极了一座精雕细琢的玉石雕像。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如果他永远就这么安静地伫立着,温柔地凝望着,那真正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啊!
但——
“ 东山头那边的雪太浅,今夜着人铺厚点。记得要铺得松软些,踩上去才有质感。”洛君鸿道。
“是!” 侍卫答。
“明天论剑大会,我一出场你们就开始撒梅花。撒的时候藏起来,别叫人发现了。”洛君鸿又道。
“是!”侍卫再答。
“梅花瓣一定要选最娇嫩新鲜的。不要太红太抢眼,也不要太淡,这样衬不出我的肤色。不能薄得被风一吹就散,也不能太厚,那样会没有飘逸的感觉。”
“……是。”
“比剑的时候撒慢些,必须要有一朵停落在离我剑尖一寸近的位置上。记住,一定要一寸近。否则会影响我的发挥。”
“……”
“还有,给我多准备几套衣服。不同颜色。明日我要换着穿。”
洛君鸿忽然想起叶飞的那一身黑衣,追加道:“不要黑色。”
皱眉,不知又想起了哪些个剑客们:“——不要白色,不要紫色,不要绿色,不要金色,不要蓝色,不要……”
如果可以,该侍卫现在就想跳崖。
当洛君鸿斤斤计较着明日的着装时,林有喜还在为去不去论剑大会一事和叶飞大打出手。
所谓“大打出手”,其实是这样的——
“石头!剪刀!布!”
“哈哈,小叶子,你怎么和多拉A梦一样总出拳头呢?我又赢咯!”林有喜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不知道,叶飞一直出拳头的原因是——他真的很想揍她……
不过,为了避免自己做出冲动的行为,某叶已学会了在这种时候闭目,冥想。脑海里一遍遍勾勒着宝剑优美的曲线,一遍遍默念: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我就是剑(贱?),剑就是我……
“小叶子,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不去落梅山庄咯!”
叶飞看都懒得看她。
“我们去江南吧。江南风景好美人多,最重要的是有个‘神医府’,我很早就想去那儿看看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某喜开始蹭桌脚撒娇。
叶飞抬了抬眼皮,入眼的就是她那一副猥琐笑脸。前面的“我就是剑”口诀全都白念。
“你有病?”他冷冷地问。
“呃……”林有喜绕手指:“请问,你这是在骂我还是真的在问我?”
“你说呢?”
林有喜两只眼睛顿时像注了水的桂圆般。水汪汪的,充满了诚恳(诚恳:KAO,老子被潜了)。
“小叶子,你要是不陪我去的话,我肯定会死在这里的。”
叶飞蒙在黑布后的嘴角一抽。真要陪她去,死的人恐怕会是自己。
他只要她在“飞云轩”里活着过完这一个月。到时候,他便完成任务,再也不用受这个麻雀投胎的聒噪女人折磨了!
想到这儿,不由吁了一口气。为了两箱宝剑的报酬,他忍了。
“你可以,留在这。”
“啊?那你呢?”
“去论剑。”剑是他的心,剑是他的肝,剑是他生命的四分之三。
“你找我论就好啦,何必非要去找那个变态庄主洛君鸿呢?”林有喜蹭地站起,摇头摆尾道,“话说这选剑呢BLAHBLAHBLAH……”
叶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涨成了两个大。当他眼角瞥到门外时,头更大了。
林有喜见他两眼发直,不由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一看,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秦楚楚!你怎么又来了?”
来人一身紫纱罗裙,腰间别着把镂金匕首。绣眉一挑,杏目一瞪:“我和叶哥哥从小在这儿一块长大,为何不能来了?”
秦楚楚看见叶飞,一脸委屈:“叶哥哥,成亲的事以后再说也罢,你现在随我回秦家堡好不好嘛?你知不知道,我爹已经查到了当年杀害叶伯伯的凶手。”
叶飞皱了皱眉,冷冷道:“我的事,你别管。”
说完,“轰”地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了上。
这一举动,不仅将门外的秦楚楚吓了一跳,就连林有喜也愣在了原地。
而叶飞呢,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在桌边,自顾自擦着剑,神色漠然。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要赶她走,不想将她牵连进来,对不对?”
某喜很快便想明白过来。
好一个用心良苦,没想到这个绝情绝义的木头人其实也是有感情的,而且比谁都细。
林有喜对叶飞的印象不由大大改观。
可门外那个就想不通了。
气得好象吞了一吨炸药似的,对着木门又捶又敲:“叶飞!你狗没良心!好!你不开门是吧?那我就坐在这儿等!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出来!”
林有喜擦了把汗,这位秦大小姐,真是女人中的极品,极品中的战斗机。
“喂,小叶子,她骂你是狗哦。”某喜扭头,故意激他,“你是狗,那你一家子不也都是狗?你老妈是狗你老爸是狗你将来生的儿子也是狗。哇塞,她这么骂你你都没反应?”
幸好,这话没让门外的秦楚楚听见。否则今日“飞云轩”的这扇门非被捶烂不可。
叶飞没有回答,只专心致志地擦剑。擦完了青剑擦白剑,擦完了白剑擦金剑。擦完了金剑又从床底拖出一大木箱来,打开,将里面满满的宝剑一把把取出——继续擦……
默……
“叶飞!拜托你可不可以做一些除了擦剑以外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啊!!!”林有喜被眼前的刀光剑影晃得心烦意乱。
叶飞终于抬了下眼皮:“比如说?”
“比如说,想想怎么请走门外的那个女瘟神啊!”林有喜撅了噘嘴,“还是你根本就舍不得赶人家走?舍不得就叫她进来咯。人家到底也是一个女孩子。你要是拉不下面子,我去替你说好啦。我林有喜从来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求回报的,这样吧,你只要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