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听了哥哥的话也是一阵诧异,而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花士良道:“那女孩多大?”
花士良道:“多大?与你身边的那小女孩差不多年岁。”这么一说花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心里又是一阵翻腾。当下也不知是难过多些还是心疼多些。垂柳竟是因着逃婚才来到垂柳小镇……堂堂一国公主竟沦落到偷食被人撵打的地步。若不是被逼又怎敢用这样的行为抗议?
“你究竟是何人?”央金眉头紧皱,面露警惕。
花士良也不说话,走向花色,对上花色的视线道:“你该知道,每人出生都有自己的责任。你身边的小女孩她的责任便是担负起国家的未来,你即使心疼也不能用你的心情禁锢她,人的怜悯有时候是一种伤害。”
花色听了哥哥的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是知道哥哥说的意思,是让自己放开对垂柳的不舍,让她能安心的回国。只是,垂柳是愿意的吗?即使和亲是她的使命,难道就没有人在乎她的意愿吗?
花士良自然明白花色眼神里想问的问题,微微一笑道:“这是责任!就像你我身上有各自的必须要做的事情一般。”
花色思绪一片紊乱,如今对垂柳的不舍慢慢流露出来。徐粲然见了叹息一声,揉了揉花色的脑袋柔声道:“花色,你哥哥心疼你才与你说这些。垂柳今日一早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与你,她人已经走了!”
花色心里空了一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好不容易建出来的家就这么没有声息的被摧毁。总之,那模样让花士良看了一阵心酸。
此时花士良也没了与央金纠缠下去的力气,对徐粲然道:“粲然,我带阿色下去。至于这二人好歹是一国重臣,放了吧!”
第十九章 林姓
这么一来,花色这件事算是有了结果。央金的目的其实并不难猜。一开始是为了逼垂柳就范,后来想要致花色于死地便是斩断垂柳不该有的念想。垂柳名号唤作舞阳,自小是由央金带大,是央金的义女。拓坞国的习俗是拜有名望的人为义父,其他的复杂关系不表,央金与垂柳的感情自是无可取代的。
听花士良说完花色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央金对她是真心的就好。
“后面的事你不用担心,由粲然善后。这座小镇不宜再待下去,等哥哥将手里的事情做完,你便与我一道回邳国吧。”这是花士良对花色说的原话。之后是留花色一人在屋子对着房梁发呆。
花色不喜欢独处,却又不得不独处。从选择嫁与白君泽开始此后一直是独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偎依取暖的家人,又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别。
好在还有哥哥,等哥哥忙完了事情就开口让他一道回家看看父母吧!有他在花色也心定一些。也不知道爹爹与娘亲过得好不好。小荷有没有嫁人生子?
哥哥与徐粲然做善后工作,直到晚上也没有出现。花色几乎一夜辗转反侧,天刚刚亮便起了。昨夜是在徐粲然的宅子歇下的,还是徐粲然接自己过去的,也没与花色好好说上话又匆匆离开了。
哥哥十五岁离家,后面断断续续的来信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出门第一年与同村人一起做起了小生意,后来因着面生被同行打压,最后卖了铺子。之后说认识了新朋友,与朋友一道去都城。同村的有不少吃不了苦,那一年回来的有不少,哥哥却像得了天空的鸟儿,在外面畅快的翱翔起来。
第二年又说与新朋友走散,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惋惜。又说救了一位公子哥,被人家的家人找上门,还以为哥哥是撺掇那位公子哥离家的人,差点没将哥哥送官。
之后随着公子哥一道回了家,才知道是官家少爷。之后成了那家的门生,陪着公子哥读书、写字,之后一道参加科考。再接着后面的信件逐渐少了,有时候收到信也是潦草几句像是匆匆忙忙写下的。
哥哥从来没有给家里说过可以寄信的地址,渐渐地便失了联系。再后来,花色的心思全放在那时的白君泽身上……如今算来与哥哥也是有**年未见了。
也不知哥哥过得如何?徐粲然说哥哥的表字是他取得,名字是好听,只是有一点不明,为何要姓林?林兮之这三个字花色也是有些耳闻。宁国与邳国两国大战时,邳国的军师便是林兮之。
第一场战役花色是在现场的,后来也在曲千佳的嘴里知道一二。那时哥哥也是在战场上的,只是兄妹二人无缘,不得一见。那一次白疏谨有白君泽相助,赢了一场漂亮的仗。后来白君泽与花色一道,直至白芷出事,二人分道扬镳。没了白君泽相助,之后的战役白疏谨可以说打的非常吃力。
战场上的消息时不时传入花色耳中,花色当时不知道林兮之便是哥哥,只是心里道邳国有这样的人才也是难得。现在想来心里还是有些自豪的。
花色出了门,外面有些冷清。也不知徐粲然为何没有请些洒扫的仆人来。花色这边门开了,右方不远的房门也开了,出来的是徐粲然,见到花色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向花色这边。
花色有些诧异,道:“哥哥昨夜与你同塌而眠?”
徐粲然挂着笑道:“昨夜谈的晚了些便一起歇下了,你昨夜睡得可好?”
花色道了声谢说好。两人站在院子里半晌徐粲然道:“可是饿了?陈婆婆应该做了早饭的,吃些吧。”
花色颔首,徐粲然又笑着道:“你哥哥那份我会留着的,别说我苛刻你们兄妹二人。”花色知道徐粲然是逗趣,扯出一抹笑来随着徐粲然一道往膳厅走去。
二人吃了一半,花士良才出现,也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到二人吃着饭佯装道:“我对你们可是不好?竟是吃饭也不喊上我!”
徐粲然接话说了些讨饶的,三人和乐融融的吃完早饭。
早饭过后,徐粲然将时间留与兄妹二人。二人到了花色歇息的屋中相顾无言好半晌。良久花色叹一口气道:“哥哥!近些年来过得可好?”
花士良轻笑出声,而后将花色抱进怀里揉了揉花色的发顶。兄妹二人之间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所以隔阂尽抛。
花士良又反问道:“你呢?你过得可好?”
两人问完对方都没答复,彼此看了半晌才各自笑开。
“哥哥怎么唤作林姓?”花色一直有疑问,爹爹自是姓花,全名花金寿。娘亲姓谢,闺名婉容。一家的户籍上从来没有出过林姓,怎么就成了林兮之了?
花士良看向花色简短解释道:“爹爹是随奶奶的姓。”
花色啊一声,有些惊讶的捂住嘴。儿子随母姓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孩子身上流的不是父亲的……如此一来,爹爹岂不是……花色从来没有听过父母说起这些往事,祖辈的人也是没有见过,咋一听哥哥说起这些事,惊讶自然在所难免。
“奶奶是改嫁的?”邳国哪里能容忍玷污血脉的事情发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因此花色才问。
花士良未回答,看着花色道:“你只需知道我们是林家人便是!”说的语气中一股油然而来的自豪感让花色有些不解。
花色也没再过问,颔首称是,转了话题问:“哥哥怎么会来垂柳小镇?”
花士良也不瞒花色,说是为了和亲之事。目的再明确不过,为了垂柳而来。目前拓坞国只有垂柳这么一名名正言顺的公主,等公主成年之时,婚事自然会提上日程。况且垂柳是由央金带大,和亲一派与亲王一派皆是对这位遗孤有深厚的情谊,可以说,哪国得到舞阳公主的垂青,哪国便是得到了拓坞国的支持。
花士良说完有些感慨道:“也是郭家太过心急,生生推开了如此强大的后盾。”
郭家?邳国皇室便是姓郭,莫不是……
花士良对上花色疑问的表情,点头道:“拓坞国本来是以邳国马首是瞻,之前也是年年进贡。说来也是皇室贪心不足!若不然也不会将机会送到宁国手上。”说完颇有些埋怨的蹙眉。
第二十章 拓坞
拓坞国与两国之间的恩怨说来话长。其中曲折花士良也有不甚明了的,何况几乎不出门的花色?花士良知道,先皇在世时便时常说拓坞国不可弃之不理。如今的皇帝也是将这句话作为圭臬奉行,只是郭宁其人年轻气盛做事也急躁。生生将大好的机会拱手送与他人。
三年前郭宁召了不少心腹议事,以时机成熟为由要将拓坞国纳为邳国领土。花士良持反对意见上表,被驳回。那时花士良还兼顾战事,文臣与武将在军营也斗得厉害,几乎心力交瘁,就是防着也没防住。
郭宁弱冠礼时请拓坞国主为上宾,指定国主为贵宾为自己行礼。加冠时郭宁佯装被刺倒地不起。而后就是御林军及时出现将拓坞国国主抓了起来。直至第三日郭宁“醒来”才提出要审讯拓坞国主,只是那时国主已经身亡……
郭宁便以这个为借口将对战宁国的部分兵卒拨到攻占拓坞国的战事中。只是拓坞易守难攻,而且不知怎么与宁国有了来往,这场战役又变成了宁国与邳国两国大战。
花士良一直都被蒙在鼓中,不仅花士良,就是不少持反对意见的世家也被排除在外。等知道这则消息后已是覆水难收。花士良气急,亲自赶回金丰,将郭宁斥责一番,还撤了他身边不少的“能将”,引得郭宁几次三番对自己动了杀心。
花士良也是补救过的,只是郭宁这人实在比不上先皇。竟在那时提出让拓坞国主的尚年幼的女儿舞阳公主嫁与邳国赔礼,赔礼二字岂是轻易能说的?拓坞国本就在爆发边缘,此话一出让拓坞与邳国彻底决裂。
拓坞国皇室中人对拓坞国主的敬重是肯定的,没有选举国主不说,也一直任由舞阳公主逃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后将与邳国的合作关系转嫁了一些与宁国,成了真正的中立国。
只是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拓坞皇室中的人大多是意气用事,也有一些是想趁机占些便宜的,这些都可以忽略不提。真正为国家考虑的怕就是舞阳公主的义父——央金。
拓坞国不能固步自封,要想有长远的发展,必须将通往外界的桥梁建立起来。况且如今不表态,日后等邳国与宁国其中一国战胜,肯定也是要与拓坞算上一笔的。所以央金就有了和亲的想法。
到底与哪国为伍也是一道难题。两国都有各自的优缺点,央金的想法是倾向于邳国的,毕竟在外贸、民俗习惯上一直都是相通的,只是这一想法得了大多国民的反对。所以央金便放出和亲的消息,等愿者上钩。
愿,肯定两国都是愿意的,只是要看谁给的利益大些,谁能更好的帮助拓坞国长久的生存下去……至于舞阳公主的意愿……只能说生在帝王家,这是她的责任!
花士良一向稳重,也不愿意在亲人面前说些沉重的话题。及时打住话问花色道:“你以后可有打算?”
花色不明白他问的打算是哪方面,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花士良斟酌着语气道:“你的户籍我可以帮你消掉,重新办就是。你……总是要成家的。”
花色没想到花士良会与自己说这个,一时有些臊意,这么说哥哥是知道自己的境遇?花色有些胆怯,生怕他会指着自己脑袋骂自己糊涂。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哥哥,眼前人眼里的复杂叫花色看了个明确。没有恼怒、没有嗔怪,有的尽的怜惜。花色觉得本来已经干涸的心此时渐渐有了湿意。
花士良也是,本来也不擅长说些儿女情长的话,只是见到自己亲妹妹如此可怜的模样却又暗恼自己嘴笨。虽说小时候二人可以毫无隔阂的嬉笑、逗乐,但如今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磨砺了自己的性子,想要表现出真性情来还真有些无从下手了。
花色见花士良的模样哪里有不明白的,在心里叹口气开口道:“哥哥,我想回家看看。”
花士良这时才开口道:“如今我有些脱不开身,等事情忙完了我与你一道回去。”
花色想说可以自己回去,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好不容易与哥哥相见,还是莫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吧。
二人默契的没再提这话。
花色有些好奇的问:“哥哥,这些年不见,您可有携手白头的妻子?”
花士良这次脸色有些讪讪,在花色的注视下许久才有些恼道:“男子三十而立,不成业何以成家?”
花色有些见哥哥恼了才笑出声道:“我管你什么时候成家?你别忘了与林家传宗接代便是。”
二人正说着,徐粲然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虞,对花色二人道:“央金与邓进二人昨夜已经走了。外面如今有不少流言,中伤的有,说好话的也有。这几日阿色还是莫要出门的好。我已经请人将老大夫与苏卿接了过来,苏卿已经有意识,也无需太过担心。”
花色一一道过谢。
徐粲然又说:“今早有人来报官,邓县令的女儿也死了。尸身已经有了味儿,仵作说死了两天了。”
花色满是不解,脑子里不少念头闪过,又一一否定了。
徐粲然看一眼兄妹二人加了句:“死状与他哥哥一般模样。”
花色啊一声,连忙问道:“是得病还是……”
徐粲然接过话道:“不像自杀。”
花士良叹气道:“我看倒不像是央金与邓进所为,怕是还有什么端倪。粲然,你是县令,这件事你难辞其咎,好好追查下去。”
也不知花士良哪句话惹得他不快,徐粲然皱着眉头道:“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虽说我没你脑子灵泛,但也不是不会办案。没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