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经、活络等功效,主治血虚、月经不调、风湿痛、筋骨麻木等症。鸡血藤产于我国广西、云贵和越南、泰国、缅甸的深山中。以出产于泰国原始森林中的为最名贵。
另一个摊位的招子上,写的是“上海镶牙师”五个字,一个中国小伙子,镶着满口的金牙,给自己的生意做广告,正给几个年轻的泰族姑娘在镶金牙。当地的姑娘,传统观念以镶金牙为美,喜欢在左右两个虎牙上各镶一个金牙套,说话的时候,微微显露。而山区又没有专门的镶牙技师,因此这种打着“上海”招牌的跑江湖镶牙师,买卖居然出奇地好。他带来的是假金牙套,却从姑娘们的手中接过真的金子去。因此,这个镶牙师,名为镶牙,实际上做的是黄金买卖。当然,给老年人拔牙、镶牙,也是他们的主要业务。正规的镶牙师,一次最多只拔两三个牙,拔牙之后要等牙床完全长老了以后,才能咬牙印、做牙模、镶假牙,镶一副牙,往往需要跑五六次;而这一类走江湖的镶牙师,不但一次敢于拔七八个十来个牙,而且拔牙以后第三四天,就可以咬牙印,当天就可以把假牙镶上,因此很受山区人欢迎。至于这副假牙能用多长时间,反正他已经走了,谁也找不到他了。
吴永刚见这个镶牙师是从上海来的,出于一种同乡人的亲切感,走过去用上海话问候他,却惊奇地发现:这个上海人居然连上海话也不会说。仔细一盘问,原来他是浙江山区来的农民,估计也没正经学过什么镶牙的技术,无非是得些皮毛,以此跑江湖骗钱而已。
边贸市场的另一特点,是各种货币这里都通用,除了泰币、缅币之外,美金、港币和中国的人民币不但全都通用,而且更受欢迎。兑换的比价,市场上有统一的规定,一般说来,外币的比值比曼谷银行挂牌的比价要略微高一些。当然,所有货币中,只有鸦片才是最受欢迎的“最佳货币”。
由于时间紧张,吴永刚没心思在这边贸市场上多所停留,何况他又不想在这里买什么东西,因此只是穿街而过,真如昭维所说,是“走马观玉”了。
第三个故事:边关内外
泰北通往缅甸的边关,是赶走坤沙集团以后才恢复的。由于泰北边境线长,多数地区并没有明显的国界标志,当地居民在两国之间的来往自由而频繁,因此所谓“边关”,实际上只不过是一道国门而已。
出了边贸市场,三人扬鞭跃马,奔跑了一阵。没过多久,泰缅交界的边境检查站就在眼前了。
这里是一个比较低矮平坦的山谷,有一条极小的小河沟缓缓地向东流去。别看不起这条在地图上根本不画的小河沟,它却是泰缅两国的界河,河南面的小镇叫大其力,属于泰国,河北面的小镇孟板就是缅甸了。实际上孟板和大其力是一个镇子,只不过分属两个国家而已。这个小镇人口虽然不多,在金三角贩毒史上却十分有名。因为这里是北方缅泰公路在缅甸境内的最后一站,在孟板东北、孟帕亚东南的一条河谷旁边,就是由李弥贩毒集团开辟的著名的孟杯机场,大量的军用物资、美军顾问包括蒋经国本人,都是在这里降落的。而在孟板西北不远的孟萨,就是李弥集团的中央根据地。从孟板过河,进入泰国境内,再往东一点点,就是坤沙集团的老窝儿满星叠了。1982年坤沙投降的时候,从这里交出去的武器,不但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冲锋枪、火箭炮、反坦克导弹,居然还有小型坦克、装甲车和直升飞机,令世界各地赶来采访的记者都不敢相信!
十六年前吴永刚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两国的边防检查站和海关都已经瘫痪,名实两亡,一切都受坤沙集团的控制。金三角地区成了独立王国,这里根本无所谓国境线,更谈不上边防检查了。坤沙集团解体以后,制毒贩毒集团缩小规模并逐渐北移,两国政府重新控制并恢复了公路交通线上的海关和边防检查。目前小河南北两岸的海关和边防站,都是新建的西式建筑,镀锌铁皮闪闪反光的房顶上飘扬着两国的国旗。人们一到了这里,“国家”的观念就会油然而生。
海关的主要任务是收进出口税,边防站的主要任务是检验进出人员的证件并检查是否有走私或违禁物品。
泰缅边界,尽管地图上画得很清楚,但是对于边境上的两国居民来说,边界的概念却十分淡薄,来往得也很密切,一天“越境”十次二十次,也没人干涉。真正走私或偷越国境的人,可以走的路口多得很,而且大都是步行或用马帮驮,堂而皇之地开汽车走私或越境的人终究是少数,因此边防并不像中国云南、广西那么严。但是整条泰缅边境,长达一千多公里,一共只有四条公路相通:最南面的一条,是从巴蜀到丹老的公路;中间一条,是从达府到毛淡棉的公路,北边的两条,就是从清迈府和清莱府通到缅甸的掸邦。北面这两个路口,因为都在金三角范围之内,被毒枭们把持了几十年。如今收回了主权,尽管从国防和缉私两方面看作用都不是太大,但是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如果连“国门”都没有,也未免太寒碜了。因此,哪怕是装装门面,这里的海关和边境检查站,也必须恢复。
边关恢复以后,从清莱到关口开辟了每日四班的交通班车,以利于边贸和边民的正常往来。这几天因为道路塌方暂时停驶。因此车站前面有一些马车和乘骑在招揽旅客。车站旁边,还有两家小饭店,供应饭菜和泰国小吃,以备验证过关的人果腹充饥。
“边关”上的人,当然都认识府丞大人,吴永刚持有护照,有昭维护送,又是临时到掸邦会个朋友很快就要回来的,手续特别简单,除了盖一个戳子和兑换一些缅币之外,几乎一切免验,就可以过关了。
吴永刚向昭维和马哈殷殷握手道别,感谢他们的一路护送。昭维从口袋里掏出两封信,一封是给孟帕亚县长的,一封是给王塔克县长的。作为友好邻邦,他们这些“地方官”,彼此之间都有些交往。必要的时候,有这两封介绍信,至少可以方便一些。
吴永刚背起了自己的背包,走到扬起的横杆面前,又回过身来向昭维和马哈挥挥手,这才转身向北,迈上了小桥,往缅甸一方的边关走去。
两国之间的“真空地带”,不过一百多米。过了小桥,通过迎面的一条横杆,就进入缅甸境内了。缅甸一方,对于合法入境的人,手续简便。更为理想的是:出了边检站,从边关通往孟帕亚的班车居然并没有停驶,每天四班:上午10点、中午12点、下午2 点和4 点开车。这时候是上午11点,第一班车已经开出,只好等第二班。吴永刚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能够不背着行包走路,应该说是万幸了。
车站旁边,既有饭店,也有马车和乘骑。因为过关的人,除了坐班车到孟帕亚去的之外,还有许多人,是到公路线之外的小村寨去的。因此班车虽通,马车和乘骑也仍然有生意。
第四个故事:重返无名三家村
吴永刚回到了南览河畔那个没有村名的三家村,找到了罗西的母亲,得知柳芭一家已经搬走,而且得知柳芭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努丹。
这个努丹,是不是就是他在马车上遇见的那个努丹呢?
班车到达孟帕亚,才中午一点半钟。车站的行车时刻表上写明下午两点有一班车到王塔克,赶紧买了一张票。真没想到,在泰北行路如此之难,到了同样是山区的缅北,居然有如此方便!
由于不明缅北的交通情况,害怕过了边关之后要靠两条腿走路,因此吴永刚除了在曼谷给柳芭买的一条金项链儿之外,什么东西也不敢带。既然有车可通王塔克,而距离开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何不在这里给岜里大叔一家多买些东西呢?
他在附近的几家商店里买了许多东西,主要是绸缎。他牢牢地记得,大婶儿说过,卖了鸦片以后,要到王塔克头人那里给柳芭买绸缎做嫁妆。十六年过去了,尽管他和柳芭已经在星星和南览河的作证之下偷偷儿结了婚,可没有举办过婚礼,这一回,一定要把柳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头人、和尚以及全村的老少都请来,堂而皇之地举办一次婚礼。让大家都知道,我吴永刚不是言而无信的戚戚小人。
但是,贡叻先生派人找了多次居然找不到的岜里一家,自己能找到么?他的回答是肯定的。找到了,柳芭是不是已经出嫁了呢?绝不可能。到了缅北以后,他似乎感觉到了柳芭就在身边,能听见她的心跳,能觉着她的呼吸,能闻到她所特有的发自肌肤的兰麝之香。
从孟帕亚到王塔克,是公路支线,道路窄,坑洼不平,到处是积水,行车不像上午那样快,到达王塔克车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从王塔克到岜里大叔的那个无名三家村,有二十里路。是立刻去找柳芭呢,还是先在王塔克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去呢?略一考虑,他立刻做出了马上去找的决定。想念了十六年的柳芭,现在已经到了这里,几乎都要鼻子碰鼻子了,怎么做得到不去见她呢!
吴永刚下了决心,背上旅行帆布包,离开王塔克车站,根据记忆,沿着十六年前走过的老路,大踏步地往南览河边那座没有名字的三家村走去。
十六年过去了,尽管外面的世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这块古老的土地,依旧那样宁静,那样荒凉,好像是某一种神力使之凝固的一座远古世界的标本。
鲁迅先生早在二十年代就在《故乡》这篇著名的文章中说过:“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这话,对现代交通意识的“路”的概念来说,已经很不合适了,但对缅中边境来说,却十分合适。荒凉的边境,本来就无所谓有路。走的人多,路是人踩出来的;走的人少,荒草盖满了原来的路,路又没有了。
在缅甸和泰国,不论村寨还是镇、县,必然建在河流的旁边,没有水源的居民点几乎是没有的。从王塔克到南览河边,就有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河相通,小路就在河岸边,所以吴永刚根据隐约依稀的印象和坐标一路走来,大方向绝不会错,但也发觉脚下的路时断时续,好像好久没人走过了。小河两岸,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三五里路之内不见人家,依旧是满山的原始森林,满坡的热带雨林,满地的茂密野草。与当年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偶尔一见的三五家人家的小村寨旁边,再也见不到那红、紫、白三色相间十分美丽的罂粟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玉米。由于种植面积大,人少地多,缺乏田间管理,地里野草丛生,与作物争水争肥,玉米的长势,都不太好。
五天前从曼谷动身北上的时候,吴永刚就想过:离开南览河畔,都已经十六年了,当时柳芭才十六岁,如今年龄翻了一番,沧海桑田,变化更大。此次到缅东北,能不能找到她,希望本来就不大。万幸能找到,她也许还在苦苦地等待,也许已经儿女成群,走出深山的可能不太大了。但是不论找到找不到,他必须找。找不到,自己总算尽了力,心理上似乎可以平衡一些;找到了,不论她能不能跟自己走,当年的情况必须弄清楚:究竟有没有收到过信?收到了,为什么不回信?没收到,这些信都到哪里去了?
越往北走,离南览河越近。走出十几里路,远远地就能看见弯弯曲曲的河水闪着粼粼波光,在万山丛中匆匆忙忙地向东奔腾而去。事隔十六年,如今终于再次相见,吴永刚的心中,不禁汹涌翻腾,感慨万千:啊,你这条发源于中国云南境内的小河,在缅甸注入湄公河后,流经泰国、老挝、柬埔寨,在越南出海,一共经过六个国家,全长近两千公里呀。你曾经与我生死荣辱与共,是你把我送出国境;是你把我送到了柳芭的手中,并为我们两人的爱情作证。但是在这漫长的十六年中,你可曾为柳芭的平安和幸福作出过贡献?
近了,近了。这一片玉米地,当年曾经是柳芭家的罂粟园,我曾经与三姐妹在这里说笑打闹。今天回想起来,景象依稀,言犹在耳。但是这时候玉米地里荒草没胫,阒无一人,只有风吹叶片发出的飒飒声。抬头看看河边高处,原来的无名村寨本来只有三座竹楼,如今已经变成了七八户人家,比十六年前扩大了许多。但不知柳芭三姐妹和她的父母们,如今怎样了?
吴永刚几乎是一溜儿小跑奔到了村寨面前。但却已经面目全非,分辨不出哪是柳芭家的竹楼了。这是因为竹楼易霉易蛀,每隔四五年五六年就需要重新翻盖。他围着村寨转了一圈儿,终于发现那座全村人共用的木碓,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在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翻动石臼里的糙米。那情景,与十六年前的柳芭与宝萝十分相似。
他走上前去,先合十问讯,说了一声“萨瓦迪”,两个姑娘都嘻嘻地笑了。因为在她们这里,还没有一个比她们年长的男人向她们行礼问好的。他接着动问:这里可有一个叫柳芭的姑娘。两个姑娘同时摇头,都说本村没有叫柳芭的。他又问有没有叫宝萝和达吉的。她们两个依旧摇头。他又问有没有一个大叔叫岜里的。两个姑娘还是摇头。吴永刚一想:她们都还不满十六岁,都是他离开这里以后出生的,如果这里十六年前出过什么事儿,原来的人都不在了,她们怎么知道?
这样一想,他又问她们:家里可有大人,能不能带他到家里坐一会儿。泰族人民俗好客,小的一个立刻站起来,把吴永刚带回家去。
热带地区,中午阳光直射,热得要命。农家人大都一早一晚下地干活儿,中午在家休息。这时候还不到下午六点钟,青壮年们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家里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正在切菜。吴永刚脱鞋进门,合十问讯。那妇人一听有人打听柳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上上下下看了吴永刚好久,突然问:
“您是陶先生么?”
“是啊,是啊!我就是陶涛。您是?……”
吴永刚总算找到了一个认识自己的老村民,心里高兴极了。但是岁月催人老,面前这个半老的妇人,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