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小心,这么漂亮的手可不能伤了。”司马十七郎真心舍不得。
卢八娘笑着将司马十七郎的双手放进了被子里,“你再这样闹下去,明天就穿不上新毛衣了。”又在被子上按了按说:“不许在再动了,赶紧睡觉,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门了。”
话虽然这样说了,可是司马十七郎哪里能真睡着,他虽然不再捣乱了,但还是与卢八娘又说起了话,“我们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你带着捷儿等我们一起守岁。”
提到捷儿,卢八娘道:“明天你和旭儿走了,捷儿知道了一定会哭的。”
“你好好哄哄他,告诉他父王与哥哥本想带他一起的,只是他还太小了。”司马十七郎虽然重视旭儿,但也一样疼捷儿,甚至他更宠捷儿一些,毕竟捷儿年纪小。
想到儿子,卢八娘的脸上也现了笑意,“旭儿性格坚强果断,确实适合做世子,而捷儿的个性就不一样了,他更敏感更温和,比旭儿更喜欢粘人。”
“我见你让捷儿学画,非常好。”司马十七郎笑道:“他不只长得像你,喜欢画画也一样像你。”
卢八娘喜欢画画早已经不是秘密,回想当初瞒着十七郎还真是很可笑的事,如今她笑吟吟地说:“我真希望捷儿能够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会的,淮北有我和旭儿一定会平安。”司马十七郎憧憬着,“大家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第九十章 贤王妃夜深起织衣慧夫人随夫至淮北(二)
没有能跟着父王出门,又第一次与哥哥分开,捷儿果然很伤心,他发现父王和哥哥已经走了后咧着嘴哭了起来,“呜呜呜,我也要跟着父王和哥哥一起出门。”
“那谁来陪母妃呢?”
“呜呜,母妃也去。”
卢八娘笑着将他抱在怀里,“母妃一定要留在王府,捷儿若是不肯留下来,那母妃只有一个人了,多可怜呢?”看捷儿被说动了,停止了哭泣,就拿起桌上笔为他画了一张水彩鲜花图,“捷儿,喜欢不喜欢?”
这张类似西洋画的静物写生色彩艳丽,马上把捷儿迷住了,他依旧还有些抽噎,但拿起笔后就全忘了,醮了各色颜料在一张白纸上涂得不亦乐乎。
卢八娘见安抚了捷儿,便坐到了一旁,织起最后一件毛衣,这是捷儿的,用的与旭儿同样的颜色,茜草染的红色,非常漂亮,最后她还特别在衣襟上给捷儿用黑线勾勒出一只小狗——正是前世非常著名的一个卡通形象。
捷儿见了那只卡通狗特别喜欢,伸出小手在那只小狗身上摸了又摸,“捷儿喜欢小狗。”
卢八娘由衷地笑了,“这只小狗是特别给捷儿加上的,父王和哥哥的毛衣可都没有。”
“那我的小狗也给父王和哥哥玩。”
“捷儿真懂事。”卢八娘笑着将他揽在怀里,“你哥哥走的时候太匆忙了,母妃没有时间给他做,等哥哥回来了,母妃也给他在衣襟上加一只。”
“还有父王。”
“父王还在守孝,所以不能在衣服上加上纹饰的。”卢八娘给司马十七郎织的毛衣用的是原色的线,根本没有染过色。其实若严格按守孝的原则,十七郎连舒服的衣服也不能穿,但是他似乎也忽略过去了,高兴地穿上了卢八娘为她织好的毛衣出门了。
淮北王和世子果然在除夕前回到平北城,夫妻二人带着两个儿子守岁,司马十七郎看着旭儿给他的母妃和弟弟讲新见闻,脸上的笑意愈甚,在一旁插话道:“旭儿真长大了,一路上并不用我操心,祭祀的礼仪非常复杂,只教了两遍就记住了,一点差错都没有,大家都说世子聪颖异常,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卢八娘急忙道:“旭儿也是我儿子。”
司马十七郎大笑起来,“自然也是你的儿子!”
卢八娘也觉得自己很无聊的,但是她竟然就这样说了,又描补道:“我是说是我们的儿子。”然后转过头掩饰着问旭儿,“天天与父王在一起参加祭祀、接见官员,累不累?”
旭儿离开不过十几天,可是卢八娘觉得他那张稚气的小脸变得严肃多了,甚至他说起话来语气要比过去都要沉稳,“父王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不怕累!”
卢八娘心疼极了,她忍不住将旭儿抱到怀里,摸着他的小脸。捷儿见状也扑了过来,母子三人闹成了一团。
司马十七郎无奈地笑了,王妃实在是太宠儿子了,他带着旭儿回来后,王妃的眼里满满地都是心疼。十七郎也能理解,过去在齐王府,不论是母妃还是侧妃,加上他的生母,生了孩子都不会亲自喂奶,也不会亲自带大,但王妃却是亲力亲为地抚养两个儿子,所以感情也特别深厚。
这温馨的场面感染了司马十七郎,他也凑了过去,将捷儿抱了起来,“我们一起来玩投壶吧,旭儿和捷儿要投得好,父王就给你们奖赏!”
司马十七郎弓马娴熟,投壶对他不过小意思,基本上一投一个准,旭儿大了又练了些功夫在身,总能十中七八,捷儿就差得远了,看只中了那么几支,他蔫蔫地退了回来。
卢八娘拉住他,“捷儿帮母妃看看能只几支?”说着投出了更惨的成绩,“噢,母妃还不如捷儿投得好呢。”
有比自己更差的母妃做垫底,捷儿的心情顿时好多了,“我比母妃还多中了一支!”
司马十七郎笑着瞧了一眼卢八娘,叫过捷儿,“父王教你,身体要稳,这样瞄准,注意控制力度,看,很容易就中了。”
捷儿却没有忘记卢八娘,跑过来拉住她,“母妃,我们一起学。”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正月还没过完,薛表叔苦着一张脸到了平北城,原来今年他入京朝见后皇上挑了个理由免了他的刺史之位。薛表叔自觉得是受司马十七郎的牵连,所以就找上门来了。
其实若是因为淮北王,薛刺史早就应该在两三年前就被解职了,毕竟皇上从那时起就对淮北下手了。但若说是完全无关,也过于牵强,谁都知道薛家与淮北王关系不错,又曾亲上加亲把嫡女许给淮北王做侧妃。
若是让卢八娘中肯地评价,皇上之所以将薛刺史免职,根本不是因为这些表面的问题。偏安的朝廷从建立初始就非常弱小,后人曾评价为“令不出宫门。”老皇上也好,新皇也好,还有那个只登基不到百日的安王也应该算在内,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想加强皇权。像薛刺史这样的地方豪强正是他们打击的对象,现在皇上觉得他有实力对付薛家了,所以就动手了。
薛表叔做出一副被连累的冤枉样子实在没必要,自从皇上对淮北开始打压起,薛表叔就对司马十七郎变了脸,他不但写了好几封信劝说表侄回京守孝,还在劝说未果后给朝廷上书弹劾淮北王不忠不孝。结果,他就是这样表现也没能保住他的刺史之位。
司马十七郎心里想的与卢八娘差不多,朝廷的动态他当然掌握,原本他对于薛表叔比卢八娘要多几分欠疚的,但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过去后,这些欠疚也差不多磨没了。
但是表叔来了,司马十七郎还是客气地见了一面,听他唠叨了几句当年他写信弹劾也是无奈之类的话,然后答应送他些财物就把他扔给司马十郎,淮北王公务繁重,并没有太多的空闲。
薛表叔先到了一步,然后又将董夫人接了过来。
卢八娘对于董夫人还是很客气的,在楚州时董夫人对她以礼相待,而且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现在她自然会投桃报李,很热情地招待了她,为她准备了最好的客院,又安排她见了薛祺娘,鉴于齐王孝期未满不能举办宴会,她便将董夫人的庶女薛九娘和她的夫婿二十四郎叫来,亲戚们在一起说说话。
对于薛九娘,董夫人也不过面子情,倒是很频繁地来往于薛祺娘的小院。几天后见了卢八娘便深深一礼,“多谢王妃对祺娘的关照了!”
祺娘仍然同未嫁前一样懵懂无知、单纯可爱,沉迷于读书弹琴,董夫人见了心里说不上是喜是悲。她曾痴心妄想过祺娘会生下一个孩子,也彻夜不眠地担心过淮北王会迁怒而虐待祺娘,但是最好的和最坏的都没有发生,祺娘的生活无疑是相当优渥的,但却没有得到淮北王的一顾。
但是董夫人能说什么?她只能向淮北王妃道谢,毕竟她一点也没亏待自己的女儿,完成了她对自己的承诺。关于淮北王见到祺娘的真容一事,董夫人不是单纯的薛祺娘,她心里是有疑问的,但也正是因为她有城府,根本不会说出来,说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只能会对祺娘不利。
卢八娘示意身边的人赶紧扶起董夫人,“祺娘过了门就是我们家的人,我自然要关照的,哪里还用董夫人道谢呢!”她用比董夫人更为出色的社交风度笑道:“祺娘本就是我们的表妹,王爷和我都极疼她。”
被招来陪同的薛九娘笑着插话道:“可不是,姐姐喜欢读书,王妃特别请京城的孟右军为她挑选了几车书送来,别的日常用度也都是最顶尖的,差不多与王妃比肩了。这次从大青山搬家时,王妃带着世子和二郎君也不过用了二十几辆马车,姐姐一个人竟然用了十五辆!”
薛九娘最初没能成为淮北王的妾室时对王妃还是有些怨念的,但她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又曾得卢八娘的援手管住了二十四郎,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夫人,后来又在慈善局谋得一个职位,摇身一变为有收入的职业女姓,现在她与淮北绝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对王妃是又敬佩又服气,话语间不由得就带出来一些。
“当年我听夫君说父亲还上了折子弹劾淮北王,抱着儿子在家里哭了好几天,就怕夫君因此休了我,还担心姐姐会怎么样。后来才知道王爷胸怀宽大,根本没有与我们姐妹计较,王妃对我们也同过去一样。”薛九娘想到此事就流下了泪,“父亲上折子的时候就没有想想我们姐妹?”
饶是董夫人善于伪装,此时也掩不住她的尴尬,原本与淮北王府那样亲善的关系,硬生生地被家里的老头子搅成了这样!更委屈的是明明薛家吃了大亏,将百年家业都丢光了,但却处于无理的一方!
董
夫人咽下了差一点吐出来的一口血,硬撑着说道:“你父亲也是无奈的。现在他不但丢了刺史之位,又惹了不少的麻烦,你们做子女的多体谅一些吧。”
第九十一章 办学堂郡主显才华收私盐董氏谋自立〔一〕
薛九娘的心里是不大肯体谅薛刺史的,嫡母对自己不过是个面子情,毕竟自己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成亲生了孩子后就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了,可是父亲总是亲生的父亲啊,竟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
从自己没名没份地跟着嫡姐到淮北,再到被许嫁司马二十四郎,然后生了儿子,父亲都淡漠得很。如果没有淮北王妃给自己备了嫁妆发嫁出去,又不许二十四郎纳妾,那么自己在父亲的安排下能有什么结果真不好说。
可是总归是自己的生身之父,薛九娘抱怨了一句后也不敢再多说了,百养孝为先,王爷和王妃都是至孝之人,她担心引起王妃的不快,便偷偷看了王妃的神色,见她只是微笑,就勉强笑了笑说:“父亲年纪也大了,不做刺史回家颐养天年也很好。”
董夫人心中不由得暗骂薛九娘,有个做刺史的父亲对于出嫁女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她怎么能不明白,便慈祥地说:“傻孩子,你父亲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经营楚州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薛九娘不由得撇了撇嘴,淮北王可是最正统不过的人,不用说父亲不做刺史了,就是父亲犯了大罪,也不会累及自己这个出嫁女,只看父亲上折子骂王爷时也没对她们姐妹怎么样就知道了。于是她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我们姐妹,王爷和夫君都待我们姐妹都极好,断不会因为父亲丢了官而为难我们的。”
“是啊,多亏了王爷高义。”董夫人也只得赞道,在薛刺史骗了淮北王后,祺娘还过着不错的生活,她心里也是极领情的。
薛九娘马上又非常有深度有内涵地赞扬了淮北王和王妃一番,看王妃不耐烦地蹙了蹙眉,便赶紧转了话风,“不知皇上新任命的楚州刺史是谁?”
新任的楚州刺史正是薛刺史与董夫人的长女夫君——刘家家主刘东鹏。做为楚州的新兴势力,在陈春煊离开后,刘家很快就成了新兴集团的执牛耳者。
巧的是这两年刘东鹏巴结上了陆氏,很快就今非昔比了,他不但在楚州处处与薛家做对,更是在朝中不遗余力地反对淮北王,深得皇帝的信任。借着今年的天灾**,终于将他的岳父搞了下来,自己当了楚州的刺史。
虽说官员更替非常正常,董夫人的脸还是微微有些胀红了,她的大女婿原受了薛家不少的恩惠,现在却落井下石,而女儿也一味地向着夫家,让她心里一直有如梗着一块骨头一般地难过。但这种事情并不是能回避的,于是董夫人勉强做出平常的样子道:“是你的大姐夫,刘家的家主。”
“哦!”薛九娘并不是故意戳嫡母的心窝子,在前信息时代,各种消息传播都非常缓慢而且受到非常多的局限,司马二十四郎和她在淮北够不上高层,对于淮南的事知之甚少,但现在她马上明白了自己的问题不合时宜,便赶紧顾左右而言它,“礼儿与卢氏的亲事也快办了吧?”
薛九娘不小心又戳中了董夫人的另一件窝心事。原本她求了淮北王妃给娘家写了信,有意为薛礼与卢氏结一门亲,但是事情刚刚有眉目时,就传出了皇上不喜淮北王的消息,当时薛刺史便断了这门亲,结果薛礼现在还没定到如她所愿的高门媳妇,薛家没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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