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宝丰堂乌家，自解雨臣领着吴邪走了之后，乌灵就看着门外他们两人消失的方向发呆，水灵灵的大眼睛失落的半眯着，喃喃自语道：“这年头怎么帅哥都好断袖呢？”
其实解雨臣倒也没跟她说什么别的话，不过就是警告她别打张大少的主意，另外再帮衬着吴邪得偿心愿，事成之后，乌家欠解家的钱便一笔勾销。乌灵是个聪明的女人，看着那纯纯净净的吴邪就知道那是个情种，再瞧着解少那一副关心则乱的模样，先不管他俩是个什么关系，若自己不知好歹有了歪心思，怕是将来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位是天真的外援……请爱她吧。】
稻木胡同，解雨臣只把吴邪送到了巷子口便走了，吴邪自己溜溜达达走到张府门前时，无巧不巧的遇到了同样也刚刚回府的张起灵。吴邪偷瞄了自家少爷一眼便低着头让开路，什么也没敢说，倒是张起灵站住脚步，有些欲言又止。
“吴邪……”
“少爷我错了我不该喝的烂醉如泥还夜不归宿直到现在才回来还穿着那么奇怪的衣服我马上去房里自省思过！”
“……”
吴邪冲张起灵嚷嚷了一通后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这样慌张的表现让张起灵不禁皱了皱眉，难道提醒的晚了？已经出事了？
啧。
吴邪这一溜烟儿一直在自己房里躲了一下午，直到晚上伺候少爷吃饭的时候才不得已出了屋。
“吴邪……”
“少爷您想吃什么？”吴邪积极地打断了张起灵的话，他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只是希望从前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少爷默默地回府默默地吃饭默默地发呆，自己就在旁边看着，只是看着就满足。
“你今天跟谁在一起？”张起灵想问的事还没谁能给敷衍过去呢！
“跟小……咳，跟解家的雨辰少爷。”吴邪从来都只在私底下才管解雨臣叫小花。
“你离他远点。”张起灵其实有点不自在，说实话他不想太过束缚吴邪，这次也是不得已。
“诶？为什么？”吴邪不解。
“他喜欢男人。”张起灵自己夹了一筷子鱼吃。
“……喜欢男人怎么了？少爷觉得很奇怪，还是……”还是觉得恶心？吴邪没敢问出口，他真的有点怕。
“没什么，怕你吃亏。”张起灵放下饭碗，起身回房，没再给吴邪争辩的机会。
怕……怕我吃亏？少爷怕我吃亏？！少爷这算是吃醋了？？？妈的小爷这算熬出头了？！啊哈哈哈哈哈！！！
吴邪默默地在心里咆哮了一小下儿，然后站在那看着张起灵回房的背影傻笑……
“今天要写初八的请柬，待会儿到我房里来。”张大少如果您不说这句话，吴邪铁定能给美疯了，不过还好现在他安全了=。=
随便扒拉两口饭，把碗筷收拾一下送到厨房后，吴邪就两步一后退的蹭到张起灵的房间门口，透过古朴的纸糊窗户，吴邪隐隐的能看到从屋里透出来的暖光，少爷喜欢点蜡烛而不喜欢电灯，他说电灯看起来太机械太没有人情味儿。
“少爷。”吴邪轻轻地叫了一声，心里告诉自己如果数到三少爷不回话就当他不在！
一！
……
“你今天怎么了？”张起灵把门打开，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好吧，其实吴邪从前来张起灵的屋子都是用闯的，门都不知道被踹坏几扇了……
“这不是……少爷你这不是就快娶亲了，我想着……想着以后不能跟从前似的了，万一撞见……”吴邪不自在低着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不知道该看哪。
“她们住西面。”张起灵有点无奈，这孩子是怎么了？就算是娶亲了，他张少爷也不能把三个姑娘都揽到自己屋里吧？那不得打起来？！
“哦，也对……少爷那什么，请柬我明天一定都写好，今儿个太晚了，要不就……”吴邪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张起灵独处，他怕自己会憋不住说出什么让人后悔的话来。
“先进来，有事说。”张起灵眉间轻皱再瞬间打开，一把把人拉进屋里，按在小餐桌旁的红木凳子上坐好，然后才回身关好门。
“不愿意我纳妾？”张起灵站在吴邪跟前，深邃的眸子直直的俯视着他。
“……”他娘的少爷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可是红果果的犯规啊！！！
“为什么？”
“少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阿邪。”
“……”
吴邪从小到大最怕张起灵叫他“阿邪”，这世上除了爹娘连最疼他的爷爷都不曾这么叫过，这样称呼带着心疼带着宠爱带着亲昵……叫他怎么承受得了？
“啊啊！是啊是啊我可不愿意你娶她们了！万一她们都是母老虎一进门都欺负我可怎么办啊？！”吴邪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坦诚心意，毕竟这话半真半假，不愿他娶是真，不愿他娶的理由是假……
“……”
“噗——”
“妈呀！少爷你你你你你……你刚那是……是是，是笑了吗？”吴邪看着突然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张起灵，好后悔刚才没看到他的表情！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她们既然来了，能安分最好，不安分的赶出去就是。怎么会欺负你？”张起灵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顺手给两人都倒了杯茶，然后给吴邪的那杯加了一小勺糖，张起灵唯爱喝苦丁，可吴邪却总嫌太苦……
“少爷……你今儿是怎么了？好像比平时爱说话了……”
“……”
“少爷你说累了？”
“啧，写请柬去。”
“唔……少爷你这苦丁太苦了！快点再给我加两勺糖！”
“……”
张起灵并不是看不出来吴邪其实一直都在乱打岔，可杀手锏“阿邪”都使了也没让他说出实话来，不是这孩子瞒着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跟他张起灵没关系，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逼的太紧了。
“少爷，咱这回都请谁啊？”
“能来的都请。”
“诶？！请那么多人干嘛啊？”
“立威。”
“……”
他娘的少爷永远这么帅！！！QwQ
第5章 5
民国九年三月初八，整个北平四九城最大的新闻就是老九门张家要立新家主了！没错，吴邪那天写的请柬上压根儿就没提纳妾的事儿……张起灵自己原本就不在意身边有没有女人或者有多少女人，对他来说，女人不过是持家生娃的存在，有则有矣，并没什么好庆贺的。只是可怜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人生头一回嫁人还得自个儿坐着人力车过去，还好张家给报销车费……
所以当吴邪站在张府后门（妾侍进门的那天是不能走正门的）迎接三位姨太太的时候，看见仨姑娘大包小包的从人力车上下来的那副狼狈样儿，他不厚道的在心里狂笑了一分钟，然后又不厚道的回忆了一下当初他跟张起灵商量纳妾事宜的对话，心里不禁暗爽。
【回忆开始】
“少爷，明儿个您穿什么？”
“随便。”
“那怎么成？明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
“那……那件藏蓝的吧。”
“您那是睡衣行吗？！”
“我喜欢。”
“……”
“少爷，明儿个接新娘的轿子我租好了。”
“轿子？”
“……您是忘了明儿个纳妾的事了么亲爱的少爷？”
“没，不用轿子。”
“那人家怎么来啊？”
“人力车，张家出钱。”
“……少爷您真大方。”
【回忆结束】
“吴邪？吴邪！你傻乐什么呢？！姨太太们都等着呢，去哪拜堂啊？少爷呢？”跟吴邪一起来接人的老管家见吴邪撞邪了似的乐起来没完，就大声的说了他两句。
“啊？哦！少爷说了，各位姨太太一路辛苦，今儿个不拜堂了，现如今都民国了也就不讲究那些个老礼儿了，直接回房休息去吧。”吴邪语气凉凉，虽然他挺同情三个姑娘的遭遇，但情敌就是情敌，以后可就是你死我活了！哼哼！
听了吴邪的话，三位姨太太表现不一，最乖的就是夏秋，什么也没说就默默地跟着侍女回房了。而李烟则站在原地一双杏眼冷冷的盯着吴邪，在吴邪又一个“请”的姿势之后，冷哼了一声便也跟着管家走了。
最后只剩下乌灵站在那儿笑眯眯的看着吴邪不说话，吴邪被看的毛了，就问道：“您看着我干嘛？”
“我见过张起灵，可是我觉得……他没你好看。”乌灵凑近吴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人心痒痒，当然，吴邪不痒。
“……”
“你以后恐怕有的受了，那李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夏秋……也不一定像看上去的那么老实。不过你放心，既然解少之前垫了话儿，以后我罩着你！”乌灵豪爽的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呵，在下不过是少爷身边的仆人，其他两位姨太太好与不好都跟在下无碍，主要是看少爷喜不喜欢。还有，在张府，咱们都得靠少爷罩着，所以您的心思还是放在少爷身上比较好。”吴邪并不太信任乌灵，即便是解雨臣之前已经关照过了，吴邪还是想提醒她，张起灵才是她该尽心的人。
“哟，还挺忠心的，恩恩，不错！可是……一看你就不了解你家少爷的想法。”对于吴邪的疏离和警告，乌灵并不在乎。
“什……如果我都不了解我家少爷的话，那就没人了解了！”吴邪气道。
“那你倒说说看他为什么连妻都没有就直接纳妾了？还纳那么多……”乌灵问道。
“这……少爷不喜欢你们呗！”吴邪嘴硬着。
“你错了，他是想让我们为了正妻的位置明争暗夺，等出了事便直接休了我们。张家老爷子的命令不得不听，可他张起灵也不是傻的……另外，他叫你来接我们，是想让我们明白，若想在张家立足，总要先讨好你。”说到这，乌灵的眸子暗了暗，她到底还是跳进火坑了，只希望将来能全身而退的好。
“……”
乌灵的话让吴邪心里五味杂陈的不是滋味，如果张起灵的确是这样想的，那么自己就真的不能再大言不惭的说了解他，从不知道那个人可以为了张家如此轻易地就牺牲掉三个女子一辈子的幸福，当初的难过和不甘心也都是因为自己认为他以后的生活会被这三个女人所占据……可现在看来，张起灵他当真是不在乎的。只是他那份替自己着想的心，足以让人心悸。
吴邪在后院发呆的时候，张府的前院已经热闹开了，张起灵跟着爷爷站在大门口迎宾，那一身浅金色的长衫外套象牙白暗绣麒麟的马褂，低调而内敛，静若寒潭的眸子不曾因来往的人们而起一丝波澜，平直的唇线也无分毫弧度。
“哟~张大少今儿个春风得意小登科，怎么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啊？难不成是提早验了货，觉得三位姨太太伺候的不好？”解雨臣在大门口用他那九转十八弯的好嗓子嚷嚷着让人难堪的话，他那一身扎眼的粉色长衫和绸子坎肩再加上一副不伦不类的蛤蟆镜，着实吸引了不少眼球，虽然答应了吴邪不会闹事，但看着张府一派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他还是有些气不过。
“哈哈哈，解子玩笑了，起灵可不是一直都这样，不过他虽然对女人不怎么上心，倒也没什么别的癖好。”张启山看不得孙子吃亏，揪着解雨臣好断袖的短儿呛了他一句。
“呵，世事难料，您怎么知道他就不好这个？”小九爷不气不恼，微微勾下墨镜，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从墨镜的缝隙中瞟着张起灵，真真是顾盼间风情流转，巧笑兮唇红齿白……霎那间便看呆了人群中的某人。
“请。”张起灵万年不变的瘫着一张脸对解雨臣摆了个请的姿势。
“得嘞~我就不挡路了，等会儿找你喝酒，今儿个不灌趴下你爷就不走了！”解雨臣将墨镜带好，大模大样的晃进张府，殊不知这一刻便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解雨臣一进门便到处寻找吴邪的身影，最后问了府里的老管家才知道吴邪还在后院伺候新姨太呢……于是，小九爷随便脑补了一下三个姨太太狞笑着难为小天真的画面，差点把自己气死。
“刀子！吩咐下去，今儿个《贵妃醉酒》后边加一出《铡美案》！”解雨臣气哼哼的吩咐跟来的小仆。
“呃……少爷，今儿个好歹是张大少的喜日子，上《铡美案》晦气了点吧？”刀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晦气什么？！妈的爷还真想就这么砍了那个没良心的！！赶紧的，有事我兜着！！怕屁啊！！”好吧，其实此刻的解雨臣特别像替小闺蜜惩治无良男友的女侠……【小花微崩，求原谅orz】
“是。”
刀子走后，解雨臣不耐烦的把脸上挡视线的蛤蟆镜摘下来扔掉，自己则凭着印象往张家府内的戏台子走去，他今儿个应了吴邪的邀要唱《贵妃醉酒》，可他心里却想给张起灵来一出《霸王别姬》……最好再让张起灵亲自来个乌江自刎什么的才好呢！哼哼~
到了后台，只见他们潇湘馆的戏班子早就在那里做准备了，解雨臣一通上妆贴片子之后，一代贵妃杨玉环便恍如再世，然后便是开嗓抻筋，只等开戏了。
“小花！”解雨臣正开嗓的当儿，吴邪忙完了手里的活儿来找他。
“你怎么来了？不用去伺候你家姨太太了？”解雨臣调侃道。
“……别提了，仨姑娘也够可怜的，哎。”吴邪摇摇头，瘫坐在解雨臣上妆的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桌上的油彩。
“怎么了？你还可怜她们？说起来，这张家迎亲迎的够早的？我都没看见轿子也没听见锣鼓点儿~”解雨臣靠在桌子沿儿上，抱着臂跟吴邪说话儿。
“噗，还说呢！少爷压根儿就没让轿子接，姨太太们是自己搭人力车过来的，别提有多惨了……”吴邪撇撇嘴，宛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这也太……他有病吧？！哪有这样的！人家娘家能乐意啊？”解雨臣表面上义愤填膺，可那“义愤”的语调中明显夹着笑意。
“给钱呗~反正他们张家除了钱就没别的了。”吴邪不知从哪弄了张纸，拿着画眉的细笔沾着黑色的油彩在纸上画小鸡啄米图=。=
“诶诶！干嘛呢你？！那油彩都是我们戏班的！”解雨臣一把抽走吴邪手里的笔，结果蹭了吴邪满手黑……
“啧！不就一点黑墨水吗？至于吗你……瞧瞧我这手给弄得！”
“该！”
“……解小花！”
“你再叫我解小花我就给你上个包公脸！”
“……我错了。”
“哼哼。”
虽然吴邪带来的消息以及吴邪那明显不怎么受伤的神情让解雨臣消气不少，可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张起灵，吴邪对张起灵的情意没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也正因为看得清楚，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