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浑身脑袋疼!”华采幽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放软了口气:“要不然,找个姑娘来给你按摩一下,我们楼里有不少人的手艺都相当不错哦!”
“不要!”萧莫豫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而且还貌似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装什么犊子呀?我就不信你总是出入风月场所就没跟姑娘们怎么怎么着!”
“你难道很想我跟她们怎么怎么着?”
“难道我不想你跟她们怎么怎么着你就不跟她们怎么怎么着啦?再说了,你跟她们怎么怎么着又关我什么事?你爱怎么怎么着就怎么怎么着,爱跟谁怎么怎么着就跟谁怎么怎么着去!”
她这连珠炮一样的怎么怎么着轰得萧莫豫直瞪眼,瞪啊瞪啊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罢了罢了,我今天状态不佳,说不过你。”
华采幽于是也得意笑开,然后又骂了句:“你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生病了还做事,该!”
“没办法,这些事拖不得,一定要今天处理完,明日一早便需快马送出。”萧莫豫将头倚在椅背上,琉璃灯盏的照映下,浓浓的疲惫之色再难掩盖:“比如,前两天把这雍城的几户大商家拜访了一遍,又查勘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还有运货渠道,这些情况就要立即告知总部,以便能够根据实情调整原定计划,将人为疏漏控制在最低的范围之内。”
华采幽听得似懂非懂:“所以,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根本就没时间合眼。要不然,我怎会那么容易倒下?”萧莫豫歪着脑袋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华采幽,忽地一笑:“不过,我倒是挺感谢这场病的。”
没有追问原因,只是推了推他:“别再瞎啰嗦了,床上躺着去,省得一会儿又反复!”
“把最后几封信回完才行。”萧莫豫边说边执笔铺纸,又随口道:“油菜花,帮我磨墨。”
他这种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倒让本想避嫌走开的华采幽只得留在了旁边。
书写时,萧莫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每封信的大概来龙去脉都简略说了一遍。三言两语言简意赅的,也不管一头雾水的华采幽听没听进去,有没有听明白。
在弄完收拾笔墨的时候,萧莫豫‘不慎’将剩余墨汁全部倒在了华采幽的鞋袜上。
趁着她踢蹦乱跳对价值不菲的新鞋痛心疾首之际,猛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将其一把按倒在椅上,随即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剥去其鞋袜,露出其雪嫩赤足。
然后打量一眼,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就你这脚踝,也就算还过得去而已。”
华采幽大怒:“明儿个我就让他看我全身!”
萧莫豫更怒:“我现在就扒光了你衣服看!”
“你敢!”
“你敢我就敢!”
两人怒目对视,片刻后,同时怒哼转身,各往反方向而去。
恰在此刻,一个充满了庄严肃穆之感的男低音自窗外传来:“说了看,却又不看,让贫僧空等一场。我佛慈悲,宽恕这个有色心无色胆的可怜人吧!”
“…………”
“…………”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好多天码字时速只有五百的妖怪去SHI了~~表拉我,让我SHI让我SHI让我SHISHISHISHISHISHI……………………
第十六章 没煮成的饭
继那晚‘偷窥事件’之后,‘大园’上下便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防火防盗防和尚’运动,不知是不是此举奏了效,峦来果然没有再乱来。
萧莫豫虽然不再发高烧,却一直低烧不退,大夫的诊断结果是因为长期疲劳过度外加水土不服而导致的风邪入侵,定要好生静养一段时日方可。
然而他事务繁多,身边又无帮手,即便可以留在屋中不外出奔波,却也完全无法安心休息。每天光是各地传来的急需回复的信件便有不下三十封,何况在雍城刚刚起步的生意方面也有很多要他拍板的决议事项,竟从早到晚几乎没有片刻闲暇。
原本华采幽见他这般忙碌,以为定然没有工夫搭理自己,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萧莫豫显然是抱着一个人死不如两个人一起翘辫子的原则,拖着华采幽陪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玩起了大家宅才是真的宅……
对此,华采幽显然并不乐意。可每当她只要表现出一丁点儿拒绝的企图时,萧莫豫便会微微皱着眉轻轻叹着气偶尔还掩口小咳嗽两声,虽是一言不发,却将个隐忍委屈的可怜小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正中她的死穴,秒杀。于是无奈之下,也只得认命做了端茶递水铺纸磨墨的小书童。
萧莫豫处理任何东西都不避她,常常有意无意说一些萧家生意上的事情,偶尔还会教她帐务方面的知识。
他既然大大方方,那么本就毫无觊觎之心的华采幽就更没必要遮遮掩掩,况且作为‘销金楼’的老板,学点基本的生意经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状似随意的教,一个确是随意的学,几天下来教学成果怎样暂且不知,两人之间的相处倒貌似越来越和谐了。
这天又逢月底结帐日,华采幽照例去了帐房。然后发现以往云里雾里的糊涂帐此次居然有拨云见日之感,不禁小惊喜了一把。钱姐对此倒是不以为然,耷拉着眼皮懒洋洋说了句:“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教了你几个月还比不上人家几天的效果。”
华采幽讪笑:“美男对我而言就好比银子对你。看过懒驴拉磨没有,就是在它的脑袋上绑根棍子,在末端吊块它最爱吃的东西,在眼前晃啊晃,偏偏又离嘴有一定的距离。它为了吃就会不停地往前走,然后一圈一圈又一圈……我相信,只要在你的面前吊个大元宝,你一定比懒驴跑得要快百倍!”
于是,她被非常粗鲁地丢了出来,摔了个大屁墩……
龇牙咧嘴一爬起,就看到好多天没见的夏先生正瞪大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站在旁边,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满是惊讶和疑问,刚想开口,华采幽已经接连几个纵跃逃得无影无踪。远远飘过来一句话:“最好把要说的话烂在肚子里,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所有的‘春*宫图’!”
然而,回到‘大园’没多久,华采幽和萧莫豫便先后收到了四大管事送来的大礼,一人两份,公平得很。
刑妈妈送的是厚厚两本凝结了其数十年职业生涯之心得的书——《搞定男人》;
钱姐秉持了一贯的绝不拔毛原则派人送来了一句话——‘去练舌头上的功夫,吃了你面前吊着的东西!’;
裘先生的礼物是用十二生肖的‘鞭’所提炼而成的‘日久丸’,据说即便练了‘葵花宝典’吃了这药也能在床上‘东方不败’……
至于夏先生,则是亲自将礼物送上了门,一个清秀绝伦的小倌。
“这是我费尽心思才从江南挖过来的上品,前后皆可用,能够满足你所有的需求。”夏先生一本正经地对表情彻底放空的萧莫豫道:“性取向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你喜欢男人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原本想送你‘男男春*宫图’,可图文并茂又哪里有实物演练来得生动有效,你说对不对?”
华采幽忍不住哀嚎:“不是让你别说吗?!”
“我没说啊,我是用笔写出来的。”
“…………”
夏先生又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花老板,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他休了你是为你好,不想耽误你一辈子,你一定要理解他的这片苦心才行。你也老大不小了,尽快找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帮你破了处,去好好体验性*事所带来的极致快感吧!还是说,你喜欢的其实是女人?‘磨镜’虽然比较少,不过我倒知道有个地方提供这种服务……”
“……带着你的人还有这两样东西,出门左转,不送!”
华采幽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却虎虎生威挥起了大扫把,直舞得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将意犹未尽的夏先生并几样礼物一起扫地出门。
抹把汗,一回头,恰见萧莫豫从头到脚灰扑扑的站在后面,只有那张小脸是绿油油的……
萧莫豫的绿脸一直保持到晚饭后,期间无论怎么哄怎么逗通通不给回应,看样子此次受的刺激委实不小。
一个大老爷们被如此质疑那方面的功能,的确丢人了些也悲催了些,华采幽深表理解和同情。
端了汤药放在案头,华采幽对只管埋头做事的萧莫豫笑道:“还生气呢?他们几个就是这样抽风,平时玩笑惯了的,当不得真。”见还是压根儿不搭理,不禁也有些失了耐性:“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跟个娘们似的有完没完啊?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的后面是不是给那个小倌前面用的了……”
萧莫豫很是反应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绿油油变成了黑黢黢,小脸上散发着堪比百年锅底般的厚重光泽让华采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慢慢站起身,磨着后牙槽:“怀疑?”
“不不不,我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
萧莫豫越来越阴恻恻的声音和表情让华采幽渐渐怒从心起:“小墨鱼你够了啊!得罪你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找他们四个发飙抖威风去!我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好言好语说了那么多,你倒蹬鼻子上脸起来!”
“如果不是你,他们又岂能辱得了我?!”
“关我什么事?”
“你一而再将……将隐秘私事说与旁人,究竟意欲何为?”萧莫豫将华采幽逼得抵在书桌边沿上,隐在阴影里的脸看上去颇有几分黑无常的味道:“或者,你是想借他们的口来表达你的真实想法?”
于是这次换华采幽费了好大的力气去做反应,然后万分优雅的虎躯一震……
“你的意思是,我很想让你为我破处?!”
萧莫豫对于这种专业领域里的直白说法显然不大适应,自己把自己呛了一下,侧转了身子连连咳嗽。
华采幽则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小墨鱼你有病吧?自恋成这副样子!我就算再不靠谱不着调也不可能满世界跟别人说自己还是个处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没脸呢!是夏先生那双贼眼看出来的好不好?今儿个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本老鸨如果想找个男人上床,比喝口水还简单,你算老几?”
“油菜花,你再说一遍!”
“老娘就算把全雍城的男人都睡了,也不会找你!”
萧莫豫的脸色顿时又变了,从黑黢黢变成了红彤彤,那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喜庆哟……
扬起手,却又紧紧握成拳,关节捏得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华采幽死死盯住,做好了随时随地应战的准备。
不料过了好一会儿,那拳头依然还是高举着没有砸下来,只是不再作响,发白的骨节也开始一点一点放松。
“油菜花,这药太苦了。”
“……??”
萧莫豫整了整衣衫重新落座,侧偏了不知何时恢复正常白皙的脸,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我要吃白杨梅。”
这样巨大的转变让华采幽的大脑神经出现了紊乱,不由自主想起好多年前她生病的时候,因为嫌药苦而死活不肯喝,急得下人们团团转却又不敢因这点小事回禀萧沛。后来还是萧莫豫看不下去,满脸不耐加鄙视的拿来了几颗冰镇白杨梅,方才哄得从未见过此物的她乖乖吃了药。
这白杨梅汁多肉甜,乃是江南特产且数量稀少极其罕见,大多都做了御用贡品,便是萧家这样的大户也不是常常能吃得到,更别提眼下的塞北之地了。
“我……我到哪里给你弄去?”华采幽念及往事,心中不禁一动,连带着语气也软了几分。
萧莫豫的笑容里带上了诡计得逞的得意,脑袋一拧,身子往下一缩:“那我就不吃药!”
这家伙,是在跟她撒娇耍无赖咩?
华采幽默默地默了……
此刻,屋内的气氛虽然有些诡异,但之前的剑拔弩张已彻底缓解,烛光透过浅蓝色的琉璃罩将一切映照得分外柔和。
华采幽看着萧莫豫头上的乌木发簪,忽然很想将之抽出,那一头墨般黑发倾泻而下时,该是怎样的销魂光景。
正想得带劲,一支簪子猛地出现在她眼前。
通体暗红,做工细致考究花纹古朴大方,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是血玉簪,给你的。”
“好端端的干吗送东西给我?”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你的发簪太难看!”萧莫豫拉住华采幽的手腕一使劲,迫得她半蹲下身子:“你现在好歹算是我的人,不给我长脸也就算了,总不能还给我丢脸吧?”
边说边将她发上的簪子取下,轻轻插上手里的这根:“转过来我瞧瞧。”
华采幽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在原地转了个身,扬起脸恰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
“嗯,不错不错真不错……”
刚想含羞带怯应个景,却马上又闻一句:“我挑的东西即便戴在阿猫阿狗的头上,也必然是最好看的!”
华采幽怒,腾身站起,伸手便将萧莫豫的发簪拔下:“那我就将你的这根戴到阿猫阿狗的头上去!”
黑发如预期般散下,落在肩上垂在颊边,有微风自窗口吹入,带起发丝几缕,柔软而顺滑。
华采幽愣了愣,眼中渐渐现出一层迷蒙雾色,喃喃开口:“小墨鱼……”
萧莫豫抬眼看着她,白皙的面色笼上了淡淡的嫣红,温润的声音里有丝丝的暗哑:“嗯?”
“你不去做小倌,真是浪费了……”
“……油菜花我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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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确有人死了,不过不是被掐死的,也不是华采幽。
却说萧莫豫刚刚吼出那一句,便听外面传来‘咣当’一声,似是重物倒地。
接着,一个消失了几天的熟悉的男低音响起:“阿弥陀佛,不能趁着此种大好时机将生米煮成熟饭,实乃人间最大的惨剧也!萧施主,贫僧看你天生与我佛有缘,不如索性由贫僧渡了你去西方极乐世界,顺便还可以和这位施主做个伴。”
华采幽当先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