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子环急的上蹿下跳,就是找不到空的屋子。回到马车上看见花色不急不躁的模样憋着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找不到我们就在马车上将就一宿吧。”花色安抚子环。
子环一脸错愕的说:“姑娘,我们是神司府的人,给人让出屋子本就是不应该,现在还让您住在马车上您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花色叹口气,本来以为白君泽也在这一行人中,在路上时花色盼着念着,心里思量着再见到白君泽说什么样的话?是因为避暑一事道谢?还是依旧规规矩矩的不言不语?最后这些都被花色咽进肚子里。白君泽一路也未曾露脸,大概是不在这一行人中吧。
“我们在路上也曾宿在马车中,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花色试图让子环平静下来。
“那怎么一样?”谁知子环一听更是生气,嗓音一拔,惊了外面的马,车夫想安抚也来不及,马车急急蹿了出去。
花色与子环俱是没有准备,二人齐齐跌做一团。
“怎么回事?”子环吃力的爬出车厢问赶马的车夫。
车夫使劲拽着缰绳道:“马受了惊,现在情绪已经安稳了,姑娘还是进去吧。”
子环听罢回了里面扶起花色依旧喋喋不休:“姑娘,您是神司府的人,根本没必要委屈您自己。只要您亮出身份那些人哪敢招惹您?你何苦要与自己过不去?”
子环向来直言不讳,这样的性子让人喜欢又让人讨厌。花色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心里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只是子环的性子跟在自己身边怕是时间久了总要生出嫌隙来。
“马怎么了?”花色左顾而言他。
子环委屈的看着花色半晌不接话,最后还是轻叹一口气回答:“受了惊吓,不碍事。”
花色道了声知道,掀了帘子左右看了看。马这么一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子环见了倒是脸上表情轻松了些。
“姑娘在这稍等一会,我去问问这里的人能否让我们借住一晚。”子环说着下了马车。
这里比起那边的地方看着朴素些。但是屋子一片连着一片倒是有不少人家。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腾出屋子给花色二人住。
车夫是从神司府一道出来的,按子环的话是个信得过的。花色猜想应该是个有些本事的人,要不然白君泽怕是不会轻易让花色与子环二人出门。
花色等了一会,子环依旧不见回来。花色想着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让车夫进去看一看,却听到半空中一声巨响。花色探出头只看见逐渐黑暗的夜空有一点明光由低往高上升,至半空时崩裂开来,发出一声巨响。
车夫明显有些躁动,未等花色问怎么回事只听车夫道:“姑娘不要走动,在下去去就来。”说着一跃而起进了墙壁那侧。
花色倒是吃了一惊,一人时也不用暗自揣测,就觉得这附近安静的有些过了。可能里面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吧。
花色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这个念头刚起就灭了下去,花色知道里面怕是有白君泽……能凭着信号就让人放下手上的任务前去支援的,除了白君泽花色还真想不到第二个有这般号召力的。
花色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写来骗骗你们小姑娘的”花色想到哥哥说的这句话。那时花色帮着哥哥整理书,不小心把书掉在地上捡起来就看见那本包着道德经外壳的话本。花色威胁着要了过来,与哥哥埋着头看了许久,最后花色看的感慨不已泪流满面,被哥哥嘲笑。最后哥哥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哥哥说的不对,情爱之类的不是别人骗自己,而是自己骗自己。花色长叹一口气,把心里那些依依不舍全都整理收拾好锁在某个角落。等下次见面就向白君泽说说放自己走吧……
夜幕降临,墙的那边悄声无息发生着属于他的故事。墙的这边花色弓着身子戒备的盯着车外的男人们。
马车的帘子是被人猛地掀开的,这些人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声音。等花色发觉出不对劲,马车已经被眼前的四五个男人团团围住。男人们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差,有的挂在腰带上的钱袋还叮叮作响。想来不是缺钱用的。
只是他们身上满是酒气,想来是喝了酒后脑子兴奋所以动了邪念。
花色手上没有什么可以做防护的硬器。只能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些人。
那些男人们显然没想到马车上还有人,一时都愣在当场。这些人确实如花色想的那般不是缺钱花的人,只是酒精上头不知道谁开的口说要测测胆量,走了一会儿路就看见眼前这辆马车。门口停着马车应该是主人家忘了赶进去的,一会儿想起来估计还要出来,趁着这会赶紧把东西顺走,叫主人家吃个瘪也是好的。所以男子们确认了没有声响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他娘的,都愣着做什么?”后面有个男子骂骂咧咧口齿不清地想来喝的不少。
第十二章 重伤
众人面面相觑时花色却是冷静了下来。如今想叫人救自己指望不大,花色只能自救。有了主意花色昂起头,被头纱覆着的脸上渐渐由惊诧变得冷峻:
“何处来的宵小,还不速速离开。”
花色学不来那些富家子弟的张狂劲,只能绞尽脑汁回忆与哥哥一道看的话本上的词。
那些稍稍有些酒醒的男子们脸上尴尬不已。花色见状上前两步,那些男子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怎么还有人?”待花色立在马车上俯视众人时之前骂骂咧咧的男子歪着身子满脸不耐烦。
花色眉头一蹙,这人明显面色不善。见状花色蹲下身子做出准备下车的姿势,等众人未有反应捏着手里匆忙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狠狠的往马臀刺去。
马吃痛,长嘶一声撒蹄奔了出去。
“这娘们一定是去报官了,赶紧抓住她。”花色听见后面有人声怒骂道。
此时花色死死抓着车沿,身子来回的晃动。心里却是长吁了一口气,马的速度很快,那些人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说来还要感谢那车夫走的匆忙没有将马车绑缚在树上,要不然后果……
花色想起面色不善的那人,之前在小镇上也是遇到过这样的人。身无本事,却是满嘴的礼义廉耻,到处显示自己的不凡,结交一些看起来稍微有些家底的人,打着朋友名义蹭吃蹭喝。
好在刚刚那群人看起来都是心思纯良的。要是遇上如同小镇那般的狐朋狗友们,花色此番只怕要遭了毒手。
受惊的马跑了一阵就停了下来。花色满是歉意的安抚了一会马儿后才打量起来四周。四周依旧是白墙红瓦的建筑,花色说不好怎么形容,但是这样的屋子住的定都不是小户人家。
花色不敢确定沿路返回后那些人还在不在,只好牵着马缓步向其他方向走了起来。只盼着子环与其他人能找到自己。
越走天色越暗,天幕上挂满星星点点的星辰。入了夜天气倒不似白日里那般燥热,花色被夜风一吹,脸上覆面的纱巾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花色看着飘远的帕子发呆没有追回的意思。怕是刚刚慌乱中不小心系口松了所以才会被风一吹就散了。
又是过了许久,花色想着该是没有问题才沿路慢慢走了回去。到了附近果然没再见到那些人。花色壮着胆子学子环推开眼前的大门……
门是虚掩着的,花色轻轻推开一些,顺着门缝挤了进去。往里走了一段路,渐渐的有些血腥味。四周安静的可怕,花色紧了紧手中从马车上寻到的匕首。这是子环出门时从神司府带出来的。
刚到庭院就听到有脚步声,花色一惊,忙缩了缩身子躲到廊檐下,好在这院子里栽种了不少树木花草,花色本就瘦小,这么一躲完全不见踪迹。
花色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自然也不敢探首去看那些人。等过了许久那些人渐渐散了去花色才敢摸索着继续往前走。
一如花色所料,傍晚的信号是白君泽发出去的。花色看见白君泽时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了。此时的白君泽依旧身着靛蓝色长袍,只是这靛蓝色长袍如今被血迹浸了一遍,而他身旁躺了不少尸体。
也不全是尸体,还有不少断肢残臂。花色面上已经毫无血色,可是看着白君泽上下起伏的微弱呼吸什么也顾不上,迈着步子向白君泽那边走去。
这里除了白君泽其他俱是身着赤红色衣袍的,被月光一照有些血腥的吓人。花色颤颤巍巍的摸索到白君泽身旁,刚使出力气想把白君泽扶起来就听见一声闷哼。
声音是从白君泽嗓子里传来的,在这个满是尸体的场景里花色被吓出一声冷汗,但是心里同时又是一喜。能出声至少确认人是活的。
“席……神司大人……您能说话吗?”花色抿了抿唇试探着问。
只是白君泽没有丝毫回应,让花色以为刚才的只是幻觉。到最后花色也不再祈望白君泽自己醒来走出去。小心翼翼的抓着白君泽的两只臂膀搭到自己肩上咬着牙背起白君泽往外拖。
花色与白君泽站到一起只堪堪及他的胸口。倒不是说白君泽有多高,花色本就在抽条的时候,而白君泽已过弱冠。只希望花色过些日子能把亏损的补将回来好好长长身体。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花色力气本就不大,如今还要拖着一人越过这些障碍物……花色连一步都未踏出就已经筋疲力尽。没办法,只好又将白君泽放回到地上,告了声阿弥陀佛把碍事的尸体往两边拖,分出一条路来。
等好不容易开了路花色已是满头大汗。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白君泽花色咬咬牙,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拖着人畅通无阻的走了出去。
花色长了个心眼,没有将马车放在门口。一是不确定会不会再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二是怕里面真有什么事好有个逃跑的工具。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花色只得再次放下白君泽,向拐角的另一家胡同里将马车牵出来。车是牵出来了,只是怎么将人扶进马车又成了难题。
花色稍稍休息了片刻,爬进马车里找了些衣服将白君泽绑在自己背后。然后爬上马车将白君泽带上来就可以了。虽然是这样想的,只是花色往上爬时后面的人几次往下滑去。花色怕再摔着男人,只好解了捆着的衣服从后面抱起白君泽让他上半身趴在马车上,再一点一点挪动他的腿让他岌岌可危的吊在马车沿。再自己上去,拖拽着白君泽进了马车内。
等一切做好花色几乎要断了气。但是还不能松下气来,这个是非之地不能再待了。花色不会驾马车,但是牵着马走太慢不说,自己这满身血迹的被人看见了只怕要被扭去送官。
想了半晌,只能驱赶着马让它自己在道上走。马是有灵性的,之前被花色那么一刺有了些阴影,这次花色只是稍稍用力拍了拍它臀部,它就动了起来。马蹄声嗒嗒嗒的走在青花石板上,不急不缓。花色则进了车厢点起蜡,摸索着找出伤药。
花色不知道男人伤在什么地方,只好找了剪刀把衣服剪开。再托着蜡烛一点一点的从上往下寻找伤口。花色此时看着男人的身子丝毫歪心思都没有,也是,要是你看着满身血迹的男子还有什么绮丽的想法那也只能说你毫无人性。
男人的伤在左肩上,还差几许就到心脏的位子。因为男人流了不少血,上半身几乎看不见干净地方才使得花色找了许久。
第十三章 醒来
马车里有酒,酒可以清理身子。说来这马车里的酒是子环买来给赶车大哥的,说是人家在外面舟车劳顿,该好好犒劳人家。这钱是子环自己出的,花色当时只是笑笑装作不知道,任她折腾。说起来子环与花色同年,也确实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一根蜡烛足以照明,只是白君泽高高大大的一人往这狭小的马车一趟立马少了许多可以活动的空间。因此花色清洗伤口时只能来回移动位置。这样一来,花色背对着烛光时只能看见一片阴影。
花色倒是想端着蜡烛,只是怕烧化的蜡油滴在身子上烫着不省人事的男人。所以只能把蜡烛放在一边固定住。
药是上好的御用品,子环说是宁皇赏赐的。但是爷用不上,所以这次出来就让子环带上,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伤口深不深花色不知道,只是粗略的包扎了一下。花色跟着母亲学的那几下根本就如同小儿过家家,况且,花母的那几下连医术都算不上,有哪个大夫连把脉都是不会的……
白君泽的伤还是要去找大夫,就是不知道这么严重的伤情会不会有大夫肯收留。就算收留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报官,毕竟这样算是一起严重的官司了。
花色不会说宁国官话,身上也没有银子,更是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仇家。这么一想花色觉得此时真真是落魄到了极点。
马车内血腥味冲刷着花色的鼻子,连同脑袋里也是黏黏糊糊的味道。刚刚冲洗男人上身的时候酒撒了不少,酒精味不仅没有中和血腥味,反而让这小小的空间更加沉闷。
花色晕晕乎乎的靠在马车壁上,全身几乎没了力气。眼睛虚掩着透过一点点烛光打量男人,脑子里思绪乱作一团。男人的本事了得花色是亲眼所见的,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男人的身份是宁国的神司,有谁会对神司痛下杀手?
这一路走来,花色也见了不少,这个国度的人简直对天神有着狂热的信仰。神司代表天神,宁国人甚至把神司看做天神在凡间的替身……
神司要是不幸遇难……花色没再往下想,困顿的眼皮紧紧阖上。
花色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自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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