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第一种,人数最多的,是“懒惰花子”,也叫“懒丐”。
  为什么叫“懒丐”呢?因为这些人其实不应该去乞讨。他们四肢不残,五官不缺,不聋不哑,不痴不呆,唯一缺陷,就是懒得干活儿。更主要的原因,是泰国做好事的人家多,随便走几家人家,肚子就饱了。此外,气候也温和,一年到头,只要有一块布、一块毯子,就冻不着。因此秉性懒惰又不想上进的人,就什么也不干,专靠别人布施过活了。
  第二种是“老残花子”,包括“病丐”、“疯丐”、“幼丐”。
  这一类花子,在数量上也占相当比例。其中又有真假之别。因为“懒丐”年轻力壮,不残不病,比较难于引起布施者的同情,所以一部分懒丐就装病装残,甚至自残,以图纳入老残者行列,以获得布施者的同情。
  装病的方法很多,有用姜黄涂脸以增加病容的,有戴着墨镜装瞎的,有架着双拐装瘸的,有用瘦肉剁成肉酱贴在迎面骨上冒充是烂脚的,等等。
  自残的比较残酷,最多见的是砍去一只脚,变成瘸子。也有从小就“被残”的,大都是花子捡来的弃儿,不瞎的愣给扎瞎,不瘸的愣给弄瘸,目的只有一个,以此招徕同情,广求布施。
  第三种,是“卖艺花子”,也叫“艺丐”。
  这一类花子,有点儿小小的技艺,但又进不了杂技团、歌舞团,只好在街头演唱或登门演唱,讨几个小钱混碗饭吃。其中也有因年纪大、节目老而无法登台的专业艺人。演的主要是小杂技和小魔术;唱的无非是传统的民歌小曲儿。有带一只猴子或几条狗,表演猴儿戏的。也有养几条眼镜蛇,吹起竹笛,蛇就会昂首挺身摇摆作舞,以招来观众,或讨几个小钱,或出售蛇药,也就是专治毒蛇咬伤的。也有在城市街头唱歌跳舞的流浪艺人,他们大都从北部山区来,多数是夫妻两口子带两三个姑娘,在简单的鼓乐伴奏下唱古老的民歌,跳粗犷的泰舞。
  第四种,是“讹诈花子”,也叫“痞丐”。
  这一类花子,主要以无赖行径诈人钱财。简单的,手拿一块砖头,走到商家或住家门口,左手捏半块砖头拍打着瘦骨嶙峋的胸脯,右手伸出,口喊“行行好”,向人要钱。碰上这种花子,三铢五铢的小钱,是打发不了他的。最少也得十铢二十铢。如果不给他钱,得罪了他,他会一砖头朝自己脑袋拍去,当即血流如注,倒在你家门口。下面的啰嗦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的一帮兄弟涌进来“相救”,有摘门板的,有端盆打水的,有找药寻布的,闹翻了天,闹得商家不能做买卖,住家没法儿过日子。这时候,十铢、二十铢的,可就打发不了这一群人了。没有一百二百的,这一帮花子哪儿肯离去?
  如果不能满足他们,他们还有办法:深更半夜里到什么地方弄一具尸体来,放在那家的门口,第二天家人开门,好不好先吓一大跳,其次还要报案,还要找人把尸体搬走,折腾个底儿掉,比打发花子的钱还要多。如果是商店,门口躺一具死尸,谁还上门来买东西?半天的生意也就耽误了。
  因此,不论是商店还是住家,碰见这些“痞丐”,大都惹不起,只好客客气气地拿出钱来,免得生事。因为这些人大都是吸毒的“瘾君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丐帮有自己对事物的认识标准,对于这种讹诈,并不认为是犯罪,而是“叫花”的手段之一,因此即便有人告到了团儿头手上,他也不管。
  第五种,是“占卜花子”,也叫“巫丐”。
  这一路花子,手持占卜用具,到了哪家门口,不论主人愿意不愿意,就算起卦来。不管真的假的,居然也敢预卜凶吉,指示祸福。当然,总是拜年话多。讨得人家高兴,才肯拿出钱来。
  第六种,是“香火花子”,也叫“神丐”。
  这是指着佛爷讨饭的花子。他们并不是和尚,但是利用泰国人普遍信佛的心理,背一个佛爷龛子,各村各寨转悠,“送佛上门”。村寨里一般只有土地庙,要拜我佛如来,必须上寺院。如今有人把佛爷背到门口来,还不赶紧多拜几拜?至于香火之资,当然是不会少的了。
  第七种,是“卖身花子”,也叫“妓丐”。
  这是比懒丐更懒的女花子。懒丐虽然懒,只懒得干活儿,沿门乞讨,东游西逛,并不懒。有一些女人,既懒得走路,还想吃得好些,她们大都是姿色衰退被妓院轰出来的下等妓女,于是只好重操旧业,在花子世界中卖淫。她们常住“花子院儿”,交较高的“份例”,团儿头拨给她一间小小的房间,可以与众花子隔开。她们白天吃饱了就睡懒觉,夜里略事修饰,专门接待有几个积蓄想玩儿女人而又上不起妓院的花子。
  第八种,是“差役花子”,也叫“差丐”。
  团儿头的“公廨”外面,一般都有一个相当大的院子,盖着一圈儿简陋的高脚楼。这房子,虽然是团儿头经手盖的,却是好心修行的人出的钱。这就是“花子院儿”。不论是什么花子,包括“流丐”也就是四处流浪不固定在一地乞讨的花子,都可以到这里来占一席之地。当然不是白住,而是要交“份例”的。份例分钞票和实物两项。一般按月交一定的数目,如果乞讨回来,有许多吃不了的食物,也可以折价交到“差丐”手里,用来喂养禽畜。
  “差丐”就是“花子院儿”的管理人员。他们大都是团儿头的亲信。除了帮团儿头管理众花子之外,团儿头坐堂,他们就是衙役;需要责罚犯罪的花子,他们就是行刑刽子。
  “差丐”中也有女的。不过她们主要从事鸡鸭猪鹅之类禽畜的饲养。雨季中接连几天不晴,团儿头也会从平时所收的份例中抽取一些出来,让她们熬一大锅粥,接济无法外出乞讨的花子。
  当然,如果再要细分,还有一些名目。例如一帮小花子守候在拱形桥两头,遇到有载客三轮儿过来,大家一起上去,在车后帮着推,推到桥的正中,坐车的人就会扔下几个赏钱来,由小头目统一收存上交;再例如新近出现的在大饭店门口给人开门的,就是由经过挑选的小花子担任。但主要是这八种。
  八种花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组成了泰国社会的花子世界。
  这是一个特殊的世界,也是为一般人所不知的世界。
  大小花子,不论是本地的还是临时外来的,一律由地区性或行业性的“团儿头”管辖。
  花子行乞,可分集体行动和分散行动两大类型。
  集体行乞,主要是大户人家办喜事或丧事的时候,本地区的团儿头带领大小花子们排着队礼节性地在门口投一个帖子,写明贺礼或丧仪多少,“大小儿郎”共计多少。管事的先生,就会根据传统习惯妥善办理:第一原礼璧还,第二,或根据门外大小花子的实际人数“分份子”,人手一份儿;或按帖子上所写总人数拨出一笔款项来,交给团儿头,请他分给他的大小儿郎们,第三,敦请团儿头到里面入席。
  如果不是团儿头与主人有些私交,一般情况下,团儿头不会真去入席,而是领了赏钱,带领众儿郎在门口合十道谢说几句吉利话之后,立即离去,以免因自己的身份不雅而引起贺客或吊客反感。不过即便团儿头不在这里坐镇,也绝不会再有一个花子敢于登门乞讨纠缠的。所以一般的喜庆人家,都很乐意打发这一笔为数不多的钱,免得喜庆期间,一大帮花子围在大门口,既添恶心,又煞风景。
  如果是办丧事人家,给的赏钱可能不如办喜事人家多。不过团儿头也有办法。他会请问管事的先生,是否需要留人帮忙。如果丧仪比较小,管事的先生连声道谢,他就很知趣地把儿郎们带走了;如果丧仪办得相当大,丧家确实有人手不够之虞,那就进一步商议:干什么事儿,什么价码,谈妥以后,他留一个头目总理其事,他自己则带领剩下的人“回避”了。
  出丧人家,有什么事情需要花子帮忙的呢?
  有,不但有,而且很重要。
  大户人家死了人,留下的直系亲属,特别是遗孀、儿媳妇、孙媳妇等等“内眷”,按风俗,有两种处理方式:如果年纪很老,这是“升天”,属于“喜丧”,全家人要高兴;如果年纪并不太老,是“夭折”,属于“悲丧”,全家人要悲痛,内眷们是要坐在孝幛后面“哀哀号哭”的。每有吊客来灵前上香,孝子们在幛前弯腰回礼,内眷们则必须大放悲声。对男子来说,弯腰回礼,并不太累,再说,场面上的事情,也无法找人顶替;独有这孝妇的号哭,可不是一件好对付的事情。第一是时间长。根据丧家的场面,停灵开吊的时间,少则三天,多则七天。没人来祭吊的时候,可以暂时不哭,休息休息,一有吊客来到,从吊客进入灵堂开始,非得哭到吊客离开才算完。这对于娇生惯养的太太小姐们来说,确实是一件难于支持的事情。如果死者与这些内眷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这时候再要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来,可就更难了。
  怎么办呢?好在孝妇号哭,一般都在孝幛里面,也不会有这样不开眼的吊客,非得把孝妇请出来见见不可。这就给孝妇开了一个方便之门,可以请人来代哭了。
  请谁来哭呢?当然是女花子。她们中有人专干这一行,就像歌唱家似的,只要你给钱,可以随时演出,随时提供服务,不但哭起来有板有眼,语言生动,绝对比夫人、小姐更伤心,更催人泪下,而且锻炼有素,哭上三天五天的,嗓子不会哑,用不着换人。
  此外,丧家越有钱,摆的场面越大,来送丧仪的人也越多。土洋丧仪,不外乎花圈儿、魂亭、纸人纸马之类。这些东西,出殡以前,要从灵前一直排放到大门外面,出殡的时候,要排成仪仗走在灵柩的前面。这就需要专人来守来抬了。为了这点儿事儿到“人市”去雇工,不但工钱太贵,人家还不一定肯来。好在纸糊的烧活儿,份量都很轻,叫花子们虽然大都很懒,更不肯干出力气的活儿,不过让他们两三个人抬一个花圈儿什么的,在街上慢慢儿地走,绝对累不着,既有工钱,还有饭吃,同时还凑了热闹,又懒又馋的花子们,谁不乐意呢?
  不过,正因为他们自由惯了,随遇而安,今天到这里,明天到那里,出没无常,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也最不好管理。但是他们都怕团儿头。原因是团儿头有一整套从祖宗那里传下来的整治花子的办法。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实际上主要是酷刑重责。
  说是“重责”,绝不过份。因为在常人看来不过是很小的一件事,到了花子王国,责备起来,往往相当残酷,甚至能令人听了大吃一惊的。
  例如:凡是已经从喜事或丧事人家领过赏钱的,规矩不能再去露面。如果有谁还去纠缠,只要知会团儿头一声,他就会派人来把这个闹事者架回“公廨”,立即升堂,酌情重责。
  再例如:出殡的时候,不好好儿抬丧仪、打执事,磕了,摔了,碰了,或在路上与人家吵闹打架,丢了主家的面子了,即便团儿头不在,大头目也可以立刻把他送回“公廨”,请团儿头酌情发落。
  此外,诸如偷了,抢了,骗了,干出有损丐帮“声誉”的邪事儿来,团儿头都要“升堂问事”。
  丐帮中并没有成文的法典。但是却有一部传统的“五刑”。科班出身的老花子,能举出历代所处理的大小案件的案例。因此团儿头“升堂”,除了有大小头目和执刑的差丐“站堂”之外,一般都有三五个老花子坐在一边儿,像是“陪审团”的样子。这些老花子,被尊称为“长老”。
  最轻的责罚是“关”。“公廨”里也有牢房。所不同的是:花子一被关进去,就三天五天不再开门。既没有水喝,更没有饭吃。实际上行的是“饿刑”。
  其次是“打”。不是用棍子或竹板打,而是用皮鞭打。只伤皮肤而不伤内部。情节严重的,打破皮肤以后,再贴上一张浸过盐水的纸,让被打者疼得像刀子拉的一样,再受一次罪。
  第三是“扎”,刑具分两种:短而细的是锥子,长而略粗的是攮子。别看锥子短,刑罚比攮子重。因为锥子扎的是眼睛。罪行稍轻的,扎一只眼,成了独眼龙,留一只眼让他还能看见路;如果罪在不赦,扎两只眼,成了双眼瞎,就得摸着走,再想犯罪都困难了。攮子有双刃的,像短剑,有三棱的,还有四棱的,长短也不一样。通常,只要动攮子了,规矩是扎三下,六个洞。也就是每一下都要扎透的意思。罪行审问清楚了,团儿头扔下一把攮子来,犯罪的花子最好赶紧拣起攮子来自己扎。这样,第一表示自己有悔改之心,第二扎哪个部位,主动权也在自己手里。
  第四是“割”,包括“剁”也就是用刀子拉去身体的某一部分。一般是割耳朵、舌头、手指、手掌、脚掌和性器官。
  第五是“死”,这是对罪大恶极者的极刑,一般很少动用。必须是事情办得十分出格,激起了众人的公愤,这才偶尔一用,以儆效尤的意思。最普通的是当众勒死或绑上大石头扔进河里,对于在丐帮中有地位的头目或长老,则给根绳子让他“自裁”。这是一种殊荣,带有“赐死”的味道。
  “关”和“鞭”属于轻刑,“死”则属于极刑,只有“扎”和“割”,讲究比较大。原则上是身体的哪一部分犯罪,就处分哪一部分。不该听而窃听的,拉耳朵;不该说而说,而且酿成大祸的,拉舌头;不该看而看,因此引起事端的,扎眼睛;偷盗的,视情节轻重剁手或手指头;不该跑而跑的,剁脚或脚指头;强奸的,去势。等等。
  有一回,有个小头目与团儿头嫂通奸,被发觉以后,按规矩办,应该去势。这小子聪明,知道去势的刑罚仅次于死刑,而且往往保不住性命,于是自己扎瞎了双眼,表示自己“看错了”。长老们见他有悔改之心,也就饶了他了。
  泰国的丐帮,最忌讳的是偷。因此对于犯偷窃罪的花子,处分起来往往很凶。
  这有两方面原因:第一:在黑社会中,偷是另一个行当,叫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