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上李清霄站起身来高举酒杯,用沉稳而威严地声音说道:“今日的庆功宴,是为我们这次大胜归来的姚大将军准备的,这次大胜还多亏了姚大将军的鼎力相助。”
李清霄这话听起来好听,但其实大臣们都看得出这话里其实还有话,姚国章虽是开朝元老,这几年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皇上看着眼前这位大功臣抢尽了他的风头,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他的女儿姚玉娇虽说是皇上的宠妃,可姚国章锋芒毕露,这李清霄心里也早动了心思。
姚国章也举起酒杯,那粗粗的眉毛微微一弯,腰间的乳白色的玉佩随着起身磕上桌角,他嘴唇微启,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姚爱卿,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李清霄倒也爽快地挥挥袖口说道。
这老头子又想出什么花样了,莫非。。。。。李清宵心中暗暗想到,眉目间却不动声色。
“皇上,老臣这几年受您的福泽,但还有个不情之请,小女姚玉韵自幼便勤练舞技,最近更特意准备了一曲飞天婀娜,还请皇上赏老臣这个薄面。”
这话听旁人起来奇怪,不过是献舞罢了有何好不情呢?但他李清宵可明白这姚大将军的心中所想,让你大女儿姚玉娇一个人爬到了我身边不说还想再找个女人来钳制我?
李清宵压下那股涌上心头的怒气,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手用力一摆,说道:“不过是献舞而已,姚大将军言重了。”
下座的大臣们纷纷酒杯饮酒,唯独那默默听了很久的李清羽依旧悠闲地坐着,微皱的眉头若有所思。
另一厢。姚玉韵这会正经历着天昏地暗的痛苦,打扮停当的她此时眉头紧锁,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艳丽的妆容微微晕染开来,眼睛似乎闪着几滴泪水。
“母亲,这肚子不知怎么不争气,竟挑个这样的日子撒泼。”姚玉韵坐在椅子上,粉锤砸桌,喃喃地抱怨着,那股恼火也被这疼痛压得微不足道了。
“玉韵啊,若是错过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再见到皇上就不知要待到何时,你忍一忍献舞完了再叫大夫。”
“母亲,韵儿忍不住了,这肚子实在是不老实,不行我还要。。。。。。”说着,姚玉韵提起纱制的裙角,顾不上脚上还穿着舞鞋,快要流下来的眼泪彻底晕了妆容,狼狈至极地去如厕。
二夫人安氏不知如何是好,一面是腹痛难忍的女儿,一面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看着这将要到了的时辰,她攥紧了手帕,微微发胖的脸颊因这突来的怒火一抖一抖,微微上斜的嘴角翘挺的鼻尖透着一股不甘心一股不服输。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这时候可不等人,看着天色渐晚,安氏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一狠心地对玲儿说道:“玲儿,去把小姐不能献舞的消息禀告大夫人,罢了罢了。”
玲儿心里有些疑惑:这莫非是那杯茶出了问题?可她知道事态已经难以挽回自己多说也只会遭来是非,她点点头,急忙退了下去。
“大夫人,不好了玉韵小姐突然腹痛难忍,这舞恐怕没法跳了。”玲儿急奔到大夫人的厢房,赶忙报上了这个噩耗。
大夫人吕氏正是姚玉娇的母亲。听罢这个消息她自知再禀告老爷是来不及了,若是出了岔子她和安氏都不会好过,可这么一个迫在眉睫的时候还有哪位小姐能献舞呢。
就在这个时候,姚玉露慢慢走进来,穿的还是平日里素淡的衣服,但是画了精巧的妆,淡淡的眉毛犹如秋水,白玉般的肌肤好似伴着清风,黑色的头发盘起一个鹅胆心髻,与这身衣服十分不相配。
“姚玉露?”吕氏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禁有些吃惊,她身体不佳平日里很少去府中的后院,这几年极少见到过林氏母女,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竟然出落得这般无暇。
“大夫人,正是小女。或许玉韵姐姐的空缺露儿可以补上。”姚玉露到了这个时候,开门见山地敞明了来意,她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平时里低眉顺眼的模样此刻也有了一些自信。
“你会跳舞?你可知道玉韵这次的飞天婀娜准备了多久?”吕氏看她虽然出落得美丽但仍然不相信这平日里与丫鬟们厮混在一起的姑娘能跳出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舞蹈。
“大夫人,玉露虽跳不得飞天婀娜,但自个儿准备了一支翩然燕飞,虽说比不上姐姐的舞姿优美但也可以勉强撑撑今日的局面。”
吕氏有些无奈,姚玉露说的没错,若是今日不无人上台怠慢了皇上只会更糟糕,跳的好坏至少先撑撑场面,但今日进宫事宜估计也要白饶了眼前这个妾生女了。
“只得这样了。玲儿燕儿,赶紧帮玉露小姐准备一下。若是今天这舞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老爷自不会亏待你。”吕氏话虽这么说着,可也不安心这样的局面,当年闹得府里不安稳的林氏之女若是攀上枝头。。。。。。可她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也别无选择了。
“大夫人,玉露自当竭尽全力。”这话说给吕氏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姚玉露作了个揖,随着玲儿燕儿退了下去。
第三章 惊艳登场
随着一阵悦耳的乐曲响起,一个身着逶迤拖地绿色烟纱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的姚玉露微微遮貌,独露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撩动人心,年轻的脸上妩媚与清纯相得益彰。在一群伴舞的中,姚玉露手捏轻纱带抖动,形似微风,身姿袅娜,如燕飞翩跹般轻盈,一时间风情万种。
李清霄本对这来意不善的舞蹈毫无兴趣,但看着眼前这如描似削香腮凝脂的美人,伴随着曼妙的舞姿仿佛撩动了皇帝心底的一丝涟漪。
而另一旁的姚国章也是震惊得双唇微张,满满一脸的惊惑。这几年他这个当爹的早就忘了这个不起眼的妾生女。眼前这个少女像极了当年令他一见倾心的林氏,相仿的容貌,相仿的舞姿,相仿的身段,这莫不是他与林氏所生的小女儿?
而另一旁,早与姚玉露有了一面之缘的李清羽也为之吃惊,他仿佛看透了这少女的心思,言笑吟吟,如刀锋般的眉毛也化作了一丝柔情。原来这就是她玩的小把戏,这普天之下的女子都想嫁作皇妃?李清羽薄唇依旧有着他标志性的浅笑,他默默地看着姚玉露起舞心中也这样默默地思量着。可他总是想着想着,又觉得眼前的少女有几分不同。
随着乐曲的声响,舞毕。
姚玉露知道她这一曲上承载着她这多年来的汗水,她知道自己今日跳得好。她嫣然一笑,眼眸含羞,轻轻挥动了薄如蝉翼的纱袖翔李清霄行了一个跪拜之礼:“民女姚玉露今日替姐姐献舞,不得已而为之,还请皇上饶恕。”
李清霄一直不拒美色,看着眼前这美艳动人又楚楚可怜的少女不由得感到惋惜:这若不是他姚国章的女儿,我定然要纳做妃子。
“快请起,这舞跳的这般动人又岂有怪罪之理,不如。。。。。。。”
“这少女美得讨人欢心,哥哥不如把她许给我罢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李清霄的话。
李清羽帅气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在和他的哥哥争夺一个宝物。
他这话令在场的人都怔住了,姚玉露看着这男子突而想到方才的偶遇,他竟然是皇上的弟弟?这人生的这般俊俏,但怎么总是作怪破坏她的好事。她紧压住心头的不快依旧浅笑兮兮地沉默不语。
另一面的姚国章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虽说玉韵的空缺被这个不起眼的妾生女补上,但皇帝看着高兴也就罢了,可眼前八阿哥这一张嘴便语出惊人,岂不是破坏了玉露参上选秀之计。
“皇弟,这女子哥哥朕也相中正想纳入宫中,还请皇弟行谦让之礼,谨遵祖宗规矩。”
李清霄带着鲜明的命令口吻回绝了李清羽看似莫名的要求。李清羽摆摆手说道:“也罢,皇兄喜欢的东西哪次是拿不走的?”
怕这普天之下敢于皇上这般说话的人也只有李清羽了,他虽无造反之意,但由于当年他深得父皇的宠爱,这李清霄视他为眼中钉,无奈李清羽虽无心皇位,但手中却掌握着重要的兵权,兄弟二人的争斗溢于言表。
姚玉露听罢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丹唇微启:“谢皇上恩典。”
“谢皇上恩典。”姚国章随着附和道。
姚玉露偷偷抬头望了望李清霄,这眼前的男人莫不成就要做了她的夫君了,她又偷瞄了一眼李清羽,此刻的李清羽如冠玉般的脸上带着丝丝不悦,可他生气的样子还是不令人怯懦。
夜深,待庆功宴结束后,皇上在众人的叩送下坐上轿子准备返回子京城,临上轿子前他转身回望,那目光顺着人群找到姚玉露的身影,这一晚姚玉露给他留下的印象除了美丽还有特别,少了娇生惯养的骄纵之气的确与往日身边的皇妃有所区别,那年少的脸上稚气未脱,微微低头的叩拜惹人怜惜。这一眼忘得久,见天色渐晚,轻挥衣袖扶轿而去。
府上的众人待皇上走远才起身。这时还未赶得及换下舞裙的姚玉露便被姚国章召了去。
姚玉露随着姚国章来到了潜心院,这是她这个爹爹的住寝,但她这个做女儿的自记事起却不曾来过。
姚国章走进屋支开旁人,才招呼姚玉露进来。
“你母亲可还安好?”姚国章的第一句话让姚玉露禁不住有些吃惊,原来她那狠心的爹爹还记得她可怜的母亲。
“身子骨有些弱,其他安好。”姚玉露这么多年过的一直是没有爹爹的生活,突然面对眼前这个生疏的男人,她不知道该怎么相对,磕磕绊绊地这般回答着。
“那就好,今天这事,天知地知你母亲知,可我这当爹的也稍懂其中的门道。这支舞想必是你母亲教给你的罢?这主意怕也是她出的?”
姚国章这话说的不深不浅,但其中的心思令姚玉露惊了一诧,她强忍着眉宇间的惊异,故作镇定地回答:“爹爹所言玉露并不明白,玉露不过是替姐姐献舞,怕是爹爹多心了。”
姚国章听罢竟微微一笑,脸上的褶皱被这笑容带动的更深刻了,他似乎很满意这个小女儿的回答:“事已至此不说也罢。莫不想几年没注意到你出落得竟是这般美丽了,与当年你母亲的模样甚是相似。”
姚玉露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一切已化险为夷,她看着这姚府的主人还是有些怯懦,血缘在她身上似乎并无特别的照顾,她捋了捋落下来的发丝,被洒下来的月光照耀的脸庞十分动人,她轻言道:“爹爹过奖了。
“虽说前事既往不咎,但今日你替你姐姐玉韵进宫选秀,其中的门道你还是需要好好闹个清楚明白。”
姚玉露想不到她爹的心思也不如她姐姐深谙此道,她只想进宫出人头地,给母亲一个安稳的生活,此时姚国章的话到让她觉得前路更加迷茫。
“我姚国章虽贵为我朝的大将军,但是这朝廷上的事非一言就能说清,后宫虽不干涉朝政,但后宫妃嫔的地位却会影响到一些皇上的谋断。你姐姐姚玉娇现在虽已贵为妃,但圣上不会长久地忠于一人,此番你进宫就需多多扶持玉娇,巩固我们姚家在朝中的地位。此番话你可是明白?”
“玉露明白,谨遵爹爹教诲。”听罢姚国章这短短数语,姚玉露的心彻底从刚才的欣喜变成了忧虑,她虽知一入深宫前途未卜,但原来不仅仅是女人之间的血雨腥风,这背后还有权势间的争斗。
第四章 如愿入宫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姚国章觉得这次谈话也就只能点到为止,便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几个丫鬟们拿着几匹布和一些名贵的首饰,放在屋内的桃木桌上,姚玉露的目光落在了这些东西上,那耀眼的美丽让她目不转睛,这些宝物在她在人生的前十六年从未见过。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还有这些银两你也带在身上,虽不论你在姚府的身份,但我门姚府的人在外面是绝不能丢了体面。”
这话听起来生疏又有些刺耳,似乎姚国章毫不避讳他对这个妾生女的淡漠。
姚玉露看着眼前上乘的云缎,翡翠耳坠,金丝八宝攒珠髻,赤金盘螭璎珞圈,这都是她曾经只能遥望的美物,而如今却是属于她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布匹,拿起那金贵的首饰,蔓延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或许这后半生就将在那深宫中栖身,便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抵不清那费尽心力的争斗。
姚玉露并没有多么感激她爹爹为他准备的这些金银珠宝,因为她此刻似乎知道了自己不过是这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没有什么特别也没什么重要,姚玉韵上不了她姚玉露可以上,若她被撤下了棋盘自会有另一个姚家女儿顶上去。
她福了福身谢过姚国章,似乎是在给姚国章一个保证又像给自己一个坚定的信心,抿抿薄薄的朱唇说道:“玉露自会尽心尽力,争个早日出人头地的机会,请爹爹放心。”
“下去吧,离进宫的日子不远了,回去多多准备。”姚国章眯眯眼看起来有些疲惫,挥挥手让姚玉露退下。
姚玉露出了潜心院便奔向林氏的居所走去,那窄旧的小路刮破了她的舞裙,但她也无暇顾及,一心只想把今日的结果告诉她母亲。
姚玉露推开斑驳的红漆门,看到林氏正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条已绣好的手帕。
“露儿?今日如何?”林氏的语气里满是急切,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拉过姚玉露坐在身边。
“一切如母亲所愿,今天这舞跳得还好,皇上也很赏识露儿。”姚玉露的眼睛里闪烁着少见的欢快,嘴角弯弯上扬地说道。
“露儿果然没让母亲失望,这一入宫中荣华富贵虽多,但宫中的艰难也都有所耳闻。接下来还是要靠你自己在宫里弄个名堂。”在林氏偏僻的厢房,她看着这马上就要飞入皇宫做凤凰的女儿心中又苦又甜。
“母亲放心,玉露自知前路艰险,但定然会谨慎相对,早日让母亲过上锦衣玉食的安稳生活。”姚玉露想起了往昔的种种悲戚禁不住红了双眼,看着眼前这苍老的妇人酸苦之情泛泛而出。
“姚国章有没有找你去说些什么?”林氏这些年对这个冷酷的夫君怨恨颇多,她早已不愿视他为夫,便这般冰冷地称呼着。
“露儿刚从潜心院赶过来,他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