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受的果。我找了你那么久,想不到你躲在这里……倒也是冬暖夏凉的好地方!”
赖笙歌望着兰景煌,“我有喜欢的人。”
这大概是赖笙歌这辈子说的,最直白的也是最坦诚的话。原想放在心中一辈子,却没想到……
兰景煌仲怔,“你说什么?”
“我心里有人。”赖笙歌深吸一口气,没有表情的脸上,连最后的愤怒情绪都彻底抚平。一如她初见时,那个面无波澜的男子。
“为何你先前不说?以为这样说,我便会信你吗?”兰景煌看了周围人一样,突然怒道,“都给我滚出去,看什么看!滚!都滚出去!”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惊得众人撒腿就往外跑,谁也不敢继续留下。
原本热闹喧嚣的大堂,只剩下千成与他们两个。
门外,由南赫守着,与众壮汉面面相觑,却不许任何人靠近。
“我爱她。”赖笙歌看了千成一眼,缓缓取下腰间的封带,褪下大红喜服,“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包括你。”
“谁?”兰景煌握紧手中的刀。
赖笙歌迟疑了一下,“有必要知道吗?”
“我一定要知道。”兰景煌愠色。巨坑场扛。
面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唯独在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时,他鲜少流露光泽的眸子,竟泛起了少许涟漪,“她叫……千寻。你也该认得她!”
“指挥使夫人?”兰景煌愕然瞪大眸子,“你说你……怎么可能?”
“放我走吧,我不想耽误你。”说话间,他的大红喜服已经丢在了地上,素白的脸上愈发的淡漠疏离,“我们之间没有情劫,相逢不过是一段缘,可惜有缘无分。而我,注定不会再为任何人停留。”
兰景煌冷笑着摇头,“我不信!若然你喜欢她,何以不去……”
“去什么?”赖笙歌淡漠的盯着她,“她若安然,我便心安,何必苦苦紧握?”
“那你这话,跟她说过?”兰景煌愣了半晌。
赖笙歌半垂着眉眼,“不曾。”
“为何?”她一顿。
“既无望,勿施于她。”他回答得干脆,却难掩口吻中一丝复杂的情愫。她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不会掩藏情绪之人,所以现在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第491章 回去
“所以呢?”兰景煌盯着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一丝半缕的异样情绪。两年时间。她与他朝夕相处,可是……
从未进入他的心。
他属于那种超出寻常的理智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要不起什么。所以该说的他从不吝啬,不该说的纵然是死,也不会说。若今日不是千成过来,教他有了几分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
“所以我不会娶你,不会爱你,更不会跟你在一起。”赖笙歌缓步走向千成,见着千成灌了几口酒,伸手便取过了一个空杯子,自倾一杯酒,继而一饮而尽。“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就此别过吧!”
他徐徐扭头看她,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到此为止,结束了。”
“赖笙歌。你说结束就结束吗?我喜欢你!”兰景煌将手中的刀丢弃在地。她在军中充当男儿多年,赖笙歌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子,也是唯一一个,怎舍得就此放手?
“那是你的事。”赖笙歌放下手中的酒杯,“大师兄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回南理国重建圣手门,来接你一道走。”自从赖笙歌走后,千成便寻了很久,直到不久前才有了他的消息。这还多亏了小白四下求助,才算找到了险些直奔漠北的千成。
赖笙歌点了头,“从该来处来,回该回的地方。”
“我不许你离开颠狼寨!”兰景煌挡在门前。
闻言,赖笙歌毫无表情的望着一身嫁衣的兰景煌,“那就杀了我吧!”
兰景煌一怔。
却听得千成嬉笑道,“听得你兄长兰景辉,曾教十一公主三嫁未果,如今这也算是果报。你们兰家造的孽。自然要你们兰家人慢慢受着。这世上什么都能勉强,唯独爱恨离愁,勉强不得,强求不得。”
“你……”兰景煌一怔。
“我拿秘密跟你交换。”千成一笑,示意赖笙歌出去。
想了想,兰景煌抿着唇不语。
及至赖笙歌出去,千成才道,“兰家还有血脉幸存,是上苍垂怜,你若不自惜,当自断福根。兰景辉还活着,夕凉公主亦安然无恙。虽然夕凉公主浑浑噩噩渡一生,倒也不失为最好的结果。”
兰景煌心下微凉,“我哥还活着?”
当年兰景辉与夕凉的事情,人尽皆知,而兰辅国也是因为兰景辉之死。日益萎靡最后逐渐病入膏肓。
她没想到,兰景辉还活着。
纵然活着,却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回来。
“他在哪?”兰景煌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千成轻叹,“莫问归处。他们已经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此生都不会再回来。”
“因为十一公主?”兰景煌深吸一口气。
“不全是。”千成摇头,“前些时候,我便是从那里赶回来。十一公主虽然仍旧如痴儿般不认得人面,但如今有夫有子,也算是合家团圆,到底痴儿有傻福,幸甚!只不过京城险恶,历经那么多的生离死别,谁都舍不得手上的幸福。”
兰景煌背过身去,“告诉我,他在哪,我就放你们走。”
“死了。”千成挑眉,笑得戏虐,“谁人不知,兰家长子早已死在柳庄?你这是要寻坟祭拜还是挖坟泄恨?”
“你!”兰景煌一怔,竟有些哑口无言。
“赖笙歌我带走,你自己告个别吧!”千成拂袖走出门。
“凭什么?”兰景煌急忙追出去。
赖笙歌就站在门外,外头皆是虎视眈眈的寨中人。
“说得还不够清楚?”千成蹙眉,望着直视赖笙歌的她。
“告辞。”赖笙歌只是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两年时间,也够了吧?你自己已经试过,还要再做徒劳吗?”
兰景煌定定的望着他,“真的一点都没有?两年!两年时间,难道一点都没有吗?”
“那你见我笑过吗?”赖笙歌面无表情,淡漠的收回视线落向寨子外头漆黑的天际。
闻言,兰景煌一怔。
“没有就是没有。”赖笙歌缓缓走向人群,“到死都不会有。”
“寨主,不能就这样放他走,寨主……”
众人聒噪起哄,或义愤填膺,或愤怒之极,一个个磨刀霍霍。
若赖笙歌不说心中有人,兰景煌不会放手,心中无人,她早晚能成为他的心中之人。可是有人先她一步,她……她再厉害,如何能掏出他的心,取出他心里的那个人?
她做不到。
而他那张千年不变的冷霜面孔,确实从未为她消融过半分雪色。
两年,他从未笑过。
就像泥塑木雕,僵冷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都闭嘴!”兰景煌冷喝一声,陡然朝着赖笙歌的背影道,“走!给我离开颠狼寨!滚!马上滚!”
赖笙歌停下脚步,连头也没回,直接越过人群朝着外头走去。
“他会去哪?”兰景煌扭头望着身旁的千成,“你既然是他的大师兄,应该知道他的去处!”
“回到最初的地方。”千成轻叹,“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为人左右。可是他的心却是最通透的,看什么都比常人清楚。你该明白,往往太过自知之明的人,都不容易走进他们的心。”
“我还有机会吗?”兰景煌哽咽了一下。巨坑女巴。
千成一笑,“看天意吧!”
语罢,带着南赫大步走出了颠狼寨。
若非小白带路,他们是无法进入戒备森严的颠狼寨,前头机关重重,所幸小白稳稳的落回了赖笙歌的肩头。
是啊,回到最初的地方。
“寨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众人愤慨。
兰景煌定定的望着远处,忽然转身回到大堂,将桌案上的一壶酒狠狠灌入咽喉,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滑落,和泪一道吞咽。
赖笙歌,等我杀了狗皇帝报了仇,我就去找你!
分道扬镳立与黑漆漆的夜空之下,赖笙歌抚着肩头的小白,扭头望着千成,“大师兄要回南理国?”
“圣手门四分五裂,师父的衣钵岂能荒废。国主已经传书于我,虽然我不愿就此束缚,但念及师父后继无人,也该有人承担这份职责。”千成轻叹,“你确定要回华阳城?那里如今是鱼龙混杂之地,皇帝的暗卫都无法彻底渗入,你……”
赖笙歌半低下头,将小白放在掌心,“与我无关!”
千成无奈的点头,“其实华阳城里还是有不少你爹的心腹,赖家的势力在华阳城亦是无可小觑,若是你……”
“你该知道,我志不在此。”赖笙歌朝着前头走去,小白呼啦飞上半空。顿了顿,他回眸看了千成一眼,“锦衣卫蓝字部,也没有撤离吧?”
千成一笑,不予置喙。
☆、第492章 有个值得等的人,也是欢喜的
悄然回去华阳城,早已物是人非,非昔年之景。站在华阳城的门口,赖笙歌稍稍挑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仰望着高高的城门楼子。
多年前,他躺在棺材里,被楼止送出了华阳城。
多年后,他一个孤零零的回到了久别的华阳城。
这一辈子,什么地方都敢去,唯独这里始终不敢回来。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心愿皆已了却,他已无处可去。
从来出来,回去处去。
不过是最简单的循环往复。
云殇登基为帝,便不断的派钦差坐守华阳城。
可惜,不管他派谁来,这华阳城的钦差大人,都活不过半年。有的甚至于半月便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因如何皆无迹可寻。
上禀朝廷,皆以暴毙结案。
如今暂理华阳城的,是当初赖涛的心腹。
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自动请缨前来华阳城,而这华阳城到底成了云殇的一块心病。无奈之下,只能任由暂代之人处置华阳城公务。并悄悄派影卫潜入华阳城,以免当年的定南侯一事覆辙重蹈。
徒步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赖笙歌定定的站在将军府门口良久。
世人皆被功名累,不知功名千斤坠。
生就荣华负盛名,一朝满门诛。
不若闲看桃花落,笑看云起时。
赖家旧宅前头荒草漫天,唯独海棠的墓前,没有半点杂草,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元宝香烛早已焚烧殆尽,果品供奉被四下的野动物给叼得所剩无几。
清明将至,想不到她提前来过了。
海棠墓旁立着一颗松柏,如今皆已成长,能给海棠带去一片绿荫。
轻叹一声,赖笙歌看了海棠的墓碑一眼,一侧的小字上清晰的写着:友:千寻亲立。
唇角不经意扬起弯月的弧度,复而抬头望着赖家旧宅。终于伸手推开了门。抑扬顿挫的开门之音,户枢“吱呀”的拖长尾音,熟悉的地方,教人何其心安。
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她。
过往的记忆悉数涌上心头,恍惚间他又看见那个自信而孤傲的女子,她站在那里低低的吟诵了那番话:翩翩公子自风流,自抚琴弦寄楼阁。一朝江山风云起,半许浮生念笙歌。
想着想着,也不禁顾自低吟起来,“半许浮生念笙歌?”
赖笙歌不觉一笑,复而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门,转身缓缓关上。
终于,还是回来了。
守着那些回忆,守着自己的执着。做自己喜欢的事,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海棠,以后我便与你做个伴,就当是还你的一命之恩。
等到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年年岁岁的等着,有个可以让自己等下去的理由,等下去的人,也是极好的。纵然不得,纵然无望,心里也是欢喜的。巨坑吉才。
再厉害的珠算,算不出人心叵测。
再厉害的卜卦,卜不出有缘无分。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波光山色正当好,桃花开尽鳜鱼肥。一叶扁舟泛山河,一盘棋局夫妻共。
极好!
褪去华贵的锦衣,卸下沉重的绣春刀,放下富贵名利,割舍世俗功利。携手共度,一夫一妻一盘棋,黄口小儿立身旁。
真当惬意。
“曦儿猜猜看,这一次到底是爹赢还是娘赢?”精致的画舫之上,千寻与楼止对弈,却扭头望着一侧撅着嘴的楼曦,笑语嫣然。
楼曦看了看千寻,嚼着嘴里的肉丸子,“是燕儿姑姑赢。”
千寻一怔,却见着楼止面色陡沉,哼哼了两声。
外头突然响起哗然的水声。
一直跟在后头的船只霎时剧烈摇晃,楼曦急忙搬好小板凳坐在船尾,直冲奶娘招手,“奶娘,丸子丸子!”
奶娘急忙将碗中的肉丸子勺入他的口中,煞有其事的跟着楼曦坐在船尾看打斗。
这种事情,三天两头来一场,就当是看戏。
千寻无奈的摇头,“两年了,真是……”
“看你带的好奴才!”楼止轻嗤,“打量着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你能好得了哪儿去?”千寻剑眉微蹙,“那应无求每次都输一招半式,还好意思说?你若是指点一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凤眸微挑,黑鸦羽般的睫毛半垂着,艳绝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武功造诣需自己悟,本座岂可轻易收徒?”
千寻嗤笑,手中的黑子“吧嗒”落定,“那倒是,咱家爷就好这口,要是指点了应无求,岂非就收了应无求为图?哪日要是邪心犯了,我这哭都没地方哭去!”
斜睨她一眼,楼止宽大的素锦袍子轻轻拂过,“怎么,想要了?”
“你想太多。”千寻蹙眉,面色一紧。
“若然管不住这嘴,为夫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他素来厚颜,岂会怕她的无耻。
千寻撇撇嘴,扭头望着船舱外头的激烈打斗,只一声轻叹,“这成亲之约都定了好几年了,难不成要一直打下去?偏生的燕儿也是个死脑筋,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又想起要比武。爷,你想个法子,帮帮他们。”
“与为夫何干?不帮!”顿了顿,又道,“什么时候你赢了为夫这棋,为夫就帮你一把!”楼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