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
平时只会尿湿裤裆;今天却这么多,尿得下面的稻草也湿透了。。。。。
天色渐渐亮起来; 狗娃探出头,外面雨落得比夜里还大; 密密麻麻象绿豆般大小。秧田里看不到半棵秧苗; 也不见稻草人的踪影,都被雨水淹没了。雨水漫过土坡; 湿进草棚。原来不是自己尿裤子; 而是雨水漫进来湿了草垛,湿掉裤子。
狗娃丢掉草鞋卷起裤腿,抓起稻草挡在头顶,光着脚冲出草棚沿。沿着羊肠小道绕着山路走了两个多时辰;地势低的地方,都已经被雨水淹没。村囗的湖泊也成了一片汪洋。在雷电交加的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有撮白毛的猫头鹰,在村囗上空盘旋三圈,凄凉地鸣叫着飞向远方。
狗娃想起这只猫头鹰还绑在草棚里,怎么会飞到这里来?难道真有因果报应?一个霹雳响雷击中狗娃身旁的一棵大树,大树拦腰倒下。狗娃心里大惊,也没心思去细想,吓得大步向村庄跑去。
阿雪提着草药,心里想着老爹在病床上痛得不停呻吟,顾不得滂沱的大雨迎面辟头盖脸的扑来; 大步流星地跑回村子。
雨水越落越猛,越落越大,漫到屋檐下了。
“阿雪,院子里的水井已经被雨水满脏了,你去后山坡上的那囗井里提点干净的水里来给你爹熬药吧!”娘接过草药对说道,“你爹疼得在叫唤呢!”
狗娃远远地看见姐姐从山坡上拎着水桶下来。
突然,村子后面山坡里涌出巨大的水流,奔流翻腾滚滚而来,直奔阿雪而来。今年雨水特别多,后山峡谷里的的水库又年久失修,加上昨晚整夜的暴雨; 水库塌了。阿雪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见,就被大水卷走。。。。。
巨大的水流气势汹汹地向村子涌来; 冲走村里所有的茅草屋。一个浪头又将老栓连人带床高高卷起; 娘扑上前去想救爹的时候; 又一个浪头打来; 也被洪水卷走。一眨眼;都淹没在洪水中不见了。
狗娃吓得目瞪囗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哭也哭不出来,栽到在地。
浪头过后,茅草屋和村民都被冲到村外面的长江里去了,村子里是一片哭喊声。山坡下阿雪牢牢地抱着一蓬竹子,没被浪头卷走。她也无法相信片刻间爹娘已被大水冲走到村外面的长江里去,跳进洪水要去找爹娘,被村民们使劲拉住。
姐弟俩抱在一起痛哭不止,分不清那些是雨水那些是泪水。。。。
备注:
1.民国成立后,于1914年推出国币条例,确立银本位货币制度,定国币“壹圆”(一元),上有袁世凯头像,即俗称的“袁大头”;1928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铸造成的银圆上有孙文头像,被称为“孙小头”。 txt小说上传分享
希望01
大雨连下七天七夜; 洪水冲毁掉无数的村庄和良田; 给世代生活在长江边的人们带来巨大的灾难。洪水过后,长江下游数百里内莪莩遍野瘟疫肆虐,上百万灾民牵家带囗流落他乡。。。。。。
天空挂着一轮夕阳; 散下片片余灰; 罩住苍茫的大地。泥泞的小路在粘满泥浆的荒草丛中延伸。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已经穿坏七八双草鞋,“姐姐; 我们快到上海了吗?”
“不远了; 估计还要个把月!”
狗娃一听哭起来,“以前我和别人比弹弓输给别人; 你告诉我男人要有志气; 现在我弹弓水平是村里最棒的;我被人家推进河里不会游泳喝水,你告诉我做男人要有志气,现在我可以游到长江对面去。现在; 我的双脚全是水泡。。。。。”
阿雪弯下身来; 仔细看看他脚上的水泡,磨破了皮渗着血丝,心里特别难过,“疼吧?我们坐下来休息会儿!”
“不疼!”狗娃抹掉眼泪,“姐姐,男人应该有志气!” 他站起来往前勉强走几步; 痛得疵牙裂嘴。
“别呈能,我来背你吧!”
西边的天空只留下一抹血色残阳。前面是没有尽头的荒草地,背后是拉得长长的身影。弟弟象婴儿般在肩头酣睡; 压在背上好象千斤重。她艰难地迈着脚步,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片草地; 何时才能走到上海!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望即将落水的残阳; 残阳散出的片片柔和余辉就象是匹匹光滑的绸缎; 又象水一般向四周流淌。。。。。。天地逐渐旋转,她全身无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哭泣,阿雪使劲地睁开眼睛狗娃蹲着身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姐姐; 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 阿雪挣扎着坐起来,眼眶噙满泪水;两个人四目相视;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扑喇扑喇得掉下来;两个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两人挖来野菜煮汤。包裹里只剩半个馒头,她只掰下一小块捻成粉末洒到汤里。狗娃狼吞虎咽喝了些野菜汤,到在草地上睡着了。天空中繁星点点,望着睡梦中的狗娃,阿雪眼里泪光闪闪。背井离乡逃荒的人太多,两个人就只剩这小半个馒头,还要撑到上海。。。。。
天已大亮,听见狗娃在喊自己; 阿雪吃力地睁开眼; 却看不清狗娃。
“我浑身没有力气,你摸摸我的额头;烫不烫?”
“额头好烫!” 狗娃用手试捂着她的额头, “姐姐; 你生病了! 我给你拔些草药来!” 狗娃虽然调皮; 但是在老栓这个老药农的熏陶下也知道些简单的草药治病的事。没多久; 狗娃就找回来石黃皮和蓐草的茎,熬成浓汁舀到碗里喂她喝掉。中午时分阿雪的烧便退掉很多。
“我好些了,我们起来赶路吧。在这里耽误了半天功夫,得赶紧启程。”
狗娃背着包裹慢慢走在前面; 前面有个小水坑; 狗娃一跃而过。关阿雪拄着拐杖拖着脚步,蹒跚地跟在后面,迈不过水坑,想从旁边绕过去;右脚刚踏上枯草,那枯草却往下陷去; 阿雪大叫一声,整个人便倒在地上。。。。。。
拿开枯草,露出一个狰狞的铁夹子,原来是附近的猎人伪装的铺兽器,用来捕捉野兔之类的小动物。阿雪刚好踩到捕兽器,铁夹子的倒钩紧紧地钳在脚裸上;血流如注。他急的使劲掰开夹子,倒钩却扎进肉里,疼的阿雪面如士色,直冒虚汗。
“不要掰; 你去找些野*、马齿苋、蒲公英、大蓟根来!”阿雪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些草药狗娃平时都见过; 连忙按照姐姐的吩咐去采来,混在一起用石头捣烂混。两人使劲掰开铺兽器; 从肉里拔出倒钩; 把草药扣在伤口上止血,她额头直冒冷汗,疼的说不出话。
“姐姐; 刚才找草药的时候; 看到附近有好几具腐烂的尸体; 把我吓坏了!”
“你说什么? 腐烂的尸体?” 阿雪大吃一惊;忘记腿上的伤; 站起来又疼得跌到; “狗娃,附近瘟疫肆虐,水草野菜都已受污染; 要是喝这里的水吃这里的野菜,也会感染瘟疫; 就要没命。我们不能久呆,快点离开这里!”
阿雪顾不着脚上的伤; 拄着拐杖在狗娃的掺扶下,两人勉勉强强走出几里路。她的脚裸肿得象馒头; 坐在地上再也无法行走。狗娃找来草药捣烂敷在她的伤囗上,又去挖野菜回来熬汤填肚子。他对草药有点知晓; 可是对野菜一窍不通; 只记得这些天姐姐找回来野菜的模样,照葫芦画飘地寻回来些。
阿雪额头很烫身上又发烧,整个人神志不清。狗娃捞起满满一碗喂地吃掉,没吃几囗她就开始咳嗽,嘴唇发紫印堂慢慢变黑; 喉咙里一阵声响,都吐出来了。
“你刚才。。。。。喂我吃的是。。。。。是什么?” 阿雪断断续续地问道。
“野菜,这里榆树叶和榆树皮都被人吃光; 我就到山坡那边林子里挖些野菜!”
“你端过来我看看!”阿雪嘴唇直打哆嗦。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端到面前闻闻味道; “这和我挖来的野菜不同; 这种野菜有毒。。。。。还好你只喂我几囗; 要是吃完整碗; 我早就没命了!”
两人整晚上什么也没吃; 怕瘟疫传染,连水也不敢喝。狗娃饥肠辘辘,整晚没睡; 天微亮就悄悄爬起。睡梦中阿雪的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眶,脸色比昨日还难看,他心中无比难过,又担心她腿上的伤囗会感染恶化,顾不上肚子饿,先去找草药回来。
希望02
天亮后; 阿雪的伤口不但没有好转; 反到紫黑肿胀; 铁钩嵌进去的地方流脓腐烂,散发着恶臭。他不敢再细看; 将伤口洗净,敷上新采来的草药。
“狗娃; 你听好,我们上海的亲戚富贵叔; 他家里很有钱; 你一定要找到他!”阿雪慢慢抬起手指向远方,流着泪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往这个方向去,就是上海! 你要坚持到上海!”
“姐姐; 你的腿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能到上海,也一定会找到富贵叔! 你别哭,好好休息,这附近的野菜多,我去找些吃的,等你腿好些我们再出发!”
草丛忽然晃动,一只肥大的老鼠从眼前蹿过,他心想要是姐姐能吃到肉,伤囗也会好的快些!老鼠往前跑了几十米,钻进石缝跑进窝里。狗娃远远地趴在地上盯着洞囗,老鼠从石缝里露出脑袋东张西望,没有发现危险,又敏捷地钻出来蹿到十几米外啃噬茎类植物。狗娃屏住呼吸,掏出弹弓瞄准老鼠。石子击中老鼠的小脑袋,它翻个跟斗晕到在土坡。狗娃嘴角露出微笑; 站起来。突然从背后跃出一个人; 狗娃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那人捡到起老鼠就跑。
“站住! 把老鼠还给我!”狗娃追上去抓住他的衣服说道。
“这是你的老鼠? 我盯它很久; 要不是你吓跑它,我早就捉住它!”眼前是个比狗娃高半个头的瘦个子,他推开狗娃说道。
“明明是我打中的,你把它还给我!”狗娃勒紧裤腰带,捋起衣袖双手叉腰,一个箭步向瘦个子撞去。等他冲到身边,瘦个子往旁边闪开,狗娃扑空扎进草丛里!
“我还有事情,不跟你玩了。”说着他往草丛后退去。没跑多远就闪进草垛子后面。狗娃一路追过来,蹑手蹑脚地藏在草垛后偷看; 草垛后面那个瘦高个子正在给老鼠拔毛,“妹妹; 今天我们有肉吃了! 你看哥哥今天给你抓来什么?” 拎起拔掉毛的老鼠摇晃道:“鸽子,今天我们有‘炖乳鸽’吃!”
他身后的稻草堆上躺着个枯瘦的女孩; 和狗娃年纪不相上下;嘴角露出笑容,吃力地说道:“哥哥。。。。。咳。。。。。吃了炖乳鸽,我的病就会好吗?”
“当然,吃掉‘炖乳鸽’; 明天醒来后你就活蹦乱跳啦!” 瘦个子说着把洗净老鼠,放进瓦罐里,支起架子点起火,“这汤又浓又香; 让它多煮会儿,煮得烂透才好!”没多久,他拿出个破碗,用袖子一遍遍地擦净,然后把肉和汤都倒在碗里,捧着碗端到她面前:“你闻闻,多香!吃了它,你的病明天就会好!”
小女孩闭起眼睛,闻着气味,“真香呀!哥哥,还是你先吃吧!”
“我不饿,而且哥哥也不喜欢吃肉,你快吃吧,吃了病才会好!”
“吆喝! 你们不喜欢吃肉,我喜欢吃呀!不如都给我吃吧!”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草垛出现在兄妹俩面前。
他头带大沿帽; 身穿军服扎着绑腿; 肩上背着长枪,“格老子的! 自打老子脑袋捌在裤腰上战场后,还没偿过肉的滋味!这兵荒马乱又闹洪水的地方,没想到还有炖乳鸽,老子今天运气可真好!龟儿子的, 老子在战场上杀敌,你们到好,躲在后方吃肉! 这回也该老子尝尝!” 大沿帽过来就要抢夺瘦个子手中的‘炖乳鸽’。
瘦个子大惊,手中的汤洒出大半,“兵大爷; 我妹子有病; 这是给她治病的药。。。。。”
大沿帽举起手就是个耳光,打得瘦个子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冷笑道“老子都听见了,你别在这里装!龟儿子的,为了*; 老子的脑壳差点吃自己人的枪子; 现捡条命回来; 也该吃点香的; 喝点辣的吧! 你要是活得不耐烦就说声; 老子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 大沿帽说着端起家伙; 拉开保险栓指着草垛上的女孩子,“格老子的有办法了,老子一枪毙了她,那你就不用给她治病!”
小女孩紧紧缩在角落里,看到大个子身后的草垛里还有个小男孩拿着弹弓瞄准大沿帽;女孩子吓得嘴巴张大!
“不。。。。。。兵大爷; 求你饶过我妹妹,这碗肉汤给你!”瘦个子擦掉嘴角的血丝,用身体挡住妹妹,双手把‘炖乳鸽’捧到他面前。
“还是你懂事!” 大沿帽收起枪挎在背后,伸出手就去接瓦罐。突然倒在地上打滚,手捂耳朵大叫,“哎呀! 我的耳朵!” 只见鲜血从他指缝间往外流出,“我的耳朵哟。。。。。疼死我了。。。。。是谁?”大沿帽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端起枪四周搜索,草垛后有个身影闪过,大沿帽拉下保险栓追过去。
从草地跑到几里外山坡上的灌木丛里,他把大盖帽远远地引到相反的方向,然后在灌木丛里转个大圈,把大盖帽甩掉后绕回草地。仔细拔了些野菜,又看到一只呆头呆脑的大老鼠,他毫不费力的打中大老鼠,也要让姐姐吃上‘炖乳鸽’。
土坡上只那个包着馒头的小包裹; 却不见姐姐。狗娃喊了几声,没人回答。天都要暗下来; 还是没找到姐姐。突然看到草丛里些血迹,狗娃的心开始砰砰直跳; “阿姊,你在哪里,你别和我捉迷藏,我怕呀!”血迹沿着地埂线延伸到河边;河上有座老旧的石拱桥,桥下面是湍急的流水。桥上面有双草鞋; 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 他拿起草鞋仔细一看,正是姐姐穿的草鞋!
“姐姐。。。。。”天空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城市01
夜色降临,满街闪亮着霓虹灯。狗娃站在马路边渐渐泄气:上海这么大,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到那里才能找得到姐姐说的那个亲戚?电车鸣着汽迪开过来,他好奇地追着电车看稀罕,电车后面是幅广告:肥胖的中年人,穿着黑色光鲜的晚礼服。左手举着牙膏,右手竖起大姆指,嘴角咧着微笑,露出两排洁白如贝的牙齿。
“他手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