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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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嫡-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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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和想开口和顾长平说话,想调节现在的气氛,可是她人微言轻,不能轻易开口。一时懊恼的将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皱在一起,手足无措起来。

“姑娘,这些鱼……”碧云慌张的指着池塘里死的越来越多的锦鲤,小心翼翼的看着薛铭。

“打发人将这些贪食不知餍足的东西都捞出来,”薛铭语气森严,侧目看向身后二房新送来的姜妈妈又道,“把这些不知量力而为,暴食而亡的鱼都送去给三姑娘喂养的小猫,平白扔掉岂不浪费。”

那姜妈妈脸色有些尴尬,低垂了眼眸应了声,急匆匆便转身去吩咐在廊下候命的丫头并小厮下去捞鱼。碧云在真一旁身体一僵,看着薛铭目露惧色。不知量力而为,贪食不知餍足,是在警示她么?姑娘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薛铭皱眉看了一眼她怪异的神色,心里莫名的一咯噔。碧云不知为何变的有些不像自己初来之时认识的样子,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性子也还是那样憨直,只是举手投足间那些憨直似乎不像从前那般浑然天成。

她没时间细细捋顺碧云为何会有这般变化,只是谦和而温柔的笑望向顾长平。“我更喜欢那些现在还活着,自由自在的畅游在池中的锦鲤。顾世子不觉得,这样的锦鲤更可爱么?”

顾长平顺着薛铭手指的方向向下望去,几尾红若珊瑚的锦鲤正悄然游向远方。“池子里的鱼少一些,似乎更能彰显出莲花的清幽脱俗来。”顾长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虽不知道薛铭是为何恼怒而扬手撒掉所有的鱼食的,但他却能看得出来,她是在警示身边的人。

他需要一个可以不用男人保护依然能在水深火热的内宅中立足的夫人,宁远侯府更需要一个狠辣果决的主母,薛铭很和他的意。

薛铭浅笑嫣然,坏心情被调试好之后,方才想起来问道,“顾世子今日怎有空来府上走动?”

“我是来送请帖的。”顾长平侧身低头看着薛铭,递上一张印花洒金烫面帖子。

薛铭接了帖子翻开来看,里面的楷体小字工整而干净,落款处提名处是宁远侯夫人,而请人的缘由是——赏菊!

秋日赏菊,是高门女眷们的雅事。而这样的聚会也绝非如此简单,其中会出很多花样,比如家中有为婚配男子的家长去相看媳妇,或是未出阁的姑娘们为了才名远播借此进行一场才艺比拼。而宁远侯府今日邀请薛铭赏菊,只怕是苏夫人想要探一探薛铭的虚实。

薛铭对于宁远侯府的了解不过是口耳相传的演说,真正内里的情况恐怕只有她宁远侯府的人最清楚。苏夫人是顾长平的继母,她自己本身又育有一子一女,与顾长平的利害冲突可想而知,这层关系十分不好处理。

薛铭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顾长平想要她在苏夫人面前表现成无害的绵羊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手。是以有些迷茫的抬头看向顾长平,以眼神示意他能给些提点。

051 叫板

顾长平和薛铭倒也默契,见她如此望向自己,只轻轻一笑,道,“永安侯夫人与苏夫人相交甚为密切,那日你还可以见到你的姑母。”

这意思便是,有什么事情薛姑母会有所提点。两位侯府的夫人纵然关系再密切,也不过都是表面情谊,薛姑母会站在薛铭身边的。

听到有薛姑母在,薛铭倒是略略松了一口气。薛姑母为人强势,自己懦弱的娘跟她作伴出席贵妇交谊场合,虽然不能引人注目,但也绝对不会让人发现自己懦弱无能。

虽然薛夫人懦弱的名气很大,可是这京城各大官邸府内的虚实并不是真的就像传言那样。薛铭不想让苏夫人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个好拿捏的软蛋,薛姑母就成了最好的保护屏障。

薛铭暗自祈祷,希望薛姑母和苏夫人之间的交情非是手帕之交,但愿她不要没事儿就兴致勃勃的和苏夫人八卦娘家嫂子的趣闻。

薛铭笑着要请顾长平到前面的小亭子坐下用茶,将这一段话揭过不提。

姜妈妈引着两个婢女各捧着一个青瓷盆盂,装满了翻白的锦鲤,匆匆往薛茹所在的绮春阁方向走去。她一脸的沉思和焦灼,脸色十分难看。紧跟在身后的两个翠裙婢女被盆盂里传出的鱼腥味道熏的直皱眉头。

绮春阁上房的门紧闭着,薛茹屋内的两个婢女背靠背坐在廊下,神情紧绷。见姜妈妈带人进门,皆慌张起身,一个匆匆向里面回禀,一个则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妈妈今日怎么有空来?”

正说着只觉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不禁皱了眉头往姜妈妈身后的两个婢女手中的盆盂望去。

大白天房门紧闭,还要让婢女在外面守着。姜妈妈这把年纪心中自然也是有所察觉,她只装着糊涂对来迎自己的婢女笑道,“我们姑娘打发我来给三姑娘送些东西,三姑娘可在?”

迎姜妈妈的婢女粉面桃腮,生的秀气却不抢眼,正是薛茹身边的贴身婢女芙蓉,她笑着点头,有些焦灼的回头往门口望去,见方才进门去禀报的牡丹从门口一闪而过,自知屋内已经处置妥帖,方才将姜妈妈往里引,“我们姑娘自然是在的,只是这会儿歇了觉,不知醒了没有。”

这个时候歇觉?姜妈妈心中冷笑,芙蓉还是有些稚嫩,自己既然没问绮春阁白日里关门的原因,且身份也不是二姑娘房里受重用的妈妈,她大可以对此箴默不语。于是加紧脚下步伐跟着芙蓉进了门。

进门后,听的一阵珠帘相撞的清脆响声,见薛茹一身素雅鹅黄色对襟长裙,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猫转过紫檀木牡丹春睡大坐屏走了出来。

姜妈妈谦和恭顺的行了一礼,“请三姑娘安。”

薛茹因是出身庶女,素日里并不怎么摆谱,于是便上前要扶姜妈妈起身。不过才踏过来一步,那本是懒洋洋窝在它怀中的猫咪突然直了身子,喵的一声轻盈而迅速的跳到地上,直奔姜妈妈身后的两个婢女冲了过去。

众人还未看清状况,只听得一声尖叫和着瓷器落在柔软地衣上的瓮响,短促而刺耳。被猫咪扑上的婢女因过度惊恐而将手中的盆盂摔在了地上,大红牡丹织锦地衣上一篇银红,猫咪已经露出尖利的牙齿去撕咬早已经死掉的锦鲤,吃的不亦乐乎。

屋内迅速被一股鱼腥混杂着血腥的味道充斥着,薛茹惊魂初定,一脸不耐的看着那只馋嘴猫儿,小手默默在袖中紧攥成拳。

那被扑到的婢女自知闯了祸,忙不迭的跪倒自地上叩头请罪。

薛茹脸上的僵硬转瞬即逝,分别给芙蓉和牡丹打了一记眼色。两人会意,一个上去将喵呜叫个不停的猫儿抓了起来,一个则去扶那请罪的婢女起身。

“这该死的猫儿,冲撞了姜妈妈和这位姐姐着实不该。”薛茹笑容可掬,自接了芙蓉递上来的猫咪抱在怀里,也不管它嘴上是否还粘着血腥,用手去轻轻抚摸它身上雪白而柔软的毛发。强行将它一直盯着地上食物的视线挡住。

姜妈妈回头横了一眼战栗不止的婢女,对薛茹道,“是这丫头不懂规矩,冲撞了姑娘才是。”一面赔了礼,一面又道,“这两盒鱼儿是二姑娘吩咐送来给三姑娘的猫儿喂食的。”

牡丹上前去接了另一个婢女手中的盆盂,递到薛茹面前,将盖子打开后,忍不住惊呼一声,“怎么都是死的啊?”

“这些锦鲤因不知量力而食,皆是暴食而亡。二姑娘因怕它们扔掉可惜,特意送来给三姑娘。”姜妈妈语调平和,只是语速略略有些快了。

薛茹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起来,挥手让牡丹下去。“回头请姜妈妈待我谢谢姐姐一番好意,只是恐怕我要浪费姐姐的美意了。这猫儿若是吃腥吃惯了,恐怕咱们府上池子里的鱼儿日后都不得安生了。姐姐最是个聪明不过的,自是知道有些事情若是开了头,可不好收尾。”说着又示意牡丹将盆盂递回去。

姜妈妈有些诧异的抬头去看薛茹,一个小小庶女,竟是要和薛铭叫板?她扫了一眼被牡丹重新又送回来的盆盂,并不接手,只是看着薛茹笑道,“老奴只负责将这鱼送来,断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三姑娘收与不收,喂食与不喂食,皆与老奴没有关系。老奴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叨扰姑娘了。”

语毕,不等薛茹反应,便引着两个婢女向外走去。

不过是薛铭屋内第一个奴才,也敢如此嚣张!薛茹气恼不已,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处,扬手便将牡丹重新又拿回来的盆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怀中的猫儿被吓了一跳,惊恐的往她怀里钻,却被她一把摔在地上,残忍的用脚去踩,听见猫儿可怜的喵呜声,她却越发的生起气来,吼道,“没脸的畜生,连旁人送来的死鱼也要争抢着吃上一口!”

芙蓉和牡丹站在一旁,都十分心疼已经被踩出血来的猫儿,可谁也不敢上前劝阻。只默默回忆着这是被薛茹踩死的第几只猫咪。

“你对它发什么脾气?没得弄脏了自己的地方。”内室里忽而转出一个人影,一身青衫雅致,身子倾长,样貌俊秀。

052 劝解

二更在晚上八点



薛茹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将愤怒的目光自地上惨兮兮的猫儿身上移走。回头看着薛书礼,脸上神情任性而乖张,“我有气不能撒在薛铭身上,难道还不能对付一只猫么?镇日里我悉心照料它,它却不知维护我,旁人送来了死鱼也要去争抢。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何用?”

薛书礼看着妹妹骄纵而任性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她素日里是如何在老太太和嫡母面前充装乖巧懂事的。挥了挥手,示意婢女将地上死猫和死鱼的尸体处理掉,自己则去拉薛茹往临窗的炕上坐下。“你和一个畜生计较什么?它懂的什么,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说着又宠溺的去摸了摸妹妹的头,“你这脾气合该改一些了。虽是在自己屋子里,发发脾气不碍事,可保不齐哪一日在老太太面前就露了马脚。你我比不得他们是嫡出,自是处处要小心的。”

薛茹有些不服,先前她生母受宠,没有下人敢给她们脸色看。虽她们母女在上位者面前都是恭顺谦和的样子,然而私底下拿起架子来不比正牌太太和嫡女差,是典型媚上欺下的好手。许多年她都能在谦卑和傲慢之间转换的游刃有余,薛书礼这会儿来教育他岂非是多此一举?心中虽是不服,可毕竟是胞兄,现下又只剩下他们兄妹相依为命,她自是不敢言语,只嘟着嘴一偏头,将自己的脑袋从薛书礼的手下拯救走,抬手抚了抚并没有被弄乱的发型。

薛书礼修长大手在空中一顿,笑着收回手。“现下姨娘被送回祖祠之中,你我必须要处处小心,都争气有出息,方才能将姨娘从祖祠里接出来。我是你的亲哥哥,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现下许是你还不能全然懂得,日后必能明白我今日的一番苦心。”

“啰嗦死了。”薛茹瞪了哥哥一眼,“现下来教训我头头是道,像个英雄,那一日姨娘被太太和薛铭治罪,你怎么不知道出去辩驳一下?现下口若悬河的有何用处?”

她对薛书礼当日阻挠她为方姨娘求情一直耿耿于怀,薛书礼叹了一口气,肃着脸,口气森严,“那罪是父亲定的,你要我忤逆父亲么?”

被薛书礼一吼,薛茹自是觉得有些委屈,瘪着嘴瞪着薛书礼,不知该如何狡辩。薛书礼本就是庶子,纵然是读书努力上进,也有所成绩,可却并不必成绩平庸的嫡长子薛书义受父亲重视。庶子比之庶女有好处不假,可在这等级森严的士大夫家庭里却还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一类主子。薛茹自然知道兄长的委屈和处境艰难,越发的委屈起来,也越发的恨起生下来就占优势的薛书义和薛铭,外加上小小年纪就被父亲亲自启蒙的薛书怀。

“好了,姨娘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薛书礼看出妹妹的委屈,柔声安抚道,“你今日受的委屈哥哥心中都有数,日后定要给你讨回来。这现下我未曾中举踏入仕途,你不曾选的良婿,做事万要小心低调些。方才,你和不该说那些话给薛铭听,她再不的祖母喜爱也是这薛府的嫡女,且又与宁远侯世子有婚约,得罪不得。”

“顾世子可不见得能瞧得上她。”薛茹心里虽知道哥哥说的都对,可还是忍不住不服气的顶嘴。在别人面前她从来都小心谨慎的,在哥哥面前便是露出了本性。

“瞧不上她却能瞧得上你?!”薛书礼有些气恼,拔高了声音训斥道。“且别去谋划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一切都要量力而为。我再嘱咐你一次,顾府的那个姑娘送来的那个帖子你不许接,只回说身子不适,明日不许和薛铭一道去宁远侯府。”

“什么是我谋划不得的?你什么意思?顾姑娘不嫌我是庶女身份,诚心和我好,你做什么阻拦我?薛铭去得了宁远侯府,我凭什么去不了?”薛茹猛的直其身子,不服气的同哥哥顶撞。

薛书礼看着妹妹小脸涨的通红,一副无搅蛮缠的样子,有些不焦躁。强压住胸中的燥火,闭目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好妹妹,你觉得她是对你诚心实意的?她不过是不想要薛铭嫁入宁远侯府,打量着你对顾世子动了心思,想要你和薛铭两败俱伤。一来败坏了薛府门楣,二来也让宁远侯府摆脱这门婚事。这是一箭双雕的计策,你不懂?”

薛茹猛的瞪圆了眼睛,她一直觉得顾思莹对自己的好有些莫名其妙,可因人在局中很难冷静分析情况。今日听得薛书礼这样的分析,只觉的心中疑团瞬间解开,豁然开朗起来。她有些呆愣愣的看着薛书礼,后知后觉的有些惊慌。若自己真的上了顾思莹的套,且别说是做侯夫人,恐怕连个寻常官吏的正头太太都做不上。

薛书礼看她浑然失措的样子,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幡然醒悟过来。又再接再厉道,“侯府内宅深不可测,杀人不见血不闻声,那里面的女人皆是心机深沉的。父亲治家森严,我们又是书香传家,女眷们也多处于中阶官员家庭,内宅争斗并不激烈。那真正的争斗你未曾见过,自不知其中险恶。好妹妹,嫁人最重要的是能过上舒心的日子,荣华富贵自然重要可一世安宁更珍贵不是么?哥哥不求你盘上一门好亲事,来给哥哥助力,我只求你能嫁得小富即安便可。”

薛书礼是诚心实意的对妹妹好,薛茹自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眼眶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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