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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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能有几多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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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杨老二的几个苦命兄弟
二、他的夺储之路

  1、杨老二的几个苦命兄弟

  在开皇十九年(599)那次反击突厥的战争胜利结束后,作为隋军主将之一的杨素与其他文士互相唱和,写了《出塞二首》,其诗写得悲凉慷慨,极富意味。

  而作为隋军挂名主帅的杨广也没闲着,他题写了《锦石梼流黄》二首,其一道:

  “汉使出燕然,愁闺夜不眠。

  易制残灯下,鸣砧秋月前。”

  其二道:

  “今夜长城下,云昏月应暗。

  谁见倡楼前,心悲不成惨。”

  这两首是写的是相思诗,大喜的日子他却在唱悲歌,表现出的自然是作者的一种压抑的心情:这杨老二渴望的不是得胜的虚名,而是希望能够真正地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在他的心底,自然很是想要改变这种无奈的现实,也许只有登上权力的顶峰,才能够让他自由地伸展,而他的兄弟们就必须为此做出牺牲。

  杨勇是杨广的长兄,大约比他大两三岁,因为是嫡长子的缘故,所以杨勇打小就被立为了老杨的法定继承人。他自小即受过良好的教育,“颇好学,解属词赋”,诗词文赋也写得很好;他也特别喜欢跟文人来往,并大力网罗人才,一时间东宫“盛征天下才学之士”,可谓人才济济。

  杨勇常在一旁协助父亲处理内外军政事务,当时山东地区战乱刚刚平息,人民不得安居,不少编户逃亡,朝廷为此便采取了一些严厉的粗*策。宽仁的杨勇很反对这种政策,他也认为这样做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于是他上书老杨称:国家当以引导风俗为务,要有耐心。老杨读过儿子的奏书后很高兴并予以采纳,从此之后凡有关时政,杨勇多所损益,且每每得到父亲的采纳。

  杨勇“性宽仁和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他率意任情,喜欢直来直去,从不像老二那样做作虚伪。不过,由于他从小优容富贵惯了,也竟慢慢骄奢起来。有一次,他用黄金去装饰一副铠甲,结果被一贯崇尚节俭的老杨撞见并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可这杨老大以为老爹这是小题大做,就根本没往心里去。后来,他又做了一些违制、僭越的事,也惹得老爹很不满;再加上他的私生活不够检点,又弄得自己的老妈也很不满,他的发妻“神秘”夭亡,搞得他在老妈那里更不受待见。

  别有用心的杨老二又在其间暗暗地推波助澜,终于老杨夫妇决定废黜杨勇的太子之位。“于是(杨)勇及诸子皆被禁锢,部分收其党羽”,老杨死后不久,杨老二为除后患又矫诏赐死了已成庶人的大哥,后又相继谋杀了杨老大的子孙们。

  杨家老三是被封为秦王的杨俊,其人仁恕慈爱,受崇佛的父母的影响,他也从小崇敬佛道,而且还曾经请求出家,被父亲驳回。杨老三的经历也大致和他的二哥相似,他也从小被老爹委以重任,也有过很多建功立业的机会,只是他的表现比二哥差些。

  杨俊起初也颇为好学,他的秦王府也一度是人才济济,只是他生性柔弱,在兄弟之中是最没有政治野心的。后来随着年岁的增大,他也开始变得骄奢起来,还在自己的管辖区内放高利贷,结果惹得官民叫苦连天,老爹闻知后更是相当不满。杨俊生活放纵,他的王妃崔氏一时气急,竟差点将他毒死。事后崔氏被赐死,闹出大笑话的的杨俊也被召回京师,最终在老爹的严厉批评下且愧且惧地一命呜呼,时年仅三十岁。

  杨家老四是被封为蜀王的杨秀,他比二哥小四岁,人生经历与二哥也大致不差。杨老四“有胆气,容貌瑰伟,美须髯,多武艺,甚为朝臣所惮”,虽然他也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文武全才,但老爹却对他很不放心,因为他太强势了,是个不甘人下之辈。所以有一天老杨便跟自己的老婆说道:“老四这小子必以恶终,我活着时不值得忧虑他,等到我百年之后他一定会造兄弟们的反!”

  杨秀虽然礼贤下士,可他的性情却比较火暴,所以经常干出一些不文明之事。他还是个绝顶聪明的青年,精于巧思,且懂得音律,他曾亲手制作了上千面琴;尤其他还喜欢研究天文、科学,曾私造过浑天仪、指南车、记里鼓等物,尽管这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可在那个时代研制、掌管与天文有关的科技器物却是朝廷有关部门的专利,皇子搞这些也是僭越;再加上杨秀平时被服器玩“拟于天子”,这就更会老爹认为是大逆不道。

  无奈,年轻的杨秀只得以吃喝玩乐打发时日,还经常做出一些野蛮行为,最后也弄得老爹相当不满。最后老杨不得不对这个屡教不改的老四断然采取了严厉措施:将杨秀幽闭起来,令他永世不得见人。直到杨广登基后,杨秀仍然没有得到自由;待到宇文化及等人在扬州杀死了杨广后,当时杨秀也在扬州被禁锢着,宇文化及提议改立杨老四为帝,可是群议不许,最后只得将他一并殉葬。

  杨家的老五是被封为汉王的杨谅,他由于年纪最小,直到开皇十七年才接替三哥杨俊出任并州总管,当时他已经二十出头。老爹对他这个幼子相当疼爱,他出藩时老爹一路送出了很远。开皇十八年的时候,隋军以30万大军征伐辽东,杨谅为行军元帅,可是中途遇上疾疫,不利而还。

  后来,杨谅眼见几位哥哥的不幸遭遇,“居常怏怏,阴有异图”,对于要当皇帝的二哥他不能不提前防备。他所在的地方既是天下的精兵所在处,而且又是国家的国防重心,再加上老爹对他的宠爱,于是他得以在自己的并州据点大搞国防建设,这样将来不管谁来进攻都足以应付。他还积极招揽将才,招纳亡命之徒,准备应对不测的变故。

  终于,待到老爹死后,二哥招他去京师奔丧,可他已看透歹毒的二哥的心思,于是发兵造反。可惜的是他的才能太过一般,朝廷以名将杨素为统帅,很快就将杨谅的叛乱给*了下去。后来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杨谅主动向杨素投降,不过杨老二却做出了一个很高的政治姿态,他不顾群臣的反对,对小五弟格外开恩,“于是除名为民,绝其属籍”,不承认他的皇室身份,乃软禁而死。他的子孙在宇文化及作乱时也一并被害。

  纵观杨广兄弟们的悲惨命运,其责任自然不能不首先追究到当父母的那里,当然这也尤其是封建专制制度的悲剧:如果老杨夫妻是普通人,那么他们应该不失为优秀的父母;可他们偏偏掌握住了国家的“利器”,所以其才智就显得短浅和不足了,而这些缺陷往往是相当致命的。杨广、李世民等辈不是天性残忍,而实在多是情势所逼迫,否则被血腥淘汰的就是他们自己,尽管在很多具体行为上他们的确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用现代的观点分析,中国传统的政治博弈形式就是一种成王败寇、双方无法合作的“零和博弈”,要么你赢他输,要么他赢你输,而绝没有第三条折中的路好走。这也就注定了中国式政治游戏的极端的一面。

2、他的眼光和手段
杨老二诚然是个天生的野心家、阴谋家,但他的胜利也来得并非那么轻而易举,甚至在以后巩固胜利果实时他的心情也没大家想象得那般舒畅。尽管他把自己的父母都给忽悠住了,可自古储君的废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它实在是一件很让朝臣乃至最高统治者敏感、纠结、矛盾的大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能不权衡再三、慎之又慎吗?

  不过高人毕竟是高人,尽管道德上难免有瑕疵,可杨家老二于众兄弟之中的优点还是相当明显的,他的最终胜出都是长期运作的结果。这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窥见一斑:

  第一、杨广在经略南方时,那是非常得用心;其心存华夷戎夏,不搞种族歧视和种族隔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摩擦,争取各民族平等、友好、自由地相处。显然,他是在努力地把南方打造成为自己稳固的政治根据地,以防将来不测。这就很好地表现出了他的长远眼光,只是事情太顺了,给他历练的机会少了些。

  第二、杨广懂得收买人心,注重结纳实力派人物。史万岁是隋王朝的几大猛将之一,他曾经从蜀地出征云贵地区,胜利归来后,当时的蜀王杨秀竟向他索要金宝,老史是个本分人,坚决不从,结果令杨老四怀恨在心;可是杨老二却能够充分尊重、并以交友之礼对待老史,这让老史相当感到,后来经过老史的再三请求,老杨便同意他去晋王那里工作。杨秀为此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趁着老史出征南方的当儿,便罗织了一堆罪名来诬告老史,最后老杨信以为真,就把老史远远地打发到了北疆防范胡人,再后来忠勇可嘉的老史竟被老杨冤杀。

  也就是从这件事,便突出地表明了晋王杨老二的抱负和蜀王杨老四的庸劣,一个得人一个失人,高下立判。

  第三、杨广交结并拉拢到了杨素等重臣,并顺利组建完成了自己的阴谋集团,这些人可以说关键时刻也没掉链子。杨素可以说乃是大隋的第一猛将,很多重大战役他都参与过,他的功勋在武将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待到老高(颍)被独孤皇后排挤去职后①,杨素也就成为了满朝文武里面名副其实的第一号人物。

  为此,杨老二的心腹宇文述就曾经开导主子说:“大王仁孝的名声在外,才能也是天下独一份,且又数次担当方面军统帅,为国家建立了赫赫战功。不仅如此,再加上皇上和皇后对您的钟爱,还有四海的瞩望,都系于您之一身。真是当今天下,舍您其谁啊!然而,废立实在是国家一件极大的事,又关乎父子骨肉间的取舍,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改变的事。不过当今能够影响皇上意志的,还是有一个人的,那就是杨素!”所以,杨老二没有理由不去想辙拉杨素入伙,而这杨素又偏偏是个没操守的家伙。

  第四、杨广很是善待、讨好父母身边的那些人,让他们尽量帮自己说些好话,而这样的耳边风吹得多了,父母自然是听得心花怒放、点头称许,舆论也慢慢就对杨广大大有利。

  第五、杨广贿赂了东宫杨老大的幸臣姬威,令他暗中观察太子大哥的动静,在关键时刻还让他诬告太子图谋不轨。这一招其实是最狠也是最直接的,因为当时老杨已经在怀疑杨老大了,而太子不安分又历来都是其皇父所忌讳的——这就是不忠不孝,就是不合格!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就是这样被拿掉的,而老实的嘉庆做了皇帝之后还得处处小心,整天看着太上皇老爹(乾隆)的眼色行事。

  终于,开皇二十年(600)十月,绝望、悲愤中的老杨正式下诏废黜了太子杨勇。而从杨老二夺储的整个过程看,他耍阴谋权术算计兄长,又以强大的母后为后盾,并由权相杨素出面为自己张罗,他自己又一边低调地躲在幕后操纵着,做得可谓天衣无缝。这不得不说表现出了他很高的政治才能,“就大计者遗细行”,就这一点上我们似乎并不能过多地苛责杨广。当然,前面我们也提到了,杨广也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一旦事情败漏或者未能达成,他将来就要割据南方,“复梁、陈之旧”,再徐图武力夺取中原。

  就整个隋王朝的历史看,老杨废长立幼的举动实在是一件大事,后人多认为这是造成隋王朝迅速灭亡的一大主因。并且,他们还把责任过多地归咎于独孤氏和杨素,实际上这两位的确可谓是传统政治批判的对象,因为他们都干了自己不该干的事,无论他们的初衷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过,这两位也是受了失败皇帝杨广的拖累,若是他们看中的是一位李世民式的人物,那么他们的名声又未必不能如长孙皇后、房玄龄一般传扬了。

  谁能想到杨广后来的表现如此糟糕透顶,再说当初即使杨勇做了皇帝也未必就国家太平。就像柏杨老先生所发现的那个历史规律:历来中国的王朝,都会在二、三代君主时期出现一次大的震荡,挺得过去这次危机则王朝以后便顺风顺水,反之就速亡。以杨家父子的才能和胸怀论,想挺得过去的确是很有难度的事情。

  ① 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高颍都可以说乃是大隋的第一文臣,也是老杨的腹心之臣,而且他最早还是独孤氏的家臣。正是借着独孤氏这层关系,老高才备受皇帝的宠信,被委以重任。但是,自从那句他谓独孤皇后是“娘们儿家”的话传出去之后,一向要强的独孤氏就开始怀恨在心,而且在废立太子之事上彼此也产生了分歧,她终于找了个机会把老高给踢出了中枢。

3、有惊无险地做上了皇帝
就在杨广被立为太子的当月,在其“当受册”的权力交接仪式之时,有些迷信的老杨便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以大兴公(的爵位)成就帝业,孩子,你现在也到那里去沾点王气去吧!”于是,老杨就命令身为储君的儿子先去到当时的大兴县(在今西安附近)住些日子,也好缅怀一下父辈的风雨历程。以此也不难看出,此时还没有走出废立阴影的老杨对于这个儿子是寄予了厚望的。

  可是偏偏就在这天夜里,“烈风大雪,地震山崩,民舍多坏,压死者百余口”。在时人看来,老天爷似乎是在示警,大概作为老天儿子的皇帝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至于是什么事,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却没人敢乱说。老杨能说什么呢,好在他并不心虚,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就先边走边看吧。

  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舆论居然都没什么特别的异常,可见这形势很不正常。其实,这正是老高(颍)被罢相之后的连带效应,从此朝廷里的忠义之士是越来越少,他们发挥的作用也是越来越小。举足轻重而又心如明镜的老高一走,形势对于杨广那是大大得有利,这也等于是为他搬走了最后一块绊脚石。

  仁寿二年(602),独孤皇后去世。而这一年,也是杨广最难熬的一年,值此关键时刻,他活得也并不轻松。

  当时是杨广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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