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子民方便也不能忘了天神的祭日,因此把天神祭日那天算做新年,各家各户张灯结彩,也算不枉天神以身殉国之恩。
宁国与邳国的新年相差十天左右。花色猜不准白君泽让自己准备的是哪个新年。要是花色国家的新年那还有十三日,日子有些紧。若是宁国的新年,还有二十三日,倒是可以好好准备。
“那时我会叫上些人过来聚聚。”白君泽又添上一句。
花色这会是真的有些惊讶,白君泽这般说法是要让自己主持中馈?可是花色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怎能担此大任?连忙拒绝道:“花色怕是……”
“我让红秋过来助你。”白君泽截断花色的话。
红秋?红秋不是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么?花色心里满是疑问,又想起来这些不是自己该管的,把这些念头又压了下去,点头道了声:“遵命。”
白君泽轻笑一声,转过身站定在花色面前,伸手拈走花色头上的花瓣道:“你是白府的主子,红秋过来助你本就是分内之事,缘何说这二字?”
花色跟在白君泽身后,白君泽突然停下来花色猝防不及差点撞上白君泽的胸口,因着二人身高差上许多,花色能感觉到白君泽低头说话时热气触到自己皮肤。花色更是不敢抬头看眼前之人了。
这么一打岔,花色倒忘了问白君泽准备的是哪个新年了。白君泽退后一步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花色一时发懵,竟是没注意白君泽远去的身影。最后回过神来,白君泽已是走了一段路,在前面背着手等花色。
花色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慌忙上前。为了掩饰尴尬,花色试图找些话题,只是刚一张嘴发觉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由挫败的叹口气。
白君泽并未回身,却像是知道花色的举动,轻声问:“想说什么?”
花色垂着头,不自觉的绞着袖口,而后说:“我想回去看看爹爹与娘亲。”花色想说的有很多,比如眼前的人为什么会受伤?比如为什么那么晚来接自己?比如自己对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到了嗓子再也出不来舌尖,况且花色也做不来那般姿态。
白君泽略一沉吟,对花色道:“过完年怕是顾不上你。”
花色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随后不死心的问:“我一人回去不行吗?”
白君泽回身看着花色道:“如今的境况你也是知道的,两国就要开战,这番前去不安全。”
花色点头,扯出一抹强笑,而后话题一转道:“这地方真好看。”
白君泽轻叹一口气,随着花色的话题说了声:“是不错。”
二人又是没有话再说,越是往山上走,风景越美,渐渐地还有点点雪花飘落。眼前的景色花色看着舒心,慢慢地也是不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收拾好心情看起美景来。
“可是有些凉?”白君泽回身问。
花色嘴角挂着浅笑,摇摇头。
到了山顶雪花渐渐大了起来,整个山上本就是银装素裹,如今天上又是飘起雪花倒是叫天地连成一色。二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花色正觉得有些冷,白君泽已经侧身替花色挡了风雪。
花色睫毛上沾了雪,伸手擦净,顺便也理了理头上的雪片,摸到头上时花色一僵。有些茫然的看向白君泽,白君泽是面对着花色的,自然将她地不自然看在眼里,问了句:“可是丢了东西?”
花色点头道:“簪子丢了。”随后看这白君泽道:“很重要的簪子。”
白君泽问:“玉簪?”
花色脸上显现一些不自然,点头。
“丢了便丢了,你与它没有缘分。明日我再送你一支兰花簪。”说着白君泽伸手替花色掸去发上快要融化的雪。花色抬眼,看见白君泽认真替自己拨弄发上残雪的面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未开口再提簪子的事。
回去路上,二人也未再开口。到了府上白君泽一刻未留的出了门,子环与思君端了热水过来替花色净了脸。房间里炉火烧的旺盛,一点也感觉不到冷。花色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生出几许叹息。
子环见了忙问:“姑娘出去一趟可是冻着了?”
花色回过头,挂上浅笑道:“没有冻着,倒是你们,想着法子让我开心,我倒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子环也是挂上笑,打趣道:“您要是感谢那就把您身上的衣服借我穿两天,我眼馋很久了。”被思君笑着轰到一边,二人又闹了起来。
过一会思君过来替花色散开湿发,抬手到花色发间时带着一丝不确定问:“姑娘,您簪子……”
花色扯出一抹强笑,用了白君泽的话道:“我与它缘分已尽。”
思君一阵叹息。
花色暖了身子躺在床上小憩时才想起来白君泽说的主持中馈一事,当下也没心思休息,因着思君与子环二人这时候不在身边,干脆披了衣裳坐起身来。
打开窗户,雪又下了起来。整个世界湿湿黏黏的,花色拄着头细细想起今日之事,嘴角扯出一抹笑。只是一个人静静发呆的时间没过多久被回屋的思君打断。花色解释说睡不着,思君自然不会如子环那般调笑花色,但是嘴角的笑也是显而易见的。花色也没有解释的心思,任思君关了窗户。
第二十九章 宴客
花色曾经在哥哥面前说过豪言壮语,那时年少,几乎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只说要找一个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男子。如今想来好笑,这独一无二的男子确实找到了,只是本质却不相同。
花色丢的哪是什么兰花簪子?簪子确实是白君泽送的不假。只是白君泽又怎么会把兰花簪子送与自己?花色猜想那簪子不是白芷的,就是准备送与她,只是还未来得及送出手的。白君泽总是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花色能有幸见到还是那日迷迷糊糊二人一夜姻缘时见的。
花色现在还能想起来那日白君泽是怎样的小心翼翼将这簪子挽入自己发间。那时便觉得以后就是再怎么不堪也认了。然后二人被吵醒,爹爹在外面不敢怒骂,只低着嗓音叫小荷进来唤自己出去。花色匆匆忙忙穿了衣服,便将那簪子落在了床榻之上。
后来花色倒是想要回来,只是羞于开口。好在那时没有开口向白君泽要那簪子,不然倒平添难堪。
那日见了宁皇回来后,白君泽送来的簪子没有任何雕饰,简单至极,花色倒是喜欢。今日因着是生辰就戴上了。白君泽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送的是什么东西?
今日带着自己一道出去游玩的……怕不是白君泽本人吧……
这倒解了花色的疑惑,就说白君泽在小镇呆了两年,宁国国祭大典又是每年都举行……一人怎能有分身之术?如今倒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花色有些好笑的想:也难为今日过来的那人,自己这副面孔……亏得他能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即便这样,花色还依旧抱了一丝期待。情爱……果真是叫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第二日,红秋果然过来指点花色准备新年时的物资。大到外出采买的东西、人员地调配,小到食物的装碟、试吃。一件件仔仔细细,做的十分细致。花色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什么心思再来想其他的事情?
红秋的身份花色不清楚,想着也是厉害的。只是白府的众人都当她是平凡的丫头,就连来花色这里对外宣称也是过来帮忙。据子环说外面传的难听,说是当初红秋得罪了花色,花色如今掌了权要好好收拾她。子环说这话的时候红秋也在场,红秋没有特别的反应,花色倒是有些啼笑皆非。
红秋问了花色具体时间,花色讪讪的答不出来。红秋只好提议花色早些做准备,花色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邳国新年的那日一早白君泽就递了帖子过来,花色惴惴不安,就怕做的不好惹了白君泽不高兴。
子环与思君也是惶惶不安,一早就出了不少错。还是被红秋安慰道:“切莫自己乱了阵脚。”
酉时未到,花色便与红秋一众人等在偏厅。没过三刻,果然白君泽进了正厅,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男子。那男子花色也是见过的,之前与白君泽、秋允画一道在亭子里喝酒的那位身着月牙色长袍的男子。白君泽唤他筠廷。
过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人,花色认识的也只有秋允画、白芷与宁皇。其他还有一些男子,花色俱是没有见过。花色数了一下有**人。
上位坐的是宁皇飒禁与白芷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二人右手下方坐的是白君泽,依次下来筠廷、不认识的三人、秋允画。
“今日没有君臣,大家畅饮便好。”飒禁端起酒杯道。
大家俱是响应的端起杯子一阵嬉笑。之后觥筹交错,大家玩的倒也开心。花色站了半天也累了,松下一口气坐在偏厅歇息。
之后也不知是谁提到这次酒席的安排,大厅里一片寂静。
大户人家宴客之类的向来不需问这些,最多之后礼貌的对主人表示感谢而已。如今这般不是事的话从嘴里被说出来那就是事,因此大家也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较好。花色心里也是一紧,就怕有什么疏漏惹了客人不快。
“是啊,君泽平日里不在府中,如今这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君泽可是藏了某位佳人帮你打理内务?”不知是谁玩笑说了一句。
“可不是,不仅藏了佳人,还是得了飒禁哥哥奖赏的佳人呢。”这声音花色听出来了,是秋允画的。
大厅响起起哄声。
花色一阵难堪,这位秋家公子还真是孩子习性……
在座的都是知道白君泽府里有了这么一位人,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白君泽去邳国是有缘由的,自然不好明说。
白君泽去邳国是飒禁的命令,飒禁当然知道白君泽带了这么一位姑娘回来。飒禁也是见过花色,好奇心自然不像其他人那般重,只是也不好帮白君泽遮掩,因此端了酒杯带着兴味准备看戏。
在座的,没见过花色的不多,偏偏是那不多的人闹得厉害。花色暗自苦笑,有些无措。不过好在此时蒙了脸,若是就那么阴阳着脸出去见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迈出步子。
白君泽不为所动,冷冷的看一眼秋允画道:“在座的都是国家栋材,这般吵着闹着见人女眷成何体统?”
这般可是真的安静下来。秋允画不服气的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住。大家相互递了个眼色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家莫不是功课少了些?回头我让老师加些吧?”筠廷装作苦恼的说。
于是话题被岔开,还在私塾上课的众人纷纷对着筠廷求起饶来。
花色松了一口气,抬眼正好看到思君担忧的看着自己,扯出一抹笑来安抚思君,又想起来思君看不到,于是摇摇头道:“无事,大家忙了一天没吃多少东西,如今宴席也到了尾声,我们回去吧。”
说着站起身,思君过来搀扶花色,也不知怎么回事,花色腿一软。不仅花色倒在地上,就是凳子也倒下,发出一声巨响。
大厅里瞬间寂静下来。花色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子环与红秋也连忙上前搀扶花色起身。
“可是出了什么事?”花色听见外面有人问。
接着有离席的声音传来,花色起身还未站稳已经有人掀了帘子探出身子来。来人不是秋允画是谁?花色深吸一口起,屈膝道了声:“扰了各位爷的兴致,花色在这先陪个不是。”
秋允画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而后扯着嗓子喊了声:“既然佳人在此,缘何不出去见见众位哥哥姐姐?”
第三十章 受辱
花色甚是不喜秋允画的态度,觉得这男子果然如白君泽说的那般被宠坏了。如此咄咄逼人只怕平日里没少得罪那些达官贵人吧?可是反过来想,自己与他二人身份对换了,只怕也是会有恃无恐吧?
如此一来,花色不由生出几许无奈。
外面的人听了有好些起哄着叫着让花色出去。这般就是白君泽想阻拦也拦不住,再说重话只怕要生出嫌隙来。因此进来偏厅领着花色与秋允画一道出去。
“花色见过各位爷。”花色出去后屈膝行礼,不敢不做低姿态,在座的都是贵人,花色得罪不起。也不敢太过低姿态,若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倒失了白君泽的面子。
“这便是那日在朝堂之上辩的邳国使臣哑口无言的女子?幕之有礼了。”有花色不认识的男子站起身,对着花色抱拳行礼。
花色急忙避开,不敢受这人的礼。
“姑……”幕之想说些讨好的话,可是看到花色梳的俨然是妇人的发髻,想着唤姑娘总是不对的。眼前这人虽说是白君泽的女眷,可是这般身份明显是配不上白君泽的,自己喊她一声嫂嫂怕是又要低了自己与白大哥的身价。因此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花色也是心细的人屈膝说了句:“唤我花色就好。”之后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什么时候与邳国使臣争辩了?那日也就是自己一时气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也不知道在外面被谬传成什么样?
唤作幕之的男子询问的看一眼白君泽,白君泽微不可见的点头。那人扯出一抹苦笑,才拱拱手道:“女公子,幕之有礼。”
幕之姓郑,祖辈世世代代俱是朝中栋梁。只是自郑幕之父辈起到郑幕之这一代俱是没有行官之人,也不是没有才人,只是朝堂之上四方涌动,郑家包括郑幕之在内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不愿入得朝堂做那同流合污的一份子。有了祖辈的荫佑,郑家开了一间书院,慕名而来的不在少数。因此便做那教书人,也算是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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