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二)
江边,坐落着许多私人会所,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低调而奢华,像是颗颗嵌在江边的黑珍珠,那江便犹如一条罗带,将之穿成一条名贵的项链。 。
虹泰会所是沿江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亦是众多名流喜爱光顾之所。顾梓淳坐在包厢内,右手优雅的握着高脚酒杯,杯中晶莹的液体轻轻荡漾,泛出一层涟漪。一旁坐着的,则是顾梓淳的几个发小。
“阿淳,你小子怎么想要到国外去,国外有什么好?尽是些看不懂的蝌蚪字儿!”李书君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王孙公子的模样!
“他到国外去倒也能理解,你看他在B大读了三年书,害疯了多少个怀春少女?”农可维笑道。
孟少国则点了一支烟,顿时升起一阵烟雾,笼罩在周围,如薄纱一般轻盈。“阿淳,你家老爷子会同意你去?”
顾梓淳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叹了口气:“老爷子那边,正在努力沟通!”
“就算老爷子会同意,你妈也不会同意!”李书君分析道。
居顾梓淳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想去江里滚一圈是不是?”
农可维幸灾乐祸道:“我可以帮忙的!”
“唉唉唉,我说道是实情好不好?你妈恨不得现在就将亚华交给你打理,哪能放你出国?”李书君继续不怕死的说道。
“好了好了,老爷子那边,有空咱哥们一起去帮你说说,至于你妈那边,自己搞定!”孟少国出来当起了和事佬。
“谢了!”顾梓淳道,脸上却不见一丝笑意。
入学三天,柳晋惠果然已成了江湖百晓生,若是有什么不清楚,问她准没错。
赭今天上的是**古代史,是历史学中若茗最喜欢的科目,老师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教授,忽高忽低的声线像是催眠的符咒,百号人的教室已经趴下去了一半,而老师仍旧津津有味地讲着课,乐在其中。
蓝若茗做好笔记,看了看一旁睡得正香的柳晋惠,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若茗只得无奈。然而下课铃声一响,她竟比谁都还生龙活虎。
去食堂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子萧。今天的子萧没有戴眼镜,穿一件纯棉的格子衬衫,越发地显得俊逸。
“一起去吃饭吧?”子萧并无意外的说道。
“好啊!”若茗笑道。
“我我也去!”柳晋惠高高地举起右手,当看到了子萧的那一瞬间,她的双眼都迸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仿佛是七色的彩虹,化成了无数心形的形状!
“这是柳晋惠,我的同班同学!”若茗介绍道。
“叫我小惠就好了!”柳晋惠笑着伸手。
“你好!”子萧礼貌性地一笑,却并不伸手,视线对上若茗,“我们走吧!”
于是,某人心中期待的二人餐,却无耐地变成了三人行。
“子萧,听说你最近正和老师一起研究课题,是吗?”若茗问道,他一向来读书都很厉害,什么事情似乎都能做到完美的境界。
“嗯,你怎么知道的?”他似乎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她。
若茗自动地看了看身边连眼睛都忘记了眨的柳晋惠,她的目光全都在子萧身上,一秒钟都不愿错过。
“那你最近一定很忙吧?”若茗干笑道。
“还好!”子萧道。“有时候忙一下也好,太过闲适的生活总归无趣!”
“嗯嗯,我赞同!”柳晋惠点头,突兀地开口。
只见子萧眉头微微一皱。
若茗不觉好笑,若是论花痴,大概没人是她的对手。
和子萧道别后,柳晋惠仍是红光满面,心中的桃花大概已经开了千树万树了。
“小惠,你喜欢子萧是不是?”若茗问道。
“喜欢已经不能表达我的心情了,你知道吗?”柳晋惠激动地说。
若茗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笑道:“那你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
“你是我的恩人!”柳晋惠突然抱住她,让若茗一时招架不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三)
回到B市,若茗并不知道父亲住的地址。 。而她清楚,那个人肯定知道,但偏偏,她最不想见的就是那个人。一时间,她的心里只是矛盾,像是一团乱麻。
居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她的命运里会和顾梓淳纠缠在一起?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不像有的人,尽管被爱情伤过,可还是有再次去爱的勇气。这一辈子,她也没有再爱一次的勇气了。因为所有的勇气,都已经被消磨光了。那时的她,那么勇敢!只是短短的惊鸿一瞥,她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放下自己的矜持去追求,任由自己沦陷在他迷人的双眸里,那般轰轰烈烈!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求回报,最后才知道,爱是需要回应的!
自从小凡离开她以后,她已然清醒了。
清醒了,却是绝望的。
又是一个清晨,若茗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将自己都窝在那小小的椅子里,抱住自己的双腿,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了往日的炎热,多了一份清爽。或许因为昨夜的暴雨,将那一股子的燥热都浇灭了。阳台旁边的那几束海棠经过一夜暴雨,花瓣已然散落了一地,只留下一两片孤独地立在枝头,那花瓣上,还残留着一两滴水珠,晶莹**滴。
赭电话放在桌子上,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拨那个铭记在骨子里的号码。
顿时,那手机好像成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想被她丢得远远的。
她深吸了口气,还是拿起了电话。
每按下一个数字,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割着,愈发疼得厉害。
按完了一长串的数字,可是,那一个绿色的接听键,她迟迟不敢按下去。
终究,她是放弃了。将手机丢回了桌子上,整个人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她想出去透透风,这宾馆的房间有些闷,她感觉自己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一个人走在熟悉的大街上,她并没有要买东西的意思。只是,从商场里传来的情歌,还在撕心裂肺地唱着: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她停住了脚步,只是在想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迷离,而又彷徨。
彷徨,而又怅惘!
如果曾经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奋不顾身,让你哭让你笑,让你变得都不是你自己的,那么,想要忘掉,谈何容易?
曾经他离开的六年,她可以慢慢地回归平静,只是在静静地夜里还会想到他。
晃眼,竟是十多年。
她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
现在,她还是会偶尔地想起他,想起他们的孩子。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可以再重来一次,她在想,自己还会不会那么傻?
若茗不知道。
宾利车行得缓慢。早晨时分,正是交通拥堵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群。每走一步,都艰难得很。
“顾总,车堵得很严重,看来我们得晚些时候才能到向阳县!”陶然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回头说道。
坐靠在宾利车上,顾梓淳合上了一份草签的文件,那是一份新的开发案,对于亚华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只是他突然想起了四年前度假村的工程,想过去看看。那里太美好,如果没有那个工程,他根本就不会再次遇到若茗。
“没事,让别的车先过吧!”他闭上了眼睛,有些困意袭上心头,又是一晚的通宵,他是有些困意了。但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他又睁开了,他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清醒。
放下车窗,外面的声音虽然嘈杂,却有一股新鲜的空气流动进来,让他一阵清爽。目光流动,他随意看了看路旁。
只是瞬间的,他的视线突然锁定在一个鹅黄色雪纺裙的女人身上,不能动弹。
她的身影消瘦,微黄的头发很长,却是凌乱的,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是她吗?
他真的可以相信这是真实的画面吗?
不是幻想?
不,就算是幻想,他也要过去证实一番,尽管幻想之后,是更大的失落。
猛然间,他开了车门,朝那个身影冲了过去。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充满了活力。
车很多,挡住了他的去路,这样一停一跑,又浪费掉了许多时间。最后,他也不管那车了,直接横穿了马路过去,引得无数司机的叫骂。只是此刻,那难听的叫骂倒像是羽毛一般地轻轻拂过,对他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他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在了那个身影身上。
待到过了马路,站在人行道上,那个身影却已经不见了。明明,他是一直都盯着的,只是错过了一会儿,如果他能再快一点,他就能看清楚,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若茗。
她的身影是那般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顾总,怎么了?”一路尾随的陶然也跑着跟了上来,气喘吁吁。
他愣在原地,目光扫向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却仍旧一无所获。
那,真的是他的幻觉吗?
他知道,是的。
“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顾总?”陶然再次问道。
顾梓淳举起手,示意不用。他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那是从最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占据了全身,无法摆脱。
站了许久,他才道:“陶然,通知度假村那边,今天我有事,先不过去了!”
“是,顾总!”陶然答道,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还有”他继续道。
“什么,顾总?”
“等一会儿你自己回公司去,我想静一静!”
“是!”陶然点头。跟了他这么多年,或多或少,陶然都能知道他的心事,顾总这副模样,不是为了顾太太,还能为着谁?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总这么爱她,她竟然还要离开呢?而且那一走,已经是四年了!
他交代完,转身,踱步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一)
只是走着,已经到了湖边。 。这是一个人工湖,并不大,只是周遭的布置匠心独运,带着古典园林的气质。坐在长椅上,视线不自觉地看向湖面。太阳的光线已经渐渐变强,照在湖面上,折射出强烈的金光,将四周都变成金光闪闪的。那光线,却也不刺眼,若茗看得愣神。
什么东西在心里,渐渐地冷却,最后凝结成了一块寒冰。
就是那么走着,顾梓淳的目光依旧在追寻,追寻那个幻影。
居确实是幻影吧,就如同湖面上的那一道道金光,只是一种虚幻,当太阳下山的时候,自然就会消失,不能长久。
他看着那湖面,思绪万千。
苦涩一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曾经,他伤了她,所以现在,轮到他受到惩罚的时候了。他不怕惩罚,只是怕,见不到她。
视线随意地扫过,身体忽然如同被雷一劈,僵在了那里。
这回,他看到了她的脸,清楚地。
又是幻影么?
赭可是,这幻影真实得不像话。
那人,的确拥有一张和若茗一模一样的脸。
是她吧?他在心底打鼓。
可是,他却不舍得迈开脚步,他怕,他一走过去,她就如同湖面那金光,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消失不见。
知道吗?当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反而疑惑了。不是不想见,只是怕那一见,是自以为是的想象。
爱得太深,才会如此,晃得晃失。
可是,他明明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血液像涨潮一般,不停地在翻滚着,汹涌澎湃!
他,想去牵住她的手,想象着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
若茗的视线终于在某个身影上停住了。瞧,世间的事,就是无巧不成书!当他就那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她还是有一种名为想念的感觉蔓延全身。有时候,她真的想扇自己几巴掌,自己怎么就那么欠揍,只要一见他,便什么恨都往一旁站了。
四年了,她不敢见他,虽然恨他入骨,却更恨自己不争气。
只有不见,才是最好的解药。
但是,对上他那双迷人的眸子,她才发现,原来中了他的毒,时间并不是解药,因为,爱他是无解的毒。
所以,既然无解,那么她只有逃。
顾梓淳已经知道,她看见了他。白皙的脸上,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就像他是一个可怕的魔鬼,她的动作,只有逃离。
无疑,她的举动,伤了他的心。
而他也终于确定,那是真的,他的若茗,回来了。
直直地追上去,他只想抓住那抹鹅黄色的影子。
无疑,若茗的脚步远比上顾梓淳的,不过瞬间的功夫,顾梓淳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自己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手心的炙热。那些,都是她曾经所熟悉的。
“先生,请你放开我!”她像只刺猬一般,敛了所有的脆弱,全副武装。
一听到“先生”这个词,顾梓淳无疑是惊讶的,她竟然这样叫他,怎么,于她来说,他已经是陌生人了么?
“在大街上这么抓住了一个异性,并不是一件绅士的事情,先生!”她想挣开他的手。
他一笑,却已经没了刚才的惊喜。“可是,这个异性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妻子!”他故意强调后面两个字眼,似乎是在提醒她。
妻子?听到他这么说,她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对不起,我已经不是!”她还是没能挣开他的手心。
“谁说不是?我们离婚了吗?”他反问。
尽管没有离婚,可是已经比离婚更惨了,不是么?
“放了我吧,梓淳!”终于,她也不再掩饰,是的,两两相望,不如两两相忘!
没有听她这样唤他,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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