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静掩着嘴笑:“子衍,你的魅力实在大,小臻,林叔叔很忙,不能陪你出来玩。”小女孩放开了手,眼巴巴望着他:“哥哥,我要回家了,下次我们再见面,你不要不记得我,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他被童言逗得笑了起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个好说。”
回了停车的地方,坐回车里却没有立即开车,靠在椅背上,觉得颓然,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她回头看自己一眼,订了婚便一度以为以后定是花好月圆。那么多事情蜂拥而来,一件一件都让他心烦意乱,没人相信他也会害怕,害怕她有一天突然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他哥的身旁。和自己在一起,她总是默默不言,他看不清楚她的爱,不知怎么办,绞尽脑汁的想把她放在自己身旁,这样的束缚一天比一天长,他用时间束缚她,她用感情束缚他,从英国回来后,很小的事情,他也觉得是草木皆兵。
装着礼物的精美口袋在柜子里搁了几天,拿衣服的时候眼角掠到,犹豫了几番,终于拿了出来,很精致的一个盒子,系了浅紫色的绸带。
将盒盖取了下来,竟是一只翡翠镯子,通体翠绿,色泽光滑,一看便是上好的玉石。一幸低叹一声,这才想起他那天为什么会问自己不戴镯子。她到现在才拆开,离那日早已隔了好些天,那晚他问自己喜不喜欢,她心里存了忧虑,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手里握着那镯子,很温润的手感,皱了皱眉,那天回去的时候注意到他脸色不好,也不知他是不是生了气。
奶奶在外面喊了几次,她坐在床沿兀自沉思,直到奶奶开了卧室门,才醒悟过来,放了手里的镯子出去吃饭。
中午做饭的时候奶奶说食盐不够了,下午的时候,她去超市采购。出了小区,穿过马路,隔不了多远便是超市,拐角处有一个报亭,每每经过,她便有习惯看上一眼。摆在最外面的是一摞一摞的报纸,经济报,时政报,娱乐报等等。
娱乐报的版面被折了角,她将折角翻开,连续的几张图片映入眼帘,俊男美女,还有一个小孩。几张是背影,女的戴了墨镜和宽边帽,有些难认,男的穿了深色的衣装,背影挺拔修长,只有一张是侧面,拍的不算清晰,却足够认识的人辨认,除了那小孩,图片上的男子便是林子衍。
难道又是绯闻,她拿了报纸看,文字配图片,叙述得淋漓尽致,标题是大大的黑色字体“林氏少董金屋藏娇,一家三口幸福游”,她看了看那图片,有一张是林子衍抱着那小女孩,小女孩正搂着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际亲昵得说着什么。
图片上的女子她认不出来,隐隐的背影有些像余深静,却又不像,她拿着报纸站在风口里,发丝吹进了眼里,她也顾不得去拨开,强压着心里的情绪激将报纸上的内容看完。
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机,她没有办法联系他,这是第三次,一次比一次厉害,即使再信,她也不得不问。心里只想要一个答案,无风不起浪,平白无故怎会有那么多绯闻出来。这些天他们联系甚少,在一起的两次,他虽面上有笑,她也能察觉出他心里的烦躁,她不知他的烦躁都是从何而来,公司的事情解决了,还有什么大事可以让他如此焦虑,甚至不安。一家三口是怎么回事,金屋藏娇又作何解释。
拎了东西从超市回来,指上出了红痕也不觉得疼,奶奶看了袋子讶然,叮嘱的东西全都没有买,她没听清楚,回了房间,拿了包准备去林宅。她知道他在林宅,上午奶奶和林奶奶通电话的时候她便知道。
坐在出租车上,心里跳得厉害,见了面,一定要问个明白。
黑色的雕花大门敞开着,吴阿姨正在前院,打了招呼,得知林奶奶在房间休息。
吴阿姨端着盘子向她道:“一幸,有段时间没来了,子衍在书房,刚才下来过,这会儿应该又上去了,你去书房找他。”
她点点头,走了进去,到了书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留了细小的一条缝隙,她站在门口,仔细想了想,待会儿进了门应该怎么问出来。
房间里传出声音来,似乎是在打电话,他的声音有些低,比起前些天已然好了许多,听声音便知心情不错。
她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等他打完了,她再敲门。
电话讲得不久,突然听得他发出笑声来,有些大,不知遇上什么开心事。
她移了移脚步,听见他笑声之后,紧接而来的一句话,身体猛然僵化,清清楚楚的一句话,他说,“我也爱你”。
好似十二月的冰雹砸了下来,毫无防备的一句话劈进她心里,半举的手垂了下来,心脏一下又一下的加快,身体却不听使唤,移不动步子,思维也停滞了,慢慢的才察觉到身体内部有痛楚袭来。
我也爱你,她从来没听他说过的一句话,如今说了,却是对别人。她不明白,他爱别人,可是为什么要和自己订婚,两个人不想爱,又凭什么结婚,凭什么得到幸福。那样来势汹汹的一句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摧毁。
喉头干涩,连头也开始疼起来,她没有勇气推开门,胆小也好,懦弱也好,就算他爱的是别人,就算绯闻成真,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刻听他当面说出来。推开了门,等待她的便是即刻的满身伤痕,她怕自己承受不了,扶了扶墙壁,一步一步的走下楼去,脚步虚浮,踏在楼梯上悄无声息。
她不想待在这里,她需要时间,需要地点保护自己,他爱别人,那么迟早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她知道要面对,这样铁铮铮的事实,她逃避不了,可是她没有办法,这一刻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只在心里反复说道,哪怕是明天,也好过现在,至少面对的时候不会那样痛彻心扉。
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吴阿姨问她:“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她摇摇头,一下子找不到什么理由,声音竟都是哑的,顿了顿才道:“公司要加班。”
出了雕花铁门,只一个人茫茫然然的走着,忘记了打车,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了几条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不知道时间,满头满脑都是那句“我也爱你”,鼻子很酸,心里很胀,以为自己会哭,摸了摸眼角,竟然没有眼泪。
起了风,头发吹乱了,薄薄的外套挡不了冷意,这样狼狈的样子,不能回家,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无论如何,她不想叫别人担心。一个人伤心,也好过两个人担心。路上行人渐渐变得稀少,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到哪里都是他的影子,到哪里都是那句我也爱你。
第五十四章
止了步,竟到了公司,一楼还亮着灯,大厅里只剩了保安,她站了一会儿,机械的走了进去。
没有乘电梯,慢慢的爬上去,十二层,她走得麻木,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光了,手机在包里震动,她也没有发觉。到了办公室,整个楼层都是黑的,她喘着气,眼泪落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呼吸也沉重起来,全身都在发软,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起来。
办公室的门锁住了,她进不去,一个人站在黝黑的走廊里,压抑着抽泣声。
有脚步声传来,她的眼泪还残留在脸颊上,被突来的声音惊得抬起头来,没有光亮,她看不清楚是谁,直觉便是离开,转身的时候听见许亦扬的声音,即在她的身后:“怎么了?”
她停了停脚步,背着他摇头,止了哭意:“没有,我忘记东西了?”
他不信,犹豫了几秒,转过她的身子,适应了黑暗,她眼角的泪迹清晰可见:“为什么哭?”
她只是摇头,不想说,也不能和他说,才走了十二层楼,气息依旧不稳,细细的喘着气,抓紧了手里的包。
他手里没有纸巾,想替她擦去眼泪,她的眼泪从他眼里一直落到心里,灼灼一片。即使分了手,他也希望她幸福,如今看她落泪,心里百般纠结。
伸了手,却不料她退了一步,惊惶的望着他,眼泪簌簌的掉。
他眼里一片晦暗,握了拳,上前几步,迟疑却又坚定的将她搂入怀里,哪怕一秒也好。
一幸她僵住了身子,没有料到许亦扬的举动,却几乎是即刻便推开他,神色复杂的退开一步。
林子衍站在十二楼的入口,隐在暗处,冷冷的看着前方。
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吴阿姨便问他,订婚的细节和一幸说了没有。他纳闷的摇头,才知她方才来过。问了吴阿姨她在哪里,却知她已经离开。吴阿姨说来时和她说了他在书房,隔了一会儿便见她下楼要离开,神色有些急迫(奇*书*网^。^整*理*提*供),问了原因,说是公司要加班。
他站在客厅里,遽然想起刚才在电话里说出的一句话,书房的门是虚掩的,她在门外,不知听到没有。
他惊惶起来,怕她误会,并非她想的那样,方才接的电话是那日遇上的小女孩所打,电话里童言无忌,软软的和他说,“哥哥,我爱你”,他心情不错,哈哈笑了起来,想了想,也回了一句,“我也爱你”。
他不知她是否听到,最容易误会的事情也莫过于此,她的性格他也知道,永远只会躲。虽听吴阿姨说是因为公司加班才离开,可还是不放心,何况今天是周末,临近傍晚了,怎么可能会加班,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只怕她是听到了那句话一时慌乱胡乱找得借口。
他连晚饭也没有吃,拿了车钥匙,说了一声便开车去了“益阳”。
公司大厅只剩了保安,他知道她工作的楼层,乘了电梯,去了十二楼,来之前打了她家里的电话,说是没有回去,打她的电话,没有人接,一直是忙音。他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听到,到底会不会去公司,只是听吴阿姨那样说了,才直接开车来了“益阳”。
出了电梯,整层楼都浸在暗色里。他停在原地,看不清楼层里是否有人,却听到清晰的喘息声,急促又带了点迷乱,那样熟悉的喘气声,他只听过两次,在他的公寓里,那时候他抱着她亲,她被亲的喘不过气来,挣开的时候便是那样的声音。
双眼适应了黑暗,是两个人影,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他的表哥怀里,抱着他的她,两个人背着他站,看不到面部表情,只是亲密的搂抱着。
是一分钟还是两分钟,他的手触上了墙壁上的灯扭,攥紧了拳头抵在墙上,却始终按不下那个灯扭,清晰分明的喘息声涌入耳内,一声一声盖过他的心跳。失落和疼痛裹挟着怒意,在身体内部游走。他最怕的事情在眼前发生,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瞬间坍圮,他总以为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城墙内,她便可以好好的和自己在一起,原来,到头来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心灰意冷的滋味太难受,他尝过,在她和他哥在一起的时候,而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得到后又失去的疼痛,如同有人生生敲断他的肋骨,断了,他再也接不起来,只有忍着,等到哪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便是死亡,连着心脏一起死亡。
他冷然,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眸底里死寂沉沉,晦涩无边。两个人已经分开,他没有按下开关,“啪”的一声将打火机打开,一小团蓝幽幽的微光在走廊亮起来。
她听到有细小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是微弱的光,在前方一闪一闪。
他的脸隐在寐处,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她的眼神尚未触及到他,方才的那句话抢先一步在她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她的模样足够狼狈,因为哭过,眼睛红肿,走了那么多的路,连头发也是乱的,面色苍白看着不远处的他,连呼吸她也觉得疼到极处。
许亦扬在一旁,显然滞了一下,转过身来,调整语气:“子衍,不要误会。”
他收了打火机,转而将墙壁上的灯摁亮,光线一丝丝洒落下来,照亮了整个走廊,三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笑了笑,看着他们,又将眼神掠向她,唇边溢出一抹冷笑,那一贯优雅的面容聚满了冷峻:“我知道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胸膛隐隐起伏,向许亦扬道:“哥,我还有点事,麻烦你送一下她。”
指尖掐入掌心,刺痛感拉回她的意识,看着他转身即走的背影,她连身子都在发抖。她知道他是误会了,哪怕他不爱她,她也不想不明不白的叫他误会。他坐了电梯下去,她跑着去按电梯的按钮,下了楼,场地上空空如也,他的车早已不在,她支持不住,腿软的要跌下来。
她一直那么信他,可是他却不信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教人误会的事情,即使她和许亦扬每天都见面,甚至去出差,她也谨守分寸。他说去哪里,她便去哪里,他说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她不善表达,可是心里总是放着他。当她一颗心渐渐装满他的时候,他一句话便将自己打入地狱,她甚至来不及接受,订婚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他是真的愿意,如今才知道这是多么可笑的谎言。
许亦扬上来扶她,她轻轻挣开了,她和他的事情,她不想多一个人穿插。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
许亦扬一直跟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她终于回过头去和他说话:“我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回去,你也回去吧。”
坐了出租车回家,楼道间的感应灯坏了,黑黢黢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往上走,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去想,走到五楼,全身都是汗,靠着门才能站稳,胸腔里堵着一团东西,四下里乱撞,她疼得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一连好几天,两个人都没有联系,这几天,她总是失眠,睡不着,弯着身子蜷缩着,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疼得她都要弓起身体来。
白天要坚持着上班,晚上回来总是吃不下饭,奶奶夹了菜给她,她忍着吃了几口全都吐了出来,从卫生间出来,脸色青白,洗了澡便把自己关在卧室内。
奶奶进来,探了探她的额头,问她哪里不舒服,她摇摇头,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心太疼,疼得受不了。
床头摆了台历,用红笔划出的日期截止到五天前,红色的,以前看来是喜气洋洋,如今入眼,却是触目惊心,她连看也不敢看,还有十天,便是选好的订婚日,十天,她在心里默念,不长不短,只是经历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