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按着事先的想法,找了个借口先去跨院接了胤禛和胤禩从侧门出去在轿子里安置好。
谁知,回到跨院,却只见胤禩不见了胤禛!一问之下,塞图交代说胤禛去上茅房还没回来!一听这话,当即我脑袋就“嗡”地一声,心中暗叫不好,派人去察看之下,果然没在茅房里发现那小子的人影!没办法,我只好让塞图先抱着胤禩出去,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在明珠宅里四处找找胤禛那浑小子。
这时候,我倒真希望明珠的宅子能像年家的宅子一样小,那样就不容易藏人啊!绝不能像这会儿,从这个跨院儿到那个跨院儿,感觉腿都跑细了,那小子的人影都没找到!
“主子,累了吧,咱们找个地儿坐着歇会儿再找吧。”扶着我的小穗道。
我也确实觉着腿酸,恰好看见前头那太湖石堆成的假山后面有条石凳,便同意了小穗的提议。可才坐下没多大会儿,忽然从假山的另一面传来的说话声。护卫在我身旁的赫达想要过去将那人赶走,我制止了他,并让小穗吹灭了灯笼,静听那人到底要说些什么。
“兄弟,你可得在明中堂面前帮我美言几句,拜托,拜托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忧心忡忡地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另一个听上去低沉些的男声责问道,“早跟你说过了,皇上对明中堂的圣眷正隆,你偏不信,现在后悔了吧!”
“是是是,是小弟我眼拙,眼拙!”那沙哑的男声连声自责。
那低沉些的男声继续数落道:“你也不看看,明中堂是谁?他可是大阿哥的亲舅舅!惠妃娘娘的亲哥哥!于成龙,汤斌,孙在丰那帮人能跟明中堂相提并论吗?你以为皇上支持疏浚下河,就代表明中堂要失宠?真是猪脑袋!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汤斌就得倒霉!”
“是是是,您说得对,说得对!我是猪脑袋,猪脑袋!” 那沙哑的男声是又奉承又自责,顿了一顿,又腆着声儿道,“呵呵,这些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那低沉些的男声默了片刻后,端着架子重又道:“看在你我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帮你这次吧!”
“那小弟就多谢程兄的再造之恩!” 那沙哑的男声感激道。
“行了行了!”那那低沉些的男声拿腔拿调道,“我只能尽力一试,能不能再造,还得看你自个儿的造化。”
“小弟……”沙哑的男声刚起了个头,就听见一声“禧儿——”飘到了我耳畔,细辨那声音好像是班第的,但鉴于假山那面有人,我没立刻回应,静待了片刻,等到说话声消失,那俩人的脚步声远去,我才让小穗重新点燃灯笼,从假山后面转出来,从原路返回。还没走几步路,迎面就碰上了急急寻我而来的班第,他一见我就道:“禧儿,可找到你了!”
“这么急着找我干嘛呀?”我问道。
“皇阿玛派人来通知,让我即刻回宫,并带你回去!走吧!”班第说着牵了我的手就要走。
“欸,等会儿,等会儿!” 居然是康师傅派人来,难道他又知道什么了?我心里有点儿惴惴的,钉在原地不肯走。
“放心!”班第转身靠近我小声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这会儿在你轿子里呢,皇阿玛不知道这事儿。”
“真的?”我疑惑道,“那他干嘛派人来?”
班第回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挥挥手让身边的侍卫退后,然后咬着我的耳朵道:“喀尔喀出事儿了!扎萨克图汗死了,皇阿玛派人来不仅让我即刻回去,就连明珠也得即刻进宫议事!这下放心了吧?快走吧!”
☆、219风闻议婚
没想到扎萨克图汗成衮的死对喀尔喀的影响这么大!原先;喀尔喀左右两翼各部会盟时,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曾当着活佛代表和其他各部首领的面发过誓,要将右翼的财物,逃众等悉数归还给扎萨克图汗成衮。会盟结束后,成衮催了三四次;察珲多尔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拖拖拉拉地归还了一半儿;这回成衮死了;他儿子沙喇继位;察珲多尔济忽然变了口风;拒不归还另一半儿,眼下;左右两翼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动武的苗头,理藩院尚书阿喇尼因此被康师傅派去紧急调停,与此同时,内蒙各部、驻防八旗以及绿营兵丁也都在暗地里调兵布阵,以防某些心有不轨之徒趁机捣乱。
外蒙那边的火苗在蹿动,前朝也不见得多平静。为了疏浚下河的事儿,于成龙,孙在丰,汤斌和靳辅之间的争执仍是如火如荼,这头还没了解呢,就在两天前又发生了一件让朝野震动的大事儿!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滴:话说最近全国有一个多月没下雨,各地都干旱异常,康师傅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警示,肯定是他自己有什么地方没做好,便很谦虚很诚恳地下了道旨意,向各级官员征求意见和建议。身居高位的大官儿们皆称颂如今是“太平盛世”,闭口不谈任何缺失,然而,有一位名叫董汉臣的灵台郎却很反潮流地上书了,在奏书里,他居然明明白白地敦促康师傅要“慎选朝臣”,“勤教太子”——言下之意就是,康师傅选人的眼光有问题,目前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官员都不是啥贤良之臣;太子胤礽的人品指数比较低,康师傅应该勤加教诲才是!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是惊诧地目瞪口呆了。这个董汉臣倒底是哪儿冒出来的?真吃了豹子胆不成?居然敢直截了当地提出这么尖锐的意见!上到皇帝,太子,下到索额图,明珠等人全让他给得罪光了!难道他真想以身殉职?
班第说这几天的九卿会议正在讨论如何处置董汉臣,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最近形势吃紧,身兼两大部的侍郎的班第是忙得团团转,但即便如此,隔一天他就会来我这里报到一次,跟我唠叨个一刻钟左右才又匆匆忙忙回去办公。
掐指一算,今天该是他来报到的日子,往日若是他过来,多半在听政结束后,现在都快申时了,他居然还没出现。想到此,我不禁转头看了看,却仍然只见条条柳枝在风中摇摆,不见班第的身影。
“主子,您都看了三十回了,甭看啦,吃西瓜吧!”小穗嘻笑着递过一块西瓜来,我皱眉斜了她一眼,接过了西瓜,她又继续道,“奴婢已经让秀珠候在那儿了,只要大额驸一到,她就会领他到这怀抱爽亭里来的,您就放心吧!”
我挑了挑眉毛,算是回应,拿起冰镇西瓜啃了一口,丝丝凉意直入心脾,爽!
“你们也吃吧!”我吩咐了一声,回头瞥了一眼太液池,只见那对黑白配天鹅朝我游了过来,正盯着我手中的西瓜,我心知天气炎热,这对小家伙也想尝尝西瓜的滋味,便拿了一块伸出亭子外去,那对天鹅伸长了脖子便来啄我手中的西瓜瓤。小穗见状惊叹:“主子,它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啦,敢在您手上啄食啦!”。
“那是,不看看我都围着他们转悠多少天啦!”我乐呵呵道。
打从明珠府回来后,康师傅便让我每日白天在绮思楼西面的小院子——长春书屋里修养温书,这阵子他比较忙,基本没什么时间到书屋里来查我,我便时常溜出屋去,到这个怀抱爽亭里翘着二郎腿吃零食纳凉,外加欣赏美景,喂养天鹅,只是用膳时分就不得不去香扆殿,跟康师傅一道用餐。唉,他老人家在百忙中还是不忘盯着我的饮食!无语……
“主子,依奴婢看,您要是在这儿再多住一阵子,这天鹅就要飞不动咯!”小穗打趣道。
我回头将小穗从头到脚扫了一眼,道,“我看,到时候不单是天鹅飞不动,你也快走不动啦!”
这阵子住在瀛台,小穗跟着我也是每日地玩乐,心一宽自然体胖,最明显的是,她的脸蛋越来越丰满,大有向满月靠拢的迹象。小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脸上一红,啃了一半儿的西瓜拿在手上停在那儿,貌似在犹豫该不该继续吃。这丫头的窘态,让我不禁“噗哧”一声,笑道:“行啦,我开玩笑的!一块西瓜而已,不会让你长胖的,吃吧!”
“瞧瞧,小穗都胖了,你怎么就不见胖呢?”冷不丁地,班第的声音居然在脑后响起,我转身一瞧,一身朝服的班第在亭子外站着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斜了班第一眼,道,“居然不声不响地偷听女儿家说私房话,好没礼貌!”
班第“哈哈”笑了一声,进到亭子里大喇喇地坐在我身旁调侃道:“你那是私房话啊,分明就是打雷嘛!那么大声,我想不听都不行啊!”
“去你的,你才打雷呢!” 我抛了一个“大卫生球”给他,嗔道,“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又去哪儿溜达啦?”
“嗨!溜达啥呀?又是开会,九卿会议!” 班第呵呵笑道,“怎么啦,晚了几个时辰来,你就想我啦?”
“我呸!”我脸上一热,拍了一下班第的头,作不屑状道,“想你个头!”
“想我的头?真的吗?” 班第笑嘻嘻地道,“禧儿你可真会挑部位,我的头可是无价之宝啊!”
“得得得,打住!越来越会耍贫嘴了!这都跟谁学的呀?”我咧嘴做嫌恶状。
“还能跟谁学?”班第貌似没有打住的意思,还在继续得瑟,“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宫里上上下下百十号人,我跟谁最亲近自然跟谁学的呗!”
“你——”我挥拳欲打,班第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我的腕子,瞄了一眼,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道,“你瞧你瞧,养了这么些日子,胳膊还是这么细,禧儿,你咋就养不胖呢?”
我抽回腕子,撇了撇嘴道,“我就喜欢当骨感美人,你管得着吗?”
“欸,我今儿还真就管得着!”班第耸了耸眉毛,乐呵呵地道,“皇阿玛今儿晚上要宴请喀喇沁,土默特,翁牛特,敖汉,奈曼几部进京进贡的王爷,台吉,特使们,不能陪你用膳,所以下了旨,让我来陪你!”
“哟哟,说的倒好听,还不是让你来监视我吃东西的!”我一言戳穿了康师傅的意图。
“别这么说,皇阿玛还不是为你的身体着想?”班第说着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立即“嘶”了一声,瞪大了眼惊呼:“冰的!”
康师傅平日不许我吃冰的,可今天天气实在太热,我什么都不想吃,便央求小穗去走了后门,给我搞了个冰镇小西瓜。我吃准了班第不敢去告状,便使劲儿地揶揄他:“是啊!怎样,你去告状啊!去呀去呀!”
“你呀你呀!”班第摇了摇头,果然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念你是触犯,今天暂且饶你一回。”随即回头对小穗道,“快把这些冰镇的拿下去,换不冰的来。”
“不要!”没等小穗上前,我就伸出胳膊将桌子上的西瓜围在了胳膊围成的圈儿里。“我今儿就要吃冰镇的!别的都不要!”
“你现在是一时爽快了,可吃下去以后呢?”说到这儿,班第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畔,小声道,“你也不算算,最多再过四五天就是你每个月肚子痛的日子,难道你想到时候疼死不成?”
“你……你……”我“你”了半天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连我的生理期都记得这么清楚!
“好啦,别结巴啦!”班第趁我发愣的当口,将冰镇西瓜一块一块地放进盘子里,推到一边交给小穗,随后笑呵呵地对我道,“今儿宫里进了一筐哈密瓜,刚刚我来的时候皇阿玛让我顺便给你捎了两个回来,搁在书屋里呢,你想吃的话,我让他们给你拿去?”
我没吭声,无意识地点点头,班第便吩咐了一声秀珠,让她跟着小穗一道回去拿哈密瓜。
“你怎么啦?怎么一声不吭的?你这什么表情?干嘛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么?”班第连声的发问,终于将我从震惊和怔忡中拽了回来。我是觉着有点尴尬,但心头泛起更多的却是温暖和甜蜜。一直以来我是觉得班第比我成熟得多,总像个大哥哥般处处护着我,但我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地心细如发!
我“嗯哼”了一声,假装清了清嗓子,又捋了捋留海,为了掩饰心内的感动,便将话题引到了晚宴上:“晚上的宴会都有谁参加呀?”
班第果然掰着指头数开了:“有土默特多罗达尔汉贝勒厄尔德木图,柰曼多罗达尔汉郡王鄂齐尔,翁牛特多罗郡王毕礼滚达,敖汉多罗郡王扎穆苏,喀喇沁多罗郡王札什,喀喇沁多罗郡王长子噶尔臧……”
“什么?噶尔臧?” 我讶异,这只癞蛤蟆怎么也跟着来了?
“干嘛这么惊讶?你认识他?”
“那只‘黑脸蛤蟆’嘛!”我脱口道,“先前跟着皇阿玛去围猎路过喀喇沁的时候见过!他那副长相实在有点儿太……太随心所欲,让人印象深刻啊!呵呵!”
“‘黑脸蛤蟆’,随心所欲……”班第喃喃地复述了一遍,忽咧嘴呵呵笑了一阵,对我道,“禧儿,你这损人的功夫实在太深厚啦,在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哈哈哈……”
“哪儿损啦?你看他那对鼓鼓的眼睛,在加上一个朝天鼻,可不就是一活脱脱的赖蛤蟆嘛!”
“哈哈哈……”班第抱着肚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压低了声音对我道,“这话以后你在肚子里说说就行啦,可不能再跟别人说咯!依我看,这个噶尔臧极有可能会成为你妹夫!”
“妹夫?!”我瞪大了眼,讶异道,“什么妹夫?蓉玥不是许配给乌尔滚了吗?”
“三公主端静啊!”班第道。
“不行!”一声惊呼不受控制地从我的嘴里飞出来。
“不行?”班第疑惑地望着我。“什么意思?”
意思?真正的意思是——端静这小丫头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而且这个意中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和声署里的教习郑家声!
前几天我一时兴起,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胤禛和端静去上笛子课,从端静这小丫头看郑家声的眼神中,我看出来,她喜欢上郑家声了。回来以后,她跟我聊天的话题也离不开郑家声,言谈之间对他是倾慕得不得了。虽然小丫头现在还没跟姓郑的小子挑明,但很明显,她的一颗心已然完全被那个帅小伙俘虏了!估计她现在每天做梦都在梦着有朝一日能够跟郑家声双宿双栖,比翼齐飞呢!
说实话,我心里也觉得端静跟郑家声是挺相配的,这两个都是“乐痴”,若真能够成眷属,将来夫唱妇随,应该会非常幸福。不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