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约了五弟,七弟,和八弟到这儿来玩儿打仗,没成想在撤退的时候,我恰好撞到了德妃娘娘,她一个没站稳就掉到池子里去了。唉!今儿我的点儿算是背到家了!打打仗吧,输了,跑跑路吧,撞了!一会儿皇阿玛发起火来,你替五弟,七弟,八弟求求情就好,真不关他们的事。至于我……我是罪魁祸首,这顿家法肯定逃不过,你就甭往里头凑合了,免得殃及无辜。”
我抬手给了胤禛一个爆栗子,轻骂:“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逞英雄!”
“皇姐,真的,就听我的吧,你真不……” 胤禛摸了摸额头,垮着脸才说了一半,耳畔忽传来一阵责骂:“我说怎么老半天不见你人影,居然给跑到这儿来学人家闯祸……”我一转头,却原来是成嫔驾到,只见她三两步蹿到了胤佑面前,装模作样地在她儿子身上打了几下,边打边哭骂:“……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哟,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你……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伤透了我的心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呜——”成嫔说着居然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胤佑抱着成嫔的腿,一个劲地认错道:“额娘,您别伤心,是儿子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额娘!”
“成嫔娘娘,”端静扶住成嫔安慰道,“七弟也不是故意的,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料想不到的,您就别伤心,也别骂七弟了!”
“我说成嫔妹妹,你就别再在这儿添堵了!”宜妃的声音忽然也出现在身后,成嫔的嚎哭声随即收敛了一些,我和端静朝宜妃略一见礼后,宜妃压低了声音继续对成嫔道,“事儿已然如此,哭有什么用?太医们还在诊治德姐姐,皇上现在正烦着呐,随时有雷霆大怒的可能!你这一嚎,不是火上浇油嘛?到时候皇上回过头来惩治这几个小魔头的时候,万一下旨重责,可就真够你哭的了!”
“那……”成嫔擦了擦泪,问道,“宜姐姐,您说怎么办?”
宜妃拿眼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个“祸首”肃然沉声道:“你们几个都给我跪好了!” 说完,牵了我的手,和颜悦色地道,“禧儿,快跟我来,皇贵妃,还有惠妃姐姐都在里头等你半天了!”
我一手拉着端静,随着宜妃进了春藕斋,只见佟妃正撑着额头坐在椅子上,惠妃则站在她身侧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
“佟姐姐,惠姐姐,禧儿来了!”宜妃一通报,佟妃一抬头看到了我,紧皱眉头松了一松,紧握住我的双手道:“禧儿,你可来了!”
“佟额娘,惠额娘,”我宽慰道,“事儿我都知道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了,身子骨要紧。”
“唉,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佟妃重重地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通向后间穿堂的门帘,道,“你德额娘还在抢救,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你皇阿玛的脸色一直阴沉阴沉的,胤禛那几个小猴子恐怕是难以逃过这顿板子了!”
“佟额娘,惠额娘,宜额娘,你们在这里稍待,我先进去瞧瞧到底怎么样了。”说着我便朝里间走去,刚要掀门帘,却听佟妃叮嘱道,“禧儿,你也要小心着点儿!”
我回过头朝佟妃展颜一笑,道:“我知道,您放心吧。”
越过穿堂,刚走到后间的门外,就听见里头传来太医的禀告声:“回皇上,德妃娘娘实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动了胎气,只要用点宁心保胎的药,今后几个月好好的静养,腹中的龙种即可保住。”
听到这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向老天道谢,随后吩咐小穗赶紧去前面向几位焦急等待的母亲们报喜讯,然后,一掀门帘,进了屋。这时,恰好几位太医要出门,一见我齐齐朝我行礼问好,康师傅闻声一回头,我忙抢先向他请安问好,随即紧走了几步上前到了床前,望着德妃,急急问道:“德额娘,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德妃摇了摇头,随即拿帕子抹了抹泪,康师傅安慰了一句德妃,问我道:“你不是去找端静玩儿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啊……是啊!”我挂着微笑答道,“这不是……那个三妹……呵呵,三妹她想听我的二胡,所以我就带她回绮思楼了嘛,经过勤政殿不是想顺便给您请个安嘛,谁知道就听说德额娘出事儿了,所以我就急急忙忙跑来瞧瞧。”
康师傅“哦”了一声,道:“那你都瞧见了,没什么事儿了,快回去吧。”
“不着急,不着急……呵呵……”我继续腆着笑脸,寻找留下来的理由。“您看德额娘和她肚子里的小弟弟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肯定需要人安慰安慰的,我就留在这儿陪陪她们吧。”
康师傅面无表情,没答话,我于是转向了德妃,问道:“德额娘,我在这儿陪陪您,您说好不好?”
德妃朝我勉强笑了一笑,也没答话,但那目光却很快移到了康师傅的身上。康师傅望了一眼德妃,又望向我道:“也好,那你就在这里陪着德妃,朕去去就来。”说着就站起身来。
去去就来?莫不是要去处理胤禛他们几个?现在我被“钉”在这儿了,“灭火器”也发挥不了作用了!刚刚应该想点别的理由才对!眼看康师傅就要出门儿了,我赶紧叫住了他:“皇阿玛!”
康师傅顿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我问道:“怎么了?”
“那个……嗯……”在康师傅的注视下凭空捏造个理由真是艰难,我“嗯”了半天,实在没办法,决定索性放开了胆子,搏一搏,于是道,“皇阿玛,胤禛他们几个都知道自己错了……”
“就知道你要给他们求情。” 康师傅打断我道,“朕不想听!”说完一掀帘子又要走,我快跑了几步,上前抓住康师傅的胳膊疾呼:“皇阿玛,您就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就一句?”康师傅回头问。
“呃……”我伸出两个指头试探,“两句行不行?”
康师傅一听举步便要走,我急忙投降:“好好,就一句,就一句啦!”
“说吧。”康师傅止步道。
我思索了片刻,对上康师傅的眼睛,朗声道:“女儿恳求您轻打轻罚几位弟弟,这既是小惩大诫,也是为德额娘肚子里的小弟弟积善积福。”
康师傅闻言似乎怔了一怔,那两道目光随即越过了我,望向了我身后,而后,我便听到德妃的恳求声:“皇上,臣妾赞同大公主的意见。恳请皇上不要责罚胤禛他们几个,就当是为了臣妾肚子里孩子的福祉着想吧。”
康师傅沉吟了片刻,道:“德妃,你的意思朕会好好考虑的。你好好休息吧。”康师傅说完又伸手轻拍了拍我的脸庞,叮嘱道:“好好在这里陪着你德额娘,不许跟过来,听到没?”
“嗯!”我连连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完全放下了。
☆、222离经叛道
德妃落水事件最终以胤禛挨了十下家法;胤祺,胤佑,胤禩被罚抄写《孝经》告终,说起来这也的确算是轻罚了,只是胤禛那十下家法是康师傅亲自执的法;数量虽不多;但每一下都比较结实;胤禛之后还将养了一天才回了上书房。我去看他时;还嘴硬;说什么“一点儿都不疼;跟瘙痒一样”,可过了三四天;这小子落座时还是龇牙咧嘴的,佟妃看到宝贝儿子这个样子,心疼地眼眶直发红!然而,话说回来,这次胤禛等几个没被打趴在床上已是幸运万分了。
此次,除了胤禛他们几个,“幸运女神”终于也洒了些光芒在端静身上。
据班第的可靠消息,噶尔臧那小子忽然患了“皮疹”,还莫名其妙地头疼,恶心,太医说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扎什爱子心切,已奏请了提早回去以便于治疗。人都病成了这样,康师傅若不准奏是不道德的,因此,端静的这场指婚危机就被噶尔臧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及时病”给解除了,这样,关于噶尔臧的私生活调查也就暂时搁在一边儿了。
然而,幸运女神的光芒照耀了这么多人后,力量就微弱了,起码是顾不上我了。
这天气是越来越热,内务府总管报说畅春园已拾掇完毕后,康师傅便决定正式将避暑之所从西苑搬到那里,去之前,他老人家还特地让我自己选个喜欢的地方。因之前在园子里养病时,我就看上了小东门旁的那栋两层小楼和楼前的那片竹园,我就选了已被命名为“竹轩”的院子。进了园子以后才发现,原来康师傅所居的“清溪书屋”就在竹轩东面十几米处,近的很!怪不得他老人家在听完我的选择后连声说“好”,这回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其他的地儿早已安排给他人了,想换也没得换了!
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胤礽那小子!他八成是早得到了内部消息,这回非常聪明地选了西路的“无逸斋”,离康师傅远远的,他这下可真算是彻底“安逸”了!
更倒霉的事儿还在后头,几天前太医们来给我复诊,诊断结果是“大公主身子已经大好”,康师傅随后便抽了几段书让我背,以检查我这段时间来温书的成效。在西苑时,温书的时间基本都被我用来喂鸟,到畅春园后这几天,我原本也想收心来着,可是,只要一拿起经书,瞌睡虫自然而然就来找我了,天晓得,我也实在是身不由己啊!原先我算算日子,离康师傅曾说过的去上书房的日子还有几天,谁能想到他会忽然提前检查功课呢?所以,我这书背的是“嗯嗯啊啊”,“结结巴巴”,听得康师傅是眉头直皱。要在以往,估计戒尺早就呼啸而至了,幸亏这回我是大病初愈,康师傅格外开恩,只勒令我在“竹轩”里呆上三天好好温习功课,三天后再给一次机会,若到时候还是老样子,“决不姑息”。
回顾那三天真正是“度日如年”!纵使是“日日东风小轩窗,竹影婆娑舞翩跹”,我也无心相赏了,因为,“红酥手”的滋味终究是不好受滴!
三日的用心“苦读”还是卓有成效滴,我成功地过了康师傅那关,终于又“堕回”了上书房的深渊。而今,我已与敬爱的顾师傅相对月余,《诗经》业已经攻克完毕,正在“攻占”《尚书》中!
尚书,尚书,上古之书,讲的都是周代以前的历史,我素爱史,因此背诵《尚书》的篇章时倒不似背先那些道貌岸然的经书那般痛苦,唯一让我觉得闹心的是,我对某些篇章的理解往往跟顾师傅相左,比如这篇《尧典·朕在位七十载》,说的是尧在位七十年了,决意禅位,臣下推荐了舜,尧为了考察舜的才能,特地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他,最终尧对舜觉得满意,便让舜继承皇位,而舜却坚辞不受。顾师傅说,由这篇记载可以看出尧和舜皆心怀百姓,志行高洁,大公无私,因此才能成为旷古明君,而我对此却持有异议。
尧真的大公无私吗?他若真的大公无私,就应该采用别的方法去考察舜,干嘛非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而且一嫁还嫁两个?保不准他这么做私底下就是为了在舜的身边安眼线,好在舜继位之后仍然当个不在皇位上的皇帝呢!还有,拿自己的女儿当工具,连骨肉亲情都不念的人,如何能被称颂为明君?
舜也真的大公无私吗?他那“坚辞不受”的确是出于真心吗?他若真不想当皇帝干嘛不学学那些隐士归隐山林呢?他最后不还是受了这个皇位吗?那就说明他其实是想坐那把龙椅的,所谓的“坚辞不受”无非是想博个好名声罢了,王莽当年篡位的时候也“推辞”过呢!所以,舜也不是真正的“无私”。
顾师傅让各人谈谈读后感时,我的一番高谈阔论得了满堂彩,却让顾师傅再次翘了胡子,然后,他如实向康师傅作了汇报,于是原本在房里正享受着岭南大荔枝的我,就被一道口谕拎到了澹宁居。到现在,康师傅已足足对我训导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要停口的意思。
可不,“成为尧舜之君”可是康师傅一直以来的梦想,今天我却说他老人家的两位“偶像”并非明君,岂不是大大的大逆不道嘛?唉,膝盖好酸,今儿真不该在课上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到头来还是自个儿受苦!好吧,以后顾师傅说啥就是啥吧,咱还是把意见保留在肚子里算了!
“禧儿!”一声怒喝将我从自怨自艾中震了出来,我反射性地一抬头,正好对上康师傅怒气冲冲的脸,赶忙又把头垂了下去。
“朕说话的时候你又开小差是不是?!”康师傅又一下厉声责问。
我急忙摇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道:“哪有?我可不是开小差,我刚才是很认真地在思考您说的话!”
“哦?你在思考?”康师傅的口气很明显是在将信将疑。
“当然了!”我频频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我想过了,您刚说的话非常正确,顾师傅的见解也没有错,我收回今儿在课上所说的话。”
康师傅没说话,只是拿眼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梁九功的声音:“皇上,钦天监监副,治理历法加工部右侍郎南怀仁南大人携陈弘勋在外候见。”
“知道了,让他们稍待片刻!”康师傅回了一声后,又深深地望了我两眼,随即扬了扬眉毛,略带点无奈道:“好了,你先起来吧。”我抚了抚膝盖,刚起身,又听康师傅道,“过来。”
我依言上前,康师傅伸手将我拉到他跟前,帮我拍了拍尘土,语重心长地道:“朕知道你这丫头素来奇奇怪怪的想法多,一时半会儿肯定转不过弯儿来,朕不强迫你马上接受。今儿你就先回去,好好地读读《尚书》,改天朕再跟你继续说。”
还继续?我可真受不了他老人家的唠叨了,于是赶忙道:“皇阿玛,女儿真的已经想通了,您说的没错!为人君者就得像尧舜那样,心念百姓,胸怀天下,必要的时候舍小家,顾大局,在‘温良恭俭让’这些方面更当为万民之表率,尧舜之举确实是志行高洁,大公无私!是我想岔了。”
康师傅又打量了我两眼,半信半疑道:“肺腑之言?”
“字字肺腑!”我很严肃地望着康师傅道,就差伸出右手发誓了。唉,为了少听唠叨,只好违心了。
康师傅凝望了我片刻,咧嘴笑道:“好了,先回去吧。”
“女儿告退!”我如蒙大赦,行了个礼刚转身欲走,又听康师傅叫住了我,我回转身来,还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话要唠叨我,却听他嘱咐道,“荔枝性热,不可多吃,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