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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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转-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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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忽然一阵疾风,陆晓知进了屋。只听他训斥道:“好你个商赤澜,我留你在书院就是叫你来打架,来闹事的吗?”

赤澜一声不出,倒显出几分顽劣来。

陆晓知又骂:“书院是学习本事的地方,不是让你在这里混的!”见她丝毫不理睬,他只好对烛影道:“你,你给我好好管教管教这丫头!”

“是。”烛影起身应承。

“哼!”陆晓知一甩衣袖,转身出了门。

烛影回身坐下,对她道:“听见没有?说说,怎么回事,为何要打架?”

赤澜抬眼看他,有些不服气,道:“明明是他先骂我的,怎么反过来怪我?”

闻言,烛影轻轻一笑:“骂你呀,骂你什么?说你是小丫头?”抬手摸摸她的头,“可不就是个小丫头么?”

赤澜瞪他一眼,仍是不服。烛影又笑道:“你知不知道,在唐朝像你这么大都可以嫁人了,哪像你这样调皮?”

她抬起头看先生,眼里满是惊讶,很快又低下头去,然后站起身,边走边伸手去解衣带。他斜眼看她,问:“做什么?”

“换衣服。”她走到屏风后。出来时,换上了一身白净的丝绸衣衫,头发也梳理整齐了,用一支白玉簪束着,素雅之中显着几分贵气。然后,她一语不发的往门外走去。

“去哪儿?”身后烛影问道。

“你别管。”她扔下一句,便出了门。这一走,直至夜色降临,她才回来。回来后,她对出去做了什么,只字不提。

“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则与圆合体而无所失矣。此乃割圆术……”

课堂内,陆晓知正讲着课,忽听门口有人叫:“少爷!”转头看去,是一个作仆人打扮的蒙古人,那人已是泪流满面。

纳哈赤站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仆人哭道:“老爷下狱了。”

纳哈赤顿时愣住了,缓了一阵才问道:“为何会下狱?”

仆人答:“说是受贿……”不待他说完,纳哈赤急匆匆跑出去,拉着他一同走了。

陆晓知转头看向赤澜……

当晚,赤澜房内充斥着陆晓知得骂声。

“商赤澜,你可真有能耐啊!正三品的都漕运使司运使,还是个蒙古人……你可真有能耐啊!”

她却一脸倔强,坐在那儿,也不吭声。

陆晓知喘口气,又道:“我和桑梓在朝廷里打点下的那些关系,就是让你用来泄愤的?你说,你都找了哪些人,把名字一个个报出来。都是些什么人呢,跟小孩子一起胡闹……别以为你不吱声,我就查不出来!”

她撇开眼,拿他的话做耳边风。

陆晓知走到桌边坐下,喝了杯水,将气压了下去,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你知不知道为何天水教能长久立得这么稳?”

赤澜眼睑稍稍一沉。她心中确实有过疑问,如此庞大的天水教,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其实天水教曾经也面临过灭顶之灾,就是因为当时教主的为人处世……一棵大树要若在狂风暴雨中站得稳,就要多找些牢固的架子支撑。你现在在干什么,拆架子呀?你想在你回去之前,就叫天水教倒下吗?”言罢,陆晓知站起身,一甩衣袖,走出房门。

赤澜看着陆晓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愣了许久。烛影看看她,伸手轻拍她的脸。她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先生,我好像明白你那句话的意思了。”

烛影眼睛稍一眯,问:“哪句话?”

她只是一笑,没有回答。他也一笑,道:“公子早些睡,烛影走了。”

“不!”她突然叫道。

烛影站起一半,又坐下来,笑道:“等你睡着了。”

他掀开被子,赤澜钻进被子里。他斜靠在一旁,轻拍她的后背,等着她睡着。她似乎很不喜欢一个人睡觉,是小时候一个人睡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蘭芷霓裳提出写出下次更新的时间,那我以后就在文后留下日期吧!下回更新,估计6月13日。

sea和飞花提出加快情节的问题。 啊啊,本人性格较缓,是个节奏慢的人,就是那种坐在电脑前抱着小猫,任人千呼万唤,我也雷打不动……所以,可能行文也跟着慢了,望大家体谅。说实话,情节慢了,字数就多,字数多了,写的人手指也累,但是,真的本性难改。

在此感谢那些没有霸王鄙人小文的筒子们,显了鲜花还提出了意见。也感谢霸王龙们,赐给我可怜小文点击数,因为点击真的少得好可怜,可怜到每章难以过百……真是打击人哪~~~仰首问苍天~~~

第二十四章 青女

“未几,樊城又失。樊城与襄阳为犄角,守将范天顺、牛富,本与吕文焕誓约死守。至是两将战死,襄阳益孤,元兵复用西域人所献新炮,攻破襄阳外郛,内城益急……”

夜间,赤澜坐在床上,听着一位师兄讲襄樊之战。这位师兄乃当朝龙虎卫上将军宇文正次子,复姓宇文,名双帅,是个汉人。

宇文双帅讲了一阵后,停下来道:“很晚了,夫子见燃着蜡烛又要骂了。”

“那就吹了!”她下床吹灭了蜡烛,又爬上床,“接着说。”

宇文双帅又接着讲:“襄樊既失,江南失险,警报连达宋廷。给事中陈宜中上疏,归咎范文虎,请求立即行正法。贾太师暗中庇助,止降一官……”

窗外,夏蝉鸣泣。已是子时,仍不见赤澜踪影。烛影走出房间,足下轻点,旋身跃上屋顶。他四周扫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一个阴暗处,问道:“她人呢?”

黑暗里有人轻声应道:“不知道……许是在别人房中。”青雳子的声音。

“别人?”烛影眼睛一眯,又看青雳子一眼,旋身下了屋顶。

烛影去了几个与她比较要好的学生房中,最终在宇文双帅房里发现了她。听故事听到兴头上,不知何时,她已经躺下。

烛影问道:“公子在做什么?”

“听故事。”

“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烛影将她拉下床,给她穿上鞋。见先生不太高兴,她也只好跟着他离开。

烛影一边走,一边说道:“什么故事,非要半夜三更的讲。以后要听故事,烛影给公子讲便是。”

她仰头看看他,道:“襄樊之战,你会讲吗?”

这些打仗的故事,他还真不了解,轻声说道:“不会。”

她又问:“那先生可见过打仗用的炮?”

烛影低头看她,两只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倒显的明亮起来。他轻摇头,又说道:“可……哪有跟师兄睡觉的?”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问:“怎么了?”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弯下腰,眯起双眼看着她,“公子天资聪颖,原来这脑子里也缺根弦。”

“缺什么弦?”赤澜不解地看着他,然后踮起脚凑近了,在他耳边轻声道:“宇文师兄的爹是龙虎卫上将军。我刚弄塌了一个架子,现在我要重新支一个起来。以后,我不贪玩了。先生说过的,不要把自己玩丢了。”

原来,她是明白了他这句话。烛影转头看她,一双乌黑的眸子正看着他。他的眼睛渐渐变得狭长起来,然后眉头轻轻一拧,垂下眼睑,轻声道:“烛影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公子不必……当真。”

“先生,你怎么了?”赤澜身子前倾,想看清他的眼睛,可是他已经直起了身子。于是,她仰起头,悄声道:“我是给自己支架子……总有一天,只有我赶别人的,再没有人能把我驱来赶去的。”

烛影缓缓低下头,狭长的双眼凝视她良久,抬手摸摸她的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赤澜忽然一笑,道:“师兄、教授们都夸我是人中骐骥!先生还说本公子脑子缺根弦吗?”

他的手在她头顶轻轻一拍,口中吐出一个字:“缺。”

之后的一段时日,她和其他师兄的关系变得极好,她依旧在支她的架子。

达官贵胄、商贾巨富之后,能进陆晓书院的,自然不是纨绔子弟,但还是很能玩乐。比武、骑射、马球、角力、摔交、骰子,她总是跟师兄们玩着这些不是一个女孩儿该做的事情。她很潇洒地同他们把酒言欢、嬉笑逗乐,但她的那双眼睛始终是闪烁着与他们不同的光芒。

***

残暑未歇,庭树肇秋。

校场中学生们正拿着长刀对打练习,后背已被汗水打湿。远处飘来一片黑云,天空霎时变得阴沉。“轰隆——”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学生们却没有离开,在雨中继续练。被凉水一浇,他们仿佛更带劲了。

“师弟看好!”宇文双帅大喊一声,挥起长刀斩向赤澜的双腿。

赤澜嘴角勾笑,脚下一蹬,跃起七尺高,同时挥刀劈向宇文双帅的面门。宇文双帅横刀一挡,将她击退。她正遇再次上前,突然斜刺里砍来一柄刀,她只得提刀去接。

“师弟,瞧我的!”那人对赤澜笑道。两人打了几个回合后,那人又道:“你这小鬼,个子虽小,功夫可真不赖!”

赤澜笑道:“那你们一起上!”

“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让你们上就上,罗嗦什么!”话音未落,赤澜便已挥刀杀去。

感受到刀风刚劲,他急忙喊:“宇文!救……”那个“命”字终究不好意思喊出来。见宇文双帅与赤澜已经交上手,他也提刀冲上前去。

一挥刀,一旋身,撒出颗颗水珠。雨水渐渐迷了她的眼,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

宇文双帅一刀砍去,眼见到了赤澜胸口,却不见赤澜接招。他惊叫一声:“哎!师弟!”

她一眨眼,眼前又清晰了,却见白晃晃的大刀到了胸口,吓得她张大了嘴。

想收回这一招是不可能的,想停下也不可能了。宇文双帅急忙握紧刀柄,猛地一转。“砰”一声响,刀面重重砸在她胸口。

“师弟!”在学生们的惊呼声中,她的身子往后飞了出去,然后落在地上,渐起一片水花。大家急忙追上去,将她围在中间。宇文双帅更是满脸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赤澜坐在地上,只是紧紧抱着胸口,却不说话。

待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宇文双帅又问:“受伤了么?让师兄看看。”他伸手要拉开她的双手。她却死活不肯松手,仍是紧紧抱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往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此时,所有人就如刚从水里出来一般,短衫紧紧贴在身上,衣角直往下淌水。

“师弟。”宇文双帅小心翼翼的叫道。

“走开!”她忽然大叫一声,把大伙吓一跳。然后,她站起身,挤出人群跑开了。

屋檐哗哗地往下淌着水,拉开一片雨帘。她抱膝坐在门槛上,看着廊子外的一棵小草在风雨中颤抖。身侧白影一晃,一条颀长的身影在她身旁蹲下。她没有回头看,双眼依旧盯着那棵小草。

“公子?”旁边的人轻声叫道。

她仍是呆在那儿,丝毫没有反应。身上依旧是湿透的黑色短衫。原本全部束在头顶的头发,此时散下了一缕,湿湿地沾在脸颊上。

“不换身干衣裳?”烛影轻声问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那缕乌发,拨到耳后。她一眨眼,眼睫上的细水珠跟着一颤,还是不说话。他又凑近了些,轻问:“怎么了?”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许久才轻叫一声:“先生。”

烛影微笑:“嗯?”

她忽然站起身来,对他道:“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异样?”烛影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摇摇头。她又道:“你看仔细点儿。”

他又看她一番,那双眼睛渐渐变得狭长。胖了?瘦了?长高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异样呀。最后,问了句:“哪里受伤了?”

她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低声道:“不是受伤,是生病了。”

他的表情不见什么变化,眼睛依旧眯着,问道:“什么病?”

“胸口疼。”她嘴里吐出三个字。烛影点了点头,仍是眯眼看着她。

她学他也把眼睛一眯:“你不信?”见他没有反应,她又道:“疼了好久了,一直没在意。适才,宇文师兄一刀打在我胸口,痛死我了。然后,我发现……”说到这,她稍稍一顿,然后凑近他耳畔,悄声道:“我和师兄们不太一样……”她往他身上看了看,又道:“和先生也不太一样。”

烛影再次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停在她胸口。顷之,他睁开眼,轻叹一口气,麻烦事还真不少。站起身,拿扇轻击手掌,似乎是在思索。最后,他说道:“换衣服去。”

◇*◇*◇暮商,降霜青女月。

近几日,她忽然安静了许多,没再和师兄们一起闹。可是,她却又变得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隐隐带着一丝忧郁之色,就像酷暑时烈日下打蔫的叶子。

清晨,了了鸟雀枝上啼。长廊里,烛影与她并排而行。他问:“公子这几日是怎么了?”

她倦倦地答道:“不舒服。”

他又问:“哪里不舒服?”

她微蹙眉头,道:“哪里都不舒服。”

“是不是公子练了韩尚友的凝元功,伤了身体?”

她一眨眼,略为思索:是吗?不过说回来,自打练了那功夫,她变得十分畏寒,就连在酷热的夏日,她都时常手脚冰凉的。她轻言一句:“也许吧……”

来到风仪亭,烛影坐在赤澜身后,手里在帮她弹奏。他发觉她有意无意地身体前倾,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最后,她说道:“我自己弹。”

烛影稍稍凑近,轻问:“怎么了?”她却身子往前一缩,躲开他。再看她的神色,像是受了惊一般,似乎他的靠近让她感到心神不宁。

他没有再追问,默默站起身,小丫头越大越叫人琢磨不透了。难道是自己老了,不懂小孩子的心思?坐到一旁,看看她的指法,也偶尔抬眼看看她的表情。

又过一旬。

夜降,几颗稀疏的星子把夜空点缀得格外冷清。秋风起,木叶飘摇飞落。忽闻屋内一声惊叫,躺在屋顶上的青雳子连忙起身从窗户跳入。往里走两步,看见她缩在床的一角,眼里难掩惊恐之色。

“小姐,怎么了?”青雳子问道。

她眸光微颤,轻声答道:“我……没什么。”犹豫半天,最后拿了件披风将自己过得紧紧的,走出房间。

青雳子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她进了书斋,他便候在门口。

赤澜看着满屋的书籍,不由皱了眉头。寻了半日,终于看见几本医书。她抽出一本《素问》,翻阅起来。待看到《上古天真论》时,她放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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