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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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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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永刚决定要去看看达吉和罗西。他问宝罗和努丹:
  “你们俩的假期,还有多少天?我想带你们到春武里海滨去看望一趟达吉和罗西。我来一趟泰国不容易。你们呢,也好几年没见他们俩了,趁这机会,咱们仨一起走一趟吧。”
  “我是无所谓的。”宝萝说。“你不是叫我不要再去清莱旅馆了么?这几年来,我为这个家操劳,为你的孩子操心,确实太累了,正想歇一段时间呢!只要到清莱跟老板说一声:我姐夫是个比他更阔的大老板,从今之后不再伺候他了,请他另找别人,不就可以了吗?难办的是努丹。我只给他请一个星期的假。本来以为我姐想孩子了,把努丹叫回来让她看看,还能拖一阵子的。没想到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心血已经熬尽,就好像一盏灯,油耗完了,灯也灭了。我们那么急就给姐姐下葬,就为的是让努丹早日回学校。要知道你会来,说什么也得再等几天的。我看这样吧:反正这里丧葬上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七七四十九天之内的祭奠,让阿爸、阿妈去做。咱们明后天就到春武里去。好在到了南邦就有火车,路上就快了。必要的时候,再给努丹续几天假吧。”
  “赶晚不如赶早。我看最好明天就动身。从这里到南邦,如果还不通汽车,又得走好几天。我想我小姨了。她好几年没回来过,一定也想家里人。让她回来看看外公、外婆吧。我早就想到曼谷去一趟的。可是学校里功课紧,家里钱更紧。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我还想请阿爸……帮我在曼谷……找一个人……”
  努丹说到这里,抬头看看爸爸又看看二姨,没有继续说下去。性格爽直的宝萝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可看不上他的这种做派,白了他一眼,数落他说:
  “这有什么不能跟阿爸说的?你就说你有个小朋友,被她家里卖了,如今身陷风尘,想让你爸爸把她救出来,不就得了?”
  吴永刚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让努丹说,努丹涨红了脸,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宝萝撇了撇嘴,损他说:
  “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会说话了?这一点,我看就不像你爹。谁叫我现在是你阿妈了呢,你那几句心里话,还是我替你说了吧!”回头这才对吴永刚说:“这个村寨,我们来的时候,就有十几户人家。为的是这里靠江边近,过江就是老挝。那阵子老挝闹共产主义,整天不是斗人就是杀人,哪怕摆过小摊儿、开过小铺子的,都算是资产阶级,都要挨斗,都要被赶到乡下去种田。有些人受不了,就逃过江来,我们村也来了一户寮民,两口子带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闺女。反正我们这里地广人稀,也不在乎多一户两户人家。区载也就是村长去问了陈社主,社主一点头,就让他们留下了。正好村里有一家新盖了竹楼,就把旧竹楼白送给他们住。这家人家倒是有几个钱,米买着吃,柴买着烧,两个儿子年轻力壮的,也不上山砍柴,也不下地开荒,天天躲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里里外外所有的活儿,都是一老一小两个女的包了。后来有人去串门,才知道父子三人都是鸦片烟鬼,一天中有半天时间躺着抽鸦片。老婆子在家里没地位,连话都不敢说。那个小丫头比努丹小两岁,名字叫波比,倒是长得细皮嫩肉,满可爱的。头一两年区载让小丫头去上学,她家里还不敢说什么,两年一过,就说家里活儿多,不让孩子上学了。孩子上学的时候,因为他们是寮人,现学的泰文,功课跟不上,都是努丹辅导她;她不上学以后,努丹还天天晚上给她补习功课,也等于继续上学一样。一直到努丹上了中学,一个星期只回来一次,小丫头也还是常常到我们家来。我们都说:这又是一对儿青梅竹马。只可惜她家男人不学好,把孩子都耽误了。
  “他们家搬来的时候,住的是人家的旧房子。大家的意思,只要他们勤俭,开几亩荒地,种点儿粮食瓜果,几年之后,盖一座新竹楼或者先翻修一下,是绝无问题的。可是碰上这一家人家,男的个个是懒蛋加烟鬼,谁也不肯干活儿,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家里还有三根烟囱天天冒烟,就是万贯家财,也要坐吃山空,何况他们是逃出来的人家,带点儿细软,很快就完了,光景一年不如一年。住的竹楼更其破得不成样子,一下雨就漏。就是这样,三个男人依旧是得过且过,连摘几张芭蕉叶子苫一苫盖一盖的力气都不肯出。村里人见是这样一家人家,谁还愿意帮他们?
  “去年雨季之前,来了几个自称是串乡村收药材的客人,估计真正的行当是买卖鸦片烟的。他们跟村里哪家也没做成一笔买卖,跟波比的阿爸和哥哥却越说越投机。去年,小波比刚十三岁,他们就说可以介绍她到曼谷去做工,一个月可以挣一两千铢,不信,他们可以先付两万。有这样优厚的条件,她爸爸怎么不干?当即写了一张‘预支工薪两万铢’的借据,让他们把小姑娘给领走了。这事儿他们都是悄悄儿进行的,等到村里人知道消息,小姑娘走了都已经好几天了。
  “他们家用这两万铢新盖了一座竹楼,用剩下的钱全买了走私的鸦片烟,还不到一年,钱就用光了。做爸爸和哥哥的正想找女儿继续要钱呢,女儿从曼谷寄信回来了:所谓收药材的客人,其实是人贩子。他们在泰北骗来了好几个小姑娘,带到曼谷,就转手卖给了妓院,要她们接客。不肯接客的就用皮鞭子抽,还关起来不给饭吃。她们这一帮童妓,一共二十几个人,都只有十三四岁,最小的还有十一二岁的。不接客的时候就被关在地下室的一间大房间里。老鸨子怕她们逃跑,把她们的衣服裤子都扒光了,只有接客的时候才给衣服穿。她的这封信,是一个好心的嫖客听了她的诉苦以后,让她写了寄到努丹的学校里的。她不让努丹把这些话告诉她的父母和哥哥,也不让努丹给她写回信。因为一回信,老鸨就知道她偷偷儿给家里写过信,不但打起来更狠,很可能还会把她转手卖掉。所以来信也没留下地址。
  “努丹接到这封信以后,没听她的话,回家来就把信拿去给她父亲和哥哥看。她父亲和哥哥看了信,不但不可怜孩子,还说他们家里的事情不用外人管,骂努丹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有一个哥哥还说这封信是努丹伪造的,气得努丹要拽他去见陈社主,他才不敢开口了。
  “这件事情,努丹一直放在心上。可他没有办法帮助他这个受罪的小朋友。这样的事情,在泰国也许多得很。我在清莱常听老板和旅客说起曼谷的妓女现在越来越小,可就奇怪警察局怎么竟不管。咱们这次到曼谷去,要是能够帮努丹把他这个小朋友找到,也算是一件功德吧。”
  吴永刚听了宝萝的一席话,十分感慨地说:
  “在现代社会中,卖淫现象是仅次于战争和政治迫害的三大人为毒瘤之一。洪水、地震,危害面虽然更广,但那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天灾。战争是人类形成部落之后就出现的,几万年来没有中止过,被害人数动辄几十万、上百万。政治迫害是人类出现阶级、形成政党之后就出现的,几千年来也没中止过,被害人数在一个国家中就可能上千万。卖淫现象是人类有了商业活动以后就出现的,商业的特点是把一切有利可图的东西都变成商品,先把女人的贞操变成商品,后来把女人也变成商品,于是就形成了贩卖妇女,逼良为娼。直到今天,在全世界范围内,有的国家还有公娼,有的国家虽然法律上宣布卖淫为非法,但是私娼盛行,甚至有半公开的妓院存在。就东南亚地区来说,中国、朝鲜、越南是社会主义国家,法律上是不允许卖淫的,但是越南的私娼数量不少;中国的私娼现在在沿海开放城市活动得很猖獗;台湾本来实行公娼制,1981年以后,政府明令取缔了公娼,私娼的数字却急剧上升;香港市内虽然不许公开卖淫,但是变相的色情业到处都是,何况九龙、澳门还有公开的红灯区。日本和泰国的情况近似,法律上并不允许卖淫,可是妓院和各种色情业能够公开或半公开地招揽生意。我既然在九龙从事旅馆业,自然免不了要与妓女打交道。可以说,旅馆中的一部分房间,不是为旅客服务而是为嫖客服务的。不过进入八十年代以后,港澳地区色情业的从业人员主要是自动的,很少有被动的,逼良为娼的案例不是没有,但数量极少。未成年的妓女也不是没有,但一般大都只在十六七岁左右,像泰国这样十二三岁的童妓至少我还没有看见过。泰国这个国家,以前是很闭塞很落后的,自从发展了旅游业,带动了工商业,伴随着也发展了色情业和赌博。有人说泰国的妓女总数超过了四十万,泰国的经济起飞是建立在‘无烟工业’上的。总之泰国的社会现在是畸形发展,南北之间的生活水平相差极大,几乎是两个世界。南方的大城市中高楼大厦林立,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一掷万金;北方山区人民住的还是接近于原始社会的竹楼,房顶上盖的依旧是芭蕉叶。由于向往南方的现代化生活,这就注定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北方姑娘要被拐卖到南方去充当妓女,有的人甚至主动愿意去当妓女。这是商业化社会发展的必然进程,像中国大陆那样强化治安的国家尚且无法杜绝,更不要说泰国这样的国家了。
  “贩卖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充当妓女卖淫,恐怕是泰国色情业的一大特色。这个问题如果政府不下大力气治理整顿,是很难完全消灭的。从纯粹的生理学角度观察,嫖妓女还是属于正常的性活动,属于人性范围之内的行为。所以连法国那样文明的国家,居然允许公娼存在,而且认为因为有公娼的存在,才减少了许多性暴力犯罪例如强奸案的发生。而嫖童妓,则完全是变态的性活动,属于兽性范围之内的行为了。现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法律都规定:凡是与十四岁以下女孩发生性行为的,要判处重刑。而泰国的妓院却专门提供十四岁以下的童妓供有这种癖好的嫖客发泄,所以以旅游为名到这里来寻求这种刺激的外国人就越来越多了。
  “曼谷这个城市,有三百多万人口,各种色情业包括舞厅、夜总会、咖啡厅在内,不下几千家,加上与色情业有关的大小旅馆,要想找到一个妓女,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咱们到了曼谷,不可能一家家妓院都光顾,怎么找哇?再说,即便碰巧找到了,咱们又不是警方人员,能把孩子带走?还是用钱赎回?所以说,这件事情,是个难题。咱们到了那里以后,只能相机而行。找到的可能是极小的。”
  努丹听爸爸这样说,心情沉重,黯然失色。这时候,天色已暗,老两口要大家回家去吃饭。吴永刚决心在墓地陪柳芭一夜,希望能够重温旧梦。努丹见爸爸不走,也要陪同守墓。宝萝不放心他们两个在野外过夜,也要留下来照顾他们。结果三个人都不回家吃饭了。宝萝让阿爸回去把马喂上,把晚饭送来,再带来三条竹席和三把扇子。只要不下雨,他们三个,就计划在柳芭的墓前通宵长谈了。
  第七天
  第一个故事:给儿子找妈妈
  柳芭死了,吴永刚在香港还有一个家,不可能常常到泰国来,甚至暂时还不能说自己在泰国有个儿子。努丹还小,怎么办呢?
  柳芭临终的时候曾经“托孤”,要宝萝接任母亲之职,当时宝萝也答应了的。可是如今努丹的父亲出现了,宝萝这个“母亲”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为了努丹有人照顾,吴永刚请求宝萝正式当努丹的妈妈。
  十六年前,三姐妹在罂粟园里打闹,十二岁的宝萝曾经说过“姐姐不嫁你我嫁你”这样的笑话。难道这真是谶言么?
  昨天晚上,三个人一聊聊到了半夜过后,话题当然离不开别后各自的离情以及如何安排努丹上学、如何安排这里一家老小的生活等等。由于吴永刚香港还有一个家,加上努丹不懂汉语等原因,总的一个原则是让努丹先在泰国上大学,然后到美国留学,最后才考虑是在泰国就业还是到香港就业。具体问题,再具体解决。
  聊到了下半夜,大家都困倦了,就摊开席子,围着柳芭,席地而卧。
  也许是吴永刚日有所思吧,入夜之后,果然柳芭来“托梦”了。她还像十六年前那样光彩照人,只是消瘦了一些,显得更加苗条了。她既没有谴责吴永刚一去不回,也没有责怪他在香港停妻再娶,而是责怪王塔克的头人太飞扬跋扈。她告诉吴永刚说:他写的信,都让头人的儿子给拆开看了。本来这是他们的习惯,他们把佃户都看成是自己的奴隶,根本就不关心佃户的生活,因此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动机,可是看见这个吴永刚从曼谷、从香港、从美国接连不断地来信,倒发生了兴趣,这才特地来看看这个柳芭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惹得远隔几万里之外的小伙子这样牵肠挂肚。等到他看见了柳芭,这才发现这个姑娘原来是这样漂亮。他们作威作福惯了的人,说要娶谁就要娶谁,也无所谓第几个老婆。于是家里“惹不起,躲得起”,只好举家外逃了。她说这一切都是命,都是冥冥之中上苍安排好了的,因此她谁也不怨,只怨自己红颜薄命。她牵着努丹的手,把他交给了吴永刚,要他好好儿培养这个儿子。前期教育,做母亲的已经尽到了责任,后期教育,就要看做爸爸的了。
  早上听见枝头鸟叫,方才醒来,似乎柳芭的话,还在耳边。看看坟前的香烛,早已经燃尽;看看旁边的两个,努丹还在说梦话,宝萝已经醒了,两人的身上,全被露水打得精湿。再看看自己身上,何尝不是水淋淋的?问宝萝可曾做梦,宝萝说:“尽听见你们两个嘀嘀嘟嘟地说梦话了,哪儿睡得着?”
  努丹听见两人说话,也醒了。一张开眼睛就说:
  “阿爸,我梦见阿妈了。阿妈再三关照我,叫我千万不要到香港去,那儿有后妈和弟弟、妹妹,不会喜欢我这个泰国佬介入他们家庭的。她叫我以后就跟着我二姨,我二姨以后就是我阿妈了。”
  吴永刚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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