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明晃晃的隐喻!
如果华生医生真的成为了夏洛克的右手,那么,福尔摩斯先生就不用自己处理生。理问题了……
夏洛克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突然眨了眨眼,转开脸:
“虽然时机有点不太合适,但是我不得不说……”
他迅速地坐直身体,背对路德维希,声音冷漠:
“我的短信一般包含机密信息,如果让你帮我发,恐怕英国政府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路德维希抒情抒到一半被打断,一腔眼泪都卡在嗓子里。
她仰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对女人的初恋发表评论?”
夏洛克看着路德维希火山爆发前夕的脸,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把鸟吃到一半的虫子从喉咙里扣出来那样恶劣?”
他被路德维希的比喻雷得沉默了一下:“……没有。”
“那就可以理解了,怪不得你那么……作死。”
路德维希朝正沉浸在某种纠结和震惊里,毫无防备的咨询侦探,伸出双手。
然后……我们彪悍的女主,直接把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那颗价值千金的大脑闷在了……沙发里。
……
夏洛克:“你要干什么?!”
“如果我把你闷死在这里,伦敦人民说不定会放礼炮。”
“……把你的手从我衣服里拿开!”
“先生,我没直接伸到你衬衫里已经很不错了!”
“我……噢不……维希,放开我不能呼吸了!……该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谁让你敢说我喜欢的人死了的?他明明活的好好的!活的好好的!”
夏洛克从沙发里艰难地抬起头:“……这和你把手伸到我衣服里有什么关系?”
“放弃抵抗吧福尔摩斯先生!”
路德维希昂着下巴,高傲如同女王。
“这是人类最残酷的惩罚——不找到你最怕痒的地方,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上帝,他们已经没救了,请无视,么么哒。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最可爱的地方,在于无论他在犯罪现场时,身手有多么高超。
在贝克街,他都能充分地体现出,什么叫身娇体弱易推倒。
路德维希心满意足地从夏洛克身上爬起来。
太阳大亮,心情大好。
路德维希把头发松松地一扎,愉快地忽略了冰箱,从橱柜里拿出了四个小圆面包。
过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低沉男声从沙发上传来:
“你激动的时候总是喜欢扑到我身上,这太粗鲁了。”
夏洛克换下了被路德维希蹂。躏得皱巴巴的衬衫,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中央。
只不过手里拿的不是泰晤士报,而是另外一本……爱情诗?
为一代文学大师即将诞生点个赞。
“I don't care。”
因为和夏洛克的无性别相处模式,路德维希对于扑倒夏洛克什么,做的轻车熟路,毫无压力。
她在锅里接了热水,切了半片牛肉下去:
“谁让你说他死了?还病死?我不开心的时候也不希望你开心,而弄乱衣服和头发是对付洁癖狂的最好方式之一。”
“说到你已经死去的前前前男友……”
夏洛克抬高书,恰好挡住了路德维希看过来的视线。
他缓缓地翻了一页,语气无波:
“……你还要怀念他多久?”
路德维希“啪”得盖上了锅盖:
“我说了他没死!没死!听的懂人话吗?”
夏洛克飞快地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
紧接着,他把书重重地放在沙发上。
“那么,你实际已经不存在却要我假装他存在的所谓First love……你还要怀念他多久?”
路德维希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想和你吵架,先生……但无论我怀念谁,都仅仅限于怀念而已,不会影响我现在的生活,okay?”
他沉沉的眸子盯着她:
“不会影响?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简直莫名其妙。“
路德维希火了:
“再怎么说这都是我的私人过往,你不觉得你……”
管太多了吗?
但是,没等她这句话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彬彬有礼的敲门声。
“我在做早餐,能麻烦你动动你尊贵的身体,去开个门吗?”
夏洛克冷冰冰地说:“我想你孱弱的身体更需要锻炼。”
路德维希扔下手里的胡萝卜,一言不发地去开门。
然后,她惊讶地说:“艾瑞西?”
夏洛克蓦得坐直身体。
但随即,他又倒回沙发,重新把书打开。
语调随意,带着刚刚起床的性感和慵懒:
“哦,维希,有人来拜访了吗——”
回应他的,是“咔哒”一声,门落锁的声响。
毕竟艾瑞西算是她的朋友,和夏洛克没关系,路德维希又不愿打扰夏洛克看书,自然而然地,就出去聊了。
出去之前,还顺手把门,贴心地带上。
于是夏洛克,难以置信地瞪着那扇关上的门,久久无语。
……
他背靠着楼梯,而路德维希背靠着门。
中间,始终隔着两米的距离。
“我原本不想如此冒昧打扰,但你一直没有再来喝咖啡。”
路德维希敷衍地笑了一下。
的确没有再去,因为没有必要。
不管是在刚刚回忆完段安和的时候,还是平时,她都不是很乐于,抬头直视艾瑞西那双太过相似的眸子。
因为,望进那双眼睛,就像望见海洋。
而她,就像是,他海洋里的一页孤舟,摇摇晃晃,一个波涛打来,她就要倾覆在他的烟波里。
他抬起手臂,有那么一刻,似乎想要摸摸她神情冷淡的脸。
却又放下:
“那天,你和我一起去中国街,你提到四月末还会再去一趟,买来自中国的'一根面'。”
他抬起手,纸袋子里装着一个大盒子,和一个小盒子。
素色的裁纸,并不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包装,制作的十分精致。
封口处绘一朵小小的红色莲花,毛茸茸的,像是用小狼身上的软毛,一点点勾出轮廓。
很寻常的图案,却,如此熟悉。
“我知道那种长长的面条,在中国是庆生时才会食用……所以我猜,你明天生日。”
她愣愣地看着那两个盒子,手不自觉地,松开了门把手。
她接过袋子的手柄,慢慢地说:“谢谢你的礼物……还有,没有去,是因为最近太忙了,抱歉。”
她垂目,却因头发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再度抬起。
他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和。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应该保持警惕。”
她皱眉,拂开他的手。
“我不是很喜欢你的一些动作,太亲密了,不像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
艾瑞西愣了一下,收回手,微微一笑:
“抱歉,我只是习惯了这样给领居家的小狗顺毛。”
……
路德维希蓦的抬头,睁大眼睛。
他微微笑着,像是随口说出的话,段安和,也说过。
她小时候恶作剧,用牙签堵了半个镇子的锁孔。
段安和跟在她身后,实在是受不了,揪着她的长发,把她拉回来。
她暴跳如雷:“我的头发是要及腰的!及腰!你怎么敢扯我的头发!”
她当年毛手毛脚,不会梳头才披着头发。
而段安和站在她身后,满溢着稻香的田间小路,夕阳西下,小小的男孩以手作梳,给她理顺了长发。
再慢慢地,梳成一个马尾。
但是,在她终于安静下来后,就听段安和淡淡地解释道:
“我不是在扯你的头发,我只是在给邻居家的小狗顺毛而已。”
……
段安和时常这么微微笑着,看着温温和和被她欺负,实则处处将她一军。
这段血泪史太目不忍视,以至于,字字句句,就像小笔刀篆刻进心底,都记得清楚,都没有忘记。
但……
路德维希抬起头,闲话家常一般,试探的无声无息,站姿也更加随意: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有点华人血统……一直都没问过,你是英国本地人吗?”
不认真看还好,一认真才发现,艾瑞西的脸色,没有血色到近乎透明。
……苍白,非常的苍白。
艾瑞西深深地看着她,脸上,是和他的脸色绝不相符的柔和笑意:
“我一直住在英国,但我的外祖母,好像有一点华人血统。”
路德维希:“这个先不说,你的脸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白?”
“很多个晚上没有睡了。”
他眨了眨眼睛:
“感动了吗?为了帮你挑礼物,才这么寝食难安哦。”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当然感动。”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句毫无笑点的话,艾瑞西竟然笑得伏倒在楼梯扶手上。
路德维希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这次的艾瑞西,和上几次,很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他始终淡淡的,看他,像隔着朦朦胧胧的雾气,隐隐绰绰,连面目都是模糊。
而这一次,他有一种,完全放开了什么的感觉。
艾瑞西直起身子,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平静地说:
“其实,今天,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楼梯上昏黄的灯光,均匀地染在他柔软的栗子色头发上。吊灯金盏花的灯盘,在他脸上留下晃动的影子。
“告别?”
有某个,不能确定是否存在的一瞬间,思维,好像停顿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淡淡重复:
“哦,告别。”
“因为一些事,下周,我就要离开这里……”
他微笑,语气清清淡淡:
“因为不确定下周是否还能见到你,所以,提前来和你说一声。”
“那你的咖啡厅呢?”
“要关了……但是没有关系,有那么多人在我的咖啡厅里喝过咖啡,在我的咖啡厅里,相爱,相聚,又别离。”
他脸上的笑意是如此明亮,丝毫看不出即将离开的忧愁。
“而它等待的人,也曾到来……这样就,足够了。”
他的眼睛的下的剪影,浓墨一般,倒影深深。
路德维希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原本想要问的话。
随即心里,惊涛骇浪。
……不过,几面之缘。
为什么,她会这样,不能自持?
她咬咬嘴唇,强迫自己回到正常的状态:
“不要这么伤感。”
她笑着挥了挥手:
“你不是说你是英国人吗?英国就那么一点大,说不定哪天街头遇见,为什么要这么慎重地告别?”
“慎重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他目光深深,望着她。
明明带着笑意,明明温柔明亮。
可路德维希就是莫名奇妙地觉得,他在哀伤。
那绵长的,一点点渗透的哀伤,就像黑色屋檐下,破冰的溪流上,伶仃的花骨朵。
“我曾以为那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再见……但我当再转身,我想找的人,已经找不到了,怎么都找不到了。”
路德维希慢慢地捏紧拳头。
只觉得,胸口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有寂寞的冰凉的风,穿膛而过。
只觉得,思绪像孱弱的枝条,像落着水滴的蛛丝,不堪重负,若再重一些,就要折断。
段安和,段安和……
如果他是段安和,如果他已经认出她……为什么,不和她说?
☆、第73章 一路顺风
她连牙齿都在颤抖;却依然平静地,看着他:
“也是……因为有时,你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下一秒,就见到了……”
她仰起脸;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目光却在不动声色中,抓住对方的每一丝神情:
“……不是吗?春天树叶也会落下,秋天花朵也会开放……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这个世界上,会发生什么。”
他的神情毫无破绽;就像他只是在与她,简简单单地探讨一个普通问题:
“是的,但是,在这一切看似无序的表象下,藏着严酷的规则。就像一片树叶要凋零;那么,即便是在明媚的春日,它也只能枯萎……”
艾瑞希微微地笑了:
“如果你遇到,那么,记得永远不要去触碰它。”
路德维希上一秒还平静地听着。
下一秒。
她却突然收敛了所有表情,睁大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毫无预兆:
“段安和,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她屏住呼吸,心脏猛烈的跳动,手指颤抖。
血液冲进双耳,有轻微的耳鸣。
但这一切,她都感觉不到,她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放过艾瑞西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如果他是段安和……
如果他是段安和。
但是……
艾瑞西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微微上翘的睫毛扇起小小的风,呼呼的刮进她胸膛里的空洞。
“段安……和?”
他费力地咬着这三个字,抱歉地说:
“这是什么?还有,刚才是,什么语言?”
路德维希紧紧地盯着他。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没有哭过的眼睛,一点点地,红了。
“告诉我……求求你。”
她红着眼睛,却没有眼泪。
她用中文,慢慢地,清楚地说:
“如果你是段安和……我求你,告诉我。”
语气祈求而卑微,而她依然倔强地扬着下巴,仿佛那个“求”字,不是从她嘴里说出。
艾瑞希沉默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眶。
有那么一刻,那双大海一样宁静无垠的眸子里,风浪骤起,黑压压的云层遮住光芒,仿佛,就要下雨。
但转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