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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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穿不息-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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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求父亲,让他给你疗伤!”其实疗伤的效果也微乎其微,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多少功力填进去都会像是泥牛入海,化于无形。但是有,总好过没有!

孙念如急道:“不行!师父上次为我疗伤,身体还没有恢复,这次,绝不能再……”说着,他不管身上还扎着一堆针,就要下床。

我只得折回去,满脸泪水无处可藏,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动:“剑宗是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高手。难道父亲受伤了,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你安心坐着不要动,我有分寸的。”

他这才放松了一些,道:“也对,我是急糊涂了。思嘉,早去早回。”

我哭着跑出门,一口气奔到前院,求见谢宗主。谢宗主正在静修疗伤,任何人不得打扰。我急得就想砸门进去,被青夫人和谢鸢天拦住。乱了半天,还是青夫人先冷静下来,让人去请武馆排名前三的武师,以及老妖怪。

众人看到孙念如满头白发的样子,不由得都吓了一跳。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老妖怪手脚俐落地给他拔了针,把过脉,然后三大武师便团团围坐,为他运功疗伤。

我的情绪不稳定,在这里只能影响他,被谢鸢天拖了出去。

谢鸢天把全身软成一滩泥的我扶住,正色道:“思嘉,坚强一点,念如会没事的。”

我哭丧着脸,摇摇头:“他本来不会弄成这样的,都是我……”

谢鸢天颦眉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念如必定不会怪你。你再这样,反而要叫念如无法安心疗伤。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他为你担心吗?”

我勉力镇定下来,道:“对,我不能这样。姐姐,我要去药房,我要想办法救他!”说着我转身就想跑。

谢鸢天一把把我揪住:“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救不救?哪里就这样严重。你现在去看书有什么用,公孙前辈在这里,难道还比不得你去看看书吗?你这个样子,着实让人担心,还是去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等你醒了,他就好了。”

可是念如都要武功全失了!我怎么睡得着!

我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一把推开谢鸢天,就想跑。结果推推拉拉之间,谢鸢天终于失了耐心,点了我的穴道。她把我抱起来,颦眉道:“睡不着,也得睡!思嘉,你给我冷静一点!我们剑宗儿女,不允许这么懦弱!”

说着,她就把我抱去了隔壁房间,然后放在床上,给我拉了被子。她点我睡穴之前,轻声道:“思嘉,你要坚强一点。”

而后,我就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梦酣醒,已经时近傍晚。我身边,坐着一个人,却是青夫人。她见我醒了,便赶紧用帕子擦擦眼泪,把我扶起来,道:“思嘉,你觉得怎么样?”

我费力地支起酸痛的身子,轻声道:“我哪里会怎么样。我好的很。”

对于我的乖巧,青夫人只是一怔,而后便心疼地道:“你不要急,念如没有大碍,只是,大约是武功尽失了。但是公孙前辈在此,想来总是有办法恢复的。”

我垂下眼睛:“娘,我肚子饿了。”

青夫人赶紧道:“娘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吃的。”

我拉住她的袖子,道:“娘,我想,自己做饭。念如吃过没有?我想和他一起吃。”

青夫人微微有些诧异:“思嘉,你……”

我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道:“娘,我好的很。让我去看看念如吧。”

青夫人狐疑地观察了我半晌,才道:“好,让丫头小心地伺候着,别累着了。念如还没有吃过,他也,很担心你。你若是没事,那我先去告诉他一声,省的他担心。”

我答应了一声,自己下了床。先前,只觉得全身酸痛,下了床,更是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错位了。可是却不能露出一点不自在来,以免青夫人担心。

前世,我也是个下得厨房的好手。没想到,两辈子就嫁了这么一次,竟然一顿饭都没给我老公做过。

凝香园的小厨房,我先前并没有来过。但是在黄莺和厨娘的帮手下,我还是很容易就做好了两菜一汤。孙念如的身子崩毁,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于是我便做了龙井虾仁,素什锦。汤是奶汤鲫鱼,可以补气血。

黄莺跟着我,一起端着托盘,来到屋子里。站在漏出烛光的门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竟怯步不敢前。

半晌,里面有个声音道:“思嘉?”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推开门,走进去。满室烛光之光,他坐在桌旁,含笑看着我。少年白发,眉峰清冷,这一刻,只如消融的冰雪,高山之花。

他轻声道:“好香。”

我笑了,收拾好餐桌,便把黄莺屏退。我坐在了他身边,忍不住伸手去握他的手:“念如,你怎么样?”

他垂下眼睛,反手握住我的手,笑道:“还好。你不要担心了。”

我们相对无言地吃过饭,各自心中,都不知道有多少种心思。我收拾了碗筷,又去服侍他洗澡。他静静地坐在浴桶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闭上了眼。

我捧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念如。”

“嗯。”他拉住我的手,在我手心里轻轻地蹭。

沐浴过后,我给他把身子擦干,穿上衣服,扶他坐到床上。他握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思嘉,今晚,留下来。”

我挨过去,将脸贴在他胸前:“自然要留下来的,念如。”我知道,我的情绪不稳定,他的身体状况不稳定,大约他被交代过一些要单独睡的话。但是他不想,我也不想。

我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对他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鼓起勇气,问出一句我早就想问的话:“念如,如果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能过得好一点?”

他一怔,伸手搂住我的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不在,我怎么可能好?”

我忍着哭道:“如果没有我,那么你便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他把我的脸捧起来,认真地看着我,道:“如果,没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怔住。

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轻声道:“傻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脱了鞋,爬上床,又问他:“念如,如果我不是这副样子,你还能认得出我吗?”

他好像不太明白我说什么,又问了一遍,我重复过后,他才道:“自然。思嘉,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

我低声道:“真的?”

“真的。”

“那,若是我走了……你别急,我是说,若是我身不由己,必须离开你一段时间,但是我必定会想办法回来的。你能,等我么?”

我仰起脸,他有些惊慌地看着我。他道:“思,思嘉,我又,又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不要……”

我的眼泪霎时便涌了出来,闭上眼,我抬起身子,轻轻去亲他,却被他拉开。

他急得想要坐起来,道:“不,不要。上次,你走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

我拉开他的手,亲上去。他稍稍犹豫,舌头躲躲闪闪。我退开,抬头看他:“念如,我还在。”

他叹息了一声,没说话。我低下头,道:“念如,我不是谢思嘉。我是谢思茶。”

他立刻又紧张起来,面上阴晴不定,最终,只勉强笑道:“你,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上次,你就是,这样胡说……”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念如,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偷了别人的躯体,享受了爱。

“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你记住,我是谢思茶。你也要记住,即使我走了,我也,总有一天会回来。”

他抬起手,我抓住他的手腕。他犹豫不定地道:“思嘉?”

“傻小子,叫一声,‘思茶’。”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轻声道:“思茶。”

我再次泪如泉涌。这个世界,完满了。

我擦擦眼睛,下了床,道:“念如,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似乎完全跟不上我的思维,只是怔怔地道:“好。”

我走过去开门,听见他在身后焦急地叫我,我便回过头去,对他安抚一笑,道:“没事,我不出去。”

门开了,黄莺领着几个侍女,把我几乎没弹过几次的琴给我搬了进来,布置好,便出去了。我施施然地坐去琴边,努力调整出一个微笑,道:“好了,我要唱歌给你听了。念如,我一直很后悔,跳舞给那么多人看。那么,这样唱歌,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他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坐在床上,轻声道:“好。”

我含笑低下了头。

我早就说过,我是出了名的五音不全。平时更是能避免开口就避免开口,这样自弹自唱,更是从来没有过。现下,倒是突然想起了一首很适宜的歌。

轻轻拨动琴弦,我轻声吟唱。

“一生就唱了这么一支歌,褪尽铅华后等你来和。

静静地。

上古书卷里说用什么花染,才能画出春风颜色。

岁月在歌诗里流淌成了河,荡漾着, 缓缓地。

用多少滴水的力量啊,才能够将那光阴铭刻。

这千年的风,吹着云分分合合。

是谁说失去总是美的。

一生就唱了这么一支歌,褪尽铅华后等你来相和。

我坐着,静静地。

看那草也绿过了,看那枝上桃花也红过了。

一生就唱了这么一支歌,褪尽铅华后等你来相和。

春风过尽了,梨花也落尽了。

这断续的歌还唱么。

我这样坐着, 静静地……”

尾音,妩媚。

我抬起头,他在烛光中迷离的看着我。我轻声道:“念如,我唱得好不好?”

他回过神,轻轻笑了一声:“很好。”

一生只唱了这么一支歌,只为了你而唱。

你已经捡了我的大便宜,那么,无论我到我到那里,你都必须等着我。即使是神魂出窍,穿越时空。

那一夜,我碾转难眠,在他怀里一个劲的翻来覆去。他似乎也睡不着,抱着我,似乎是屏息而待,好像我真的要做什么坏事。事实上,我的确是干过坏事,这次也的确是想干坏事。

我必须要回去一趟。无论是为了让他能安心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还是回去给谢先生和姒女士报个平安。我甚至悲观地想,如果我回不来了,说不定他就可以完成他的梦想,安心研究武艺,然后成为一代宗师。傻子谢思嘉会给他生很多子女,然后他们一起到山沟沟里去隐居,他再教那一堆孩子习武。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我了。看到我睁开眼,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道:“思嘉,醒了?”

我支起身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道:“我去给你准备洗漱。”

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我尽心尽力地做一个尽职的妻子。服侍他洗漱过后,又去给他准备早饭。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我,我便笑了。

“干什么呀,傻子。”

他摇摇头,道:“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我轻声道:“我没有瞒着你啊,只是你没有问而已。”

他失笑。然后黄莺送了药上来,我小心地吹凉了,喂给他。起初他只是不肯,道:“思嘉,不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固执地道:“你就让我喂嘛,也好让我熟熟手,以后喂我们的孩子啊。”

他似乎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眼中流露出一种忧伤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笑了一笑,道:“好,你喂。”

结果我还是被他调戏了去,他让我喂,却是让我用他假装晕过去的那个方法喂的。胡闹了大半他,终究还是因为他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叫了停。

他捏捏我的鼻子,亲昵地道:“思嘉,不许胡思乱想。”

我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依在他怀里。

老妖怪又来给他把过一次脉,然后准备药浴,药方。谢宗主亲自来探望,却自己也轻咳不止。此时,剑宗内五个武功最高的人都已经受了内伤,连谢宗主都需要调理。五大高手负伤,可以说剑宗最薄弱的时期。若是有强敌攻入,只怕难保。

不过这却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一心一意做我的乖巧小妻子。每天他一睁开眼,我便爬下床,去给他准备洗漱,早饭。一天三餐,我伺候着他。他喝药,我伺候着他。他药浴,我也伺候着他。他每走一步,我都跟随,在他的脚印里印上我的小脚印。他低头看着我,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原来我们之间,是可以这样宁静美好的。为什么我从前这么任性呢?非要咋咋呼呼,调皮捣蛋。我错了,念如,如果再有机会,我再也不会这样以自我为中心了。

每天,都是我亲自为他行针。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和一个普通强壮一些的男子没有什么两样了。经常我走到他身边,还要出声呼唤他,他才知道我的存在。老妖怪只是摇头,道是事难。只怕复原的几率不大,他有可能要做一辈子废人。

废人。这个词是他们说的。我却不以为然。不会武功又怎么样,即使一辈子这样,只要小心调理,也能长命百岁。在这峨峨剑宗之内,高手那么多,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辈子躲在剑宗好了。

他似乎也不介意,每日该喝药喝药,该行针行针,该药浴药浴。只要我跟着他,我让他去做什么他都去。他起初只是惶惶不安,总是拉着我,哪里也不愿意让我去。到后来,倒是安心了一些,不再成天疑神疑鬼了。我心酸得紧,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我想,我到底是怎样一个差劲的妻子,对他好一点,竟然也可以让他起疑心,觉得我是要干坏事。我以前,的确是对不起他。作为枕边人,却一直要他照顾,连水都很少给他倒。半夜里,我若是口渴,还会把他闹起来,让他去给我倒水。又或是突发奇想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他也是义不容辞去给我弄。到了现在,他也没有怨过半句。

相反,我曾经因为他过分,就心生怨恨,而且积怨这么久,一直也难以释怀。还要他来向我道歉,不停地保证他会改,我才愿意安心一些。

那一日,在那处温泉,我就知道了。他实在太好太好,我绝对不能放手。无论他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那样求我,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会随他去。

念如。

他在落日的光辉里仰起脸,满头白发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光彩,根根分明,流光溢彩。我们正坐在屋子前面,一起看落日。他道:“思嘉,你在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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