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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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春华-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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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寻不说话,只是偷瞄了楼止两眼,双手置于案上指尖轻轻触着桌面。她在忍,看谁忍得更久些,尽管这种想法对于楼止而言,是太过幼稚,但如今的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
  比起让他疯狂,还不如与他安静的共处一室。
  杯子落在案上的声音,让千寻的身子稍稍一怔。她陡然扭头望着身侧依旧安静慵懒的男子,眉目间有着鲜少可见的倦意,但这种倦意在烛光下却有种晦暗不明的冷意。如同隔了一层冰的火,正在慢慢灼烧他的明眸。
  黑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根根分明的剪影落下一层阴霾,仿佛镀在他眼角眉梢的曼陀罗图案,在午夜里诡谲绽放。
  “想知道为什么?”楼止低迷的声音幽然浮起。
  千寻扭头看着他雍容清贵的表情,“师父不觉得该有个交代吗?”
  楼止修长的手落在她的眉上,眼底的光清浅不一,“你要为师给你什么样的交代?嗯?”
  闻言,千寻稍稍一怔,他的手依然冰冷无温,在她眉心掠过时,让她的身子跟着微颤。那种温度,宛若死尸身上的寒凉,是一种带着死亡气息的摩挲。
  千寻的身子往后仰去,尽量避开他的碰触,“师父觉得呢?”
  她看见的指尖蜷曲,显然对她的抗拒略带不满,但眼角眉梢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种笑能穿透人心,带着午夜的凄寒,“你就如此抗拒本座碰你?”
  这话让千寻发笑,“师父是觉得委屈?”
  “本座倒不是怕委屈,只怕你早晚要恨本座。”他冷笑着,那笑让千寻的心里直发毛。
  他每次笑,总归没有好事。
  笑面阎罗,也不过如此。
  如今他连“为师”二字都省去,又恢复了如初的“本座”自称,如此生分不禁让千寻提高了警惕。看样子今天晚上,他这个挂名师父确实要教导她一些事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岂是那种欺师灭祖之人。”千寻皮笑肉不笑。
  “是吗?何以本座看着极像呢?”楼止低低的笑着,那种绵柔的声音,带着少许无法捉摸的轻渺。
  千寻凝眸,“师父多心了。”
  楼止轻笑,“但愿如此。”
  音落,他的指尖一如往常的在她唇上摩挲着,嘴角笑意清浅,“不愧是为师的小狐狸,话里处处透着玄机,只是将为师的警告抛出脑后,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师父在说什么?徒儿一句都没听懂。”千寻这次没有躲闪,任由他恣意妄为。
  “看样子徒儿需要提醒!”下一刻他忽然扣住她的后颈,直接将她的脸拉向自己。刹那间,她看见他精致的五官在自己的视线里放大,温热的呼吸就扑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羽睫禁不住颤了颤。
  迷人的曼陀罗香气让她心头一窒,却不得不撞入他幽暗深邃的墨瞳中。
  他勾起迷人的唇角,那种邪魅蛊惑的表情近在咫尺,“想起来了?”
  千寻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如此近距离的说话,让她的面颊青一阵白一阵,却有种滚烫在不断的蔓延,“想起来了。”
  她当然不会忘记当时他说的那句话:不要妄想算计本座,你输不起。
  事实确实如此,凡是算计他的人,都死无全尸。
  她能活到今日,大抵就是因为他所谓的价值罢了!
  他的掌心从后颈慢慢挪至她的后脑勺,力道越来越重,以至于最后她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互抵触,而他极为好看的悬胆鼻正巧碰着她的鼻间。
  这样极度暧昧的姿势,让千寻几乎不敢用力呼吸。
  羽睫垂下,千寻不敢动弹,如此近距离去看极度美好的东西,也会只剩下可怖的扭曲。
  他的唇刻意贴着她的唇,不是吻,也不算蜻蜓点水,只是一种温度之间的传递。烛光下,那种跳跃的明灭不定教人越发的不安。
  此时此刻,千寻宁可他疯狂,也好过这样寂静的暧昧。
  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千寻的唇瓣微微颤抖,“师父非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
  “难道徒儿喜欢与为师去床上叙旧?”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近距离的贴触。
  千寻嘴角微抽,“师父可知羞耻为何物?”
  他忽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不若徒儿与为师讲讲,何为羞耻。”
  那一刻,千寻深刻感悟了一个道理,与楼止论无耻,根本是自寻死路。
  她想挣扎,但不知为何眼皮竟沉重得抬不起来。等到楼止将她放在床榻上,千寻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楼止端坐在床沿,“无求。”
  应无求随即推门而入,睨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千寻,将精致华贵的匕首递到楼止的手中。楼止敛尽所有容色,刃口划过千寻的指尖,鲜亮的血珠子登时从指尖冒出。
  “大人?”应无求一愣。
  楼止笑得邪魅至绝,“成色很好。”

☆、第87章 正妃没了?侧妃扶正?

  迷迷糊糊之中,千寻只觉得浑身发冷,那种血液流失的感觉让她如置冰窖。彻骨的寒意,伴随着噩梦连连,厮杀的惨烈,一具具的尸体再次浮现在她的梦境里。
  最后千寻是被一阵绿萼唤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她看见绿萼熟悉的面庞正凑在自己的跟前,“大人?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千寻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犯懒。
  “丞相府三小姐没了。”绿萼刚说完,千寻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三小姐?那不是……
  千寻不敢置信的盯着绿萼,“是相府三小姐?”
  “没错,就是十三王爷即将迎娶的那位。今儿个早上被发现自缢房中,如今京畿府都已经派人过去。方才应大人传话,说是早前丽妃的案子也是大人您办的,这次还是交由您去处理。毕竟到时候牵扯十三王府,大人您还是未来的侧王妃,可以便宜行事。”绿萼搀了千寻起来,准备为她更衣。
  听得这话,千寻委实愣住了半晌,十三王妃……
  “嘶……疼。”千寻陡然一颤,这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有一道血痕,上头抹了药。若不是穿衣服的时候碰到,许是还不能发现。
  大抵是这药性极好,不去触碰伤口,压根就不觉得疼痛。
  “这是……”千寻愣了愣,“难道是他?”
  “大人?”绿萼凝眉看她,手中拿着衣服。
  千寻缩了手,“准备一下,去丞相府。”
  绿萼颔首,“应大人早已备妥,大人随时可以出发。”
  这档子事不了结,只怕十三王府那边没办法继续。不去十三王府,她又如何拿到东西,如何获得最后的自由?
  说来也是可笑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却是为了最后的离开。
  不过那又怎样,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穿好衣服出门,应无求早就备好了马车在门口等着,千寻也不多说,直接上了马车。只是楼止去哪了?
  马车是最常见的锦衣卫出行马车,并非楼止专用,那么大排场,千寻也是不愿的。
  坐在车内望着掌心的伤痕,很显然是锐器所伤。睡觉之前还未有过,一觉睡醒却有了这样的痕迹,可想而知在她熟睡的时候,楼止定然是对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割开皮肉无疑只有三种情况:一则下毒;二则取血;三则取肉。
  这三种状况,楼止属于哪一种呢?
  下毒没必要,取血又要作甚?取肉……难道做药引吗?
  蓦地,千寻的羽睫陡然扬起,取血……
  她想起了巧音死的那晚上,楼止咬上她的肩胛,那种鲜血淋漓的画面至今她都不会忘记。难道是……不自觉的抚上肩胛骨,上头的伤早已愈合,只是不知为何,前段时间越发溃烂得厉害,如今那道齿痕就算拿铲子都抹不去。
  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楼止做了手脚,刻意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狗撒尿吗?如此幼稚?
  她一路想着,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大人!”绿萼在外头低低的喊着。
  千寻陡然回过神,敛了容色撩开车帘。正门上“丞相府”三个大字,在以前是何等的遥不可及,而现在她却要以锦衣卫百户长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走进去。
  绿萼在前面开道,飞鱼服绣春刀,谁敢轻易拦阻。
  不远处,御林军包围了一座院落。
  丞相府内草木繁盛,九曲回廊,水榭亭台层出不穷。小姐们的绣楼都在南苑。而三小姐白素清的绣楼,便是被御林军团团包围的那座。
  “什么人?”御林军拦阻了千寻的去路。
  绿萼上前,“放肆,这是锦衣卫百户长,千大人。”
  御林军与锦衣卫本就不是同种,御林军最终归属于京畿府,是守卫京城的十万禁军的分支。而锦衣卫其实说白了就是皇帝的亲卫锦衣,只是在楼止的手里越发的壮大,最后逐渐取代了御林军的职能。
  锦衣卫慢慢的掌控了宫闱,只残留了少许御林军在宫中。所以绝大多数的御林军都归属在京畿府,没有机会大批量入宫侍驾。
  故而现在,御林军与锦衣卫也算是水火不相容。
  “上头有命,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守门的御林军拉开阵势。
  千寻冷笑,“那你们查出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就是不让千寻进去。
  绿萼手一挥,随行的十数名锦衣卫随即上前,形成了两军对垒之阵。眼瞧着就要拉开架势开打,千寻却哂笑了两声,“无碍,不进去也行。记得告诉你们家大人,到时候没有黄金千两,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一星半点消息。”
  语罢,千寻缓步走到绣楼外头的院子里,就着大理石桌椅缓缓坐下。手中把玩着早前楼止送的短刃,这短刃曾经在冷宫还救过她一命,如今她更是走哪都带着。
  上头的纹路极为精致,嵌着华贵的五彩宝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大人就不着急吗?”绿萼不时的看向重兵防守的绣楼。
  千寻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刀鞘上的华贵宝石,“着什么急,早晚有他们急的时候。这件事怕是连皇上都惊动了吧?”
  绿萼颔首,“如此大事,自然瞒不过皇上。皇上下旨,着大人与京畿府一道查办。”
  “丞相府如何上报的?”千寻问。
  眸色微恙,绿萼压低声音,“说是自缢。”
  千寻凝眸,“自缢都有个名头,那三小姐为何自缢?世人皆知,十三王爷乃人中龙凤,谁不以嫁给十三王爷为荣,何况还是正妃。”
  “这才是令人费解之处。”绿萼垂眸。
  指尖轻轻敲击这桌案,千寻勾了勾唇角,“你说,人家会不会觉得是我干的?”
  绿萼陡然瞪大眸子,“大人这是何意?”
  “三小姐死了,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千寻似笑非笑,那副模样竟与楼止有几分相似,“正妃没了,那我这个侧王妃是不是更有机会扶正?”
  闻言,绿萼的面色稍稍沉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属下……”
  千寻摆了摆手,“丞相府到底不是小门小户,没有指挥使的吩咐,谅你也不敢动刀子。现在……”
  “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的女儿?”不远处一名呈疯癫状的妇人哭着喊着冲过来,“贱人,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锦衣卫随即上前,轻而易举的拦住了妇人的去路。
  那妇人干脆耍泼躺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叫,声音尖锐刺耳。

☆、第88章 自缢身亡

  千寻起身,漠然看着躺在地上又哭又闹的妇人,绿萼顿了一下,“大人,是相府的九姨娘,也是三小姐的生母。”
  “原来如此。”千寻点头,摆手推开拦阻在前的锦衣卫,“你们丞相府上报皇门说是自缢而亡,你又如何知晓是被人所害?不真不实,就不怕犯下欺君之罪吗?”
  这话一出口,那妇人随即愣住,几乎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仰望着傲然伫立的千寻。
  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放肆!”一声冷喝,伴随着一个身宽体胖的老者快速走过来。只一眼,千寻就认得出是丞相白胜天。
  那身段,那个子,还有五官,几乎跟白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怪人家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不欺余也。
  “来人,将这疯妇带下去。”白胜天一声怒吼,九姨娘便被人带了下去。
  见状,白胜天才算缓了口气,但依旧轻蔑而不屑,“小小百户,也敢来丞相府颐指气使,不知你壮的是谁的胆子?”
  绿萼一怔,却被千寻按住。
  缓步上前,千寻笑脸相迎,“卑职皇命在身,丞相大人你说卑职壮的是谁的胆子?更何况……卑职执掌锦衣卫绿字部,身为锦衣卫百户长,进丞相府办案似乎也不丢人?若真的要丢人,那只好连丞相府的脸面一起丢了作罢!”
  “你!”白胜天没想到千寻不但是百户长,连带着锦衣卫四部之一的绿字部也落在她手中。谁人不知锦衣卫四部皆培植暗卫,他就算不怕锦衣卫,也该担心锦衣卫的暗卫,会不会在他熟睡的时候,直接用绣春刀割下了他的脑袋。
  虽然不至于落御史大夫莫秋德一样的下场,但……试问世间谁人不惧死?
  绿萼笑而不语,千寻那张嘴素来是厉害的,损起人来可是没脸没皮的。当然,除了楼止那样的无耻之辈,千寻觉得自己业已无敌。
  绣楼内有了动静,放眼望去,一老一少从里头出来,还随着一名仵作模样的人。
  “爹?”那少年生得倒也俊俏,只是五官太过深邃凌厉,让人一眼看上去便很有压力,“如今这事……”
  千寻心下明白,这一老一少自然是太傅沐天翼与其子沐凯威,当今最年轻的兵部尚书。
  丞相白胜天快速走上去,“太傅?”
  “丞相大人节哀。”沐天翼轻叹一声。
  虽说死了女儿,但千寻并未觉得白胜天有多么的哀痛,许是在这样的官场里,过多的情只能换来过多的杀戮。两个官场上的狐狸相互的作揖,何尝不是一种暗潮涌动的过招?
  千寻走上去,微微行礼,“卑职参见沐大人。”
  “这是……”沐天翼的眼眸本来就锐利,乍见千寻身上的飞鱼服已经猜到了大概。冰冷的目光当头落下,千寻垂下眉睫不语。
  “你便是千寻?”略带嘲讽的响声传来,沐凯威颇为不屑的盯着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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