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爷为陈家洗刷冤枉的恩德。”
以身报恩？简敏自己也没有察觉，嘴角已经慢慢弯了起来。
“老爷现在官封何职？”
张妈妈犹豫了片刻，她毕竟只是一个内宅的管事妈妈，尽管对于外面的事情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终究不是太准确。“听说可能官
封二品。”
二品？简敏听了不自觉挑起眉毛，从五品直接跃升二品？是朝廷没人可用？还是宋存厚立下了不世的功劳？
简敏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慌忙回答，“外头都在这样传，也没个真假。”
如果是真，那自己这个难于生育的原配正妻，娘家不过是几品小官的背景，怎么和陈箐灵争？
“陈家的事都了结了？”
说到这点，张妈妈倒是知道得不少，“都了结了，江宁城内外都传开了，昔日老太傅蒙冤，是被江宁将军和范阁老联手陷害的，昔日
圣听被蒙蔽，所以才断下错案，江宁将军不单陷害忠良，而且内囤私兵，意图勾结海外强人，已经被拿下，准备问斩。范阁老原来说
是告老还乡，但现在据说一家人都被看管起来，不能出门了。现在。。。。。。已经退位，把位置让给了三王爷了。”
简敏闭闭眼，内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桩。文千户的背后怕是那三王爷，宋存厚之功，在于给了他们一个把范阁老，江宁将军挑下来的契
机，而这一挑，甚至顺利到逼得从前的天子退位。
“这些你是从哪里听回来的？”
“是老爷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了一些。”
“陈小姐可有说过以何身份进入宋家？”
“不曾。”对于简敏不怒反笑，张妈妈心里反而惴惴不安。
简敏觉得自己过于计较了，陈箐灵不提，不过是面上做好人，以陈家之势力，又怎会让她没名没份。
“从前跟在老爷身边的，陈全安，现在据说到了塞外，行踪不定。林先生和成先生都应谭将军的命令回去了。绿柳和绿意那两个小蹄
子倒没有走，不过日日待在陈小姐身边。”
“老太太怎么说？”归根结底还是宋氏和宋存厚的态度最要紧。
“老太太。。。。。。”张妈妈很是迟疑，但一想，即便自己不说，简敏终究还是会知道的，与其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不如自己请口告诉她
，好让太太早些做打算，“老太太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听大夫这么一说，多少有些心动。但老太太还是听老爷的话。老爷说，
陈家如从前大不相同，即便陈小姐以妾礼进入宋家，日后如果生下子女，那么陈小姐的娘家必然不会让陈小姐的孩子以侍妾之子身份
长大的。到了那一天，晟哥儿又该怎么办？老太太听了，当时就没话说，后来老爷又说了，既然患难与共，断然没有富贵相忘的道理
。太太你已经生育了一个孩子，晟哥儿身子骨一直很好，以后宋家也算有了继承。这种纳妾之事，不论纳的人是谁，断不能再提了。
”张妈妈说出宋存厚一番话，脸上红光隐现，可见非常兴奋。“太太，老爷的心一直向着太太。”
这回总算是把睡梦中听到的声音和事实完全结合一起了。简敏说不清是心头一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眼角竟不知不觉间滑落泪水。
“啊，老爷，老爷来了。”
耳边传来张妈妈慌慌张张的声音。简敏抬头看向远处，熟悉的身影正缓步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
简敏曾经想过，当自己再一次看见宋存厚时会怎么样？是扑入怀里一场痛哭，还是轻声细述离别之后的事情。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当再次见面时，两人竟相对无言。
宋存厚走到简敏床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张妈妈连忙推门出去，还特意为两人掩上门，自己搬了小板凳在门边守着。
宋存厚的声音低沉厚实，简敏从前从来没有发现宋存厚的声音还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宋存厚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简敏，条理清晰自然比张妈妈东一句，西一句来得好。
当日简敏被捉，捉她的人发现中计，立即转过头去追赶其他人，不过卫所的士兵已经赶到，及时把宋氏，陈箐灵等人接入县城。但简敏已经被张镇方的人带走。直至张镇方失败，宋存厚才找到简敏，张妈妈她们，但这些简敏的孩子已经没了，小产的时候，身体没有得到最好的照顾，日夜受凉，因此落下了病根。
至于别的事情，例如谭方被封为帝都守护将军，率领旧部进入帝都，例如文成两位千户诛杀张镇方及部署有关，文千户被封江宁将军，但成千户官职不变，只是多了些赏赐。例如张镇方那据说摔断脚的长子，亲自带兵闯入将军府，诛杀继母范氏和弟弟。例如范阁老倒台了，陈太傅一案重审，最后以无罪论，陈家活着的子弟都被接入帝都，只有陈箐灵依然在宋家徘徊。例如前王爷，现在的天子，以清君侧为名诛杀大臣，然后软禁前天子，等前天子一命呜呼后，当仁不让当上了天子。
“我的任命，可能就是回边城去，任边城将军。呵呵，那可是二品大员。这是当今天子给我的厚赏。”宋存厚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开心，还是伤感讽刺。
“林先生临走前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是一步一步来，从千户晋封，虽然到达二品的时间长一些，但根基却是稳稳的。骤然晋封，虽然好事，但以我出身，资历来说，日后要走得顺畅，只怕会艰难许多。而且，二品可能是我此生能到达的终点。”
大丈夫立世，自然希望功成名就，二品之后再不可能被提拨，对于有雄心的人来说，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不过，想当初我在边城，也不过勉强有了官身，别说是二品将军，百户，千户对我来说，也是遥不可及。今日得以封将军，我此生无憾了。”宋存厚长舒一口气，看向简敏，“我说过，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也说过，会让你当上官夫人。我做到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眼泪顺着脸颊一点一点滑落，简敏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我已经和母亲说过，我此生只有一妻，而且，我们也有了儿子，晟哥儿会继承我的一切。我不需要陈小姐，陆小姐之流。”
“只怕她不愿意走。”暗哑的声音说出口，简敏有一瞬间的晃神，自己的声音竟然嘶哑如此吗？
“我会和她说清楚。虽然和离过，但她有亲人在帝都，自然会帮她安排合适的婚事。”
但愿如此。简敏心里暗暗说了一句。
宋存厚探望过后，又继续处理他的事情，现在他调任在即，手上的事务，都需要交接清楚，而和他交接的不是别人，却是原来江宁城的成千户。成千户现在以千户之身统帅三个卫所官兵，好不威风。
看见成千户得意洋洋走进来的瞬间，宋存厚恍惚看见成千户诛杀丁千户瞬间，丁千户愕然不信的表情，丁家满门被抄时，丁太太看向成太太眼里的怨恨。宋存厚垂下眼帘，把一切情绪按捺下去，有条不絮和成千户进行交接。
休养的日子舒适平淡。文太太，现在的江宁将军夫人偶尔带了药材上门探望，成太太没来，只是让家里下人送了药材过来。宋氏是常到简敏床边聊天，说说话，可惜说话的时候，总不自觉溜到宋存厚孩子太少的问题上。
说了几次话，简敏打心里就不愿意宋氏再来。不过宋氏是她婆婆，简敏不可能将宋氏拒之门外。
家里的事务，账本，简敏让张妈妈都交给宋氏。张妈妈不乐意，嚷嚷着应该是太太来管。
“我现在这身体，休养才是最重要的。管这些事做什么？婆婆是一家主母，交给婆婆是应该的。”
“太太，你要是交出去了，还不如落到那人头上。”宋氏不会理家，人尽皆知，简敏不管，宋氏管家，只会找人帮忙，张妈妈和碧水要照顾简敏，剩下来最好的人选就是陈箐灵。
“她想帮忙就让她帮忙，我还是那句话，养好身体最重要。”
张妈妈不情不愿送了账本和钥匙到宋氏的院子，果然，当天下午，宋氏就找了陈箐灵过去，让她帮忙看着。张妈妈生了好一阵闷气，让手下的丫鬟婆子尽快收拾好东西，等宋存厚交接好了，立即启程回边城。
简敏看着张妈妈忙忙碌碌收拾东西，没有刻意去提醒她。他们固然可以走，但是陈箐灵也可以跟，现在就看宋存厚到底有多深的决心。陈家起复，当今天子怎么都会照顾一二，说不好还会亲自下令。
简敏长舒一口气，从床边拿起一本书，慢慢翻着看。
“你如今还有闲心思看书，看来是想通了。”
简敏抬头一看，来的人原来是程太太。简敏连忙起床去迎接，程太太按住简敏的肩膀。
“你就躺好，不要多动。我就是来看看你。”程太太左右端详简敏，发现简敏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两眼却不是心灰意冷的无神。
“来看你一眼，我就放心了。”程太太在简敏身边坐下来，“原来还担心你想不开。现在来了，才发现你的心绪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是于事无补。就是浪费了程太太一番苦心了。”
程太太手指搭上简敏手腕，好一会儿才说，“是亏虚了，小产的时候，耽误得太久了。”
“孩子是天意。我有晟哥儿，以后就好好养育晟哥长大就好。”
程太太看了简敏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程太太告辞离开，离开简敏的院子，迎面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陈箐灵。陈箐灵向程太太行礼，程太太侧身不受礼。
陈箐灵苦笑，“太太的身体……”
“人能活着就好，其他别的都是虚的。”程太太回了一句，领着人从陈箐灵身边走过。
陈箐灵回头看一眼简敏的院子，脑袋里反反复复响起宋存厚说过的话。长叹一口气，对身边的绿柳，绿意说，“我真的只是想报答姐姐的救命之恩。是我害得他们没了孩子，也让姐姐以后没法生育。我只是想尽自己一点力量，帮帮宋将军。但，宋将军和姐姐都误会了我。”
绿柳和绿意垂下脑袋，不敢答话。简敏院子外来往的丫鬟婆子颇多，陈箐灵这句话，傍晚时分就传到简敏的耳朵里。
简敏翻书的手顿了顿，仿佛没听见张妈妈又气又怒的骂声，继续看书。
消息传到宋存厚耳朵里，宋存厚铺开信纸，提笔写信。信件写好，宋存厚交给小六，“立即送到帝都，第一封信交给谭将军，请谭将军想办法把第二封信交给陈家大归的姑奶奶。”
陈家大归的姑奶奶只有一个，陈蓉。为女子婚事，倘若父母已亡故，则由长辈做主。陈家遭逢大劫，剩下的成年人不多，不见得人人都和陈箐灵一样，有这般心思。
春暖花开，一直到夏天到来的时候，宋家一行人才慢慢踏上归程。开春后，远洋的商船陆续归来，但少了张镇方的江宁城，还是像少了一根定海神针，原来归顺的海外小国，纷纷派船滋扰归来的商船。文将军和成千户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维持江宁城外海路的平静。不过这点已经和宋家无关。宋存厚带上妻子简敏，儿子宋晟，母亲宋氏和一众家人，带上返回边城的路上。
站在船头，简敏遥遥看向渐渐变小的江宁城，心里悄悄说一声，别了。一件袍子轻轻搭上肩膀，“船头风大，还是少吹风好。”
“麻烦姐姐了。”
简敏身后，程太太同样两目怅然。
“姐姐没必要和我一起走。”
“留下来也没意思得很。还不如走了干净。”
江宁城渐渐化成黑点，最终消化在茫茫海面上。
“姐姐，边地寒冷，日子也苦。”
“再苦也苦不过寺庙里的日子，我既然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简敏和程太太肩并肩站在船头，遥望北地，那里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没想到会炸出那么多的评论，谢谢各位评论的妹纸们啦
☆、番外：这日子真好
边城的冬天，即便穿上最结实的皮草袄子，戴上最保暖的帽子，依然觉得寒风往身体各处乱转。
程太太扶着简敏绕将军府花园转了三圈，“要休息了，虽然要多运动，但总不可以过于苛求自己的。”
简敏点点头，就着程太太的手在花园的观景亭坐下来，丫鬟婆子早准备好炭炉一应取暖工具，还有温水热茶送上。
“张妈妈送来的信，昨天晚上送到门房了。”碧水送上一杯温糖水。
“快拿来给我看看。”离开江宁城的时候，张妈妈是被留在江宁，张妈妈原来就准备和家人团聚，现在简敏重回边城，自然不可能再带张妈妈走。虽然张妈妈离开宋家的时候，主仆两人都是依依不舍，不过张妈妈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人，而宋家又不能不走。这些年来，接着来往两地的商队，倒是通信不断。
简敏看了张妈妈的信，笑着对碧水说，“张妈妈在江宁过得挺舒心得，还说，等到了夏天，就托商队带几件给小孩做好的衣服过来。”
“张妈妈是一个有心人。”接话的是程太太。
简敏垂下眼帘，目光停留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五个月的身孕，腹部还不算太明显。得知竟然再度有喜的时候，简敏有一瞬间的晃神，要不是被合家宅院里的欢腾惊醒，简敏一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姐姐，幸好有你，幸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说这些话做什么。我能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靠你自己，你要是自己想不开，我做再多也是枉然的。”
“要不是姐姐送信上帝都，让陈家接回陈箐灵……”
“我和陈家大姑奶奶当年就算称得上好友，现在过了这么些年，剩下多少情份，我自己心理清楚。陈家也就是看着花团锦簇，小的一辈还没有长起来，是好是歹还不知道，老的一辈已经尽数没了，陈家就靠几个女眷撑着门户，当然只能想办法联姻。宋家不愿意，自然有愿意的人。与其是在宋家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别家身上使功夫。陈家大姑奶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