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是那个药店老板,是不是?我有记得……他会给好吃的给我吗?”米洛最关心的就是每次出去能不能吃到好吃的?每回出去她都要喝苦杏甜汤,糖葫芦最少两串,老婆婆饼最起码也要有五块。
“是啊,是啊。夫人放心吧,即使将来……我嫁了人,您还是我夫人。”二丫有些舍不得的摸摸她的头。
米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睁大眼睛,看着外面渐渐转暗的天幕,小声说:“快点天黑,快点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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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长乐宫外排了长长的队伍,这晚是睿王摆宴的最后一个晚上,来领衣物和吃食的人也最多,有的乞丐甚至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因为听说发放的衣物都是一些全新的衣物。场面十分壮观,霍执穿着便装从马车上下来,见到那些笑嘻嘻的乞丐,都整齐的露出一排黑黄的牙齿,他点点头,对身边的霍恪说:“睿王可算是做了件好事,孤倒希望他每年都这么一下,也免了流民饥饿之苦。”
霍恪笑了笑,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饶是最后一晚,等待着入席的达官显贵们也有很多,霍执就排在队伍之中,一边是争抢衣物的乞丐,一边是锦衣华服的食客,场面倒是风格迥异。
“哟,王殿下,您还用排什么队呀?小的在这儿恭候多时了,戎王殿下,左礼谏大人(叶沾),叶将军(叶问),曾少府可都来了。”张管家躬身请霍恪进去,霍执站在他身后,小声说:“不必伸张。有人问起,单说我是你友人即可。”
“大哥……”霍恪紧张的看向四周,禁卫军都在四周,韦彦章给他打个安全的手势。“好吧,就依大哥了。”
两人就这么走了进去,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好奇走在王身后的人是谁了。韦彦章也随后进了去,他拉过正在东张西望的于定国,喝道:“你小子都四年了,还这么不知道轻重?”
“不是,这乞丐这么多,我看看有没有乱党……”于定国严肃的说,他如今是九宫门内炙手可热的寻人高手,只要乱党的画像给他看过一遍,他就能全记住,并且能在人群中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他。韦彦章拉着他走了进去,这小子是着了魔了。
七十 他在左,她在右 中
最后一晚的夜宴格外奢华,每个矮桌上都布上了十样佳肴,矮桌也比宫中的矮桌要长很多,霍执没有和霍恪坐在一处,而是随意找了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捞起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丫鬟们过来上菜,都嘀咕道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霍恪坐在了曾临霄的右手边,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哥哥,叹气道:“没想到最后一晚,还这么多人。”
“都是来送礼的。”曾临霄也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个侍女见状,就走了过来,说:“曾大人,奴婢给你斟酒。”
“多谢。”曾临霄松了松衣领,宴席已经开到了院子里,殿内有些闷热,他推了推身旁绞着帕子的曾凤莲,“你怎么不说话?这里的人,你大多都认识。”
“哥,人轮回了之后,就不认识前世的人了吧?洛儿还记得我吗?”她低着头,席上有太多男子的眼光就这么直接的看过来,要是以往,她才不来呢,只是要见洛儿……
“……别说胡话了,她肯定记得你啊。”他只能这么哄着妹妹了,家里的靳大夫说了,三小姐思念成疾,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命不久矣。红颜薄命这种事情,他还不想在自己的妹妹身上看到。
霍恪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便轻声问:“凤莲小姐,还没好些吗?”
曾临霄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只怕是每况愈下,无力回天了。”
叶沾和公孙隶互看一眼,他们早就知道曾三小姐的心病在哪儿了,而叶问是第一次看到曾凤莲,一时为她的美貌所倾倒,他低声问叶沾道:“二哥,为何她如此美貌,而……太后却……”
“哦。她们并非一母所生。”叶沾看弟弟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就拽着他的袖子说:“我可告诉你,她是个美人不假,可是……她不喜欢男子,她喜欢女子。懂吗?”
“……她喜欢女子,她喜欢的女子是谁?”叶问不解道。
“……前朝的太后,她的四妹。”叶沾不想在解释这些,想当初他们在醉白园读书,这位曾三小姐就穿着个肚兜抱着曾米洛睡觉,那时他们还以为曾米洛是屈放,是个男子。都羡慕“他”有如此的红粉佳人,可惜后来才知道……他恶寒了一下,还是不提也罢。
“哼,这曾家,没一个正常的。”叶问也对曾凤莲失了兴致,他看向了宴会中的其他人,视线扫过角落,意外的看到了自斟自饮的大王,他正想站起来,霍恪走了过来,小声说:“就知道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别做声,王,今晚,就想这样。”
叶问环顾左右,只看到了三名禁卫军,“你们是吃了豹子胆,只派了这么几个人,出乱子怎么办?”
“我和你就够了。”霍恪拍拍他的肩膀,拿起一碗酒,走到了其他桌边。叶问也拿起一碗酒,向其他桌子走去,他和霍恪无形间形成了一个保护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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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纪府很安静,纪空弦洗去一身血污之后,看到已经安睡的米洛,就问坐在一旁绣帕子的二丫道:“夫人今日没闹吧?”
“没呢。”二丫笑着回答,心早就跳得飞快,她和米洛刚准备出去,就听见丫鬟过来通知说老爷回府了,连忙洗干净脸换了身衣服,幸好,完全没有穿帮。“老爷,天都黑了,您还要出去?”
“哦。是去喝睿王殿下的女儿的满月酒。”
“咦?大前天不是喝过了吗?”二丫最近听到街头巷尾都在传说这件事情,她真是觉得这个只知道铺张浪费的睿王是大齐的特大硕鼠,连刑六也这么说。
“哈哈,我倒给忘了。不过,睿王的喜酒,天天喝也不错。”纪空弦看了一眼侧身睡着的米洛,走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轻声说:“米洛乖,纪空弦一会儿就回来了。不会眠花宿柳。”
“呵呵……”二丫笑出了声,“老爷,夫人压根儿就不知道眠花宿柳是什么意思……”
“等她知道就晚了。”纪空弦又看了一眼米洛,然后推门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米洛突地掀开锦被,问:“二丫,眠花宿柳是什么意思?”
“呃……没什么意思。夫人,还要出去吗?”二丫将装模作样绣出来的半只鸳鸯放进了篮子里。
“当然要出去啦,为什么纪空弦能去喝喜酒?我不能,我也要喝喜酒……”
“夫人不要急,过段时间啊,就是别人来喝夫人和老爷的喜酒了。来,我们重新抹锅底灰。”二丫专心的给米洛抹黑,而米洛开始认真的思考眠花宿柳究竟是什么意思……
七十 他在左,她在右 下 一
主仆二人抹完锅底灰之后,就猫着身子跑到了竹林里,入夜之后,看守的侍卫都有些松懈,二丫捂住米洛的嘴巴,二人又走到了平时用来出去的狗洞,米洛轻松的钻了出去,但是,可怜的二丫最近在刑六那里吃了太多的甜点,废了老大的劲儿才钻了出来。她抱怨道:“夫人你每天吃那么多,为什么都不长肉,而且,好像又长高了?”
“纪空弦也说我个子高耶,还说要是我再长的话,就没有男人肯要我了……不过,他说,他要娶我的。”米洛担心的摸了摸嘴巴,“他不会反悔吧?听罗妈妈说,要是这个世界上,纪空弦不肯娶我的话,就没人肯娶我了。……他要是不娶我,我就没好多东西吃了。”
“哈哈……走吧,夫人,二丫带你去吃好的!”二丫就喜欢这样的夫人,最好说话了,只要给她好吃的就好了。
两人刚出了巷子,就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叫花子走过来,拿着一个破碗道:“唉?你们哪儿的?去长乐宫要排队的!”
“我们不去长乐宫。”二丫粗声粗气的回答道。
“小丫头别装了,是想插队进去吧?滚滚滚,到队伍后面站好,信不信我敲断你的腿……”叫花子拿着一根粗棒子威吓道,二丫从未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到处都是和她们穿着差不多的乞丐,整个大街都是……她们就这么傻愣愣的被安插在了队伍的末端,而米洛却异常兴奋,还和那些大叫花子小叫花子打招呼聊天。
“你们好啊……”米洛张嘴就开始笑,雪白的牙齿晃得那些乞丐们眼疼。
“你小子牙齿这么白,平时吃的都是好货吧?”一个小乞丐问。
“是啊,是啊……”米洛开心的点头。
“二傻子……”小乞丐惋惜的看着傻笑的米洛,其他乞丐也纷纷不屑的指指点点。二丫将米洛护在身边,低声说:“别跟这帮乞丐一般见识,一会儿到了长乐宫,我们领完东西就走人。”
“有东西领?好耶!”
长长的队伍向前缓缓前进,二丫皱起眉头,看来今夜还真是和老爷一块去喝喜酒了,她和刑六的约会就此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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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绕梁的丝竹声飘过,几名打扮隆重的乐妓弓着身子从梨花门两侧走了出来,霍执看着那些穿着暴露的乐妓,兴味索然的再次喝了一口酒,然,这场景似乎又……有些熟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那两面大鼓,是了,曾米洛那厮宣布自己是大禹国的第一女王时,就是这个场面,只不过,那些穿着暴露的乐妓该改成……诚国进贡的那群纤细的美少年而已。那时候为什么会相信曾米洛说的每一句话呢?真是荒唐的岁月。
乐妓抱着琵琶,一边舞蹈,一边弹奏,几个琴师合奏并行,行云流水的弦律令人高山仰止,从凌仙楼请来的几个歌女款款吟唱起来。歌声和琴声越来越高亢,霍执这才发现,渐次的假山后也有琴师和歌女,随着一只又一只孔明灯的飘起,整个长乐宫都响起了仙乐般的声音,而这美妙的歌声也传到了长乐宫外。抢衣物的叫花子们也安静下来,米洛等得有些困了,就抱着二丫,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看着那些逐一放飞的孔明灯,立刻来了精神,拍掌道:“好多星星,好好看!二丫,好好看!”
“好啊,好啊,回去叫老爷也放几个给你看。”二丫揉揉眼睛,还有二十几个人才到她和米洛,真是不要银子的东西抢死人噢。
七十 他在左,她在右 下 二
纪空弦到场的时候,丝竹声已毕,歌女都缓缓退场,他将礼物交给张管家之后,随意找了处空桌坐了下来,不过,当他看到曾凤莲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讶异。她和米洛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也不少,自那以后,人人见到她这个怪胎都避之唯恐不及,那些自动粘上去的贵族子弟,真是相当凄惨的一群幻想者。他喝了一口酒,抬眼看去,该来的都来了,正想扩大扫视的范围,张管家高唱一声,完颜立抱着盛装打扮的完颜洛,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名童男十名童女,纪空弦差点笑出了声,借问,这是要祭河神吗?
“今日月明星稀,欢迎诸位来参加本王爱女,洛儿的满月酒,话不多说了,我刚才亲手帮洛儿沐浴,呵呵,小女玩儿了一天,也累了,瞧,在我怀里睡着了。”他哄着要哭的女儿,看了看席上的佳宾,“多谢诸位对洛儿的厚爱,将来洛儿长大了,必定能为大齐的社稷做一番贡献。”
众人皆拱手祝贺,叶问看向霍执所在的角落,却发现角落里已经无人,他四下看了看,那三名禁卫军也不在了。他和霍恪交换了眼神,两人依次站了起来,纪空弦见状,也开始环顾四周,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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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执走出了长乐宫,他知道韦彦章他们就在附近,在席上也呆不下去了,不管完颜立怀里的小女婴是从哪儿弄来的?她……都不是曾米洛,尽管,可能,也许,她们真的很像。
“……回宫吧。”他疲惫的低声说。
韦彦章和于定国等人都从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出了长乐宫的大门,就看到那些排队的乞丐,甚至有些乞丐直接抱在一起睡着了。
“呵,睿王如此声势浩大,倒叫我这个一国之主不知如何是好了?将来王子出生,岂不是要炸了整个?”霍执摇摇头,步子慢了下来。
米洛舔了舔嘴角的口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快到发东西的地方了,她推了推睡着的二丫,说:“你醒醒啊?到我们了……”
大概有一百八十步那么远,霍执刚准备上车,但他听见了这句话,蓦得转过身,看向没什么动静的乞丐堆,略显颤抖的对身边的韦彦章说:“你们把这些乞丐围起来,孤要……找人。”
“二丫,醒醒,到我们了。你不醒得话,就少一份哦……你……”米洛转过头,就发现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向这边走过来,他的眼睛在到处乱看,米洛见他腰间佩戴了一个很好看的红玉石,就站了起来,她想,如果自己帮这个男子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说不懂他就会把红玉石给她,因为每次她帮纪空弦找到东西的话,纪空弦就会给她很漂亮的项链和宝石。
一个小乞丐站了起来,呆头呆脑的背对着自己,霍执肯定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他试图向左看,而那个站起来的小乞丐也向左看,他抿起嘴巴向右看,那个站起来的小乞丐也向右看,正当他要伸手去将他扔在一边的时候,发放物资的人不耐烦的喊道:“喂,小叫花子!要不要啊!”
米洛连忙点头,大步跑了过去。
碍事的小叫花终于跑开了,霍执走进了臭气熏天的乞丐堆,韦彦章和其他几个禁卫军互看一眼,看来,王的毛病又犯了。
“喂,小叫花子!一份还不够,你还要多少?”发放物资的人吐出口中的牙签,一脚将米洛踢到了地上,“给脸不要脸……”
“哇啊……哇啊……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执……我要告诉……哇啊……”米洛坐在路上大哭起来,张开嘴大声的鬼哭狼嚎。
霍执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浑身僵硬,连转身也无法做到,他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韦彦章,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转开了身。
大哭声惊醒了二丫,她赶紧站起来,跑到了米洛身边,摸摸她的肚子道:“怎么了怎么了……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欺负我们夫人……你们等着瞧!老爷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哦,哦,不哭,不哭……”
霍执的泪水淹没了视线,尽管在淡黄的灯光下只看到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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