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悔改- 第4部分

5、走运的莫晓晓

　　5、走运的莫晓晓
　　
　　牵著莫晓晓直接走进附近一家快餐连锁店，他肚子已经饿扁了。
　　打算问那孩子想吃什麽，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什麽名字，於是便问那个还一脸惊恐的小孩子，语气已经尽量温柔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莫晓晓……”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回答。
　　“嗯，那莫晓晓，你想吃什麽啊？叔叔请客哦！”他蹲下来抱起孩子，一边向点餐台走一边和蔼地问。大概因为地段和放假的关系，这里中午的生意并不太好，正好也不用去抢座位了。
　　莫晓晓看看周围，觉得这环境有点熟悉，又抬头看看点餐台後面那五花八门的菜单和图片，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於是声音大了点：
　　“我吃儿童套餐！”
　　
　　欧阳皱了皱眉头，到不是因为那个价钱，而是这小孩看起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抱起来也轻飘飘的。
　　
　　“为什麽要吃儿童套餐呢？你喜欢吗？”他笑眯眯地问怀里的孩子。这家店的所谓儿童套装就是一盘印尼炒饭，一盒薯条一个炸鸡腿一碗番茄酱冲的汤而已，根本没什麽营养，也完全不适合小孩吃。
　　
　　
　　“嗯……不太喜欢……”莫晓晓老实回答。炸鸡腿太大太油腻，吃到後面都好恶心，炒饭也好硬好难嚼，害他每次都狂喝汤来冲，汤都不够喝啦！
　　“不喜欢为什麽还吃？”
　　“因为爸爸每次都买这个给我……”见眼前的叔叔笑得和蔼可亲，可好看了，莫晓晓胆子大了点，“他说我是儿童，所以该吃儿童套餐……”
　　
　　欧阳黑线，这什麽白痴父亲，於是忍不住继续笑眯眯问：“他是你亲爸吗？”
　　
　　莫晓晓囧了，然後开始认真思考，烦恼了好久，才扁著嘴苦著脸说：
　　“我不知道啦……爸爸没有说过！……”
　　
　　“噗哈哈……跟你开玩笑，当什麽真。”这小家夥真老实，他忍不住把他放下来，摸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笑起来，“快点个别的想吃的吧，都比儿童套餐好吃有营养哦！吃了保准你长得高高壮壮的！”
　　
　　哇，莫晓晓开心地笑出来，摸摸自己脑袋，心里也乐：这个叔叔其实是好人呢！
　　“叔叔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好~”满意的欧阳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小孩儿还挺可爱嘛！那当爹的怎麽就狠得下心这麽虐待？
　　
　　最後点了一份鱼排套餐，一份红烧牛肉套餐，一份蛋挞，再追加一个青菜和一份蛋羹。
　　虽然比之平时的夥食开销，今天有点奢侈了，不过欧阳想自己难得做善事嘛，就洒点血吧！
　　反正那个峨眉号卖掉就能赚回几个月的夥食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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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云飞从检察院出来，一边走向停车场一边看手表，不由暗道“糟糕”，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财务部那夥人的事情闹清楚了，原来自己竟然还是受害人！
　　财务部的何平是他高中同学，从公司初创建就一直跟著他打拼，後来财务部成立，用的也都是何平推荐来的亲戚，他也放心，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串通一气做假账挪用公款、偷逃税款不说，还以公司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非法集资诈骗钱财，要不是这次有受害人报了案，警察一路追查下来最後抓了人，他这个最大受害人竟然都还懵在鼓里！多年的老部下啊……他摇摇头，震惊到连火气都没了。
　　现在那夥人经手的公司账目全部作为证据被封存，银行户头也被冻结，看来在这案子结束前，公司是无法恢复正常运作了。
　　
　　还好马上就过春节，本来就要放假，起码能减少点损失。心情沈重地拉开车门，准备先去接孩子再谈整顿公司的事。
　　
　　刚才学校老师打电话来说，他家儿子现在由一个叫欧阳锋的人代为照管著，这也让他十分担心！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和莫晓晓开开心心吃完饭，看著还有时间，正好附近有个超市一溜儿小喇叭在那里喊著：
　　“打折打折，疯狂促销，全场一折起！”
　　禁不住诱惑的欧阳拉著莫晓晓就钻进了这家大型生活超市。
　　
　　孩子他爹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和莫晓晓在计算著酸奶的重量和价格，看是哪种包装的比较划算。结果手机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本来想按掉，却想起来可能是莫晓晓他爹，於是就拿给小孩儿看。
　　“对对，就是爸爸！”莫晓晓开心地点点头。
　　“那你接吧。”说著拿给莫晓晓。
　　“呜……叔叔，怎麽接？”莫晓晓蹲在超市的大冷柜边，可怜巴巴地望著他。
　　“……”欧阳无言地按下接手机听键，递给他，“好了。”
　　
　　“喂，是欧阳先生吗？”听见那边接了，莫云飞很礼貌地问。
　　
　　“爸爸！”莫晓晓兴奋地喊。
　　莫云飞愣了下，急忙答：“哎……晓晓吗？”这孩子怎麽今天这麽热情？平常对他总是有点怕怕的样子，不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晓晓你在哪里呢？”
　　“爸爸我在买酸奶！”莫晓晓高兴地回答。他第一次逛超市，真的好大好好玩！还可以坐在推车里跑呢！看上什麽就扔进车里，好棒！
　　
　　
　　莫云飞手上一滑，差点没抓紧方向盘冲出车道。
　　“你哪里来的钱买酸奶啊？”尽量淡定地问。
　　“叔叔给我买！”莫晓晓依旧天真无邪地回答。这边欧阳已经计算出买哪种最划算了，正挑了生产日期比较新鲜的往购物车里放。
　　
　　“叫叔叔接电话。”
　　
　　“叔叔，爸爸要跟你说话！”莫晓晓双手捧上手机给欧阳，甜甜地喊。
　　“哦。”他拿过来，那边传来一宏亮的男声，“请问是欧阳先生？”
　　“是的。”
　　清浅的男声通过蓝牙耳麦传进莫云飞耳朵，听起来很年轻，很斯文儒雅那种。呵呵，欧阳锋，他还以为会是个眼神邪恶的中年大叔呢。没想到儿子喊个外人喊得比老爹还亲热啊！
　　心底有点小不是滋味，莫云飞还是继续蛋定。
　　
　　“晓晓麻烦您照顾了，我这就来接他回去，能告诉我你们的位置吗？”
　　
　　“我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方位，就在滨江路小学门口见面吧。”
　　“好的，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一脚踩下油门，莫云飞那辆四个圈儿的车子就在外环高速路上狂奔起来。
　　
　　
　　欧阳今天遇到莫晓晓，算是大出血了。
　　路过零食区时看小孩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他一时心软没忍住，把小孩带了进去，买了一堆垃圾食品，然後给自己买酸奶的时候看他忍著冷柜前的寒气伸著脖子挨个算得认真，又心软给小孩拿了两大盒昂贵的还只打七折的XX牌儿童酸奶，因为买两盒就送一个多啦A梦的存钱罐！──小东西在一边眼巴巴地对那个蓝乎乎的东西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一脸渴望，看得他那个不忍。
　　
　　於是，在看见瘦猴儿似的莫晓晓同学对那个从黑色奥迪上走下来、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名牌休闲服的有钱男人羞涩地喊著“爸爸”的时候，他就严重後悔了！
　　
　　他一向只劫富济贫，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劫了自己这个贫，去济了莫晓晓这个深藏不露的富！
　　
　　不管内心如何後悔如何滴血，表面的蛋定还是要保持。
　　
　　
　　於是欧阳保持著业务微笑，也很有风度地看著那个大概30出头的成功男人风度翩翩地走向自己。
　　靠，这父子长得太像了，亲生的，没的说了！
　　
　　“你好……”莫云飞远远就看见那个带著自家儿子的男人，主要是他看见了自家儿子那身显眼的红色羽绒服，那是去年儿子生日他亲自去买的！
　　只见那一大一小大包小包拎著超市的购物袋，倒真有些像采购回家的父子档……不！内心根本无法太蛋定的莫云飞不怀好意地想，是母子！哪个正经男人会去超市像家庭主妇一样搞大采购呢？他家这些事情以前一向是老婆负责，现在则是由保姆阿姨负责。
　　
　　谁知道走进了才看仔细，那还真就是个看起来正正经经、斯斯文文的男人！
　　打得整整齐齐的领带，黑色的西服外面套著一件样式简单大方的灰色连帽羊毛大衣，干干净净的皮鞋，虽然看上去不是特别高级那种，但一切都搭配得很得体。都不特别昂贵，但品味不错。
　　加上本人梳理得清爽整齐的短发，清秀俊朗的面孔，说不上特别出色的五官，放在一起却异常协调，气质也挺好，戴著无框的眼镜，干干净净，儒雅的书卷气，看得人很舒服。
　　
　　还好他们没把我家宝贝儿子交给奇怪的人。
　　
　　“欧阳老师？真是谢谢你了！”莫云飞走到男人跟前，也露出客套的微笑。
　　“我不是学校老师。”欧阳笑笑，低头看莫晓晓，“好了，晓晓，跟爸爸回家去吧。”
　　
　　“那……叔叔以後还能陪我玩吗？”莫晓晓抓著他的手不放，抬头瞧瞧他，又瞧瞧自己的老爸，满眼都是对叔叔的不舍得。
　　
　　“……”即使表面蛋定，但欧阳的内心已经抽了。
　　小朋友！我不想再一个不忍心被你敲诈了！忘记我好不好？不要给你买点吃食就把叔叔当好人，小心我把你卖掉哦！
　　
　　“这个……”没想到自家儿子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小混蛋，竟然对个陌生人依依不舍。莫云飞有点郁闷地看向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那你是……”
　　“只是临时到学校帮忙的。”欧阳笑笑，不想多解释自己的身份，对方一开始对他露骨的打量和评估已经让他有点不快了。
　　“晓晓，叔叔要去工作了，去爸爸那里，有空叔叔再找你玩。”哄小孩还不容易？蹲下来平视著莫晓晓，欧阳笑眯眯的。
　　“那……不许骗我！”
　　“嗯。”
　　“拉钩！”莫晓晓歪著脑袋想了想，看看自己一边儿站著吹冷风的爸爸，忽然回头对欧阳伸出细细的小手指，欧阳黑线。
　　莫云飞也无奈了，大概晓晓是被骗多了，开始有点不相信大人……嗯，这个自己确实有点责任。
　　
　　欧阳也看出来了，於是忍不住瞪了边儿上的男人一眼，对小朋友伸出小手指，勾上，特幼稚地应和著小孩甜甜脆脆的声音：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了。”欧阳站起来摸摸这次注定也要被骗的小孩，笑了笑，“去吧，不然爸爸要生气了。”
　　“咳咳……”莫云飞撇开眼睛，这个欧阳锋好犀利，他心情确实不好。
　　“那我走了，叔叔掰掰！”哗啦啦拎起袋子，莫晓晓走向自己的老爸。
　　欧阳见状则掉头走进校内。
　　
　　
　　把儿子和那个大塑料袋弄进暖烘烘的车里，在启动汽车前翻了翻那个大袋子，不由皱眉：
　　“晓晓，这些都是你问叔叔要的？”
　　
　　“不是，因为上次小胖的爸爸来看他给买了好多，他可得意了，还说不分给我们……我就是想看看……那个有什麽了不起，结果叔叔就带我过去拿起来放车里了！我说了不要的！可是叔叔说小孩子要诚实……想要什麽说出来会比较好，所以……所以……”晓晓红著脸，忐忑地看著父亲的脸色。
　　
　　呵……
　　这麽说，自己从来没有去看过孩子呢，只有节假日去接回家，忙起来一两个月不过问孩子的事是很平常的……总是说儿子是自己的宝贝，自己却又老是对不起这个宝贝呢，还没有一个陌生人考虑得多！不由对那个“欧阳锋”生出更多好感。
　　
　　“那你跟叔叔说谢谢了吗？”
　　“额……没有……我一高兴就忘记了……”晓晓红著脸低下头去。
　　“那下次一定记得说。好了，我们去吃饭吧。”说著看看後视镜，那个名字和西毒一样的人已经不见了，他便发动了汽车。
　　“……爸爸……”
　　“嗯？”
　　“我已经吃过了……叔叔请的……”
　　莫云飞有点受打击，可立马振作起来，笑呵呵看著一脸“对不起”表情的儿子：
　　“爸爸带你X记去吃儿童套餐哦！”
　　
　　“可是……”晓晓抱著装满零食的大袋子，弱弱地出口，“叔叔叫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麽？”
　　“其实X记的儿童套餐并不适合儿童……而且我也……额……不喜欢吃那个……”
　　“那我们去麦当劳！肯德基！”
　　“叔叔说，麦当劳和肯德基的食品比X记的儿童套餐还垃圾……”发现爸爸并没有发脾气的征兆，莫晓晓大著胆子无比冷静地继续教育他老爸。
　　
　　吱──
　　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莫云飞没法蛋定了，怎麽全是“叔叔叔叔叔叔”，小子你被洗脑了！到底他是你爹还是我是你爹？
　　
　　“那个欧阳叔叔还说什麽了？”莫云飞脑袋爆著青筋看著自家一脸无辜的儿子，还得尽量别太凶吓著他，难得小家夥今天肯说这麽多话，可为什麽话题全是那个叔叔？就算再有好感，要跟自己抢儿子，那是绝对拉进黑名单没商量的。
　　
　　“叔叔说我太瘦了，要注意营养……爸爸，营养到底是什麽啊？”
　　莫晓晓眨巴眨巴眼睛，清澈的大眼睛就那样无邪地看著莫云飞。
　　莫云飞那心里的翻腾的小火苗嗖地就熄下去了，随之漫上的是深深的愧疚和心疼。仔细看看刚7岁的儿子，是比开学送进去的时候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就算长了些个子也还是小小瘦瘦的。
　　去年买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已经显小了，仔细看袖口上还钉上了两个小补丁。大概是学校老师给补的吧，缝成了小红花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打眼。
　　
　　“儿子……”伸手把小家夥连同他宝贝一样抱著的大袋子揽进怀里，用力揉揉他的小脑袋，莫云飞心酸了起来。
　　“对不起，爸爸公司今天出了点事，刚才脾气不太好，晓晓陪爸爸去吃饭，不想吃就不吃好不好？吃完咱去给你买新衣服，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