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辞唱诗读书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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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唱诗读书随笔-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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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的婚姻和爱情实际上常常是各说各的话,各干各的事,但表面上却又总要挂起勾来。婚姻肯定要考虑家庭,考虑经济,考虑面子,有时要考虑事业,至于男人女人之间的情意,往往只是考虑好感,不讨厌,过得去。还有根本就连好感也没有的婚姻,或者说一种虚假的好感。这种虚假的好感只是靠财产和面子维系起来的,一旦这方面出现变动,婚姻就难免动摇以至解散。

  把爱情单独拿出来说,它会考虑什么?这真的说不清楚,我有时觉得爱情的根源是一种生物特征,发源于组成人的肉体的那些细胞的爱好,起源于这些细胞的感觉。在众多的人中间,为什么就会爱上那一个人呢?恐怕是那个人的声音、外貌、气味、走路的姿势、总之一举一动都使另一个人的浑身的细胞都像被痒痒挠挠住了一样。所以,那些不要命的爱情故事都是这些不要命的细胞们合伙干出来的,它们在人的内部以一种无意识的冲动推动一个人前进。但是,无意识是一方面,意识又是一个方面,道德会在意识的领域里发号施令,它控制那些细胞们的冲动,这种控制,也就是压抑,压抑也就是痛苦。单方面的爱情常常是这样的。

  而爱情和情欲的区别就像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百的区别,那百分之一的一点区别就是奉献的快乐和占有的快乐之间的区别。爱情使人渴望把自己奉献给他爱上的人,他把爱人奉为主人,自己降为奴仆,而情欲是相反的。

  爱情、情欲、婚姻、道德,这四样东西都在一个人身上,他们往往不能和平相处,而喜欢斗争。。 最好的txt下载网

十一、贵族政治为人类
贵族政治为人类做出了贡献,就像我们的历史教科书常说的那样,客观上推动了历史进步。

  在贵族和君主的斗争中,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里的渔翁就是人民。但人民不是具体的人群,而是具体的群众的抽象。具体说起来,渔翁是市民阶级或阶层。

  对于君主来说,贵族是一种民主力量、监督力量,像雨果所说的,这个阶级处在君主和平民之间,“贵族阶级好比一道墙,一边挡住国王,一边保护人民”,“它阻止了君主专政,建立起保护人民的栅栏”。但是,这道墙,这些栅栏仍然要被推倒,被保护的人民是“忘恩负义”的。而贵族不过是为了与国王斗争而利用人民,而施舍给人民一点好处,只不过他们掉以轻心了,他们为了加强自己对抗国王的力量而释放出来的这个囚犯,不是一般的囚犯,而是被束缚在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

  人民——那时侯就是资产阶级——不仅要索还国王从他们那里拿走的,而且也要逼着贵族还债。

  其实,因为这个贵族阶级,相对来说,欧洲人是幸运的,没有遭受中国人所遭受的几千年之久的君主专政。

  欧洲的历史发展和中国太不一样,主要的就是社会阶级的结构。在贵族阶级之外,有一个主要从事工商业的市民阶级在相对顺利地发展着。而更主要的是,工商业本来就欧洲贵族阶级的取财之道,贵族和君主并没有遏止工商业的欲望,他们只是想用特权来控制它。而在中国却有一个强大的农奴和农民的阶级,这个阶级和工商业者有某种矛盾,农民的最大要求是土地的平等,而商业却常常打破这种平等,在表面上看来,政治权力和金钱的权力同样制造出失地的农民,而生产力不能吸纳这些人进入城市。流民,是一支急待重返土地的大军。王朝的更替,某种程度上就是土地——农业的最基本生产资料——的重新分配。

  在中国的古代,贵族,作为大土地的占有者,他们既是君主的敌人,又是农民的敌人,因此,农民和君主的结盟,早早地埋葬了这个阶级,农民阶级把自由和良心都交给了君主,而君主回报给他们的,就是不再依赖血缘的荣华富贵的幻梦以及由此而来的一切以官僚为中心的社会关系。

  新的特权代替了旧的特权。

  贵族对于君主来说,是民主的力量,而资产阶级对于贵族来说,又是更大的民主力量。而在中国这样一个很早就消灭了贵族阶级,“赵氏孤儿”的故事早就已经成为政治绝唱的国家,在这样的官僚特权统治的国家,那更大的民主力量在哪里呢?这里已经没有中间的那一道墙,在最高统治者和一个平民之间,似乎已经打通了直接沟通的道路,在古代,一个流氓也可以做皇帝,君主专政之下的权力已经不再需要高贵的血统。农民阶级决不会产生消灭皇帝的要求,因为皇帝不过是一个农业家庭的家长的象征。只有新的阶级才能够提出新的要求,只有生活在契约关系中的人才会将政治与伦理分开。资产者和工人的关系就是这样的,靠的是契约而不是伦理。如果说在选择统治者的事情上,工人的自由是一种可怜的自由,那么在选择被统治者的事情上,资产者的自由则是实实在在的,而资产者和资产者之间是平等的。因此,在他们的生活中已经蕴涵了君主专政破灭的根源。君主专政是他们的平等生活的累赘和负担。

  但是,官僚却要另当别论,官僚的生命力比皇帝强得多。在一个有贵族阶级的地方,对于官僚的监督来自于君主和贵族,贵族作为君主的监督者同时也就是官僚的监督者,因为官僚就是君主的手脚。英国贵族的上议院以及由他们扶持起来的下议院成为了给资产者的民主馈赠,人民接过了这个民主的形式,继续保持着对于官僚的监督。可是在中国却没有这种历史的遗产,在这里,倒好像官僚才是普罗米修斯,人民推翻了皇帝,到好象是把官僚这个普罗米修斯释放出来了。

  在英国,是先建立了民主的政体,然后才有了文官体制,而在中国,等级森严的官吏体制是事先就有的,是官僚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接收了皇家的遗产。皇帝的位置空出来了,谁来填补它,贵族的位置空出来了,谁来填补它?皇帝是不能再有的,贵族也是不能再有的,但是对于官吏的监督却是不能没有的。

  人民用政党来代替皇帝,用人民代表来代替贵族。君主、贵族、官吏,政党、议会、官吏,历史在上演新的三角关系吗?

十二、在
在写了格温普兰忽然成为了贵族爵爷之后,小说的节奏明显加快了。有几处精彩的描写,一是格温普兰看见了约瑟安娜几乎赤裸的身体,一是于苏斯表演口技哄骗瞎眼的蒂,一是格温普兰在上议院中悲愤而凄惨的演讲。其中最好的又是于苏斯那一段,是具有催人泪下的力量的,尽管我没有被催出泪来,只是叹了几口气。

  雨果小说中的人物,常常是善恶分明。在《笑面人》里面,格温普兰、蒂、于苏斯都是善良和美的化身,格温普兰虽然被情欲和富贵所诱惑,但终于也战胜了这些诱惑。

  这种写###招致一种批评,就是不够“现实主义”,把人物简单化了,因为生活中几乎是没有纯粹的善人和恶人的。但我到不觉得这是个缺点,就像古典主义的绘画不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评价印象派和浪漫主义的绘画一样,安格儿、德拉克罗瓦、塞尚,他们都是大师。在雨果的笔下,并不是人物被简单化,而是他把生活中的善与恶提炼出来赋予他所创造的人物,以便于进行对比,其目的是为了一种美。

  实际上,生活能够被真实地反映在文学里面吗?原封不动地转换成文字吗?也许能够,但没有必要。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文学的任务究竟只是反映生活的现象还是探索生活的本质?我以为是后者。既然是后者,那就可以像雨果这样创造单纯的人物(他同时并没有忽视现象)。要知道这是文学的人物而不是生活中的人物,就像塞尚画布上的苹果决不等同于一只真苹果那样。生活,我们每天都在经历,还有什么必要再一次原模原样地经历呢?我们要求于文学并不是简单的真实,而是本质的、美的真实。所以我同意雨果说的:蒂,是未来的象征,于苏斯是美、真理和正义的象征,而格温普兰有一颗赤子之心。在他们的对立面,又有那样多的腐蚀着人性的罪恶的东西。

  此外,我们要求于文学的,还有一种趣味,这种趣味并不是来自于对生活的逼真的模仿,相反到是来自于被文学家有意识地改造了的生活的幻象。

  所以,我对于雨果的这种手法并不觉得是缺点。他有德拉克罗瓦似的手笔,可以描绘闪电和奔马,也可以描绘人类的心灵。

  我对于《笑面人》的不满,主要是结尾,为什么总要把主角给弄死呢。《巴黎圣母院》结局是死,《海上劳工》也是死,现在又叫蒂病死,格温普兰投海里去死,雨果莫非是写成习惯去了。何必写他们死呢?让他们继续流浪下去不好吗?

  《笑面人》读完了,这是鲁膺翻译的,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世界文学名著普及本。我觉得翻译得很好,虽然不懂法语。接下来,是《九三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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