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心,不败也是不败了。”取了胡先生拟的卷子给素姐瞧:“明儿就考罢,还有算术在里边呢。”
素姐看了笑道:“这就极不易了,考完了正经请他吃饭。似胡先生这般,教出来的才是有用的人。”
狄希陈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个高人算是让咱们遇上了。回头将家人能婚配的都先配了罢,过了老太爷周年就把成房地打发出去。挑些能用的学几个月,到时也能用。”
素姐也含笑道:“早有此
第二日考起来,当晚狄希陈跟胡先生两个在书房挑灯到四更改卷子,第二天一早排了名次,将排在前边年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挑了六个,以云排之:青云、绿云最大,安在小妞妞房里;彩云白云次之,安在小紫萱房里;最少地两个书云、行云安在小全哥房里。另挑了六个聪明忠诚的小厮,蜀山、庐山做狄希陈地书僮,齐山、松山指给小全哥。最大地两个黄山跟华山指给严明柏。
小全哥跟明柏两个都有了自个地书僮,极是快活,拉了小弟们回他们地小书房。又召了小紫萱来,偷偷喊了来富来贵聚在一处说生意。来富比来贵稳重,问他只是摇头,来贵笑道:“已是赔了钱,不如认输罢。”
小紫萱跟小全哥都不肯依,俱含着泪摇头。小全哥道:“头一回做正经事,就赔成这样,俺们还存了几十两零花钱,再试几个月罢。”
明柏道:“都过了三个月了,咱们的酱晒了那许多,都不能吃,只有倒掉。泡菜虽然好卖,不过保本,七十两已去了五十两。还是认输罢。”
小紫萱抹了眼泪,摊开帐本又算帐,众人都无语。紫萱算了半日道:“还有三个月,只要咱们一个月嫌十几两。就够保本了。”
来贵都摇头道:“你们地泡菜。定的价钱太低了,一坛子只有十个钱地利息。一天能卖几坛?”
小全哥低头想了半日,方道:“爹娘不是总教我们不要半途而废么,俺们就算要认输,也要再过三个月。”
来富只道:“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你们不赚钱,原因不只在酱做坏了。多想想罢。夫人还找俺们有事呢,来贵咱们就去罢。”
且不提三个孩子又商议了哪些法子,只说来贵来富到了上房,小杏花指着书房道:“在那边呢。”
书房里只有素姐跟狄希陈两个,他两个晓得必有缘故,关紧了问站在跟前听吩咐。狄希陈笑道:“你们两个坐罢,咱们今儿先说私事。来贵不必提,来富你有没有话说?”
来富晓得狄希陈是问春香,红了脸不肯说话。
素姐心里十分抱歉,因笑道:“你们两个今年也有二十多,当是成亲的时候,家里比你们大的也不少,你们回头去说说,若是有情投意合的,叫他们跟你们两个说,等女孩子那头春香秋香去问清楚,只要男女都肯,就先定下来,过了老太爷周年就替大家把亲事都办了,可使得。”
来贵喜道:“俺跟秋香情投意合,不消说得。小夏荷跟小桌子也好,不消说得。”
狄希陈跟素姐都看来富,来富结巴了半日方道:“春香姐心里没有俺,休去问她,反倒招得她伤心。”
狄希陈问道:“你既知她心里没有你,你又何如?”
来富低头看着鞋尖道:“她不嫁,俺就不娶。”
狄希陈敬他是个情种,因笑道:“你也是个倔的,也罢,哪天想开了,再说成亲地话罢。”
来贵忙道:“家里将到成亲年纪的男子总有十几二十个,只怕还有好些要到外边另娶。”素姐又召了秋香来问明白,房里使唤的女孩子们,秋香,煮酒,煮茶,夏荷,冬梅五个到了年纪,又有意中人,配来贵、大虎、看庄上后门的刘小二、小桌子、买办马生松,其余都每个与了十两银子四匹红绿布,令他们外头择偶,都订了腊月成亲。他们也有去帐房领银子合布的,也有说要等来年府里放人的,不一而足。
狄希陈因道:“私事办完了咱们说公事,旧年金老实寻了两处房子我瞧着都好,都买下了。夫人想着开五荤铺的事,你也们知晓一二,可能挑出全适人选来?”
来贵跟来富都抢着道:“俺去。”
素姐摇头道:“你们两个,只能去一个总管。”他两个推让了半天,来富道:“开铺子累人,你成了亲,就要生孩子,顾了生意顾不上家里,还是俺去罢。”
来贵笑嘻嘻谢了,因道:“田二叔家田满仓跟柳叔家的大虎都是极会说话又肯动脑子的人,派他们先做伙计罢。”
狄希陈素姐都觉得甚好,四个人又把素日冷眼看中地挑出来七八个,两个铺子各分派五个,就是来富做掌柜。定了攒盒里边的花色,家里挑出十来个爱干净的媳妇子交给煮茶,单辟出个院子来做食品加工,素姐当即发了一千两银子给来富。他自领了人去办事。就把小桌子跟小板凳提了管庄上地一应事体。所有执事都重新安排妥当。狄家就似上了发条一般,一头庄上备春耕,一头府里去开铺子。过了一个月,府里两个铺子就有赢余,庄上因有玻璃大棚,虽是倒春寒,却无大碍,各色当种的都比别人家早半个月出苗。因安排地人得当,就不比旧年事无巨细都要来问狄希陈,老爷夫人只十日查一次帐时忙些,平常都是甩手掌柜,没事两口子坐了家里共看一本书,对几句对子,行几句酒令,再不然,逗逗小妞妞,教她说话走路,就是一天地大事。
狄希陈两口子不过逢七去薛家相家烧香罢,闲来无事,叫他小全哥三个来查考他们的小铺子,他三个绞尽脑汁想了各色法子,仍是赔钱。素姐叫取了帐来,跟狄希陈两个边看边笑,虽是流水帐,十岁多点地孩子,能记清楚也是不容易,别的不说,小紫萱的算术是大有长进,说话做事比前几个月都有耐性了。小全哥是最难受的一个,从前样样顺心,事事都让他掐尖儿,叫他开个铺子,却处处碰壁。兄妹两个站了爹娘跟前,都开不得口说话,只低了头掉眼泪。只有严明柏站在下边若有所思。
那啥,还在卡。卡的好伤心的说。
明儿见。有新思路了,再容我想想。
第一百四十章 男人的心(上)
第一百四十章 男人的心(上) 狄希陈敲着桌角,半晌方道:“赔本是一定的了,说说你们为什么会赔本。”
小紫萱哭着道:“俺们做不来生意。”
小全哥跟严明柏都点头。
狄希陈冷笑着问:“叫你们开铺子之前,你们心里觉得自己做得来生意否?”
严明柏小心翼翼道:“俺以为自己做得来。”狄希陈看小全哥,小全哥也道:“俺也以为自己做得来。”
小紫萱小些,可怜巴巴说实话道:“人家不认得字,都能做成大富商,俺们就觉得先生总夸俺们聪明,必比人家强。”
素姐笑道:“这是心里话呢。没轮到自己头上,总觉得别人做事容易,就小看了别人的本事,原也是世人的通病。”伸出手揽了紫萱到怀里,替她擦眼泪,安慰她道:“别哭了,说说你在做生意里头学到本事没有?”
小紫萱摇头,扁扁嘴还想哭,因素姐含笑看着她,强忍住了。
素姐取了帐本指给她看,笑道:“你看,你算的帐就好,虽然帐目还有些乱,可是没有算错呢。比做生意之前算十道错三道可强太多了。”又指了她的字道:“比从前也好多了,想必下过功夫苦练。是不是?”
小紫萱点点头,道:“俺的字总比不两个哥哥,写在一本帐上太丢人,自当多炼。”
素姐笑道:“从前你可不这么说,能糊就糊,得过且过的。如今晓得自己给自己加功课,也变得细心沉稳了。这就是你学来的本事。”抬了头笑看两个男孩:“你们也说说,随便说什么都使得。”
明柏道:“做生意比读书难。”
狄希陈赞许的嗯了一声,明柏又添了勇气。道:“都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见读书只要管好自己就够了。做生意却什么都要管。”
素姐亦点头笑道:“不错,还有什么?”
明柏红着脸道:“没有了素姐跟狄希陈心里都猜他必是瞧不起商人们吃过亏了,又问小全哥。
小全哥道:“俺以前觉得俺样样都会,现在觉得俺样样都不行。”
素姐笑道:“做商人容易吗?”
三个孩子都摇头。
素姐又问:“没有商人中不中?”
三个孩子还是摇头。
狄希陈清了清嗓子道:“不论是读书做官还是做买卖种地,里头都有许多学问。种地好的人不见得会做买卖。做买卖得了大利地人不见得书念的好。”伸出了双手,笑道:“你们瞧瞧,十个手指头有长有短,可是少一个半个做活就不方便。读书也罢,种地也罢,做买卖也罢,只要为人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正经人,都是俺大明朝地好百姓。。。”
素姐瞧他说的得意。怕他人人平等这种话都会倒出来,暗暗在桌下踢了他一下。狄希陈方醒悟过来,笑道:“失败并不丢人。你们再好好想想,你们开铺子学来地东西。哪些读书做学问也能用得上。想几天咱们再来说说。那个铺子。捎了信叫来富关了罢。”
小全哥虽是不舍,到底同着明柏跟紫萱一齐点头。狄希陈挥手叫他们退出去,方道:“看来孩子们还是年纪小,不能体会失败是成功之母的道理啊。”
素姐笑道:“人生总是有成功有失败的,样样都叫他们经历些就罢了,不吃亏怎么长大呢。这个年纪,又是顺境里头长大的,哪能那么容易有体会。”
狄希陈咧了嘴笑道:“你好些事都比我想得开,怕是从小经历坎坷的缘故罢。”
素姐只拿指甲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现在说说别人地家事,我娘家三个兄弟,只怕等不得百日,七七做了水陆功德道场就要分家的,我们怎么处。”
狄希陈道:“薛家在明水没有族亲,分家只怕个个都不满意。”
素姐长长吐了一口气道:“二弟三弟其实心里也有数。大弟做官这几年,捎家里的钱财也不多。我心里替他两个算算,现在的家产三个平分,每人也能有四五千两。”
狄希陈道:“这就可以了,我记得大舅才做官儿,家里一共也不过二三千的身家。”
素姐笑道:“不晓得大兄弟心里头怎么样。”因奶妈抱着小妞妞进来,素姐接过孩子教她说话儿,就将此事丢过一边。
到了晚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大舅老爷来访。狄希陈跟素姐都有些诧异,狄希陈忙出去,接了薛如卞到书房,又找了素姐进去说话。
素姐忙自己拎了一个灌满水的小铜壶,后边春香拎了个小食盒,里边是几盘点心并茶碗茶匙,只送到外间桌上,就反手关了门守在外边不许人经过。
薛家三个兄弟里边,素姐跟薛如卞要生分些,自是因为连氏的缘故儿。薛如卞跟姐姐见了礼,就道:“俺是为着分家来的。想问问姐姐姐夫的意思。”
素姐因道:“你姐夫跟小翅膀分家时老太爷还在,又有亲姨妈做主,分地极公平,所以无人抱怨。”
薛如卞苦笑道:“姐姐说的俺都知道,只是连氏她掌着这几年的积蓄,说是要学姐姐地旧例,俱是她的嫁妆,不能拿出来分。”
狄希陈有些不快,道:“我们做了三年官所得约一二万,虽不曾入家里公帐,分家时实是算进去地,所以俺们分了二十顷地,别地都是小翅膀得。那两个作坊,本是素姐当了嫁妆建起来的,没有分与小叔子地道理。大弟妹可曾当了嫁妆为你做官使用?”
薛如卞只是苦笑。听到最后一句,面皮微微一红,因道:“姐夫休要恼俺。姐姐地情份,俺一直记在心里。今儿来其实是为了这个……”自怀里掏出两张折子与两个章道:“这些连氏通不知道。是俺的私蓄。还烦姐姐避了人交给两个兄弟。”
素姐拾了起来看,上边分别写着薛如兼、薛三冬在苏州某程姓盐商处寄放了八千两银,凭此折与私章随时支取。
素姐将折子重放到桌上,因道:“夫妻本是一心,你这般瞒着她。必有个缘故
薛如卞道:“姐姐休笑话俺。当初带了连大舅到任上,相跟了去的俱是他连家亲戚,俺就是收根草她也知道。她说地极好听,俺们儿女多花费大,起先她管家,十亭里有八亭都叫她悄悄儿搬回娘家去了,后来俺抬举了素依管家,才没叫她把俺家搬空。”
素姐叹息道:“你左一个右一个地纳妾不算,又左一个右一个的添孩子。由不得她不防你。”
薛如卞道:“俺本也不是想纳妾地,起先只是想着杀杀她的傲气,她家世再好。嫁了俺也不能踩在俺头上,无如这几个妾不争气。自素依来了。才架空了她。不然后衙哪里还像个家呢,通是个公主府。”
素姐只瞧着火盆里的铜壶。见水开了,掇起来冲了三盏香茶,将盘儿碟儿排在桌上,请兄弟吃茶。
狄希陈突然道:“小妞妞白日里有些咳嗽,素素你去瞧瞧罢。素姐瞪了他一眼,对着薛如卞笑道:“有什么话,跟你姐夫说是一样的。”
薛如卞站起来送姐姐出去。素姐到了外间止步叫他回去,瞧着薛如卞的脸上有三分伤感二分无奈五分地伤心,到底女人心软,伸手拍拍他道:“外头冷,进去罢。”
薛如卞眼角滴出几滴泪来,擦了笑道:“姐姐休要怪俺。素姐点点头儿,道:“进去罢。”
薛如卞打了帘子送她出门,狄希陈道:“一头是娘子,一头是爹娘,咱们男人本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薛如卞道:“可不是,当初原是俺们薛家高攀了他们连家。俺就是做到四品,也是托了她连家的福。”
狄希陈摇头道:“孩子也生了,弟妹也叫你架空了,往后还是好好过日子,多说无益。”
薛如卞道:“其实俺极羡慕姐夫,从小俺姐姐就不喜欢你的,嫁了你非打即骂,也叫姐夫磨得转了性。”
狄希陈只是笑,吃了半日茶,方道:“这银子俺替你先收下罢,明儿俺就送给他两个,可使得?”
薛如卞笑道:“明儿我打发他两个出门看阴宅,就请姐夫做陪何如?”
狄希陈点点头,从书架上寻了个小小木匣,将四样小东西收起,又将小匣儿纳在袖内,因问道:“你任上,有没有乡绅办过书院?”
薛如卞道:“怎么没有,难不成你也想办个书院?”
狄希陈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