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跑腿去了，又问：“难道给老师教训了？”
凌奕轻哼了一声，走到自己座位上拉出椅子侧着身坐下，背后靠着墙壁面向黎峻名，长腿就踩在他椅子下的横条上，“那老头年纪都一大把了，不管不问平时喝喝茶看看报多自在啊，有那闲心吗。何况他想要管我想要教训我都得想想他自己那身老骨头，不怕我火了给他一顿红烧肉。”
黎峻名居然点了点头赞同，一会儿又有点担心又有点小兴奋地好奇问他，“你打过老师吗？打得狠不狠，给没给抓到？”
靠，这孩子想什么呢。凌奕眯了眯眼睛，没好气回答：“我是一等良民，什么时候干过那种事情了。”一等良民他是不至于，但他这回说的是实话，起码这辈子他还没干过那事，自然也不打算去干那事。
但记忆中他在学校里动手打老师也就是明年的样子，那时候现在这个班主任老头借口身体不好再次退休了，学校估计是觉得这个班给他跟马扬舟两个刺头闹得不像话了，换了一个脾气火爆耿直认真的中年胖子来。
他的课凌奕不知道讲的怎么样，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家伙一来就看他跟马扬舟不顺眼，三番两次逮住他们逃课，他也不闹体罚，每回就是把他们带到操场上大骂，话里也不搞人身攻击，就说些义正言辞一板一眼的大道理，从尧舜扯到了老马老列，比火星文还听得憋气。
只是那时候凌奕跟马扬舟再愤恨再嚣张也不能在被全校围观着的情况下动手，唯有尽量躲着他，真要倒霉给抓住了就跑，最后跑不开了就只能是在操场上装聋作哑，死活忍了。
要是一般人说不定还真给这个胖子收复了，可惜他们没有。真要能忍下来，他们就不是他们了，早就改好了好好学习去。他们忍了三个月最后终于爆发，瞅着一天放学后月黑风高的日子，尾随着胖子把他蒙了头不说话就一通痛扁。
到底是年纪小，没敢打太狠，发泄了火气就赶紧跑。最后两人跑了九条街逃离现场，跑到河边喘着气抱着肚子大笑，细细商量完后续，第二天两人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迟到（早到跟不到都很可疑），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愣是没有给那胖子揪出什么证据来。
现在想想，那胖子是苦口婆心给他说过最多大道理的家伙了，就是他妈也没给这么好好讲过道理。后来他没有再回来学校，能记住的最后一个老师也就是他。虽然是些陈腔滥调，但也算是金玉良言。
所以这回……他可以不喜欢老师们，可以鄙视老师们，但是不会再动手了，最多也就在心里踹上几脚罢了。这一等良民说的可不就是他么。
“再不准诋毁我的人品！”凌奕使劲踢了踢他同桌的椅子，警告他。
黎峻名似乎是觉得他这话好笑，忍着笑憋着唇随便点了点头算是敷衍他，凌奕又狠狠瞪他，他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赶紧答应了，“我没那么想的，就是好奇……以后不说这个了呗。”
说着他就转移话题，拿起那一叠资料整理起来重新按顺序排好，“这是什么？”
16报名初选
“嗯？”黎竣名在那堆纸里扒弄一会儿找出来那个很醒目的封面，xx年g市什么什么运动会，“哪儿来的？”
凌奕本来就没想着真要教训他，给黎竣名一问果然就转了心神，看了一眼同桌拿在手里的东西，漠然地回了一句：“不知道，老头说是校际运动会的东西，让你负责安排班里的工作。”
凌奕态度很随便很寻常，还有些冷淡，说得就像果然那么回事。这样说起谎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这本来就不像是他关心的事，如果他太积极了黎竣名反而能看出什么，所以一来就把那份东西随便扔给了他然后不理会最好。
黎峻名果然根本就没有怀疑他的话，估计他是觉得班主任再怎么抽风也不会让凌奕来做班级工作，于是听了凌奕只是哦了一声，整理好那份资料找了个回形针别上，坐正了姿势就翻看起来，“让我安排什么？”
凌奕歪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运动会让报名的事，你自己好好看，问我干嘛。”
“……好吧。”这同桌太不给力了，黎竣名很无奈地叹气，明白这是不能再得到什么信息了，白费劲，说不定他自己看还能更快弄明白。
事实上也差不多，黎竣名手里的东西前边是市政府发下来的统一运动会资料，后边就有他们学校给出的细则通知，每一阶层的人做什么怎么做都给一项一项列得清清楚楚，他更是歇了再去问凌奕的心。
凌奕见他把前边的大略翻翻看过了，又找出来后边几张慢慢看，似乎还看得挺有滋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当什么宝书仔细研究吗？莫非这小子天生就是书虫一个，看见什么文字都得啃啃？
他懒洋洋靠着墙，左手还放在桌面上右掌支着下巴看他，实在是不愿多等了，估计黎竣名也看得差不多了，也就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问：“听说比赛有奖金的，是不是啊？要是赢了怎么算？”
黎峻名听了他这话也没抬头，张口就把刚才看过的信息给报出来，“球类集体项目的话，篮球足球跟排球这三大球奖金是比较高的，冠军球队赞助商给一万，市里给八千，学校估计也会奖励一些。哦，还有篮球mvp个人奖和足球的金靴奖，这个奖金也还行……其他集体项目还有团队兵乓球羽毛球这些好一点，其他就少一些。至于别的田径之类，就bababa……如果是个人项目的话，这里写着好像能有ba1aba1a……”
也不知他怎么记的，随便看了一遍就能这样复述出来。凌奕听得脑门都痛了，后边那一堆愣是没听下去。事实上，几乎就是听完他说三大球类奖金比较高什么的，他就在琢磨篮球那块他如果去参加了能弄回来多少钱，团体跟个人……
凌奕也丝毫没觉得现在想这个问题有没有不好意思，去没去还是一回事，给他听到这事了那是立即兴奋的，他半垂下眼帘，表情变换不定地神游中。
“……这里有学校出的细则，也有提到班里报名参加初选过了的，会有体育经费补贴，这样算一个。”黎峻名没察觉到同桌的变化，虽然他口里顺着刚才的话题半是读半是背地说出来这长串的细节，但其实人还是全副精神地很认真地在看着那份资料的，根本没在意凌奕提起这话题具体说得都是些什么。
“报名就能拿？体育专项经费又是什么？”凌奕抬起眼来问了一句，被黎峻名说的体育经费这词又给勾回了点精神，班费他倒是知道的，不就是班里同学给三块五块上缴合在一起预留着平时班里一些杂事出钱的那个，那可没什么用处，他可看不上。要是真的给积极报名的同学点鼓励，肯定得学校拿。
“体育经费？应该是学校专门给这次运动会拨一笔钱了。”黎峻名一听他问，手里翻看的动作不停。
黎竣名跟凌奕想的都差不多，他们这麦东中学的底细每个学生都是很清楚的，每年一堆的经费往体育啊竞赛啊兴趣班什么的那里投，这五年一次的校际运动会也算是个大头了，那些钱不留着这里出什么时候出。
“那什么是初选？”凌奕坐起来凑到他旁边去看，好奇地问。听说了果真有奖励，同样知道学校在这方面一向大方的凌奕有了兴趣，说是企业赞助的冠军奖金说实话还太远了一点，而学校给参与同学的经费补贴看着似乎马上就能到手。
黎峻名终于把那份资料看完，正好翻到他们学校给的活动细则那部分，摊开放在桌上手指指着其中好几条让凌奕去看，只说：“其实这运动会开学的时候我也听说了，高年级的那时候就有在准备这个，弄得还挺热闹，就是一直没听说我们新生也要参与。”
他顺手拿出来一个笔在纸上划着几个重点，凌奕看着他这个在课本习题册上的老习惯又有点无语，抿了抿唇当没看见。
黎竣名又接着说：“我们学校的体育不错，几乎每个项目都有校队，他们是肯定要参加的。至于说初选，我看了一下就是以为领导认为这运动会要全校都积极参与，这才安排每个班报点人上去，不过这报名的同学水平不知道能力也不同，最后不一定能去比赛。所以就事先跟校队里的人一起进行一次公开的初选。最后挑出来表现出色的，再训练一下，最后确定参加了，学校就会给报名了。”
原来就是校内选拔赛嘛。凌奕一听就明白了，他们学校重视体育，如果有什么体育人才都会很快给校队招揽过去，这些运动会什么的其实静悄悄地就派上那些人最后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该拿的奖估计都能拿回来。可是那样没有什么参与度，学生们说不定运动会结束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就有了个校内热热闹闹的初选了，公平公正公开，感兴趣的都来玩吧。可这些同学大多都是陪客，赚吆喝的。凌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随便点了点头。
黎竣名大概明白他的想法，因为他也想到了凌奕想的问题，皱了皱眉头脸上像是不怎么高兴，“我听说一般最后去的几乎都是校队练过的。”这么说着，他又有些无奈地回头看着凌奕，“这周就要报名，下周一就要初选了，还一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今年新生们不用参加的。原来根本不是，你看这里……”
黎峻名指了指纸张最后的日期，“这是中考前两周就出的通知，班主任居然拖到现在才给下来。估计班主任也知道，我们新生们也就是报个名去胡混一下了，也没多费心机准备了。”
凌奕可不管那些时间早晚的事情，还能给报上就好，也不管他这些编外人员是不是去打酱油胡混的，反而认真地轻轻说了一句，“我要报名。”
“啊？”黎同学惊讶地看他，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居然还有胆子来问，“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参与集体活动了？”
这算是嘲讽还是调侃？可惜黎竣名说得倒是态度挺认真，像是单单表达自己的好奇，凌奕死活没瞅出来他的底细。
“本人从来都是热爱班级积极奉献的。”凌奕瞥他一眼，很好心情地学着黎竣名摆了个认真的表情，说出口的话也不怕把自己囧死，又问他：“一个人能报几项？”
“呃……每人能报一个集体项目，两个单项。”黎峻名明显嘴边翘了翘，一会儿才板下脸很负责地做了一回读报器，念出来其中一条规定，接着又笑了笑说：“你真的要报名？我看到给我们初一每个班的任务是8个，如果你给报齐了，就算三项，那再找两个人也就差不多了。”
凌奕扯过最后那张项目表仔细一看，想了想抢过起黎峻名手里用来划重点的圆珠笔在纸上打了三个勾，又一甩那张纸递回给黎同学，“就这三个。”
黎峻名这回也不多说了，直接看上面凌奕划的三个勾，真是……连打几个勾勾都飞扬潇洒过人，占了好大一块地。他无语笑了笑，去看内容，“……三千米，一百米，还有篮球？”
不得不说这项目报得挺诡异的。黎竣名看完眼神就多了点好奇地打量着凌奕，有点小迟疑地开口：“我说凌奕，你这跑步到底是耐力好呢还是爆发力强啊？怎么又是长跑又是短跑的，如果想过初选还是专注一个比较好吧？”
黎竣名是没见过像凌奕这么狂的，这家伙脸皮厚的很，自我感觉非常良好长跑有耐力短跑能爆发，听那语气像是不报都觉得亏待自己。
凌奕一听黎竣名的问话，又重新歪着靠回墙壁，斜着头看他，一扬眉毛说：“啰嗦，哥我是十项全能。你别给我错过了时间，该干嘛的时候喊我就行。”
黎峻名觉得跟他没法沟通了，认命地答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又给他尽一份心，商量着说：“你想赢奖金啊？我记得你篮球不错，但是校队都是一起练习了好久的，很难让你进去吧？集体项目奖金确实高一点，不如给报个四百米接力？”
篮球那是讲究团队的，他一个新人贸然□去确实很难有机会。而凌奕报了两个跑步，说明对自己速度有信心，那么挤掉一个接力赛的家伙还有点可能。黎竣名这算是很给他面子，很为他考虑了。
可他话一说完，凌奕的表情就更挑衅了，回给他一个无比嚣张的坏笑，翻了翻眼睛就是不理他。
一看他这表情即使凌奕没说一句话，黎峻名也马上明白了，这是他表达不屑，如果再给多说一句可就把人惹毛了。当下黎竣名也回给他一个笑容，很干净纯良，轻声嘟囔一句：“我替你担心什么，就是不缺人你也能给整几个伤员……危险分子……”
这话声音不高，正好能给他同桌听见，凌奕一拍他的头又把他给拍扁了趴下。
“我不给你报名不给你打听啊……”黎竣名接了这一句，有气无力但反抗的意思是表达了。
凌奕这才让他起来，捏着他的脸给他重新摆正，让他好好给他看看安排细则，故意认真说：“这么多话，要不把三千米让给你？不对，没说不能报重样的吧，你也报个？”
黎竣名直接消音，很淡定地找出一本本子认真地记录起凌奕报的项目，“凌同学，你要好好为校争光！”
凌奕再听一回这个话，已经没什么反应了，很严肃地回答：“那是我的荣幸！”这一句差点没把黎竣名给震倒。
不是凌奕真喜欢在什么全市运动会里边争什么光，出什么风头，其实他平时不用干点什么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长相好身高出挑，在一堆刚被学业压迫得刚有些叛逆想要造反但又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敢有大动作的同学里头，他这个敢迟到敢早退，敢旷课敢睡觉，还敢打架拉小弟的家伙，那可是走到哪里都能收到或是明示或是暗示的仰视小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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