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仁将滴着血的剑抵着谢问柳的脖子,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谢问柳虽然额头有汗,却依然微笑道:“人说德庆帝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实在猜不出有什么能让德庆帝觉得不悦!”亦仁微微一笑,道:“亦裕身边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不容小觑!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逼我食言!”亦仁宛尔一笑,道:“有的时候,我也是会改变主意的。”谢问柳这时候汗流得更多了,强笑道:“所谓君子一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亦仁微笑着打断了,道:”君子的虚名在我眼里一钱不值!
我也不是君子!“”可您是王者,是金口!“
亦仁转头问旁边还站着的两个人,道:“你们刚才有听到我许诺什么了吗?”
“主子说什么了?”沈海远惊讶地问,谢问柳苦笑地看着他原本平板的脸上好像突然起了涟渏。易行之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亦仁眯着眼笑道:“瞧!现在我可以杀你了吗?”
谢问柳满头大汗,隔了许久才道:“德庆帝有什么想用我的地方就说吧!”亦仁收回了剑,笑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聪明人!”
陆展亭穿着一件黑甲军装大摇大摆出了村子,虽然村子里的黑甲士兵眼里流露着诧异,但见他们的长官神色严肃,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马!”陆展亭走到一个牵着马匹士兵前低声喝道,士兵连忙将缰绳递给他。陆展亭翻身上马,狠抽了几鞭,就快速出了阿尔巴夏村。
一阵快速的急驰之后,兰都厚重的石彻城门就在眼前,陆展亭深吸了一口气,放慢蹄速,挺起胸膛乘马出城。
“长侍郎!”城门口的士兵恭敬地打着招呼,陆展亭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暗喜,两腿一夹马肚就要穿城而去。
“谢问柳,你出城去哪里?”有一个声音慢条斯理的问。
陆展亭一瞬间,背脊一僵,那冷冷清淡的声音不是亦裕又能是谁,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翻身下马,躬身道:“回王,属下得报亦仁与陆展亭已逃出城去,属下正打算去追!”亦裕穿了一件黑色的骑装,望了一眼天边彤红的朝阳,淡淡地道:“那我们一起去追吧!”
陆展亭硬着头皮道:“是!”
亦裕领着一队黑甲骑兵出了城,陆展亭翻身上马想混在那队人马里,但是那些马队似乎受过特别训练,一匹接着一匹,他竟然插不进去,只好尴尬地排在队外。
“谢问柳!”亦裕突然唤他,陆展亭只好策马走到他跟前,亦裕闲散地问:“你跟了我这许多年,我这人有什么长处吗?”
陆展亭干笑道:“很多啊!”
“比如呢?”
“聪明,勤奋好学!”陆展亭板着指头细数着,道:“勤政,当然最重要的是勤政!”“对人呢?”亦裕抬头看着连绵的天山问。
“对人……”陆展亭的脑海里立刻升腾出亦裕又阴又狠的表情,心里一打哆嗦,吱唔道:“很好啊!”
亦裕轻笑了一声,又接着问:“我有没有什么缺点!”
陆展亭心想实在太多了,可说哪样好呢,他伸出食指挠了挠头皮,一抬眼皮却发现亦裕正回眸望他,他一接触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吓了一跳。可还没说话,亦裕已经下马了,他握着马鞭指着天山道:“我听说那两人正躲山上去了,我们现在上山去。”陆展亭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都是黑甲兵,根本无路可逃。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跟在亦裕身后往山上爬。天山山势极陡,越往上越是陡峭。陆展亭集中精神爬山的时候,亦裕又淡淡地开口了,道:“刚才那个问题是不是很难回答,我来替你回答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霸道,自大,凶狠,蛮不讲理对不对!”陆展亭见他说得那么坦白,只好脸皮抽搐了一下,道:“哪里,哪里……”可是他话未说完,亦裕已经停下了脚步,半转回头道:“可是,展亭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不是吗?”他一句话出口陆展亭吃惊不小,脚下一滑就要滚下山去,亦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我是谢问柳!”陆展亭爬起来挣扎着说了一句,亦裕不去理他,看着他缓缓地道:“我已经为此失去了自己的王国,我不想再为此失去你!”良久,陆展亭苦笑地道:“可汗,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总是要去执著一些不可能!”亦裕深吸了一口气,道:“亦仁不也是执著着不可能,他也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陆展亭一笑,道:“你跟他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亦裕一字一字地道:“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你!”
陆展亭淡淡一笑,道:“你是自己想要我,还是仅仅因亦仁想要我而已?”
沉默了一阵,亦裕才道:“我不可否认,最初是因为亦仁对你的在意才让我留意你,可是后来不是的,所以我才是同他一样的,我也在意了你十多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向你保证,我与亦仁从前的事都一笔勾销。”陆展亭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在意亦仁,不过是因为他不在意你,你在意我,不过也是因为我不像别人那样在意你。你在意我们,只是因为一个得不到!如果得到了,你会觉得我们也并没有你想得,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事实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一点也不比亦仁少。”陆展亭低头良久,才温和地道:“对不起,我把这个机会给了亦仁,就不能再给你了!”亦裕深吸了一口气,吼道:“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的感情,可是亦仁如此伤害了你,利用了你,你还是对他付出了感情?”
陆展亭微微一笑,苦涩地道:“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我相信他都对我是有感情的,至于他用什么样的方式,那是他的天性,就像一头狼,即使它微笑,牙齿也是滴血的。”亦裕纵声大笑,陆展亭除了苦笑只有苦笑,他太了解亦裕知道他阴狠的性子又发了,果然亦裕笑完了,才对着陆展亭冷笑道:“你这个比喻真是太恰当了,亦仁是狼,自然我也是狼。差别是他那头狼很幸运,就算一头羊当了他的诱誀,羊也会相信它是喜欢它的,而不是喜欢它身后的羊群……”他看着陆展亭,淡淡地道:“那就来帮他明白这一点!”
他将陆展亭拖上一段悬崖,用绳索缚住他的双手,一端缚在悬崖上的尖针松树上,定睛看着陆展亭,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陆展亭轻轻摇了摇头,亦裕一咬牙,脚一扫,陆展亭就倒在了地上,顺势滑下了悬崖半吊在空中,亦裕坐在悬崖上,道:“展亭,如果你后悔了,我就拉你上来!”他良久也没有等到陆展亭的答复,就沙哑地道:“展亭,若是你打算考虑一下,我也拉你上来!”陆展亭看着下面万丈悬崖,咽了一口唾沫,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用考虑了,你也说过我是一个永远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人!”亦裕笑得前仰后合,红着眼道:“好,好极了!”
他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就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亦仁押着庄之蝶缓缓走上来,他慢慢抽出宝剑。亦仁的剑抵着庄之蝶的脖子,与亦裕对视着,庄之蝶脸色苍白涩涩发抖。
亦裕微笑了一下,道:“你以为她的命能要胁我吗?我还以为十哥有多么运筹帷幄,原来只会挟持一个无用弱女子。”亦仁一笑,道:“你在乎她的,因为……她已经是这个世上唯一还在乎你的人!”他看着亦裕的脸色一白,又轻描淡写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根本无所谓,你只要明白一点,我绝不会是陆展亭!”亦裕呵呵笑了一阵子,才问:“十哥,天底下的人的心你都明白,你明不明白自己呢?”他将剑抵住吊着陆展亭的绳索上,轻轻地道:“你所干的事真得是为了与陆展亭在一起吗?而不是为了我的江山!”亦仁的视线落在那根绳索上,没有回答,亦裕道:“连你自己也很难回答是吗?那就让答案自己跳出来吧!”他说着剑猛然一挥砍断了绳索!
长篇虐身虐心 月迷津渡 BY 彻夜流香(36…完结)
第36章杜鹃声里夕阳暮
那条断了的绳索在空中噼吧有如一条灵蛇似的扭动着,瞬间就要消失在三人的眼前,亦仁似乎都没来得及思考,他一个跃起手抓住了那根断绳的未端,但是他腾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陆展亭加速的坠落拖下了悬崖,而就在他被拖落下悬崖的那一瞬里,有一些迷茫的亦裕似乎也惊醒了,他伸出手抓住了亦仁后背的衣服,只听哧啦一声,他仅仅拉下了亦仁的一片衣服,亦仁与陆展亭就这样在他的眼前跌落了万丈生渊。
亦裕呆愣地抓着那一片衣服,蹲在悬崖边上。庄之蝶似乎也惊魂未定,她走到亦裕的面前,看着悬崖底,叹道:“你现在总该相信他们彼此是真心的了吧!”
亦裕抬头痴痴地道:“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他说着对着那片衣服放声号啕大哭,庄之蝶叹息着将他搂入怀里。
陆展亭在云里雾里下坠,亦仁手中的宝剑沿着悬崖的山壁快速的磨擦,剑与山石间火光不断闪现,当剑终于碰到泥层,亦仁一咬牙将剑狠狠插了进去,两人顿时身形顿住,亦仁长出了一口气。陆展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两人在半山腰的云层里挂着。亦仁一只手握着剑柄,一只手缠绕着连着陆展亭的强索。
陆展亭仰起头,平静地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亦仁道:“我说过,展亭与江山,展亭在前,江山在后,我不会对你食言!”
陆展亭摸索着绳索问:“你能不能把绳子卷上一点!”
亦仁嗯了一声,他努力缠绕着绳子,缩短与陆展亭的距离,直到陆展亭可以握着他的手,他温柔地问:“展亭,过去我确实做了好多的错事,伤害了你,你原谅我好么,我们重新开始!”陆展亭握着他的手,缓缓地道:“其实就算你不跳下来,你伤害我的那部分,我也已经早就忘了……可是蛛儿……她是我没有权力原谅你的那部分!”他看着那万丈深渊,微笑道:“其实我刚才觉得这样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我在想,我不用一闭眼就看见蛛儿在责怪我!”
亦仁半垂着眼帘,隔了一阵子,才嘴角微微一弯,淡淡道:“我可不,我喜欢与你活在红尘里,不管哪种活法!”他说着吹了一个口哨,不久只见空中出现了一头鹰的身姿,它一发现亦仁的踪迹就欢快的在空中转了两个圈,然后飞走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崖上就有绳索垂下,沈海远沿着绳索爬下,他先将陆展亭缚在身上爬上崖去,亦仁则借着绳索几个踩踏翻身上了崖。亦仁一上崖,就立即用海东青下令北边所有驻军备战,又着令从南部调重兵前往北边。
不出三天,亦裕就已经纠集重兵接近南国边境,但一接触发现南边重兵把守,他也不恋战,立即就回撤了。
亦仁听了汇报,微微一笑。沈海远道:“主子,这亦裕好像长进了不少!”
亦仁坐在马上,回看了一眼马车里拥着棉被呼呼大睡的陆展亭,微笑道:“亦裕不算不是个聪明人,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沉不住气,可他手下的谢问柳是一个极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刚好可以弥补他的不足,假以时日到确实是劲敌!”
“幸好庄家突然解散了所有的护卫军,承诺专心经商,绝不涉足政事,否则倒是棘手的事!”沈海远道。
亦仁又看了一眼熟睡的陆展亭,淡淡地道:“说明庄之梦还算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沈海远想了一想,恍然道:“你是说他与……”他悄悄指了指陆展亭,亦仁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父皇极喜欢陆展亭,他说如果陆展亭也是一位皇子,我与亦裕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沈海远张了张嘴,惊讶地问。
“他说,仁者无敌。”他说完抽了一下马,加快了马速,一众马蹄踏出了滚滚尘烟。
陆展亭升了一个懒腰,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新居,亦仁并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将他的居所安排在了皇宫里。这里原本是亦仁没有登基前的住所,也是过去的皇室仕族的学堂,在皇城内,却又与皇城隔着一道内门,是一处清雅静修的好处所。
陆展亭躺了几天,闲得无聊,就打算出去溜达一下,想了想打算去见慧敏皇太妃,一路想着这位暴脾气的太妃必定会大发雷霆,自己该如何陪不是,肚子里拟了几个笑话。刚走到内门,抬头见叶慧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连忙叫了一声大哥。叶慧明脚步不停,道:“兄弟,哥这会儿有事,回头再跟你聚!”
陆展亭一阵好奇,跟着叶慧明也跑到了后花园鉰养房,见叶慧明拿着一块獐子肉,对着外头的古柏树无限谄媚地说道:“海东青,几日不见,我对你的思念犹如淘淘的江水一般连绵不绝,那份牵挂它犹如地域的岩火灼烧着我,让我寝食难安。我一想到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的英姿,就犹如身受刨烙之苦。你归来的消息对于我来说,不亚于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陆展亭听得目瞪口呆,他用手招着额头,仔细看了又看,才确定亦仁不坐树上,只有一头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的鹰。
“来吧,这份是我让人从森林里特别为您猎来的最新鲜的一岁半小獐子肉,是最新鲜也是最可口的,特地孝敬您的!”他说着晃了晃肉,嘴里还嘬嘬了两声,渴望无比的看着海东青。
陆展亭见那头鹰毫不理睬他,继续梳着自己的毛,他摇了摇头走过去抓过那块獐子肉,狠狠地抛向远方,嘴里喝道:“海东青,去!”
那头鹰瞬间里精神抖擞,展翅急飞,在那块肉还没有坠地之前将它叨住,在空中一阵嘶咬,三下两下将獐子肉吞下了肚,然后在两人头上盘旋着,骄傲地鸣叫着。
陆展亭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叶慧明的肩笑道:“它是一头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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