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人自然也停了下来等待着。
门开，一个小卒快步而来，跪在关珊面前，双手高举信函：“急报……”
没等他把话说完，关珊已经把信拿到了手里，直接拆开来翻阅。
唐莹在一旁问：“怎么了？”
关珊深思一阵，摇头：“与我们无关。”想了想小卒信函送的急，她又解释道，“这大概是贾先生的意思，其实不算很急的消息。你们慢慢吃？我过去跟他讨论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所以才让人把消息急送过来。”
唐莹瞥了一眼她面前没有吃饭的饭：“既然不是很急，兄长吃完饭之后再去吧？”
高顺默然颔首。
“呃，也对，说不定贾先生也还在用饭，我过去正好撞上可不好。”关珊点头，继而坐下，对那个送信的人说，“你下去吧。”
待人走了之后，关珊果然又埋头开始吃。
×××
贾诩的意思是，这个消息来得有些古怪。
王允死在了郭汜、李傕等人的手里，吕布败走，曹操的一系列动作，这些都还算在意料之中。可是据消息上说，袁术跟刘表好像一起有什么动作，这个举动就值得人深思了。
刘表此人，拥兵自守是他的一贯策略，基本没什么开疆扩土的心思，至于身为汉室宗亲，该保卫大汉、保卫皇室，这些更是提都不要提了。否则他的荆州属于富饶之地，兵强马壮，钱粮充足，郭汜李傕作乱长安、汉献帝都已经落到填不饱肚子的地步了，也不见他有丝毫动静。再说关珊等人当初在益州的动作虽然不算大，可也小不到哪里去，他荆州紧挨着益州，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得到。可是他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就看着刘焉下台，关珊递了折子上去自请益州牧。
贾诩更是早已经根据刘表的为人，算准了他会有的举动，才没有在巴东、涪陵、巴郡等地设重兵防守。
这样的人，就算跟袁术结盟，他也不可能主动，就算有什么牵连到了他，那也是个能避则避的。
袁术想必也该知道刘表的为人处事，结盟就是个态度，不可能特意去做什么来搞好两人关系还是怎么样。他也绝不会指望刘表这个盟友帮他什么忙。这样的情况下，他会主动去联系刘表吗？又想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关珊被贾诩的一番分析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十分伤脑筋地看着那些信函：“贾先生认为这些消息该重点对待？为什么？他们两个就算现在有动作，也该是针对曹操的吧，你怎么能肯定，他们是准备对付我们益州？”
贾诩徐徐摇首，又思虑片刻，闭目道：“不，若真是对付曹操，袁术就更不该与刘表联系。此举的确有些怪异，但一时之间我却也猜不出个头目来……”
“固壁清野？此时没有战乱，没有敌军，甚至没有任何可能起战乱的征兆，这样做恐怖行不通吧？”见他说得严重，关珊也皱着眉头开始想。
“然也。”贾诩点头，随手又拿起几封信函仔细看过，再继续沉吟，“情报上说，他们近期交往过密，却未说明是什么样的交往。互赠礼物、美人？谋臣武将相谈？袁、刘二人密谈？”
“也许得到的消息再确切一些，多一些，我们就能猜出他们的意图了。”关珊眉头皱得更紧：“我马上传令下去，让分布在荆州的人再细查一番，尽快把消息传回来。”
“只能如此了。”贾诩点头同意。
“我去找罗震传消息下去，贾先生你在这里再看看还有没有其它消息，大概未时两刻我就会回来，可以吗？”
“主公请。”
×××
翟原身上带伤，罗震两人此刻正在那里看他，其他几人却是因为也对甘宁动了手，所以被关珊留在了甘宁那里听他差遣算作处罚。
为了方便守卫，罗震等人的住处也被安排在关珊的庭院中。是以，她要去找罗震，便往自己庭院处去。关珊边走边在拧着眉头在想事情，忽觉不对，抬头一看，却见高顺正站在她的面前，沉默地看着她。
“呃，将军你怎么在这里？有事？今天不用练兵了吗？”
高顺摇头，顿了一下，才说：“不练兵。”
“嗯……你要跟我一起吗？”关珊说完就把贾诩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再一次看着他问，“你跟我一起去找罗震？”
高顺点头，负手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便边走边聊。
“之后我可能还有些事要忙，今天大概是没有时间‘花前月下’了……”她说着说着竟然面有愧色，迟疑了一下，还是直接问道，“将军，你确定是我吧？绝不更改对不对？”
见高顺不答，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嘿，其实我明白在问些废话，不过还是想说出来。将军，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想大家都该清楚这一点。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的路在哪里。我做这益州牧一日，就有一日的责任。无法恢复女子身份，我怎么嫁给你呢？难道要让我娶你来我这里？”
她能够想到这个问题，显然是用了心思的。高顺对这一点表示赞同，于是微微点了下头。
可关珊不知道他这简捷的一点头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她震惊了：“将军你真准备你嫁我娶？这这这……”
“……”高顺的脸色有点发青。
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默认了的关珊霎时呆若木鸡。呆了一会儿，两人皆是神色十分精彩，默默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道拱门，关珊就听到一到熟悉的声音：“公子？”
正是她要找的罗震，与陆圻一同迎面而来。
“你们是要去？”
罗震有些惭愧：“我们之前算是擅离职守了……看过翟原那小子了，便要回去守着主公。”
关珊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闻言点了点头：“嗯，既然我已经在这里了，你们就不必走了。我有事找你说，嗯，我也去看看翟原的伤势如何吧。你们两个跟我来。”
“是，公子。”罗震与陆圻相视一眼，转身往回走。忽地一停顿，让关珊与高顺走在他们的前面。
罗震和陆圻刚出来没多久，是以几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他们歇息的院落里。进了屋子，便见翟原静静的趴在榻上，一动不动，脸色有点儿苍白，整个人显得有点儿文质彬彬的模样。
“小人见过公子，高将军。”
“咳……翟原，你伤势如何？用过药感觉怎样？”关珊一撩衣袍，坐下问道，继而朝其他几人示意，“你们也坐下吧，站着这屋子就显得很拥挤啦。”
翟原抬眼看关珊，慢吞吞地摇头：“小人的伤没什么大碍，过几日便好，劳公子费心了。”
关珊笑：“嗯，没事就好。你年轻气盛，有一腔热血我知道，但有些事的确不能做。这次就算是个小小的教训，以后记得别再犯了啊。不然都是麻烦，你还会再吃亏的。”
听得这话，除了关珊外的几人脸色瞬间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年轻气盛？
没有人比关珊更年轻了吧？她这样的语气分明是逗人发笑的，有心还是无意？
见他沉默，其他三人也是面色怪异，关珊纳罕道：“你们这是干嘛？”忽又正色，“罗震，你传消息下去，让荆州的人再给我查清楚一些东西。”
一听是正事，罗震当即肃容：“公子？”
关珊肯定道：“我们需要更加详细的关于袁术与刘表之间交际的消息，你传令下去，让那边的人查仔细些，越细越好。懂吗？”
罗震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
趴在榻上的翟原低下头，垂下眼帘，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顺却是眼中锐芒一闪而过。
罗震回答之后就立即出去传消息了，关珊又叮嘱了一遍让翟原好好养伤，然后就起身出了门，高顺自然是与她一起的。
陆圻也连忙跟在两人身后出去。
不算大的屋子里，又只剩下翟原一人。他徐徐抬起头，神色复杂莫名：荆州？刘表袁术？
作者有话要说：结文倒计时ING……
☆、第六十四章 落定
上首案几后的关珊着一身浅蓝深衣；挺直了脊背跪坐着；专注地看法真贾诩等人各自拿了一叠文函研究个不停；个个面色凝重；张松更是眉头深锁。
不知不觉间，门外日头已渐上中天；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将近两个时辰。
几人倒是都大约有了看法；只是每每各抒己见之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认为其中一人的想法也有些道理，可能成立，于是就开始继续再推论，是以这一商议，就商议到了这个时候还没个确定下来的结果。
这里是议事厅；府里护卫重点看护的地方，等闲人出现在这周围一丈远就要被盘问，又因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阖了门更加气闷，故而，众人议事，两扇大门却是敞开着的。
关珊微低下头拧着眉想了一阵，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门外不远处唐莹手里拎了个食盒，不疾不徐地往这边走来，面上神色几分悠闲，几分自在。
她扫了一眼下方，几人还在轮流说个不停，十分忘我。于是她顿了顿，站起身来：“诸位且住。”
下首的几人都是在这里议事习惯了的，忘了时间也是常事，经常要关珊提醒。此时一听关珊的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时收住话头。
“主公，叨扰。”法真站起身来苦笑着赔礼。
贾诩却只是一哂，捋了捋胡须：“想必主公已是习惯了罢。依我看，臣等也不必再多此一举啦。”
关珊扬了扬眉梢，带笑点头：“文和说的对。诸位辛苦，不必客气。还是按着往常的规矩，咱们去前厅用饭吧。”众臣面前，她自然是不好称贾诩为先生的。
见几人点头答应，她笑着先迈步出去，迎上站在门口等她的唐莹。其他人跟在她的身后，对此也大都是习以为常的，见怪不怪了。
关珊和唐莹在前面走，后面几位全都是超级聪明人，明白不方便跟得太紧，都又随意起了话头议论起来，脚步自然而然地随着不时倾听他人的话语而慢了下来，与关珊两人拉出适当的距离。
“唉，阿莹，又让你过来提醒我们这一大群人了。”她语气有点无奈地说。
唐莹浅笑：“小妹早已经说过，极喜欢这个‘差事’的，所以兄长真的不必说这种话。”
关珊没话讲，只好摸了摸下巴。
却听唐莹又道，“你们可有些时日没有这样了吧，今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还是事务繁多，才给拖得忘了时间？”
“咱们掌益州的时日渐渐长了，政令大都已经实施，这些日子开始见效果，先生几人都说反响很是不错。按说，是不该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前些天开始，荆州那边的消息就有些古怪，今天又得了些详细情报，先生等人大致已经猜出是什么问题，今天一起合计应对之策呢。只是连出了许多主意，都有人说出不妥当的地方，所以才给拖到现在，连吃饭时间都给忘记了。”
唐莹轻轻点头表示听到了，就暗自沉吟起来，不再说话。
忽地，关珊精神一振，起身抬步欲行，又停住，皱着眉头回过身来看唐莹：“阿莹，甘宁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嗯？”
“我是说，当初留下他第一是因为他那么惨主要是因为我们的缘故，第二当然就是希望他好起来之后，能够为我们所用。可是如果他对我心有怨怒，不愿意帮我们，我也可以理解。你看他恢复之后对我的态度……我总觉得，想要让他为我们所用是不大可能了。那……他不会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吧？”
“……”唐莹一时间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摇头认真地回答说，“阿姊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他绝不会有问题，也一定能够为我们上阵杀敌。”
“呃？”关珊眨了眨眼睛，露出明显不解的神情，但她极为信任唐莹，所以也没有再多问，直接点头，“嗯，那样就好。”忽然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忙忙碌碌很久都没有停下的样子，可是要我说我们到底忙了些什么，我却又想不出来……”
唐莹轻轻一笑，抿了抿唇。
关珊挠了挠头，“真的啊……我虽然答应了高将军，可是你看，我现在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我是个男子，怎么也不可能……咳咳，那什么人的。就算是娶，也实在行不通啊。我不会反悔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但……我真的想不通将军他和你，都是什么意思。”
“阿姊。”蓦地，唐莹往关珊身侧靠近一步，低低地叫了一声，见关珊的视线转过来，专注地看着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沉静地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就算找不到其他方法，阿姊，你现在不好说出女子身份，不过是因为益州初定，你的威信不够，是以不能公布这个消息。现在益州的情形已经越来越好，最多再过五年，你到底是男是女，都不可能会动摇了你这位益州牧的地位。那时你自然可以说出自己的女子身份、自然可以成亲。当然，需要的时间过长，这只是下策。所以，阿姊不必为此忧心……只要你想成亲了，我们总能为你想出个法子来让你如愿以偿的。”说道最后，却带了一分调侃取笑的意味。
“……”关珊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在她看来非常严重的问题，阿莹随随便便都能解决。而且还方法多多，任君挑选啊……
×××
刘表与袁术两处这段时间的异动，一直被关珊贾诩等人重点关注，并且从得知这个消息就没有停止对这些举动的因由进行猜测分析推理。
可是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速度到底是太慢了，特别是这样的重要情报，有一些只要耽搁了时机，没能根据消息抢得先机，只处于十分不利的被动地位，情报就完全失去了用处。
入夜未久，关珊就被急急忙忙地叫了起来。
得到的消息竟然是——袁术与刘表结盟，发兵四万已经攻进了益州东边的巴东郡，现在驻军汉丰，下一步就要举兵巴西郡了。
关珊等人这么重视刘表袁术的消息，主要就是在防着这一出的。可他们之前才联盟过、又解除了联盟关系的，甚至双方还搞得差点儿翻脸了，现在竟然又联合起来对益州动手……只能说，政治家之间永远只有利益关系。只是，根据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还有从前面不少事中都可以看得出来，刘表从来不是个这么具有行动力的人，这一回，袁术是怎么说动刘表答应结盟，与他一起行动的呢？
有消息说，袁术的长子袁耀失踪了，消息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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