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如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有些不自在地道:“萧小姐,如果没事的话,请先回去吧。”
萧素素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怯生生地看了看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丫头走了。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作者说:昨天坐火车回家,火车晚点,回到家已经是半夜,又兼一大堆琐事,所以没打招呼就断更了……一天。
第七节:谦谦君子,淑女好逑(五)
嘱咐半音出去把门给关上了,我提着繁复的裙子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茶,状似无意那般道:“还好吧。”
他道:“嗯。”
我瞅了他一眼,站起来道:“来,给我看看。我也算是半个大夫。”我伸手去扶他,他的身体在接触到我的时候不自在地僵了僵。我把他扶到床上坐下,突然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全身僵住。
憋着笑,我像没事人一样蹲下来把他的双腿扶到床上去,然后按着他的肩膀慢慢地把他按倒在床上,小声嘱咐:“不要动。”
他任我摆布,一句话也没有。
我坐下来,小心地拆他脚上的绷带。他腿上的淤青已经化开了很多,看起来恢复得很好。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去,极轻地流连了几下。听到他一下子变得急促的呼吸,我也没说话,只管给他将腿重新包好。我道:“恢复得不错。这段时间切记一定要忌口,决不能吃油腻之物。骨头汤也绝不能喝,那东西不但油腻,还会引起消化不良等症,不利愈合。”
“嗯”,他看了我一眼,小小声地道,“除了你的汤,我每天只吃药房配的膳食。”
我笑了,凑过去轻声道:“嗯,这样,我很开心。”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没说话。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蹬掉鞋子脱掉外袍爬上了床。他似乎全身一震,全身都僵硬得厉害,我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指也在发抖,慢慢地爬到里面去,睡在了他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绚烂的衣袖洒在他身上,一方细致一方朴实,却说不出的融洽。
“思嘉,你……”
我止住他的话头,道:“念如,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吧。”顿了顿,见他不做声,我又道:“念如,我这些日子思前想后想了许多,实在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要我。也许我真的是一个脾气顶坏的人,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淑女。就像现在一样,我相信任何一个有廉耻之心的女子,也不会做出我这等事来。但我知道你不是嫌弃我这一点。”
“我想过,你我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又早已经看过我的脚……”感觉到他又是一僵,我不禁眉开眼笑,道,“我曾想过软的不行干脆来硬的,不如就用这个来威胁你。像你这样坦荡一个君子,必定不会不负责任。可是我却不想强求于你……”
我翻身起来伏在他胸膛上,低声道:“你能告诉我么?告诉我你真正的心思。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不再纠缠你。”我伸手缠住他的脖子,将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急促又稳健的心跳,心中不禁又有些伤感,只道:“也许我这一辈子,真的不该耽误一个像你这么好的人。听说有人向我提亲,反正我总归是要走的,不如寻个不相识的人嫁了,祸害他个一二十年,然后拍拍手走路……念如你告诉我啊,说给我听,让我就这么死心吧……”
腰上突然一紧,是他的双臂缠了上来。我有些惊愕,抬起头来,却见他面红如潮,呼吸急促,额上隐约有细汗渗出。他伸手轻轻地抚过我额头上那一朵娇艳的樱花,神情仿佛极痛苦。他道:“思嘉,你为何要这么说?你明知道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又何必说这些来让我难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大可不必如此了。只要你说一声,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去做,你又何必再,这样……”
他说不下去了。我的心情慢慢地由惊愕转成了茫然,然后又变成了悲愤。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我是玩弄他的么?难道他认为我是另有所图的吗?
他又道:“你同一入,明明……他是个好人,你应当好好珍惜他才是……你素来不喜欢盛装打扮,又何必这样……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同我说一声便是,我定当……”
??我和沈一入?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还要再说,我却已经怒火中烧,一下子翻身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另有所图来引诱你的?”
他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别过了脸,不说话。我登时觉得身上披着的那件娇艳的夏衣像是都长了刺,刺得我浑身都疼。他见我全身发抖,想伸手来碰我,被我一下避开了。
我气得话都说不顺,怒道:“好,好极了!原来在你心里,我便是这种人!也对,像我这种不知廉耻离经叛道的荡妇淫娃,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一点都不稀奇!我……”我怒极,实在找不到东西来泄愤,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花团锦簇,索性伸手去扯自己的腰带。
外面突然轰隆一声雷响,好像是要下雨了。孙念如一见我动作,登时大惊失色,急忙拉住我的手,在雷声中大喊:“思嘉!”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哭着继续解衣服,怒道:“不要你管我!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脱完衣服就走!这件破衣服我再也不穿了!我再也不穿女装了!”
他大惊,手忙脚乱地来按我:“你脱了衣服还要怎么出去?!”
我只管哭,他拉住我的手我便抽回去去扯领口,哭道:“不要你管!反正在你心中我便是这么不知廉耻的一个女人,我就算光着身子跑出去又有什么稀奇!你放开,你放开我!”
外面已经响起了下雨声,伴随着雷声阵阵,掩去了我不管不顾的大哭。我把衣服脱了个七七八八,翻个身就想爬下床继续脱干净了好走人,却被他一把抱住腰拖了回去。
“放手!”
“思嘉!”他气得浑身发抖,不管不顾地把我按到怀里紧紧抱住,“不要再胡闹了!”
我挣扎不动,他已经濒临失控,按在我身上的力道不分轻重,越扭疼的越厉害。我不动了,突然想起那一个午后。
后山的丛林里,那棵隐蔽的树上。那个时候的我俨然不知愁的娇俏少女,挑着眉角对身边像琥珀一样的温润少年说:“你明知我胡闹,却还是陪着我。”
是了,原来如此。他明知我胡闹,也会陪我。不管我是多么的离经叛道,是多么的不知廉耻,又是多么的面目可憎。可是他始终保留了自己的那一颗心不肯给我。他说他可以把命给我,却就是不肯把那一颗心给我!
所以,你陪我闹腾了这么久么?真是,难为你了……
这个时候,他把我抱在怀里,却还是有所保留。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
我现在相信了,原来前世对那些人,我真的是不曾用过真心。所以现在,遭报应了。
两辈子,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竟是这种结果。
我不禁冷笑。
第七节:谦谦君子,淑女好逑(六)
这个时候,他把我抱在怀里,却还是有所保留。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
我现在相信了,原来前世对那些人,我真的是不曾用过真心。所以现在,遭报应了。
两辈子,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竟是这种结果。
我不禁冷笑。
“思嘉?”他见我一直不做声,似乎有些吃惊,这才松了手中的力道把我从怀里捞出来。见到我嘴角的冷笑,他更是一下子惊慌失措,只笨拙地伸手来替我抹去了眼泪,道:“思嘉,你究竟怎么了?”
我低下头,茫茫然地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愣,小心地道:“我说,我已经准备向师父请求,等伤愈之后便下山历练一年……”
很好,这下我心里那一点点生机也死去了。
我试着挣了挣,他很快放手,有一点不自在。我冷笑,垂下了眼睛:“你说的,只要我高兴,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是不是真的?”
他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好”,我从他身上爬出去下了床,有条不紊地整理衣装,捡起地上那件外袍,冷冷地道,“我不想再看见你,我看见你就会不高兴。你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为了让我高兴,你能不能去死?”
他愣住。
我自己穿上外袍,理了理头发,然后歪着头,妩媚地笑了两声,伸出一只手去挑起他的下巴。曾几何时,我总是要怕他逃走,一旦触碰到,便要手足并用完全抓住才安心。可是此时此刻,我用一根手指,极轻柔地接触他。他没有逃走。
“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每次都是这样,见到你的时候我极高兴,可是现在我极伤心”,我轻轻地凑过去他耳边,他不自在地别过了头,我只在心中苦笑,“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就算再给我十倍的聪明我也想不通。我想你也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想要我开心,我却总是不开心。”
说完,我就要退,他却突然抱住我,极用力的,全身都在发抖。我一愣,迟疑地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他在我头顶颤声道:“思嘉,思嘉,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经典台词,我想笑,却险些哭出来。只稍稍一挣,他就放松了怀抱,却还是圈住我不放。我直起身子,捧住他的脸,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不安,我愣住。
完全是不经思考地,我低下头,吻住了他颤抖的双唇。他的反应出乎我意料的热烈,双手用力将我按向他,不等我主动就窜进了我嘴里,连吸带吮,好像想就这样置我于死地一般。
我在他手探下去伸进我衣服里的时候按住了他,轻轻地退开了一些,喘着气道:“给你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不行。”照我现在的状况,只要能得到他的回应我几乎可以豁出一切。但这个身体十四岁不到,还太年轻了。
他面色如潮,还在剧烈地喘息着,但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我稍微推开一些,道:“扶我下床。”
奇?我有些惊讶,到底还是照做了。看着他行动不便的模样,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别让我逮到那个宵小,不然要他好看。回头我去给你寻一只拐杖吧,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只是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再带到伤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他一直不好,是不是留下来的时间就会长一点?
书?他摆摆手,截住我喋喋不休的话头,将我引到旁边的桌子前。他伸手拉开旁边的桌子上覆着的一块红绸,突然涨红了脸:“今年魁首的奖励变了,不是剑竹兰花……”
网?一盆巴掌大的植物赫然出现在我面前。小小的盆子,里面栽着一颗平凡到丢到外面去谁都要忽略的植物,只长了四片圆圆的油汪汪的叶子。我眯着眼睛一看,顿时想要惊呼,这,这这竟然是……
孙念如道:“师父说这是麦翁,好像是一味极珍贵的药材,比剑竹兰花还要宝贵。但思嘉,若是你不想要,便……”
果然是麦翁!我忙一把将他丢开,伸手捧过那盆小东西,闻了闻,摸了摸,然后以一种诡异到匪夷所思的表情露出了笑容,把那小玩意儿搂在怀里就不撒手:“要!我怎么不要!”完了我又道:“还好你赢了,不然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去,看我不跟你拼命!”
“……”
武侠小说里有一种传奇的药物,名字一般叫“金刚大力丸”或是XX神丹,吃了之后功力大涨,一日千里。当然,这种药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没有的。可是,老妖怪的药经里,却记载了一味极特殊又珍贵的药,名唤柳麦翁,需要的药材极为刁钻,方法也极为古怪,却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佳品,连老妖怪手里暂时也没有成品。食之虽不能令人平白无故内力大增,但若是功力深厚,懂得运功调息,突飞猛进绝不是梦想。
所谓柳麦翁,麦自然是这种号称麦翁在发芽时期就能彪悍到长出四片大叶子的植物。至于柳么……我想到青夫人视为心头肉的那株价值连城的柳香竹,不由得暗道了一声抱歉。
翁,却又是另一味药材,名唤翁君乌。如果说麦翁和柳香竹虽珍贵,却也还不至于稀有,那这味翁君乌,却真真是到了可遇而不可求的地步了。但是老妖怪在此,一味药而已,还怕搞不到么!
我欣喜若狂地踮脚在孙念如嘴唇上用力亲了一下,然后破口大骂:“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这么养?还用布盖着,死了怎么办?!”
“……”孙念如摸摸嘴唇,没说话。
我摸了摸那盆小东西,又有些忧虑,低声道:“念如,你走了,还回来么?”他要是不回来,我炼这柳麦翁还有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道:“思嘉,你不记得了么?我们的重重楼之约……”
闻言,我顿时眼睛发亮,忙道:“记得!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不然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只怕,你会不再遵守……
“嗯。”
我心里又开始美滋滋地冒泡。一年而已,也不是太长……我从来不懂得要怎么去爱一个人,他对我,亦像是有误会。或许,分开一年,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
将手中珍贵无比的麦翁小心翼翼地放下,我扶着他坐回了桌前。一眼瞥到刚刚萧素素用过的茶杯,遂拿起来头也不回地丢了出去。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第七节:谦谦君子,淑女好逑(七)
我哼了一声,给他倒了茶,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平复了一下乱成一团麻的心情,我试着开口道:“念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伤心,你也不好过。”
他说着那些伤我至深的话,目中的痛苦却令我惊心动魄。每每我一靠近他,他就会露出又痛苦又压抑的神色来,仿佛身心俱疲,总想是满腹心事。若是我还要穷追不舍,是不是会将他越逼越远?我从来也不懂得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不然不会追个人追成这个样子。看他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忍心再纠缠?我也怕会越弄越糟糕。
“嗯。”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我又道:“我不会再逼迫于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年以后你归来,要给我一个答复。若是你想清楚了,确定你还是不要我,便,即使回来也不要见我罢……我等不到你,自然就明白你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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