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穿着黑底彩织衣服的中年女子站在他的旁边,脸上露出笑容。
赵元立马就懂了,“阿赫”指的八成是妻子之类的称呼,而这个打扮在牧民中显得富贵精致的女人应该就是这片草场的女主人,多兰的母亲。
“阿婶。”他走上前,按照汉人的礼仪给多兰阿娘行了晚辈礼。
多兰阿娘笑眯眯地用手托起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这边人与犬戎不同族,虽只隔着一座山,却连语言文化都多有不同。他能用草原上的通用语和多兰她们对话,但是这位大婶显然只会说她们的本地方言!
他一头雾水地直起身,看向自家爹。
赵谌没看他,神色自然地冲多兰阿娘点了点头,嘴里也秃噜一串串的,显然两人语言相通,互相都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赵元张大嘴巴:“……”
他爹竟然还精通数国语言啊!
赵谌拉着他围着篝火坐下,嘴里嘲笑:“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当初叫你多学学草原方言,你不肯,现在听不懂了吧?”
赵元郁闷地斜他一眼。这人,先前还深情款款的捏,才过了多久啊,又开始逮着机会教训他了……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多兰阿爹也拽着老婆坐了过来,先前那几个妇女这会儿纷纷让开,竟然只是仆人。多兰跟着几个哥哥进帐子的时候,赵谌都已经跟多兰阿爹对饮了好几碗马奶酒了。
“阿爹,你们怎地也不等我们!”多兰娇嗔一声,跑到赵元旁边坐了下来。她许是吹了风,光洁的脸上一片红晕,虽然皮肤微黑,但眼睛又大又亮,牙齿洁白,笑起来十分爽朗可爱。赵元这几日和她相处得较多,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一样了。
多兰阿爹酒兴正酣,指着一旁坐下的三个青年道:“这是我的三个儿子,大儿子格日朗,二儿子乌图,小儿子阿隆坷。”他点点身旁的格日朗和乌图,“他们俩儿都已经有勇士的称号啦,唯独剩下阿隆坷年纪小,还不行。”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笑容里却满是自豪和骄傲。
三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整齐划一地端起酒碗,对着赵谌齐敬,然后仰头喝下。
赵谌回敬他们一碗酒,然后拍拍赵元的脑袋,道:“我这儿子也不赖,年纪不大,打过的仗不少,改日叫他们比一比,你看怎么样?”
“好啊!”多兰阿爹哈哈大笑,“早听闻你们父子的威名啦!我也正想见识一番!”
赵元龇牙咧嘴地摸着自个儿后脑勺,他爹可真是没省劲啊,尽用在刚才那一巴掌上了。正摸着呢,一转头,就对上多兰明亮的大眼睛。
“……”
这么盯着老子是几个意思?
多兰犹豫半天,凑过来问道:“他……真是你阿父?”
“当然是啦!”赵元莫名其妙地放下手,然后在多兰妹子震惊的目光中,突然想起自己几天前讲过的话。
对,那会儿多兰问他是赵谌的什么人。
他是咋回答的?
“他是我喜欢的人!”
赵元慢慢地吸口气,一手捂住脸,对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无语了。
多兰眼睛睁得老大,草原上结契兄弟的不少,她二哥乌图就是如此,但是,大家至少都没有血缘关系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她看赵元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忙小小声劝慰,“你喜欢你阿父,本来也很正常啊,我也喜欢我阿爹阿娘的!”
别再讲了妹子,求你……赵元捂着脸不说话,露在外头的耳朵却已经变得通红。原因嘛,跟多兰没关系。
“真的这样说了?”赵谌同志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带着一点戏谑,和微不可察的笑意。
啊啊啊啊!!!
阿父为什么耳朵那么好!!!
坐在篝火对面的几个人可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却看见赵元和多兰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咬耳朵。几个女人暧昧的嬉笑,男人们却渐渐严肃起来,看着赵元的目光也变得十分挑剔,尤其是多兰的兄弟。
多兰阿爹轻咳一声,看着赵谌问道:“这个,不知赵小将军今年多大啦?”
赵谌抬起头道:“您算是他的长辈,叫他阿元吧,要按照你们的算法,冬至一过,他就十五了。”原本应该是明年的事情,但他的确打算在今年给阿奴举办成人礼,所以这么说也不算错。
多兰阿爹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儿,心不在焉道:“还是小了点……小了点啊……”
某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旁的赵元,继续和多兰阿爹推杯换盏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乙簇一场相看的多兰和赵元,还凑在一起小声讲话。
多兰惊讶地打量面前的少年:“你竟然比我还小些啊!和阿隆坷一样大!”
赵元正端起自己面前的海碗,小心地喝了一口马奶酒,听到多兰的感叹,不由斜她一眼:“我不会喊你阿姐的,你别想了!”
多兰嘻嘻哈哈也不生气。
也幸亏多兰一开始就明了赵元的心事,所以根本没有多想过。不然在她这样一个多情的年纪,遇上了落难的英俊汉人少年,日夜相处,只怕很难不动心。即便是多兰阿爹,看到他们在一起说笑的样子,也难免多想。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此时围坐在篝火前,不代表他们就能长久的相处:面前这一对父子,终究会离开北草原。
夜已深,赵谌父子回去小帐篷准备休息。多兰阿爹原本想为他们换一顶客人用的大帐子,却被赵谌拒绝了。他们脱险也才几天功夫,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
两人洗浴完,赵元盘腿坐在赵谌身后,替他更换绷带。
“好啦!”他拍拍某爹结实光滑的脊背,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赵谌十分干脆地反手逮住他的爪子,一个翻身就把少年压在了毡毯上,两人胸腹相贴,双腿交错,鼻息也也随着两人目光的吸引,渐渐地越来越近。
“你还没交代,到底背着我说了什么?”赵谌几乎是嘴唇贴着少年的嘴唇出个声,两人胸膛紧挨,连发声震动也一处挨着一处,传给了赵元。
赵元从脸红到了脖子,但却毫不示弱地注视对方,心里有股喜悦。他能感觉到,阿父现在对待他的方式,就像对待和他同等的男人,而不是需要保护的儿子。
赵谌忍不住笑了,手臂护在赵元的头顶,亲了亲他的嘴唇,带点诱哄的语气道:“快点说,不然军法处置。”
第113章 烤肉
“说……说说什么?”某元紧张地直结巴,耳朵通红。
赵谌挑眉,抬起一只手捏他的耳垂:“没说什么?没有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对那小丫头乱说?”
他是不大情愿承认自己也有马失前蹄受伤昏迷的事实,不过自从他醒来,那个小丫头每次进来送药,总要偷偷看他,打量他没有发现吗?
赵元没吭声,郁闷地翻白眼。
为什么,为什么又被拆穿了?从小到大,他做的坏事没有一件能瞒过他爹的,为神马!!!
一想到每次都以屁股挨揍结尾的幼年往事,他不禁恶从胆边生,开始瞎掰:“多兰问阿父跟我什么关系啊,我就说,说你喜欢我,对我死缠烂打为我受伤神马的……”掰完就后悔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我死缠烂打,你是勉为其难。”耳边传来刻意拖长的意义不明的嗓音,赵小元那个悔啊!听听!这似笑非笑的语气!这嘲笑反讽的内容!这下好了,他爹一整年的笑料终于有了!昂——!!!
赵谌看着儿子来去飘忽的惊慌小眼神,简直要气乐了。他还不知道自家这东西的德行吗?典型的外强中干窝里横的性子,若说在他跟前胡扯瞎掰也就算了,真要多兰站在跟前,阿奴恐怕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面露哂笑,又低头仔仔细细地把怀里的少年人看了一遍,心里头的火不但没下去,反而愈烧愈旺。大抵世人都爱美少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实在这个年纪的少年有种纤细弱质的美,又糅合了某种英气勃勃的生命力,让人不能不爱。
譬如眼下他怀里的阿奴,一身宽肩窄腰的骨架子已经搭好了,偏覆盖的不是粗皮糙肉,而是光滑紧绷,滑不腻手的薄薄肌肉,身前能看到优美深凹的锁骨,背后能摸到肩胛,再往下一路滑下去,就是个小小的可爱的窝。
赵元微微喘着气,直到感觉有只手戳着紧挨着臀缝那小窝,反复抠弄,不由把紧绷窄瘦的腰身重重往上一挺,嘴里漏出一句呻吟,下头也起了反应来。
赵谌见状,不由轻笑一声,唇挨着唇道:“到底说了甚?”
你不都听见了嘛老流氓!赵元气急败坏,非常不要脸地狠狠抓了他的手,直接往自己翘起来的小小元上一按:“我都难受死啦臭阿父!”
赵谌的笑声便朗朗的从帐篷里传了出去。
帐篷不远处,正在给马喂夜食的阿隆坷抬起头,一脸纳闷地盯了赵谌父子居住的帐篷,这大晚上的笑什么?酒喝多了?他侧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笑声没了,但顺着风似乎又传来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打了个哆嗦,低着头继续倒草料,这么冷的天,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赵元浑身汗津津地趴在毡毯上,身后贴着成年男子厚实健壮的身躯,脑子满是欢愉之后的空白。虽然他和赵谌确定了情侣关系,但因为一直以来都在军营生活,人多口杂,再加上他爹顾忌他年纪小,两人真正的身体接触十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
这一回劫后余生,又在这样一个只有两人的空间,方才放纵数回。
赵谌平复片刻,侧头在怀里少年汗湿的后颈上亲了一口,伸手进对方腹下摸了一把,满手淋漓,不由闷声低笑:“尿床了吗?”
“……”赵元一时无语。他这个年纪在当世正是知事贪欢的时候,身体敏感,赵谌一次能顶他两次,本就心里羞愤了,赵谌偏还明里暗里地嘲笑他!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赵谌察觉怀里人正蠢蠢欲动地开始撅屁股招惹自己,赶紧见好就收地半哄半吓道,“别瞎动,小心明日起不来床!”
赵元又不是真傻,发现他爹的东西都顶到小菊花了,忙乖乖把屁股缩回去。开玩笑,他还没做好贡献菊花的准备呢!
两人起身拿先前的凉水随意擦了擦,换了衣服重新躺下。
赵元懒洋洋地用脚丫子去夹赵谌的腿毛,左手无意识地在他爹的身上摸来摸去。
“瞎摸什么!”赵谌无奈地把衣襟带子塞进他的爪子里,两腿把人一夹,准备睡觉。什么臭毛病,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改掉!
赵元挣扎两下,就心满意足地捏着手里的衣襟带子闭眼培养睡意。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失踪后一系列的麻烦事,其实他心底,挺喜欢目前这种生活。
“阿父?”
“恩。”
“咱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因为在黑暗里,四周又很安静,所以赵元声音里的不安显得格外清晰。赵谌睁开眼睛,仅有的一丝倦意也没了。
他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那支竹管鸟吗?”
赵元含糊的应了一声。他当然记得啦,前几年吕伯伯来西北大营的时候带给阿父的,是一种生活在竹林里、以空竹节筑巢、体型娇小的鸟。那鸟只有拇指长短,飞行时疾如闪电,最特别是如同鸽子一样归巢性强,经过训练可以用于传递信息……
他啊的叫出声,吃惊地抬头看着某爹:“那一只不是死了吗?”
赵谌笑道:“后来又孵化了几只,特地在将军府做了巢来训练,只有我和甲逊知晓。”
赵元于是想起早些时候后院前院里在角落突然移种的一小片车筒竹,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他爹就在做准备了?
“我前几日醒的时候就把那鸟放出去了,再慢一个时辰也能到府里了。”
赵元却很担心地低声问道:“甲逊又不能时刻待在府城里,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我吩咐他一旦事起,每日回一趟府里,到了夜间无人时查看,”赵谌对此并不担心,“就算当日来不及,第二天他总能看见。”
何况其余诸事他早就与甲逊通过气,不过报个平安罢了。
什么叫事起啊!
赵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问道:“阿父,难道您早就知道原褚父子会背叛咱们?都计划好了?”他说着说着就郁闷了。自己就这么不可靠,如此大的举动,他爹竟然一丝一毫也没跟他透露过!
赵谌心想果然如此,早晓得这小子会生气。
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叹了口气道:“后面的事情都计划好了,但原褚他们的偷袭,我还真没有料到,也是运气好才没有丢了性命。”
赵元原本是挺生气的,一听赵谌说这话,想到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和三天守着昏迷不醒的父亲时心里的恐惧绝望,顿时气就没了。也对,就算是神人,也不能保证背对敌人冷箭能万无一失,他爹再怎么,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他不好意思地用头顶蹭蹭旁边男人的肩膀,低声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好像很凑巧,所有人都被旁的事情缠住了,跟在咱们后头的偏就只有原褚的军队……”
赵谌望向帐顶,眼神在黑暗里看不清,但声音却十分冷沉。
“原褚的举动没什么不好猜的,无非是国君许了他更大的好处,”他沉吟片刻,道,“我虽然未料到他会掺一脚进来,不过就现在的结果来看,反而更好。”
赵元屏住了呼吸听他细说分明。
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