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可以吗?是不是觉得不够,要我再卖力也一吗?”
他抵靠着她的唇间低语,诱惑的言词使得她因为火热的需求而不安地蠕动。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这么对我?”在他的怀抱中,她忍不住掉下眼泪,止不住的泪水就像溃决的堤防,怎么样也停不了,“难道就只是因为我爱上的是你,而不是夏贤俊吗?”
她不是笨蛋,当她从大胡子道士口中得知,自己心底渴望的人并非凡人时,她便已经知道,她与他是不会有结果的,却还是任凭自己爱上了他。
她的话摧毁了他的控制,就在这一刻,他轻轻松开了她,承认自己今晚用尽了一切手段,还是输了个彻底!
“是,你不应该爱上我。”他冷酷的眼眸灼向她,声音却惨杂着无奈与痛苦,“更甚的是,你应该忘了我,或者是憎恶我!”
他的眼神那样冷,那样锐利,不但冷到她骨子里,也刺进了她心底,“为什么我一定非要这样不可?”
“因为我爱的是苏云仙,我恋的人也是苏云仙,从头至尾,我只是把你当成她的影子般迷恋,我一心要的,也只有她!”他的嘴唇因谎言而抽动着。
可她并没有被他骗到,“我不信你会这么对我。”
“随便你信不信!”他横着心,指着自己,又道:“老实告诉你,我只是一个觉魂,就算再神通广大,我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完全占有这一具躯体,你若是选择了我,你有办法在夏贤俊的肉体死后,爱上另一个再度被我的觉魂所依附的陌生男人吗?”
“我……”她被他问楞了。
他只好替她跟自己回答了,“你不能,而我也不能。”
就算他还要再当六百年的觉魂,就算他永远也不能与她相守,也绝不可能让别的男人占有她的身体!
“所以你必须选择的人是夏贤俊,一个全新的夏贤俊。”这一点,他已经暗示过她了,“唯有这样,你才可能平平顺顺、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辈子。”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他的脸上露出极温柔又痛苦的表情,他的声音也带着同样的情绪,“思念一人,却又不能相见的这种痛苦,我一个人尝过就好。”
她又怎么知道,她若选择他,就算夏贤俊在世的短短二十七载的记忆都化为虚无,由他取而代之,可是这样的结局,他只能再跟她相爱短短的三年,之后夏贤俊的肉身寿终正寝,他的觉魂将随夏贤俊的二魂七魄一同归返地府,等待转世。
但如果她选择的是夏贤俊,所有一切纠结难解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了。
因为他将会饮下孟婆汤,从此忘却过去种种,天地之间将不再有他徐映波的存在,而在他净空一切记忆后的觉魂,也将经由尹楚樊这样的世外高人相助下,与夏贤俊躯壳内的二魂七魄相融之后,其寿命也必定能随之增长。
如此一来,这样“福寿双全”的夏贤俊,至少还可以长伴在她身侧呵护她、陪伴她,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但他知道,她一定无法在两人之中做出一个抉择,毕竟她早已忘却了前世种种,对于他,也仅是一种痴恋。
于是取与舍,都仅在他的一念之间,只有他先横下心推开她,让她先对自己彻底死了心,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忘了他的。
因此他在痛定思痛后,故意向她表明了身份,还对她说出一句句放浪的言词,激怒她仅存的一丝自尊,让她对他彻底感到心寒,甚至开始憎恨起他来。
但很显然的,他并没有成功的做到这一点。
替她拉拢被扯得凌乱的衣裳后,他让她靠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他则是独自一人向湖畔边走去,脸色苍白且压抑,似乎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了起来。
正当她以为这样的沉默,就要无止尽的蔓延下去时,他开口说话了,并且是第一次以徐映波的身份,低唤了一声她的名。
“若水……”她的名字足以使他平静下来,于是他又在心底轻声喊了一遍,“千万记住了,无论今后我在哪里,我答应你,我离你将永远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她猜不透他这一句话的意义,却在亲眼目睹他从口袋内取出不知何时已在他手中的她的护身铜铃,并当着她的面,摇晃了三下之后,她心中的猜疑也在这时变成一幕幕心碎的画面--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铜铃射出万道银白色的光束,而每一道光束都像一根根锐利的刺,一束束戮穿了徐映波的身体,让他成了一具千疮百孔的人形光墙。
眼前所见的情景令她屏住气息,她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一股心碎的悲痛,由心中发起,使她浑身颤抖,身子突然像片暴风雨中的树叶般打起颤来。
她呼唤着他,心痛变成了深切的悲伤,发狂似的奔向前去,想要让他回头再看看她。
可是不管她如何叫喊,他就是没有回答,当她奔近他身旁时,他旋即像雾气一般,消散在夜色渐浓的湖畔……
“我很意外,你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奈河桥头,一缕幽魂缓缓拾阶而上,来到桥中,一道声音由空中飘荡而下,截住了那一抹如烟雾般,恍若风一吹,便欲消散的魂魄。
“你不悔吗?”
那魂面无表情,只是停顿了半晌,续又抬起脚步,往奈河桥上的一座土台走去。
那士台又称望乡台,望乡台旁有个布满皱纹,须发皓白,弓着背,显得十分衰老的老妇人。
那妇人正煮着一锅汤,那妇人抬眸,瞧了那魂一眼,便取来汤柄,低头盛了一碗汤,微笑地递给眼前的生魂。
“徐魂,该上路了。”
徐映波的魂魄取来,却迟迟不将汤碗就口,就这么捧着,神情落寞。
见状,老妇心知他心中还有系绊,还有眷恋,于是又开口道:“喝吧!你为她一生所流的泪都熬成了这碗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她的爱。”
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因七情六欲而落泪,于是世人所流的泪,她都一滴一滴地收集起来,煎熬成了汤,在这些生魂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干干净净,宛若新生。
稍早,被铜铃呼唤而来的尹楚樊,在湖畔惊见那一幕时,几乎难以置信,一向顽固不肯顺应天命的徐映波,竟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一路追赶徐映波到地府,见他面无表情的登上奈何桥,更是感到一阵心惊,不禁再三追问,“徐映波,你真的不悔吗?”
他却恍若未闻,缓缓举起了汤碗,轻轻啜饮了一口。
眼中最后的一抹记忆,便是他今生挚爱的人,她那一抹浅笑,如氤氲水蕴,弥散在记忆力,不曾老去这是他记忆中的苏云仙。
缓缓的,他又啜饮了一口,脑海中浮现的,是韩若水泪流满面、竭尽力气地呼喊、哀求着他不要离她而去的画面,声调悲、孤寂。
无力地阖上眼睛,一行热泪沿着面颊淌了下来。漫长的六百年间,他的世界早已是分崩离析走到了尽头,如今心愿已了,他再也无价!
就这样,徐映波喝下了孟婆汤,眼里的人影慢慢淡去,过去的一切记忆,也一幕幕的从他脑海中消散。
当他再度睁开了眸子,一对目光已如初生婴儿般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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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年后
“你不能老是这样!”
为了小叔子的终身幸福,徐凤茜嘴边热心窜掇的话,没一刻消停的。
“我看得出来,贤俊很喜欢你,自去年你打从柳沟村离开后,他就不停收集着有关于你的消息,就连你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只要在杂志上有刊登出来的,他全都一本一本的买下,像宝贝似的珍藏着。虽然他嘴里不说,但表姊知道,当他第一眼见着你时,已经对你一见倾心。”
若不是如此,贤俊那小子不会天天盼着若水再一次拜访柳沟村,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的表现,连旁人都瞧得出端倪,怎么偏偏就唯独若水还看不出来!
一见倾心?
“他”,也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在北京的画展明天就结束了,只差一天,你就不能等一等吗?”到底有没有那么十万火急啊?
“真的很抱歉,姊。”韩若水收拾行李的手,从没有停过,“我连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一定得在今天下午离开。”
“可是你今年难得来这里一趟,也没待上几天,转眼又要离开,多可惜啊!”去年好歹也待了足足三个月呢!
“但飞机是不等人的,况且,我这一次来这见,也是为了工作,不是来度假的。”去年在葵海拍的照片,出版社很喜欢,于是又推出一系列的主题,这才派遣她又来到这里来取景。
若非如此,她想,她也不会再来到柳沟村。
“那,我走啰!”向一心想当红娘的表姊挥挥手,韩若水背起了行囊,预备转身离开了。
“若水,你真的不再等等吗?。贤俊一直很期待再见到你的。”临送上车前,徐凤茜还不死心的巴着车窗,一间再问。
“若有缘分,我们会再相见的,拜啦!”
就这样,驾驶着座车,韩若水开往了来时同样的道路上。沿途的景色,她已经看过数回,知道再弯过一条小巷,前头就是村口了,而这一次的离开,她或许将不再来。
她心底明白,在那之后,夏贤俊虽然完全恢复了健康,脸色不再苍白如雪,但神情之间……却再也找不到一丝徐映波的影子了。
也因为如此,这一年来,她却是几乎害怕和他接近,害怕他看着她的迷恋眼神,害怕他的亲近,更害怕接受他的爱。
她了解自己会这么迟疑的原因,那是因为在她的心中,一直选藏着那个人。
想到这儿,韩若水无意识地加快了油门,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将车子疾驶向村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村口外闪进了一条人影,教她煞车不及,差一点就撞上了。
“啊!”
蓦地一声惨叫,从车头前的引擎盖下传来,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她匆忙跳下车,上前探视受害者。
突然,一抹熟悉的嗓音飘入她耳里--
“疼死我了……”那道嗓音埋怨着,“你这个女人,开车技术怎么还是这么烂啊!”
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耶!
那一道低沉而沙哑的抱怨声,不但没使她皱起眉头,反倒教她的心跳加快了起来。
怎、怎么会是他……
她瞪着大眼,用着一脸诧愕的表情盯着他,好像撞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教他不禁莞尔。
“怎么,大白天见鬼啦?”那是什么眼神?也太夸张了吧!“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故意不理会他甜得腻人的声音与暗示,而以自若的语气关心问道:“你还好吗?没被我给撞伤了吧?”
“仅是擦破了点皮,不碍事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用着颇为松了口气的口吻,笑看着她,“还好,还是让我给赶上了。”
夏贤俊面对她走上前一步,她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猛然向后浅退了一步,这教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你在闪避我吗?”他的声音充满了沮丧。
事实上,他猜测得没错,若不是发生这一场小意外,就在几分钟以前,她早已经驱车离开村落了。
“对了,你的画展不是明天才结束吗?”她不答反问,刻意将口气显得那么的轻描淡写。
“知道你来了柳沟村,我便提前一天离开了。”他耸了耸肩,“反正那些画放着也不会过期,加上几乎大半作品都是非卖品,受不受青睐、卖不卖得出去,我一点也不在意。”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豁达。”刚说完这一句话,她不禁,自责起自己的一时嘴快。
她明明知道,他特地提前一天回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她居然还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
“可是,我并不觉得可惜啊!”他微微一笑,不以为件的说:“为了达成一生的梦想,偶尔做出一些牺牲,也是挺值得的。”
一时之间,她不能确定他那一句话所指的语意是什么,只好回过眸来,用着充满询问的眼神怔怔的看向他。
岂知,他一开口,又是满口企图要推倒她这一年来,好不容易为自己筑起的那一道高墙的话来。
“世上最无法掩饰的,就是爱一个人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可是当想爱却不敢爱的时候,心就成了最大的骗子!”他故意挑衅的问:“你敢说,你现在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为了抒发与她分别的这段日子以来,他所不愿让她知道的所有苦闷与沮丧,此刻的他,彷佛已无法阻挡这一股不断被积压在胸口的情绪,决堤一般的统统都宣泄了出来。
“很抱歉,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如此毫不保留的表露情感,又再一次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你就继续骗自己吧!”为了让她厘清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他故意继续嘴边恶意的挖苦,“就让你的心骗你一辈子,也让我陪着你装傻一辈子,这样你就满足了?”
听完,她做了几个长而平静的深呼吸,没好气的央求道:“贤俊,我们可以不谈这个吗?”
“就连施舍一个答案给我,都难为你了吗?”他感到自己再度被她所推离,不禁感到万分气馁,恨恨的问:“为什么在你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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