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远晟面色依旧阴沉,抬手阻止了手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离开。”
树林中虽传出异响,但久久未见有人出现或者其他异动,而上官轻云父子俩也已离开,傅尔焰这才稍许放下心,向别馆走去,却不知自己脸上从警觉到松懈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尽入狄远晟眼底,也激起了他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狂乱。
傅尔焰刚走进别馆房间内,居然看到本应在皇宫中处理政事的狄远晟正坐在房间正中,心底的警觉与不详的预感再次升起。
“你怎么在这里?”
她生硬地问询与先前在湖边的巧笑倩兮,天差地别,令狄远晟胸口如遭重击,但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押了口茶,掩饰心底的酸涩。
“为了回来陪本王的爱妾,本王千赶万赶终于将事情处理完了。镜花,这些天一切可好?”
精明的双眼并未错过傅尔焰在听到“爱妾”两字时,瞳孔深处流露出的排斥。
“多谢王爷挂怀,我一切都好。”
他试探的目光让她极为不舒服,装出不适的模样,傅尔焰娇弱地说道:“我乏了,王爷若无别的事,我先歇息了。”
说完,傅尔焰福了福身,也不给狄远晟拒绝的机会,就走入内室,关门上闩,因而也错过了狄远晟脸上铁青与算计。
由于狄远晟神情如常,先前对于他突然回来,傅尔焰虽有过怀疑,却看不出任何蹊跷,也就没在放在心上。
第二日趁着狄远晟外出,傅尔焰不顾风险,再次前往湖岸与心上人小聚,然而这次,从日上三竿等到日落西山,那身着月牙白长衫的飘逸身影却再也没有出现。
他离开了?
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为何消失得没有任何征兆?
仿佛染上了魔怔,傅尔焰满脑袋都是与那父子俩相关的事,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狄远晟冷酷的声音打断了静坐在湖岸的傅尔焰的沉思。
傅尔焰身子一僵,许久才转过身子。
“你什么意思?”
狄远晟冷冷一笑。
“意思就是,我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们。”
傅尔焰原本面对他就带着冷意的脸,瞬间寒若冰霜,双手一把抓住狄远晟的前襟,愤恨地瞪着眼前笑得得意的他。
“你杀了他们?”
心底的恐惧无限放大,她脸上充满一目了然的慌乱。
然而,她越是在乎,他却越觉得绝望。
“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杀了他们是迟早的事。”
她颓然松开双手,美目一片茫然。
“你欲如何?”
他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她细致白皙的脸颊。
“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你。”
“堂堂王爷,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得到我,你不觉得羞耻吗?”
“只要你成为我的人,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男人会心胸宽大的接受被别人占有过的女人。”
原来,他的目的在此……就算她能强迫自己不介怀,她也会失去选择的权利。
傅尔焰沉重的闭上双眼,不愿再看眼前那张略带狰狞的脸。
“我并不打算强迫你,我要你自愿献身。是以你的身子换取他们的性命,还是保全自己,今晚我来你房中找你。”
狄远晟下达了最终宣告,冷眼瞧着她脸上流露的挣扎,心中痛苦与畅快并存。
“我不是你的爱妾,就算我真失身于你,你永远也不要指望得到我的心。”
北狄京畿衙门掌管京畿大大小小事务,虽然是北狄第一衙门,但阴冷潮湿的牢房并未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只是今日,接到了欣野王的亲笔手谕,京畿衙门内收押了一对不知何故惹到北狄第二尊贵之人的父子俩。
一间关押重犯的,不起眼的牢房内,一冷静淡然的男子,身边跟着一粉雕玉琢的乖巧小娃儿,安静地坐在牢房一角的茅草堆上,微阖着眼,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之所并不是闷热肮脏的牢房,而是一处环境优美的世外桃源。
终于,身边的小娃儿耐不住性子,趁着牢头没有注意到他们俩,拉了拉爹亲的袖子。
“爹,我们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你为什么不反抗?”
上官轻云瞥了儿子一眼。
“这里是北狄,若真惹出什么事,你舅舅恐怕也保不了我们。变成通缉犯倒是小事,但要再接近你娘就难了,况且你娘若恢复记忆知道我带着你光天化日下,对抗北狄的捕快,少不了给我们排头吃。”
小娃儿缩了缩脑袋,吐了吐舌。
确实。
他的安危是娘绝对的坚持,就算爹爹武艺高强,连娘都不是对手,但依旧不许他冒险。
上官轻云安抚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悄声说道:“别担心,天色暗下来,爹就带你出去。”
他虽这样安慰着稚子,但这场牢狱之灾来得着实突然,是故,眉宇间的隐忧始终不曾撤下。
☆、155 恢复记忆
夕阳仅剩山边的那一点余辉,距离狄远晟定下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傅尔焰低垂着羽睫,仍由侍女们在她身边忙碌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冷艳的正红色取代了伴随了她半年多的素白。
侍女们惊艳地轻呼,原来自己服侍了半年多的镜花夫人居然如此适合红色。
若说白色在她身上衬托出她的飘渺,那么正红就宛如赋予了她灵魂。
傅尔焰瞥了眼身上如嫁衣般鲜艳的锦服,面色愈发颓然,旁人勿近的阴沉之气,使得整个房间如被冰霜覆盖般寒冷。
侍女们从七嘴八舌的赞美,到悄悄噤声,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受到王爷的宠爱,被王爷临幸,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但她们却看不到镜花夫人脸上的喜悦。
负责妆点的小侍女因镜花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而胆战心惊,抖着素手,正欲为她上妆,却被傅尔焰侧首避过。
“这样就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但是,王爷说要我们好好……”
小侍女未尽的话被傅尔焰冷冷一瞪,吞回了腹中。
服侍失忆后的镜花夫人近半年,她却时常不自觉地心生恐惧,感觉这位美丽无双的女子,并非王爷介绍的如此背景清白,品性纯良。
“都给我滚。”
傅尔焰一字一句吐出先前的命令,房中的活物们,瞬间因她身上迸发的煞气而夺门而出。
她独自一人坐在寂静的房间内,铜镜中映出她妩媚多情的容颜,只是与她身上正红色的衣衫相比,她的面色却苍白许多。
她一直排斥狄远晟近身,不管他对她有多么体贴备至,今天却要为了才相识没多久的一对父子,而主动投怀送抱,值吗?
心底明显已给出答案,她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回答。
或许之后,她与他们就会永远形同陌路,但至少她能保证他们会好好活着。
门被人自外粗鲁地推开,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反弹了回去。
浓烈的酒气自门口蔓延进房间,傅尔焰漠然转头,见狄远晟一脸阴郁,跌跌撞撞地闯进内室,喝得酩酊大醉。
“哈……哈哈,你果然最、最适合红色,不、不管我怎么抹杀你的过去……你依旧还是那个人,依旧对我不屑于顾……”
狄远晟断断续续的嗓音传入傅尔焰眼中,激不起她心湖任何涟漪,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些鄙夷地望着狄远晟。
“为什么……我抹杀了你的记忆,给你新的环境,新的身份,新的颜色,为何你依旧不能属于我……为什么!”
原本祈求的语气突然转为狂怒,狄远晟一把拽过柔弱的傅尔焰,将她扔到床上,壮硕的身子,毫不怜香惜玉地压了上去。
傅尔焰只觉胸口一闷,头一下撞上床边的栏杆,眼前着实一黑,晕眩了好久。
锦帛撕裂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越来越多的雪肌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不知是因为冷,抑或是因为不堪与愤怒,她紧闭着双眼,身子微微颤抖着,反射性抵抗的双手牢牢攥紧,捶在床榻上。
“在你身上的人是我!不许你想别的男人!看着我!”
狄远晟一把撕开她的亵裤,一手紧紧掐着她的脸颊,逼她直视他的脸,也直视真实。
没有任何爱抚,没有任何前戏,他分开她的腿,亢奋的男性直接挺入她干涩的体内。
疼痛,令她双眉紧蹙,却得不到身上男子的怜悯。
已被嫉恨与酒精迷了神智的狄远晟,双目赤红,不断在她身上挺动起伏,强迫她接受他的存在。
清泪被逼出了眼眶,与心底的苦楚相比,肉体的疼痛显得微不足道,她的灵魂仿佛完全与身子分割开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上激动的狄远晟,没有一丝反应。
她看着他,眼中却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这样的漠视,使得狄远晟心底邪火愈发旺盛。
要了她一次不够,他不断地占有着她的身子,欲逼她与之一起沉沦。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看她痛苦,还是欢愉。
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却得不到她一丝柔情,而旁人却轻轻松松就让她愿意为之献身。
想到这里,狄远晟心头一狠。
你不是不想有反应吗?你不是架空了自己的感官吗?我倒要看看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你还如何能置身事外!
“我已经命人杀了那对父子。”
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神采,却带着最深沉的恨。
原本悦耳的嗓音,因长时间紧咬的牙关,以及干涩的喉咙,而有些低沉沙哑。
“你说什么。”
狄远晟残忍一笑,并没有停下身体的律动。
“你以为我会让你心上留下别人的身影?他们已经被我派人杀了,他们死了。”
他们死了?
他们死了。
他们死了!
狄远晟的声音不停回荡在傅尔焰耳边,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愣愣地瞪着身上的男子,似乎收到严重惊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啊——”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冲出她的檀口。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傅尔焰一下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健壮男体,双臂紧紧抱着头,面容几近扭曲,不断痛苦尖叫着。
记忆仿佛冲破栅栏的猛兽,直接撞入她的脑海,错乱的回忆,赤裸的现实,未知的真相,几乎要逼疯了她。
她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就像疯子般,衣不蔽体地往外冲去。
房门因她蛮力一撞而颤颤悠悠地挂在门框上,她冲出了院子,赤脚踩在尖利的石子路上,未跑出很远,柔嫩的脚底已经血迹斑斑。
然而,疼痛却无法停下她的脚步。
她一边惊声尖叫着,一边如受惊的小鹿四处乱窜。
因受到剧烈刺激而忽然全数回笼的记忆,让眼前居住过的院落显得既熟悉,又陌生可怖。
今晚别馆的下人们因狄远晟的特别嘱咐而闭门不出,只有狄远晟的几位贴身侍卫听到王爷所处的院落有异响而纷纷现身。
见到如疯子般的镜花夫人,他们着实一愣,不敢擅自动手,只能在各个出口堵住她的去路。
整个院落几乎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直到傅尔焰疯狂地撞上男子平坦的前胸,被他紧紧搂住,才止住了这混乱。
☆、156 离开别馆
夜晚刚至,趁着牢头换班之际,上官轻云带着儿子轻松越狱,熟练的开锁技术,看得小娃儿目瞪口呆。
在他印象中,这种旁门左道的事儿,只有娘亲会做,爹亲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正直伟岸的存在。
儿子脸上的诧异一目了然。
上官轻云甩了甩手中不知从哪儿抽出来的小工具,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娘小时候喜欢玩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不得不稍微看着点儿。”
一将儿子交给潜伏在北狄,前来接应的赤炎宫暗桩,上官轻云运起十成功力,欣野王别馆掠去。
虽然收押他时,京畿的捕快并未告知具体原因,但他向来与北狄人并无太多瓜葛,而其中也只有狄远晟有能力动用得了官家势力。
纵身跃过围墙,进入别馆,空气中隐隐浮动的异常,恰好印证了上官轻云心中的不详。
别院内几乎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人走动的痕迹。
突然一声女子尖锐的叫声,重重绷紧了上官轻云的心弦。
焰儿!
他飞身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见一浑身几乎赤裸的女子正被人围堵。
情况,一目了然。
他双目腥红欲裂,他们居然敢这样对待她!
顾不得暴露自己,他果断迎向她,任由横冲直撞的她冲入怀中,撞得他胸口几乎岔气。
有力的双臂温柔而坚定地拥住怀中狼狈不堪的女子。
傅尔焰不知道是谁挡住了自己,只知道她对此地极度厌恶憎恨,在上官轻云怀中挣扎不休。
深受上官轻云父子双亡的刺激,傅尔焰本能地只想离开这里,忘记了武功、毒药,用着女子最原始的手段反抗。
周围的侍卫见到全然陌生的上官轻云,刚开始虽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闯入者如此大胆且正大光明地出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碍于镜花夫人在对方怀中,侍卫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不顾周围敌人环绕,上官轻云用着能制住她,却不会弄伤她的力道,将几乎陷入疯狂的傅尔焰牢牢控制在怀中。
清润的嗓音,熟悉的怀抱,渐渐唤回了傅尔焰的神智。
她瞪着湿润悲伤的泪眼,茫然地抬头望着抱着她的男子。
眼前,是与她一直相约在湖边的男子,也是她曾经一心倾慕,不择手段只为得到他回首盼顾的男子,也是她独一无二的孩子的父亲。
她以为,他死了。
她以为,她再也无法与他相见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情不自禁地揪住了他的前襟。
然而,恢复的神智也很快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想起先前发生的事。
她身上,已经留下别的男人的印记。
来不及收回的一滴眼泪划过她涨红的脸颊,上官轻云清晰地目睹了她的神情从狂喜到绝望。
她,衣不蔽体。
身上的青紫红肿,清楚滴印出男人粗暴的掌痕,也暗示了她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堪蔓延心头,傅尔焰裸露的娇躯,颤抖得愈发厉害,是身子冷,也是心冷。
她垂着螓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即将脱离他的怀抱,却被上官轻云再次密密搂住。
月牙白的外衫被小心地披在她身上,仔细地遮住了她裸露在外的雪肤,下巴被轻轻抬起,紧接着被她的唇一对柔软的薄唇覆住。
爱与疼惜,透过上官轻云温暖的双唇传递给了傅尔焰。
她呆愣地直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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