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九夜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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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绊(九夜卷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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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贤俊!”心底猛地一紧,她连忙往他倒地的方向探去。
  
  只见眼前没有手持大刀的虬髯大汉,没有血淋淋的场面,更没有尸块四散、血肉横飞的恐怖景象。
  
  她看到的夏贤俊,只是昏倒在画架旁,而他身体完整无缺,无伤无疤,除了依旧昏迷不醒,浑身上下甚至看不出有一丝异状。
  
  虽是如此,夏贤俊莫名昏迷不醒,也着实令她心忧,她连忙跪倒在他身旁的地上,屏住呼吸,试探着他微弱的脉搏。
  
  还好,他的气息缓慢且悠长,就像熟睡了一般,并没有大碍,只是他那一脸苍白的颜色,就像是地空间里马铃薯的嫩芽,白得透明,甚至可以看得见一根根发绿的细微血管。
  
  不一时,他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但她浑沌恐惧的脑子无法立即了解,这意昧着他需要一些新鲜的空气。
  
  幽幽转醒的夏贤俊,一手扶着泛疼的脑袋,气若游丝的问:“我……我刚刚怎么了吗?”
  
  怎么好端端的,他的头却是一阵阵的泛疼呢?
  
  见他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她忍不住一问:“你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晕过去的吗?”
  
  夏贤俊摇摇头。
  
  “方纔,我只听到一声大喊,才想转过身子,眼前就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他含糊的说着。
  
  凝听至此,她就算想要极力稳住呼吸,不让夏贤俊看出她疑惧的神色,心脏却不受控的强力拍打着肋骨,咚咚咚的心跳聋,强烈得几乎盖过了一旁瀑布的怒涛声。
  
  见她神色一阵僵凝,两眼闪闪烁烁,脸上表情登时变得颇不自然,一副不知所措姿态的模样,教他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心知有异的夏贤俊,眉头一皱,连忙追问道:“是不是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
  
  话未落尽,她旋即打断了他。
  
  “别说了。”
  
  她强自镇定,深深呼吸几下,说道:“眼看就快傍晚了,山林里的夜间气温不比白日,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说罢,也不管夏贤俊一脸诧愕的神情,她迅速替他收拾了所有画具,便拉着他,转身离开这一片逐渐被夜色笼罩的诡谲山林。
  
  第五章
  
  出现鬼魅?
  
  “在大白天的时候?”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你确定……”夏贤俊清清喉咙,以便厘清思路,“当时,你真的看见一个道士装扮的男子拿刀攻击我?”
  
  “我是不会看错的!”见他遇害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恍惚间像是落入地狱一般,登时吓得浑身冰冷,“我见那个鬼魅在砍了你一刀后,就像蒸发的空气一般,在我面前消失无踪了。”
  
  听完,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让夏贤俊紧拧着双眉,他赶紧闭目养神一晌,这才放松了情绪,让疼痛感慢慢消失。
  
  微微抬眸,见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紊乱的情错,并且微抖着嗓,将方纔所见的骇人经过,一五一十的描述说来,让他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当他声音发出时,是温柔且含满愧疚的。
  
  “好吧!我愿意相信你说的。”他不想跟她争辩,也没理由跟她争辩,她被吓坏了,而他该负大部分的责任,“一开始,我就不该带你去那儿的。”
  
  房内气氛静了一会,这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喊道--
  
  “若水,晚餐准备好了,趁热赶紧下楼吃吧!”
  
  那是凤茜表姊的声音。
  
  但她神色恍惚,表情心不在焉,一副疲乏倦怠的样子,并对一旁的夏贤俊摇摇头,表示她不想吃饭。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然而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教他感到十分担忧,“你还好吗?没事吧?”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今天是他被砍了一刀,虽然看起来无恙,但谁知道还有什么后遗症?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体哪一处地方感到疼痛的呢?”她语带忧虑的问。
  
  知道她此刻满脑子还心系着下午在葵海遇见的那件怪事,为了使她安心,他索性坦承的说了。
  
  “你就别担心我了,其实自小我就有贫血的症状,经常昏倒也并非罕事,只是当着女孩子的面厥了过去……”他搔搔脸颊,有些尴尬的说:“今天确实还是头一次。”
  
  “真的?”她看起来十分讶异。
  
  他耸耸肩,询问道:“你要看我就诊纪录吗?”
  
  “算了,姑且信你一回了。”她轻轻笑了起来,尽管她笑声中仍然有着不安和犹豫。
  
  “对了,你先去用餐吧!顺便替我告诉表姊,我现在还不饿,想先睡一会见,晚一点若饿了,我自己会找东西填饱肚子的。”
  
  “你确定不一起来?”
  
  “嗯!”
  
  她随意应了声,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于是他也不再强迫。
  
  “那你先休息吧!晚一点我再过来看你。”
  
  “好。”
  
  只是,当关上房门的那一剎那,夏贤俊一张俊秀的脸孔很快沈了下来,抬头缓缓凝视向他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门口处,那一道隐约可见背后还驮着一把古剑,侧着身,长长拖曳在地上,似乎已经等待他许久的高大影子……
  
  翌日清晨,她难得早起,却发现夏贤俊不见了。
  
  然而在他临走之前,还特地在他房中的书桌上留下一封署名给她的字条,告知他即将离家数日,要她切莫挂念。
  
  只见他留给她的字条中,仅有寥寥数语,字里行间,提及昨晚深夜友人忽然来访,寻他有急事相助,当时夜色己深,加上她也已熟睡,于是他只有暂且与她不告而别。
  
  “到底是什么紧要重大的事,让他走得如此匆忙呢?”从他几行潦草的字迹中,可见他走得颇为匆促,似乎是被催赶着离开的。
  
  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当下韩若水也无法做过多的联想,只是心中暗暗盘算,待夏贤俊回来之后,再问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好了。
  
  如此,这件离奇怪事就这么过了,可接下来的几天,却是她这一辈子最难熬的日子。
  
  她镇日心神恍惚,形若游魂,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而她的肠胃就像被打了个死结似的,这几日以来一点胃口都没有。
  
  自从夏贤俊离开后,她就像少了依赖的氧气,情绪始终变幻不定,于是她重新安排了时间,有时帮忙表姊民宿旅馆里的事,有时则如往常一般,背起她的相机,开着车,满山满水的四处溜跶。
  
  尽管她已经很让自己投入在被安排得满档的生活当中了,但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她脑中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起她与夏贤俊在葵海发生的一切诡奇怪事。
  
  渐渐的,这件怪事逐渐占据她的思维,她需要解答,渴望理出一个头绪,然后她想起那个名唤徐映波的男子,认为所有怪事的起因应该都来自于他。
  
  她甚至开始暗暗期待,徐映波的魂魄若能够再度入梦来,她便非要向他问一个明白!
  
  就在这一天夜里,她躺在被窝里冥思苦想,夜不能寐,迷茫思量了半天,还是不明所以。
  
  “唔……”烦躁地翻了个身子,她将一手支在脸颊下,透过窗户,仰望窗外的夜空。
  
  从窗外的树荫间看出去,几片飘来的乌云逐渐掩蔽月亮,昏淡的月光正慢慢消逝,就在这当儿,她也感觉自己的意识正慢慢消失,且昏昏沉沈了起来。
  
  就在半梦半醒间,她彷佛依稀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床畔。
  
  不同于先前的儒雅装扮,今夜的“他”身穿一件已腐朽的铁衣,浑身浴血,拖曳着一把同样已然腐蚀的长剑,踏着沉重疲惫的步伐,进到她的梦里。
  
  就这样,“他”一缕幽幽战魂伫足在她床边,一张混合着鲜血与污泥的容颜深深映掩着一抹沉痛的忧伤,一双空洞而绝望的眼中,则满含着几许泪水。
  
  曾经在大白天里,经历过葵海那一场诡异事件后,韩若水深信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足以令她感到更害怕的事了。
  
  因此,在一阵惊讶中,她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并告诉自己,她并不怕他。
  
  “你是谁?”她正试着发出声音,“你是徐映波吗?”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用着含满柔情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教她胸口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闷痛。
  
  “今夜你为何而来?”她再追问,他却依旧不答,一双深幽的黑眸,总带着一丝丝深沈的忧伤,让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至此之后,每一夜的子时,他都会来看她,直至天明,才淡淡的随着晨阳一同离去。
  
  他从不开口与她说话,也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不想惊扰她、吓到她,仅仅让她感觉到在这空间中还有他的存在。
  
  如此过了数日,每一日的清晨,她总是在心一阵阵的揪痛中醒来。
  
  为了找出这般不寻常的原因,她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她打算独自一人前往那一座曾经教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荒冢前,试着与已死了数百年的徐映波鬼魂对话。
  
  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七月大热天,天色说暗就阴暗下来了,空气里透着一股子闷塞的气味,并且带着浓重的水气,眼看天空就要飘雨了。
  
  尽管如此,韩若水仍是不受阻碍的孤身来到村外那一座被世人忘却的一把黄土前。
  
  只见破旧而古朴的墓碑上长满了青苔,颓圮的坟冢上还铺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看起来倍感荒凉而孤独。
  
  “昨晚,是你入我梦中来的第五夜,也是你不愿开口跟我说话的第五天了,难道,是什么阻碍了你再度向我透露讯息吗?”
  
  幽幽一声叹息,逸出韩若水的唇角,看着眼前的古坟,她酸涩地又问:“徐映波啊徐映波,你究竟是不愿喝下孟婆汤的鬼,还是死守在忘川上,那一心一意,只为再求见心爱女子一面的痴魂?”
  
  没料到,正当她话音刚落,就在一片寂静无声之中,她听见一丝轻柔的箫音自古坟中幽幽传出!
  
  只闻那箫声中似乎还带有强烈的情绪感染力,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切悲戚,让听者随着音符的变幻而撩动着心弦,并且不可自拔地融入吹奏者所引领的奇幻境界。
  
  须与,箫音在轻微得几无所觉的尾音中幽幽结束了,就在这当儿,从古坟荒冢外,诡奇的出现了一条破旧的白绢,如真似幻,像是暗示着她、吸引着她走向前来查探。
  
  她弄不清楚此时控制着自己心神安定的那一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整个人就像被催眠了般,竟感觉不到一丝惧意。她的双脚彷佛自有生命似的,一步步走向前去,并伸手去抓取那一条从墓冢内探出一角的白绢,被动的让它牵引着自己,一路领着她走向石碑,一同踏入坟冢之内。
  
  古墓之内一片幽暗孤寂,一点声响也没有,偶尔能感到地心处吹来一阵冷冷的风息,而当那股冷风轻轻地拂过脸庞时,还略微带些湿意,冰凉的感觉从她脚指尖一直浸透到心底,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发出一束幽暗的亮光,原本狭窄黑暗的周身,突然变得开阔明亮了起来。
  
  接着,眼前的景象从隐约、模糊,到清楚,看着周遭的一切,韩若水一时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心中却仍是半点也不感觉到害怕。
  
  这时,她手腕上紧握着的力量消失了,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就像走马灯般,不断地在变换,好似历史重演那般,教她亲眼目睹了数百年前,徐映波与苏云仙最初的相遇、相恋、相守,直到那一场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其所有经过……
  
  看着一幕一幕恍若旧式幻灯片的画面,她渐渐感到一股不可抵御的熟悉感涌遍全身,使她感到万分好奇,不禁凝神观看了起来。
  
  初始,她见着一个容貌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年龄莫约十六、七岁上下,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显得那么的羞怯。
  
  而站在她对面的徐映波,则是一身儒装书生打扮,一张俊秀的脸庞同样羞得像只煮熟了的大闸蟹,通红通红的。
  
  这天,天气温暖,草木飘香,苏云仙脸蛋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站在私塾外头,兜里捧着一只小布包,悄声对着像映波说道:“昨夜是七巧节,我与姊妹们做了几样小物品赛巧,我做了蒸巧悖悖、烙巧果子,还有一盅巧芽汤,今日特地送来,想给徐先生品尝品尝,徐先生千万别婉拒云仙才好。”
  
  “哪里,苏姑娘一向心灵手巧,体贴心善,能得苏姑娘关照,是在下的福分。”他隐隐地觉得苏家姑娘似乎对自己饱含着一份爱意,但毕竟两人身份悬殊,受与不受之间,让他有些踌躇了起来。
  
  “喏!给你。”她脸红得发烫,低眉颔首的将手中布包递给了他。
  
  见她递来的布包,徐映波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伸手接过,只是不想因为当场婉拒,会教她觉得失了面子,惹得她伤心怨怼。
  
  “既然如此,映波就恭敬不如从命,厚颜收下了。”
  
  就在接过布包的当儿,他的手不期然地碰触到她那一双柔柔软软的玉荑,那无以言喻的丝滑触感,让他俊脸烧红,有些不知所措,好生窘愧,连忙一揖,道:“在下失礼了。”
  
  “无妨。”见他如此向自己赔罪,她羞答答地低垂着头,神情羞涩不堪,“那……我这就先回去了。”
  
  “我送苏姑娘。”
  
  “徐先生留步,云仙一个人回去就成了。”当她摇头回答时,一抹微红爬上了她的双颊,她指了指交给他的布包,意有所指的道:“眼看就要晌午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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