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后门打开,白宁猛地钻了进来,车里都是他气喘吁吁的声音。
“吕岩,你的脸!お/稥”着急又惊慌的声音让陈文昭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才喊的那一声小瑞,陈文昭不禁转头去看小瑞,却发现这小子竟然也在看自己,一时有点愣怔,后头吕岩催促了一句开车,陈文昭才回神发动引擎,耳根子泛起一点点可疑的红晕来。
“这肿的,真吓人……”
“行了,我的小祖宗,您能不提我这脸的事儿吗?”
“要不你以为我干什么来了?”
“合着您嘞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能。”
……
身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跟说对口相声似的,忽然吕岩的声音压低了一点:“呃,你……肯来见我,就说明不赌气了?”
“……”
“白宁。”
“我真看不得你这张猪脸!”
白宁哼了一声,吕岩涎皮赖脸地凑上去,忽然白宁转过头,结结实实地亲了吕岩的嘴唇一下。吕岩顿时一僵,转眼瞟了一眼后视镜,陈文昭正愣神瞅着自己,然后向来说瞎话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吕大少爷,难得了,脸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文昭总觉得吕岩跟那小孩儿亲嘴了之后,这脸上的肿,消了不少,而且淤青也似乎消失了。再看吕岩,他立刻知趣地错开视线,听见后面吕岩难得的尴尬语气:“你怎么突然就……”
“别以为之前的账就这么了了,我刚才纯粹是看不过去你这么难看!”
“是是是,你是好心帮我治伤。”
“我怎么觉着我是犯贱呢?知道是烂泥,还往艺术品上鼓捣呢。”
“白儿,咱嘴能不这么损吗?”
“我记得我有全名,没取过这种狗的名儿吧!”
……
陈文昭开着车,隐约记得白宁刚见面的时候,是个挺文静,挺不爱说话的孩子啊,怎么跟着吕岩嘴皮子倒是利索了?跟这家伙如出一辙的……不对,是比吕岩嘴还狠。
陈文昭忽然脑子里头蹦出一个词儿——一物降一物。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副驾那边发出奇怪的窸窣声,陈文昭侧头,看见小瑞被安全带扯着,正时不时朝着自己这边点着头,看意思是困得不行了。
陈文昭不由得笑了一下,靠边儿停车,给这小子把安全带松了松,让他正好一歪头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
“文昭,没到地儿呢吧,我记得是我脑袋磕了,你怎么出现失忆症状啊?”
后台吕岩吵吵着,小瑞迷迷糊糊醒了,看了一眼陈文昭,陈文昭凑近过去笑笑:“甭理他,睡你的。”伸手在小瑞头上揉揉,然后真就没理会吕岩,继续开了车。
肩膀上覆上一个人的重量,小瑞是真困了,继续呼呼睡得死沉。陈文昭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视线滑过后视镜的时候,能看见吕岩用一种完全不认识自己的表情在看自己。
时不时觉得害怕,但是也觉得甜蜜。
陷入爱情里的老男人,的确是个可怕的生物吧……
陈文昭想。
大概,最近也是他自己的发情期了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怪物,怪物,新的怪物要来了~~~~
44 表白?!
那天接小瑞回家后,陈文昭立刻接到王巍的电话,王巍说这件事有点麻烦,在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只叮嘱陈文昭两件事,一是这几天暂时呆在家里别出门,二是把小瑞那盒烟拿红布包上,从他那些收藏品里头找一个年头最长的,压在上头别再碰。等他稍微把这件事缕出头绪,最多也就三两天,一定会去陈文昭家里拜访。
陈文昭跟单位请的是一周年假,在家里陪小瑞倒也好说,这两天里,吕岩来过一次,提起医院里的事儿,那个女孩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据医生推测说,很可能是脑部受到重创,成了植物人。
吕岩说到这里的时候,瞥了一眼小瑞,低声嘟囔了一句,或者是因为这小子太激动在人家姑娘床前头扑腾,吓得人家不敢醒也说不定。
关于小瑞在医院里大闹一场这件事,陈文昭也有耳闻,说实话,小瑞为了那个昏迷的女孩这么激动,这的确让陈文昭很在意。以至于在吕岩走了之后,看见沉默的小瑞心里时不时还在刺痛,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他这种样子……基本上就叫做——吃醋。
“你别管了,我洗就行。”在水池前挽着袖子,陈文昭对着小瑞点点头,示意他把碗筷放下就可以走了。哗哗打开水龙头,陈文昭麻利地刷起碗来。
“怎么了?”有一会儿了,陈文昭手上沾满泡沫,转头疑惑地看着一直不动的小瑞。
“围裙……”小瑞指指陈文昭身上。
陈文昭一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围裙。身边常年没个女人,陈文昭早就习惯了家庭妇男的生活,只要在厨房忙活就会系围裙也成了习惯,没有一次忘记过,今天大概是心里乱,竟然反常的连小瑞也看出来了。
“呵呵,我忘了……”陈文昭笑笑,伸手冲掉泡沫,这时候,小瑞忽然贴在他身后,双手环过腰迹。
“我给你系,低头。”这么说着,已经开始把围裙往他身上套。
“呃,小瑞,我自己来就……那个,这个绑带系在后面就好了,别缠这么多圈……”低头看见小瑞把带子在自己身上绕了两个圈,环着腰在身前系扣,陈文昭抗议道。
“紧吗?”
好近……
小瑞的气息喷在耳朵边儿上,陈文昭心里有点发紧:“不是这个问题……算了,随你喜欢吧,赶紧弄完我还得干活!”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小瑞系了个扣,拉着带子不动了。
“我……我哪有什么话……”水龙头哗哗的流水,陈文昭看着碗,说话时嘴唇干干的。
“可是,你最近总是,怪怪的。”
“小瑞,你想太多了!”
“是么?”
“哎呀,你放开我,让我干活!”陈文昭终于受不了,拿胳膊肘顶了小瑞一下。最近这个小子,洞悉事情的能力简直越来越强了,还这么缠人……让他越来越没办法。
小瑞低着头不说话,由着陈文昭挣了半天,才忽然低声道:“真难系。”
“哈?”陈文昭一愣,这才看见小瑞鼓捣了半天的带子被他洗成了一坨死扣,他再一次体会到自己没给这小子买过系带的鞋子是多么明智。陈文昭叹了口气,干脆把水龙头关了,擦了手,转过身去跟小瑞一块儿解围裙。
“行了,别愣拽,这么越拽越解不开了啊!你撒手,让我解……哎呀,算了,你去拿个剪子吧!”
小瑞不说话也不听话,只是闷着头专心解带子,陈文昭看他那副样子,脑门上都要急出汗来了,不由得笑了,伸手揉了揉小瑞的脑袋:“你啊,怎么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小瑞抬起头,愣愣看着陈文昭一会儿,忽然道:“你心情好了吗?”
“啊?”陈文昭一愣。
“这几天都没见你笑过。”小瑞这么说着,也跟着咧开嘴,这么笑,是陈文昭教他的。
“小瑞,”陈文昭手僵在小瑞的头上,眼神忽然温柔起来:“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好?!”
“主人不对别人笑,只对我一个人笑。”小瑞咕嘟了这么一句,埋头继续忙着解带子。陈文昭就这么表情愣在那里,反应了大半天。
“那么,小瑞你能不能……”
小瑞抬起头,似乎听到号令似的,死死盯着陈文昭看。陈文昭被这种执着的眼神看得心虚,绷不住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能不能,只对我一个笑,只看着我一个人,只为了我一个人或激动,或发狂?
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因为对于把自己认定为主人的小瑞来说,不论是什么要求,只要说出口就是主人的命令,他的回应只有服从。要利用这一点来满足自己的自私?他多少也还有点羞耻心的……
“主人?”小瑞奇怪地看着陈文昭,下意识地凑近过去,伸手扳过他的脸,轻轻的去蹭。相处这么久,陈文昭已经习惯小瑞这种动物似的表示安慰的方法,由着他蹭了两下,就伸手阻止住。
“别担心,我是说小瑞你能不能,不叫我主人了,早就让你叫名字了吧。”
小瑞哦了一声,盯着陈文昭的眼睛,乖乖地叫了一声:“陈文昭。”一字一顿的语气,让陈文昭笑出声来。
“文……昭?”小瑞见陈文昭这种反应,换了个方式,试探着喊:“文昭?”
“行了,让我干活吧!”陈文昭终于受不了,推着小瑞把他赶到客厅里,回来重新打开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声掩盖住心跳。
好吧,他没救了。
心动了,这样而已,就又心动了。
看来,对于那小子瞪着黑眼珠子喊自己文昭,他真是没有太大的抵抗力。
该死的……
*
自从陈文昭收起小瑞的烟,他的烟瘾就一直范,总是找自己要烟抽。说实话,陈文昭很不喜欢小瑞抽烟,但是又看他发情期可怜,只好用自己的烟搪塞。小瑞抽不惯,抱怨他的烟没劲,而且陈文昭也不是个爱抽烟的人,他那仅有的一两包,很快就被小瑞干掉了,家里没烟,小瑞烦躁锐增,总闹着去买,陈文昭碍于王巍嘱咐的不出门,一直软硬兼施地阻止着小瑞。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之前的烟是哪来的,我就让你出去买烟。”陈文昭一直很想知道那古怪的烟的来路,不知问过小瑞多少次,都被这小子含糊过去,这回眼看拦不住他找烟,陈文昭干脆这么问道。
“……”小瑞别过脸不说话,陈文昭知道这小子不会撒谎,对不想说的东西,这时候宁肯什么也不说。
“那算了,你不说,也别出去了。”陈文昭无奈地耸耸肩。
“……”呼了一口气,小瑞扭身走了,那副把碍事的东西一一踢开的架势,看得出窝了一肚子火。
陈文昭笑笑,抬头看着门口红绳子拴住的铃铛晃来晃去,那个是昨天王巍过来拜访的时候给他的,说是辟邪用,最近可能不太安生。
“不然,小瑞,如果你同意我们搬去秦老板那里住几天,我们就能出门了?”
回应陈文昭的是一声强烈的摔门声。
陈文昭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小瑞会对秦老板有这么大的敌意,以至于王巍昨天提到去他那里住,可以免去各种麻烦的时候,小瑞直接呲牙表示敌意。大概是小时候的阴影吧,毕竟秦老板一直反对把小瑞当成人来养……
倒也不是他真想搬到秦老板那里去,而是陈文昭现在没有什么自信可以保护小瑞平安无事,昨天王巍来没跟他说很多,只是说那个女孩子有古怪,在这种时候出现绊住陈文昭,似乎就是故意不让他们出天津市。而出了事,直接昏睡不起,怎么看怎么像是受到什么人控制的傀儡娃娃。陈文昭问起幕后的人是谁,王巍说不清楚,但表情却像知道得更多,只是不肯透露。到最后也只给了陈文昭铃铛辟邪,要求他千万不能出门而已。
也是,自己根本是门外汉,王巍对自己说多了也是白费功夫吧。道理他明白,可是这种眼睁睁看着,却插不上手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陈文昭想得出神,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洗手间发出哗哗水声,陈文昭过去敲敲,忽然门开了,小瑞湿着脑袋走出来,滴滴答答的弄了一地的水。陈文昭身上也溅上了。
“你怎么拿凉水洗头啊!感冒了怎么办!”陈文昭一愣,进去抓了浴巾给小瑞擦,实际上他也不知道神兽会不会感冒。
小瑞由着他擦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他的手,顺势扯开浴巾,啪的扔在地上。
“你这小子……”
看得出来,小瑞心情不怎么好,陈文昭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攥紧手腕,往身前一拉,再一低头,吻住了。
这……这是发情了吗?
“唔……”陈文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只是他越抗拒,小瑞就越粗鲁起来,手腕被抓得死疼,嘴里被小瑞横冲直撞的舌头侵略着,牙齿都磕磕碰碰,陈文昭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小子陌生起来。
呼吸越发困难起来,陈文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野兽,不能硬来,只好放弃反抗,一边由着那小子蹂躏,一边按照他的套路,灵活地回应着。小瑞已然失去理智了,他只好退一步,至少别让自己受伤。
只要这小子别太过分……
“唔……别咬!”好不容易被放过了嘴唇得以呼吸,这混小子先是朝着自己下巴啃一口,接着陈文昭清楚感觉到脖子被犬牙刺进去的疼。
“小,小瑞!”陈文昭吼了一声,小瑞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杰作——从脖子到肩膀,留了一串的咬痕,轻的是红肿了,重的直接咬破了在流血。小瑞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噜声,像个犯了错的小狗,凑过去啪嗒啪嗒舔着消毒。
“发泄够了?”陈文昭生气了,刚才实在是被这小子咬得狠,自己疼得咬自己嘴唇都咬破了。推开小瑞,陈文昭脸色不太好看:“小瑞,你如果知道自己的破坏力有多大,就该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对亲近的人,更是如此。”
“文昭……”小瑞看着陈文昭要走,身手去拉。
“放开,我去包扎。”陈文昭说着,甩开小瑞,小瑞愣了愣,跟上去。粘着陈文昭拿了药箱,回到卧室,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看他包扎。
“小瑞,我跟你不一样,你懂吗?”陈文昭贴好纱布,收起药膏,低声道:“人类是脆弱的动物,说不好,就死了。”
呼——
话音刚落,小瑞忽然扑过来抱住陈文昭。
“对不起……”
好紧。
小瑞突然的力度让陈文昭有点透不过气,本该提醒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可是这小子慌张的声音,略带颤抖的手臂,让陈文昭说不出来。
“很怕我死吗?”
“……”小瑞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陈文昭,眨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