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下的,她自是乐得见着许才人如此。
在这后宫之中,姚玉露早就不对自己得宠抱着多少希望,她累了倦了怕了,更是连累不起自己那蜗居在府上的娘亲,能明哲保身已是万幸。她不是圣人,如此帮助许才人,除了二人的情投意合,也是想为自己寻一个长久的依靠,许烟宁年纪尚轻又是貌若天仙,不说是独宠专宠,便是得了皇上的欢心对姚玉露自己也算是个靠山了。
“姐姐怎是如此打趣我……还这样端着礼。”许才人微微颔首笑着说道,那平日的冒失丫头此刻也是收敛了几分,只是转动的瞳仁还是掩不住她活泼的心思。
“许才人,恭喜你了,承宠一日就晋封了才人,这往后啊岂不是要为嫔为妃了。”杨选侍挑着眉毛踱步而来,这话中带着讽刺和嘲笑,旁人听去了都甚是刺耳。
第九十五章 讨个喜庆
“杨选侍,我本无意与你为敌,你也无须处处刁难,若是真有朝一日借了姐姐的吉言,姐姐此刻更是应该担待我几分。烟宁是个小女子,向来心中最是记仇的。”许才人这只言片语竟是说得如此有力,姚玉露知道许才人平日也是个伶牙俐齿的鬼灵精,可此刻这番话看来也是含在心中多时,终是有个好机会能在杨选侍跟前儿找回几分脸面了。
杨选侍听着竟是脚下的步子细细碎碎地朝后退了几步,仿佛是被许才人的话震慑了一般,忙忙说道:“真是能耐了,能耐了,升了才人都敢如此和我说话了,我入宫比你早那些年,你何德何能如此待我!”
许才人与杨选侍不合,这月玫宫中人尽皆知,许才人听着杨选侍的话,微微皱起了额头,道:“这样一口一个“我”,杨选侍怕是忘了规矩吧。”
杨选侍似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怒瞪的眼中含着将要溢出来的泪水,白皙的脸颊因为恼怒也是通红了几分,她越是看着许才人那张年轻气盛的美貌脸庞,越是有消不去的气氛恼在了心窝,便是狠狠地瞪了许才人一眼,踏着刺耳的步子铿铿而去。
蓝燕和关贵人在一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上略略带着几分无奈,只听蓝燕说道:“臣妾见过许才人,还是先恭喜才人了。”
关贵人也是慈和地笑道:“是啊,没想到妹妹这么快就封了才人,真是咱们月玫宫的喜事呢。”
姚玉露听着二人的话,不禁有些听不出其中的门道。关贵人年纪不轻,看得平和些也是正常;却是这蓝燕竟也是这般平心静气,连一丝一毫的嫉妒都见不出来,还真是心思不浅呢。
许才人被蓝燕这般叫的,更是有些羞涩尴尬道:“蓝姐姐也笑话我,我素来是不喜杨选侍才那般说的,咱们之间哪需这样拘礼啊,宁儿年纪轻可是受不起姐姐这样的称呼。”
许才人虽是天真烂漫,性格直爽,但是说起话来这牙口也是伶牙俐齿不输人下,那一对黑灵灵的眼睛机灵地转动着,说出来的话也甚是体贴。
蓝燕浅浅一笑,看起来是真心替许才人高兴,道:“确实,咱们一个宫的姐妹能出人头地,我看着心里也很是高兴,许妹妹果然非池鱼之物。”
“蓝姐姐这话可是夸过了。”许才人半掩着面,羞涩的红晕始终未能退下,众人又是寒暄了几句,这冷清的月玫宫出了这般喜事,连着奴才奴婢的脸上也挂了几分喜色。
到了傍晚的时候,姚玉露趁着夜色未深,着了一件蓝紫色轻纱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姚许才人所居的北殿门口,她独自前往并未带着宫女,手中提着一只八角盒,缓缓地到了北殿门口,刚待门口的内监通报完,便是一阵的叮当之响迎耳而来。
原来许才人一听到通报已是急急忙忙地从殿内赶了出来,双手推开殿门,见姚玉露款款站于园中,忙是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俏皮的声音一如往常,道:“姚姐姐,我正要去寻你呢,你这便来了,快、快进来吧。”
姚玉露笑意轻扬地点了点头,随着许才人进到了殿内。
“从昨儿个开始就想单独和姐姐坐下来说上几句,眼下可是有了功夫了。”许才人兴高采烈地说道,看得出这年幼的她面对眼前一件件好事定是有收不住的欣喜之情,与其说是对皇上的爱慕倾心让她如此,不如说是更像个得到了宝贝的孩子,她年纪还太小似乎并看不清所谓的爱,更不了解眼下的承宠对她意味着什么,只是盲目地看着宫中众人都视作这为好事,自己也便是如此想的,就是不懂得再多,这后宫中的女人们毕生追求的宠爱她还是明了不少的。
“我也是如此,正是有不少话想问问你呢。”姚玉露淡淡笑着问道。
许才人示意身边的宫女们退下,此时北殿内独留着二人坐在倚塌上,中间的楠木小桌上摆着一盏香炉,微微朝着上空飘散的烟气晃得人眼有些迷离。
“姚姐姐,宁儿知道姐姐此番用心良苦,宁儿嘴拙,不知怎样谢姐姐,只是这往后的日子在宫中,我定拿姚姐姐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宁儿便是平日那般样子,也是个有心的人,如今姐姐如此待我,我定是全都记在了心中。”
许才人说着,越发动情,眼角渗出了丝丝泪滴,这句句肺腑,入宫以来何曾有人如此待她?她年纪轻,虽是未想过承宠的事,但一直也是受着冷落,眼下这般众星捧月的日子她从未想过,可谁都知道在后宫中日子如何才能好过,能有今日,姚玉露功不可没,许才人便是千万句的感谢怕都抵不过这样的大恩啊。
姚玉露听她说这,桃花般的脸上扬起一丝暖暖的笑容,她轻轻揽过许才人的手,摩挲着说道:“宁妹妹,我这般帮你,也算是帮了自己,姐姐不争气怕是难在这宫中有所作为了,妹妹你不同,如今你承宠了,若往后再能晋个高位,我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妹妹也无需太放在心上,既然我唤你一生宁妹妹,定是心中真真切切当你做妹妹了,你和水冬我都是如此看的。”
姚玉露真诚地说着,脸上始终带着暖心的笑容,季水冬和许烟宁,这两个人在这冰冷的后宫中给了她不少慰藉,不论是陪伴还是扶持,都在这红瓦高墙内难得可贵。
“姚姐姐。。。。。。”许才人不知再说些什么,只是动情地唤着姚玉露。
“罢了,今儿本是个应该开心的好日子,怎是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了,宁妹妹,你看我给你带来的什么。”
姚玉露笑着打开带来的八角提盒,绛木色的八角提盒内装着煮过的红枣,花生,栗子,放在三个精致的小瓷碟中,姚玉露将瓷碟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上,见着许才人一脸喜色,却又是突而红了脸有些害羞。
“这是。。。。。。”许才人想起以前府中哥哥大婚时的情节,嫂嫂也是吃过这些东西的,大概明白了几分,面色更是羞红。
“虽不是大婚的日子,毕竟啊也是你第一次承宠的时候,民间洞房花烛夜后都要吃这些,寓意着‘早立子,早生贵子’,便是在这皇宫中,这些小事能做也就做了,讨个喜庆。”
“宁儿才多大,姐姐就说这些,真是羞死宁儿了。”许才人笑着道,说不清言语中是欢喜还是羞涩,但溢满笑容的脸庞被烛火照得熠熠发光。
“这哪里有什么好笑的,在宫里终是有了孩子才有了依靠,你年岁也不小了,话说昨日承宠后皇上可否让太监将你的名字记入彤史?”姚玉露说着说着,突而想到了这问题忙问道。
“记了,自是记了。”许才人喃喃地说着。
姚玉露又是笑着拍了拍额头,说道:“你看我蠢笨的,都晋封了岂会没记,真是太多心了。”
许才人慢慢食着瓷碟内的花生红枣栗子,各食了几颗又说道:“姐姐也吃上些。”
“我还用不上,怕是以后也用不上了。”姚玉露说着这话,言语中略带着失落,她年纪也不大,莫不是以后真的要独守空房了?
罢了罢了,不是说自己心中已想明白了吗?便是辜负了母亲爹爹的心意,也总比累连家人好得多了,自己命中无此定数,努力了几次都不得善果,又何必强求呢?
“姐姐怎说着这样丧气的话,姐姐那么美,美得我一个女人都要心动了,皇上又岂会真的将你视若无物?”
姚玉露听着,淡淡地笑了,摇摇头,笑中带的不知是心酸还是苦楚,是啊,她那样美,那样美又能如何呢?在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的美貌了,哪一个妃子不是倾国倾城就是沉鱼落雁,再美又有何用?
“宁妹妹,再美又有何用呢,容颜终将老去,总是会有比你更美的女人入宫,我们能做的就是安稳地在这宫中活着罢了。”姚玉露说着,语气越发的沉落,已是不想再说了。
许才人意识到自己有几分失言,连忙说道:“姚姐姐,是宁儿话多了。”
第九十六章 三分天下
屋内的空气仿佛是凝结了几分钟,二人都不在说话,只有细细的呼吸声围绕耳边,窗外飘进淡淡的玫瑰花香,环着屋内画出渺渺的符线。
“妹妹,如今你承宠后更要多加小心,怕现在后宫中不少人已对你起了敌意了。”姚玉露先打破了这屋内的沉默,微带着担心道。
“宁儿明白,宁儿定是将安分地过日子,可是季姐姐怎么没来?”按着这三人交好的关系,这样的喜事季水冬早就奔了过来,今日却是静悄悄的。
“她……她可能是有什么事缠住了,抽不出功夫吧。”姚玉露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季水冬昨日的神色她就已经看出了一二,大概是因为看着自己这般帮许才人心中有些不快。
姚玉露心里倒是理解季水冬,毕竟她同自己不一样,虽是家世浅薄,可也希望在这宫里出人头地,看着自己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给了许才人,心中带些不快也是正常。可毕竟如此的机会不是适用于每个人,若是姚玉露想得出办法帮助季水冬又岂会不做?多一个人只是多个依靠罢了,何尝不是件好事?无奈季水冬资质平庸,此刻想来万万不到时候。
许才人听了略带几分失落,垂着眉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姐姐不如改日我们一起去瑶琴宫,找季姐姐谈谈闲天。”
姚玉露笑着应了声,见着天色已晚就匆匆回了殿内。躺在床榻上已是午夜时分了,却是久久不能入睡,眼睛迷迷糊糊地半睁半闭着,一夜清梦扰心。
恍恍惚惚中,日子悄然地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光景说长不长,倒也是改变了不少的事儿。
往前的彤史上记载,皇上有一多半的时候都在萧淑妃那里,如今也是常去却不如过去那般频繁了,不知是太后的话在皇上那里受用了,还是皇上自个儿有了什么心思,萧淑妃似乎也不如以前那般受独宠了。
这些日子宫中有三个人风头正劲,正是宋金枝、李灵韵和许烟宁。皇上对这三人的宠爱非但没有昙花一现般消失,还延续到了今日都没有褪去的势头,倒并没有特别宠着某个人,而是将这宠爱分得平均极,唯有宋金枝略胜一些,可这微小的胜利却成了更多人嫉妒的对象。
虽是这样,后宫却是平静的,平静异常,萧淑妃心里不满也未有什么表现,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
月玫宫早就不复往日的平静了,许才人所居的北殿每日门庭若市,常有相熟或只是打过照面的妃嫔们来这讨好她,想来也是看她年纪小,比宋金枝李灵韵二人更好拉拢吧。
却不想许才人却常常同着这些妃嫔们打太极,说什么贵重的礼她也是不收下,生怕欠下别人什么人情。
季水冬似乎也是想开了这个心结,还同过去一样常来西殿寻姚玉露,她一过来,许才人不管是谁在她的殿内呢,都一溜烟地跑来西殿,三人在殿内说着体己话,玩着闲趣,倒也是一番舒适的时光。
可姚玉露的日子也是越发的乏味起来,这西殿除了季水冬许才人二人便是少有人问津,始终都是清清静静,内务府见姚玉露位分地下又不得宠,份例也是没少克扣,日子过起来都有几分艰难,好在季水冬和许才人没少给她些接济,可总靠着别人度日姚玉露的心里也不舒坦,但便是这般的艰苦她也未有什么异议,只要日子能安稳些又有何妨呢?
果然,这宫中的平静不会维持太久,吕舫萧一早便从旁人那里带来了个消息。
“小主,你可还记得袁顺常?”吕舫萧在一旁为姚玉露慢慢扇着蒲扇,微风拂过姚玉露的脸颊,发丝随风而起。
姚玉露正慢悠悠地做着刺绣,手中的针脚下的很细,听了吕舫萧的话,将刺绣放在桌上,抬头问道:“记得,怎突然提起她来了?”
“她是和小主同批进宫的,如今竟被罚去了苦行司。”吕舫萧带着震惊说道,也不由得为这位年轻的少女有些惋惜。
姚玉露听了皱了皱眉头,她才刚入宫几个日子,也没听出过什么大错,怎就被罚到了那个鬼地方?要知道进了苦行司半条命便是交代了,难活过半年了。
姚玉露疑惑地问道:“怎会这样?”
“听说和萧淑妃有几些关系。”吕舫萧压低了声音说道,她也是从宫内的老人儿那里听来的,想来也是,这宫中能有这般权力的也不外乎这几个人了,皇后想来贤淑温婉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玉妃虽是嚣张了些但也懂得分寸,这样狠心的事怕也只有萧淑妃做得出了。
“果然是她。”姚玉露听了,心中暗道:上次袁顺常得罪萧淑妃的事已过了那么久,又不过是些本可以放下的小事,竟是被这般追究了下来,看来萧淑妃真是个记仇之人,一个小小的顺常她都不肯放过。
转念一想,怕也是这些日子心中不快,拿袁顺常杀鸡儆猴罢?袁顺常却是惨了些,年纪轻轻便是毁了一生,被当做了撒气的包裹,扔在了那惨无人道的苦行司。
“袁顺常地位不高,竟和萧淑妃有过过节?”吕舫萧也没闹得太明白,好奇地问道。
“不过是那日同萧淑妃穿了形似的衣裳,还是初见皇后时的事儿了,没想到到今日竟追究了下来。”
凝儿和芜儿在一旁听得更是心惊胆战,只听凝儿说道:“没想到这点事就被罚到了那地方,那儿可比地狱还可怕。”
说着,凝儿似乎想到那里都禁不住发抖,众人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