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主动让上官轻云双眸微微发亮,心知她不可能无故献殷勤,必定有所图谋,但依旧沉醉于她难得的温柔甜美中。
“哦?你欲如何?”
“人家想吃山下铺子里的杏仁佛手,翠玉豆糕,蜜饯红果,椰丝金盏。”她一口气报了数道点心名,末了还加上一句:“要上官哥哥亲自盯着做好的,已经出炉的不要。”
“这……”上官轻云微微蹙眉,若是要等这四道点心出炉怕是要费些时间。
许灵儿听到傅尔焰的刻意刁难,看到上官轻云的为难,柔柔地说:“妹妹不要为难轻云哥哥了,先将就着吃这些吧,等我们下山去再买不迟。”
进退得宜,意见中肯,的确像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吐露的话语。
只是傅尔焰直接略过了她的建议,坐在上官轻云腿上,抬眼望入他双眸,眼神中带着点期待,混着点委屈,把握得恰到好处地娇嗔道:“人家就想在这里,一边看景一边品美食嘛,上官哥哥那么疼我,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
明知有鬼,面对她这般神情,上官轻云心知绝无拒绝的可能,抓下她在胸口作乱的手,妥协道:“好,我这就去。”
见到上官轻云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傅尔焰任性无力的要求,许灵儿眼中浮现恨意,但立刻垂目收敛。
上官轻云瞥了许灵儿一眼,随即又担忧地望着傅尔焰,猜不透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能轻声嘱咐,意在要她别太过火。
“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嗯?”
“嗯,我等你。”傅尔焰甜笑着答应,只是藏在薄纱下的嘴角却隐约带着轻邪的笑。
待上官轻云走远,傅尔焰看都不看许灵儿一眼,留下一声冷笑,一拂袖,直接起身走到悬崖边,沉静地望着对面的瀑布。
瀑布气势磅礴,带起的水汽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彩虹,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震。
她看似专注地望着瀑布,欣赏着难得的美景,实则如潜伏的野兽般,等待着猎物上钩。
身上火红的轻罗薄纱,随着瀑布下落带起的气流舞动着,飘逸却又张狂,像是随时要乘风归去,而她又站得离悬崖边沿极近,这样的位置恰好给人下手的机会。
许灵儿一双妒恨的眼一直不离傅尔焰,片刻过后,她朝冬儿使了个眼色要她去小径那儿守着,自己则悄悄靠近傅尔焰身后。
许灵儿屏住呼吸小心地走到傅尔焰身后一步的位置,朝她伸出手,打算将她推落悬崖,任深潭的漩涡撕成碎片。
只是她的手将要碰到前方静立着的人的时候,前方的人突然开口:“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啊。”
许灵儿身子一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突然落空,手腕一痛,身子就直接挂在了悬崖边上。
她抬眼一看,只见傅尔焰跪趴在悬崖边,两手抓着她的右手,面纱已随着瀑布的气流飘落。
她惊骇地盯着傅尔焰嘴角邪恶的笑,左手使劲抓住傅尔焰手腕,脚下挣扎着,想要找到立足点。
“拉、拉我上去啊,你要干什么!”许灵儿惊声尖叫。
她越是挣扎慌张,傅尔焰看得越是开怀,声音也就越甜美。
“第二次濒死的感觉如何?比第一次更有感觉吧?”
“你别以为你会称心如意,轻云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他会救我的。”
许灵儿故作镇静地威胁,却见傅尔焰一副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在意他的感受么?就算他看见了我也无所谓呢。”说着她挣开了许灵儿死命掐着她手腕的左手,单手拉着她,让她在悬崖边晃荡。
“不,不要,我不要死。”
比起第一次慢慢流血死亡,这一次的死亡威胁来得更为直接,只要傅尔焰一松手,她必死无疑,许灵儿的眼中充满惊恐,嘴唇怕得直哆嗦。
“呵呵,这可不好说,这里水汽那么重,说不定我手一滑,就抓不住了呢。”傅尔焰邪笑着,冷眼看着许灵儿恐惧颤抖,淡淡地说:“你现在还有求饶的机会,你可知我孩儿还未能开口,就已经失去机会了。”
☆、059 试探之心
许灵儿瞪大了双眼,虽然不明白傅尔焰她何时有的孩子,但听出她言下之意的她,一颗心沉入谷底,若是她要她给她孩子陪葬,她必死无疑。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害你的孩子,我不知道你有孩子。”
花容失色的许灵儿不断摇着头开口求饶,傅尔焰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一手抓着许灵儿的右手,从容地回过头。
是上官轻云和他身后一脸焦急愤恨的冬儿。
傅尔焰朝他挑衅一笑:“上官哥哥要救她么?”
上官轻云拧着双眉,轻唤了声“焰儿”。
听到上官轻云到来,许灵儿双眼放光,像盼到了救星一般,哭着尖叫:“轻云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傅尔焰冷眼望着上官轻云,等着他像当年那样出手夺人,只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上官轻云在她面前几步站定,双目沉痛地望着她。
“焰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尔焰笑得不以为然。
“想做就做了,用得着考虑为什么么?”
“不,不是的。你是在试探,试探我会不会像当年一样为了救人,撇下你离开。在擂台上刻意下手毒辣是,现在要杀师妹亦是。”上官轻云一语道破潜藏在傅尔焰内心深处的恐惧。
见他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傅尔焰也不恼,大方地承认:“没错,我是在试探你,就算一次两次你会试着包容,长此以往,你终究还是会受不了我的行事作风,我只是帮你早点看清而已。”
上官轻云心中一痛。
“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今日他受到的痛,都是往日没有珍视她的报应。
“是。”
他苦笑着摇头:“我不会放弃的,一次也好,百次也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阻碍。”
傅尔焰脸色一僵,心绪纠结起来。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他破口大骂,大声指责她的邪佞乖张,出手从她手下夺人,然后顺势伤了她,这样她的心就能恢复平静,彻彻底底将他自心里完全铲除。
但他望着她的目光,依旧充满疼惜,包容和坚定。
“你不救她吗?”像是刻意提醒般,傅尔焰手下微微松动,许灵儿又往下滑落了几分,哭求声更大。
“你本来就没打算杀她不是么?若是你要杀她,还会等到我回来么?”上官轻云轻轻浅浅地回答,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
傅尔焰媚眼一眯,手上一用力,将许灵儿自崖下提了上来,扔到一边。
鬼门逃生的许灵儿虚软地摊在一边,终于放下一颗心的冬儿忙过去轻声安抚。
看着许灵儿一脸梨花带雨,虚软无力的样儿,傅尔焰鄙夷地哼了声“没用的东西”,便看也不看上官轻云一眼,转身离开。
上官轻云长叹一声,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随后走到许灵儿身边,
“师妹,没事吧?”
许灵儿心中还回荡着方才脚下没有着落的感觉,颤抖着没有回答他,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一向带人温和有礼,行事稳重的上官轻云会不顾她的安危,只顾着和傅尔焰那个妖女谈情说爱。
由于山路崎岖,冬儿无法独自搀着许灵儿下山,上官轻云只能背起她往山下走去。
趴在上官轻云宽阔,肌理分明的背上,许灵儿惊惧的心慢慢回复过来。
侧目望着上官轻云温柔的神情,她自我催眠着,刚才无意施以援手的冷酷的他,肯定是她的错觉。
待走到山下,上官轻云立刻将许灵儿交给陪护的侍卫,自己则四处搜索了下,却没有见到傅尔焰和青衣的身影,清亮的双眸闪过一丝失望。
回到武林盟主府邸,上官轻云先去东厢房探了探,看到青衣,得知傅尔焰同她一起回了府,才放心离开。
夜晚,上官轻云带着一壶酒,独自一人来到东厢房前的桂树林,静坐在桂树林的石椅上。
明月高挂枝头,夜空中飘着几丝云彩,稀疏的星辰隐约闪烁,被玉盘似的明月夺取了华彩。
银白的月光如泉水般流泻入桂树间,整片桂树林都泛着淡淡光晕。
上官轻云以桂子的馨香下酒,对月独酌,温润如玉的谪仙气质配上清雅宁静的月色,相得益彰。
他表情淡漠,微微带着清冷,不似白日里的温和儒雅,眉宇间隐约带着愁绪。
白天,在阳司山发生的事情,让他得以窥见傅尔焰心中的冰山一角。
她的心结藏得极深,心伤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只是她太过独立,太过强势,连她自己都被这样的性子麻痹,以为自己已经能放下。
只是,她或许能骗得过自己,却无法瞒过只在她身上停留的双眸。
上官轻云品了口桂花饮,微微一叹。
她不愿对他开诚布公,他要如何才能化解她的心结?
醇香的桂花饮和心中的烦忧淡化了他的警觉,有人将他凝重的表情尽收眼底。
“上官公子,好雅兴,可否也邀我一起共饮?”一头顶双髻,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鬟从暗处走了出来,长相普通,属于让人过目即忘的类型,一身素色衣衫,是宫玄奕府上普通丫鬟的装扮,但是说话方式却不似一个普通丫鬟的语气。
上官轻云立刻恢复了人前疏远有礼的笑,望着小丫鬟走过来的方向,没有言语。
小丫鬟反客为主地主动坐下,自然地朝上官轻云一笑,直接取过上官轻云的杯子,自顾自地斟上酒,就是一口痛饮。
“好酒。”小丫鬟声音偏嗲,说出的话却豪迈地像个大老爷们。
上官轻云看了看被她动过的杯子,不再去碰。
见他无意理会自己,小丫鬟冲他神秘一笑。
“让我猜猜上官公子为何独自在这里喝闷酒。”小丫鬟装模作样地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后笑道:“肯定是为了赤炎宫宫主那个妖女。”
听到妖女两字,上官轻云面色一凛,清冷气质更显。
“请收回‘妖女’两字。”
小丫鬟眼中闪过激赏,嘴上却继续嘴硬道:“她明明就是狐媚魇道的妖女,她自己都承认。”
上官轻云听出她语气中的亲近,虽然依旧不喜欢她对傅尔焰的形容,口气却缓了下来。
“你认识焰儿。”他确定地说。
小丫鬟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接着问:“你明明不要她了,为何还苦苦纠缠?”
上官轻云微微垂目,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我没有不要她,我只是找不到她。”
“你喜欢她?非她不可?她与你可是云泥之别,她不会放弃她遍染血腥的道路的。”
“焰儿不会无故伤人,若是她出手必是有原因,只是我没能够及早看清她,也看清自己,才让她受伤离开。”听到别人对她的诟病,上官轻云忍不住出言为她辩解。
“哼,我可是见过她一口气灭了人家上下几十口。”小丫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
“我相信她。”
☆、060 以蛊相逼
“你相信她?”小丫鬟对此嗤之以鼻,故意戳他痛处地说:“只可惜已经晚了,她已经不会再对你敞开心扉,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有赤炎宫上上下下的人护着她就够了。”
“你是赤炎宫的人?”上官轻云有些诧异地望着她,这口气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
当然,十几岁时的傅尔焰并不在评比标准内,她从小就异于常人。
“我不仅是赤炎宫的人,我还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易容成丫鬟的白世通,突然恢复男声,解答了上官轻云的疑惑,随即又恢复女声:“宫主还要我娶她呢。”虽然只是威胁。
他的回答,让上官轻云心中一沉,俊容却没有一丝动摇。
“焰儿从小挑食,阁下达不到她的标准。”
白世通面具下的脸一僵,暗自腹诽:这对男女说话怎么都那么毒,女的是直接将他踩到脚底下,男的则转个弯贬低他。
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冷哼一声,他出言讽刺:“你想说只有你才达得到她的标准?你确定在你这样伤了她之后,你仍旧是她喜欢的标准,而不是憎恶的标准吗?”因为任务,当年的前因后果他知道的并不多,傅尔焰为情伤得很重。
他的讽刺让上官轻云沉默,的确他没有任何资格说别人,伤她最深的人是他。
见到上官轻云为情所困的模样,回想这些日子,在暗中观察他对傅尔焰无微不至的爱护和关怀,白世通也不再刁难他。
“你能发誓你一辈子会对我们家宫主妹妹好吗?如果违反誓言就天打五雷轰。”
上官轻云摇了摇头,淡淡开口:“我素喜静,不是环境,而是心静,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了心静,这个世上大概也不存在上官轻云这个人了吧。所以天打五雷轰这种惩罚对我来说不够,如若我有负于焰儿,就让我生生世世不得安宁吧。”
“好!”
他的诚意说服了白世通,白世通就着酒壶灌了口酒,说:“如果说我有办法能打破她脸上的面具,让你们重新在一起呢。”
“请说。”
白世通瞥了眼上官轻云泛黑的左手,说:“紫花迷情蛊整个墨华王朝会用的人不足三个,你身上的蛊肯定是宫主那小妮子下的。你中了蛊之后,将毒蛊毒封在左手,虽然会疼却并不那么痛苦,对经脉气血并无太大影响。但是,如果你一旦放开压制,蛊毒必定反噬,到时候只要她不那么铁石心肠,必定会为你解。”
他又饮了口桂花饮,继续说道:“你身上是雄蛊,她身上是雌蛊,施蛊者可以选择催动或者休眠身上的蛊。而解你的蛊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男女交合,这个是临时的解法,能中和毒性,还有一个就是取施蛊者的心头血三滴,这个就能完全杀死你体内的蛊。所以,你要让她用第一种方法为你解毒,然后你们就能没羞没臊地在一起了。”即便是提供注意,白世通依旧一副不正经的口吻。
上官轻云神色微敛,并未当下对白世通的话做出特别的反应,心里却暗暗思考起这可行性来。
一夜未归,傅尔焰在奔波了大半宿,天还未亮的凌晨,重新潜回武林盟主的府邸,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特殊材质的黑衣,而脸上则带着那张易容面具。
经过那片芳香馥郁的桂树林时,坐在石桌边,沐浴着月华的清雅男子,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她明知道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知道再靠近一次注定万劫不复,但是,或许是月色太美,花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