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苍……沈默寡言,冷傲到不屑和人争辩的傅云苍……
“我不说,不代表我心里没有怨恨,没有怒火。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还会爱著你。要不你自己找个理由出来,你有哪里值得我爱的?”苍微微侧著头,笑著问:“你有没有忘记,在傅云苍成亲的那天,你答应过他什麽?他又对你说了什麽?”
我说了,解青鳞是为你傅云苍而来的,除了你,我什麽都不要。
只要你记得今时今日在这里对我所做的承诺。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只要有一个人撒了谎,这个承诺就是假的!”苍用手撩起了落到额前的头发:“世上从没有过解青鳞,傅云苍也已经死了,你又有什麽理由要求傅云苍的鬼魂还爱著青鳞?”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青鳞的脸一片铁青:“总之,不许你说这些让人生厌的鬼话!”
'“噗!”
青鳞一眼瞪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太渊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声道歉:“我只是想到了他现在的样子……说是鬼话……真是很贴切……”
苍也笑了出来。
“傅……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青鳞恼火地盯著苍脸上那刺眼的笑容:“你竟然这麽羞辱我,你信不信我杀……”
“杀啊!”苍挑衅似地看著他。
“你……”青鳞的脸已经快要发黑了。
“不杀是吧!”苍也不看他,朝他身後说:“那个谁?”
“太渊!”太渊急忙凑上前来。
“你说,我是你的兄长?”
“是,你是我皇兄的转世,我绝不会认错的!”太渊笑著,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既然是兄弟,你帮不帮我?”苍朝他笑著,两个人脸上的笑容竟然有些相似。
“皇兄有什麽差遣的,我拼了命也要帮的!”太渊分了个兴致勃勃的眼神给青鳞:“不知皇兄有什麽吩咐?”
“我要离开这里,要是有人阻拦我的话,你会怎麽办?”
“皇兄放心,只要有我在这,没有人能阻拦皇兄自由离去。”太渊恭敬地回答。
“很好。”说完,苍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青鳞伸手过来抓他。
“嗳!”伸出的手被一把折扇挡在了半空:“大人,我皇兄当然是要和我一起回千水之城去了。”
“太渊,你别太过了!”青鳞凑近了他,用阴冷的语气对他说:“别怪我不客气!”
“大人不要动怒。”可太渊不想退让的时候,又有谁能令他让步?“要是在这里动手,可不大好吧!”
说完,看了看躺著的不知是死是活的那个。
“大人也不想闹得不可收拾吧!”看到青鳞脸色越发难看,太渊笑得越发开心起来:“大人你虽然曾效命於我父皇,和我们渊源颇深,但我父皇已经故去,皇兄现在是我族中最上位者,大人就算不再效力於我水族,也不应该对我皇兄失了礼数。若是大人和我皇兄之间,真的有什麽必须说清的纠葛,那就请按足规矩,来我千水之城求见吧!”
青鳞冷眼看著他朝自己作了一揖,带著那种令人厌恶的笑容走到了苍的身边。
“皇兄,请吧!”太渊手一扬。
苍没有再看青鳞一眼,乘著风飞去了。
“我所提议的事,大人是不是会好好考虑一下呢?这一回,也不是什麽空口无凭的事了吧!”太渊临走时别有用意地说道:“那大人,我们後会有期了。”
转眼,只剩青鳞一人站在玉台之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满怀的怒火。
这麽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完全被人压在下风,感觉无处著力反击。
就算当年被太渊使计暗算,也能靠著预先留下的後手,没让太渊讨去什麽便宜。
偏偏这一次,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他走到玉座旁,看著躺在玉座上不言不动的那人,想起傅云苍离开前的那种目光。
“他真的是奇练吗?”他的眉宇紧锁了起来,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不可能的!傅云苍怎麽可能会是奇练……”
“太渊。”
“皇兄!”太渊连忙落後两步,和他并肩飞行。
“我很不喜欢你。”苍盯著他。
“这个……皇兄还是一样直言快语……”太渊咳了一声。
“那个人……是谁?”
“皇兄指的是青鳞大人?”太渊眼珠一转:“青鳞大人可说是水族中的异类,虽然不是龙族,却比我们都要精通上古阵法。他昔日虽然只是被封镇守北方,实际上却控制著四方镇师。要说他是父皇的左膀右臂,真一点也没有夸张。这些皇兄你都忘了吗?”
“我不清楚,我想要知道的是那个人,躺在那里的是谁?”
“躺在那里的人?”太渊惊讶地说:“皇兄你竟连六皇兄也不记得了?”
“六……”
“六皇兄啊!”太渊点著头说:“皇兄你当年就是因为和六皇兄斗法,才会伤重不治,不知所踪的。”
“兄弟吗?”那个看来这麽讨厌的人,会是自己另一个兄弟吗?
“当然了,六皇兄就是苍王孤虹。”说到这个名字,太渊又咳了一声:“他素来和皇兄你不合,只因在我们兄弟七人之中,唯有皇兄你和他是真龙之身,有资格继承父皇的族长之位。”
“苍王,孤……虹……”苍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个名字……
“我们的父皇共工触不周山而亡,当时在我水族之中,为了这族长之位,支持皇兄和支持六皇兄的分作了两派。最後一次大战,你们两人力斗受伤,其後火族乘势进攻,皇兄和六皇兄虽然联手杀了祝融,却双双伤势惨重,只能退守於千水之城。”太渊叹了口气,脸色沈重:“城破之时,局面混乱不堪,我仅以身免,後来才知道六皇兄被北镇师亲自带走,皇兄你却不知下落。我还以为皇兄已经……没想到皇兄居然已经转世重生,实在是太好了!”
“他……救走了别人……”听在苍耳朵里的,只有这麽一句。
“这个啊……也许当时皇兄你已经恢复,自己先行离开了……”太渊有些支支吾吾:“何况……六皇兄和他……好像别有些渊源的……”
看见苍询问似的目光,太渊急忙摆手:“我不清楚,只是隐约猜到的。以北镇师大人的为人,如果不是有别样的原因,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青鳞他……是不会毫无原因对别人好的……
“你是个厉害的人物,用不著对我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也没兴趣知道。”苍淡漠地看著这个据说是自己前世兄弟的人:“如果像你说的,前世的我和自己的兄弟为了争权也能斗得你死我活,怎麽可能和你有什麽太深的感情。我现在也只是利用你来避开青鳞,如果有什麽条件尽管说出来就行了。”
“皇兄你真的误会了,我向来对皇兄最是景仰,绝对没有什麽不敬的念头!”太渊急忙表明自己的立场:“也许皇兄现在是不记得了,可在当年我一直是追随著皇兄的啊!如果说什麽条件,皇兄实在是错看我太渊了。”
“真的吗?”苍的声音里满是不以为然。
“啊!皇兄你看,千水之城已经到了!”太渊指向前方。
苍随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瞧见一片水雾弥漫之中,巍然的白色城池若隐若现……
“皇兄。”太渊突然看了看他的侧脸,轻笑著说:“你真是变了不少……”
第二章
千水之城
“皇兄,你虽然离开了多年,可这里还是依足了当年的陈设,不知你可还满意吗?”
“要是心里舒服,住在哪里都是舒服的。”苍站在窗前,头也不回地说:“要是心里觉得缺憾,拥有再多也不会满足。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皇兄说得极是。”太渊叹了口气:“自从父皇和诸位皇兄不在以後,我总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这座城池越看越是荒凉,想来也是因为觉得缺憾吧!”
“得到很多,失去的也不会少。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在意失去过什麽,只是为了得到的而沾沾自喜。”苍微微垂下了眼帘:“你和青鳞,应该是同一类人。”
“皇兄,如果不是你外貌丝毫没有改变,我怎麽也不信你会是我的皇兄。”太渊笑著说:“你和以前……真的是判若两人啊!”
“以前?我以前是什麽样子的?”苍的声音里听不出有太大的兴趣,像是顺著他的语气随意发问。
“以前?”在他的背後,太渊笑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皇兄是父皇最赏识的皇子,常年在外讨伐异族。说实话,我对皇兄向来是又敬又怕的。因为皇兄不太喜欢和人亲近,和皇兄在一起的时候总不免觉得有些拘束。”
“听起来是个讨人厌的家夥……”
“不!皇兄虽然性格孤傲了些,但是骁勇善战,才智过人,在诸位皇兄之中,无人可出其右。所以……”太渊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所以,父皇一向有意要让皇兄接掌他的位子。”
“要真是那样,我的确和你那个皇兄不怎麽像。”苍淡淡地说著:“你确定没有认错吗?”
“皇兄说笑了,还说什麽‘你的皇兄’,你分明就是我的皇兄啊!”太渊急忙解释说:“皇兄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叹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罢了!要知道皇兄曾经转世为人,红尘俗世,最会磨砺改变心性,如果皇兄的性格丝毫未变,那才让人吃惊。”
“反正我不记得了,你怎麽说都好。”苍侧过头,勾了下嘴角:“随你说吧!我记性不好,过阵子就会忘了。”
“记性不好?不会吧!我看……”
“太渊,你爱过吗?不是你自己,而是另一个独立存在的生命……”苍突然打断了他。
“爱?”太渊挑了挑眉:“爱过啊!爱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那是个什麽样的人?”
“很特别很特别的人。”太渊微笑著回答,目光也深远起来:“总是穿著红色的衣服,身上有火焰的味道……”
“其他呢?”久没有下文,苍又问:“只有这些吗?那个让你爱得天翻地覆的人只是一个影子吗?”
“影子?”
“你不觉得自己把这个人形容得像是一个不真实的影子,我敢说,这个人到底长什麽样你大概都不记得了。”
“我怎麽会不记得?”太渊笑出了声:“就算再过几万年,我都不会忘记的。”
“也许只是你以为自己还记得。”苍不知为什麽原因,笃定地说:“我来猜一猜,你始终没有得到过这个人的心,然後许多年里,你一直耿耿於怀,所以始终执著於这个人爱不爱你。至於你爱不爱这个人,也是次要的问题了。总之,不过就是幼稚无聊的意气。”
“你……”
“你生气了吗?”
“啊!皇兄只是在说笑,我怎麽会生气呢?”太渊用折扇掩住了嘴角,眼睛里笑意盈盈。
“原来你没有生气啊!我还以为你生气了。”苍掉头看向窗外:“真抱歉这麽说,不过我还是很讨厌你。”
太渊,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讨厌,从你生下来开始。如果不是你命大,早不知道死在我手里多少回了。所以现在我败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
你笑吧!就算你笑到了最後,就算你赢了这场不光彩的战争,也不过是一个看起来胜利的失败者……
“既然皇兄不想看见我,那我就不打扰皇兄了。”太渊笑著,行礼告退。
6
天城山
“山主。”随侍拿著长卷在说:“据报,西面的狼族和北方的九黎族……”
“下去吧!”他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
“可是,山主!这事情……”
“我说下去!”他啪地拍响桌子。
“是……”随侍一脸为难地退了出去。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用力呼了口气。
世上从没有过解青鳞,傅云苍也已经死了,你又有什麽理由要求傅云苍的鬼魂还爱著青鳞?
要求?谁要求了?明明是他爱上了自己,自己不过是和他玩了个游戏,现在居然说什麽要求?
哼!不爱就不爱,不过是个游戏,谁稀罕你爱不爱我?我才不在乎……
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还会爱著你。要不你自己找个理由出来,你有哪里值得我爱的?
该死的!
你是青鳞……不论你是人是妖,你就是青鳞。我说了和青鳞天涯海角,永不分离,就是和你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该死的!
山主,就算你有通天彻地的法力,总也有东西是後悔了也无法挽回的,比如……时间……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青鳞一脚踹向书案,书案撞到墙头,立刻四分五裂。
该死的傅云苍!该死的傅云苍!
该死的……他为什麽不是傅云苍!
他是奇练……为什麽他会是奇练?
你说北镇师?他算什麽东西?一条不入流的看门狗也配这麽大摇大摆的出入千水之城?我们水族的脸面,就是被这些底下人给败了精光,害我成天要被那只烂鸟奚落。
“奇练……”青鳞的面目一阵扭曲。
白王奇练!要不是当年你这麽羞辱我,我又怎麽会……怎麽会……
北镇师……我记得你!
怎麽?你也要叛出水族了?我就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想杀我?凭你,还不配!
青鳞深吸了口气,手按住了急跳不止的心口。
白王奇练,这麽多年以来,这个名字就是哽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到,总是让他怒火狂燃。
可是,这个让他记恨了千万年的人,居然是……
“傅云苍……云苍……”他的嘴里念著这个名字,眼前像是浮现起了多年前的一幕场景。
消瘦单薄的身影孤独地站在回廊里,伸手朝著夜空,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说著:“不知何时,才会有人愿赠我一握月光?”
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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