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成了……
何子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悠悠,你愿意吗?”
常悠悠抿了抿唇,呆呆的望着何子衿的眼睛,讷讷的摇头:“他,他只是说带我来吃牛肉蔬菜浓汤……”
何子衿抬头,迅速的抓住重点,语速缓缓道:“我太太说她不愿意。”
叶涛笑了,笑容里满是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来,倒是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何子衿并没有耐心去研究叶涛笑容里的深意,道:“我跟我太太还有一点私事,失陪。”
太太……他这一会儿的功夫,说了几次太太?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徐思捷和苏宸都在……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常悠悠一边被他拖着走,一边悄悄的打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何子衿的脸已经黑到可以演包公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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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悠悠几乎是被何子衿拎小鸡一样,给拎上车的,何子衿沉着脸,浑身都好似能喷出火苗来,却还不忘给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的气氛太过压抑,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何子衿却猛踩油门,她因为惯性,身子直往后抛。
常悠悠讶异,他的样子,看着不是一般的不痛快,倒好似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才甘心。
何子衿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不让自己去看她的模样,胸口的那股子怒气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甚至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她会一脸无辜,说出更加让他吐血的话来。他更怕自己会一时气闷,说出什么伤害她的话来。
“何子衿……对不起,他就是邀我去吃个饭,我不知道你也在这儿……我算好时间的,我知道你这会儿不会回来……”
他的脸越阴沉,她越是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她明明是觉得自己没有错的,可是,他那阴沉的表情害她觉得,仿佛自己犯了无法原谅的错。
“何子衿……”她侧过身子,微微低着头,视线也不知落在哪里,声音小小的。
何子衿咽了口吐沫,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将车停到路边。
“常悠悠,这些都不是重点!”
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常悠悠却分明感受到了他无法抑制的怒意。
何子衿耐着性子,拼命的压制住郁积在胸口的闷气,他的大手,一把按在她的手上。
常悠悠望着他,因为害怕,眼底已经升起了雾气。
何子衿用力的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心口,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儿热,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有些话,也许,他永远都不会说。
可是,他偏偏遇上她,他再继续与她绕弯子,他怕自己要被她给怄死。
他握着她的手,不让她退缩,只是紧紧的,更紧的,摁到自己的心口。
他沉着声音,对上她晶亮的眸子,他说:“常悠悠,我把你装在这里,你呢?”
常悠悠彻底的僵在那里,她的手被他握的生疼,她清晰的感受着他的心跳在她手心里,一下一下跳的有力,砰砰砰的烙着她的手心。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指。他却依然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紧紧的,几近逼迫,甚至恳求的望着她。
“常悠悠,我给了你两年时间,你以为,我们还能耗得起几个两年?”
他需要得到一些回应,他迫切的需要她能给他一点儿回应,哪怕,只有一点儿。
她永远无法想象,她的沉默,一直的沉默,带给他的是,怎么样的心寒。
他稍稍松了手,声音放轻了些:“常悠悠,你让别人牵着你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还是说,在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之后,你依然可以对我所做的一切视若无睹。更或者,悠悠,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勉强你?”
何子衿说完,清了清嗓子,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抖了。心里突突的直跳,这种时候,等待她的回答,也是一种折磨。
他的心开始往下沉,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松开她的手,身子往椅座上靠了靠。在车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根烟来。
他咔嚓咔嚓的摁着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索性摇下车窗,胳膊支在车窗边沿,无力的撑着额头。
即便是勉强,他也不想放掉她。
他想,他怎么能让自己可悲到这种地步呢。
常悠悠滞了滞,微微张开嘴巴,吸到口里的是夜间的凉气。
她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憧憬过,更不是没有想拥有过。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所以,在常有良提出给她安排相亲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她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漫长,可以让她忘记那段足够让她崩溃的对话,可以忘记她对他的依赖,还有丝丝缠绕的爱意。
他离开曼哈顿那天,她找借口,没有去送他。
他不知道,她躲在那白色的柱子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甬道口。
她在心底里早已经对他说了无数的再见,说到自己都觉得麻木了,她以为可以从此忘却。
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从回国后第一次见面,只是见面而已,只是公开场合的访谈节目而已,她心就就又开始疼了。
如果,相亲可以让她忘却这些……她就是这样坏,她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帮助她走出来。
她不反感叶涛,甚至,很亲切,这就是好的开始了。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他喘息着,带着湿漉漉的身子,出现她的面前,他给她发那样的短信。那些原来已经压制下去的小心思,便瞬间有如雨后的春笋,开始破土而出。
她却不敢去奢望。
她明白,如果害怕失去更多,那就不要选择继续拥有。想都不要想,也不能想。
即使,这些在他们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始终记住了一点……何子衿,他那样的人,哪里会爱人,哪里肯去爱一个人。
这话原是苏宸对她说的,现今,她用来告诫自己。
即便他告诉她,对他而言徐思捷并不是那个特殊的女人,她又凭什么认为,他爱的人,便是自己呢?
常悠悠从不知道,她也会有如此别扭固执的时候。可是,一旦面对何子衿,她就仿佛跟着了魔似地,不受控制。
有一次,云薇就曾在大家兴致好的时候对她说,常悠悠,你就是被你那个亲生爸爸,给纵的太矫情。
常有良把她纵的太矫情了么?常有良会纵她?
她一愣,当时,她已经认识了何子衿。依稀记得,仿佛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常先生若是不在乎你,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直呼其名呢。
常悠悠越想,心里越是平静,车里便越是沉默。
沉默的让人心悸。
他把她装在了心里么……明明是一件令她惊喜的事情,她却害怕自己太过心动,将来失去的时候,便摔的愈痛。
夜风一阵一阵的吹进车里,常悠悠只觉得心里汩汩的往外冒着酸涩。
她扭头,望着他。
他的侧脸那样的好看,她几乎从未看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或许有,可在她心里,没人能比得上。
于是,她微微仰头,轻声的唤他的名字:“何子衿。”
她的声音太过轻柔,何子衿的身子不禁一滞,回头看着她的眼睛。
亮晶晶的,纯净的,没有一点杂质。
&n“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玩了。”她看到他的嘴角往下沉,她努力的让自己望着他。对他说这样的话,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何子衿看着她,眸色越发冰冷,等着她下面的话,半晌,竟是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
“我真的很想找个人,平平凡凡的在一起,安安稳稳的生活着。结婚、生孩子,一切都按部就班……”
她顶着他锐利的视线,浑身都开始起栗,却仍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何子衿的喉头一动,却是再也忍不住。
他不耐的打断她,问:“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会是那个人?”
她沉默。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离他这样的近,近到他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不想再看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绷的很紧了,身子都僵住了,整个人都仿佛要窒息了一样。
他沉默片刻,说:“常悠悠,说到底,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他这样冰冷的语气,愠怒的话,常悠悠听在耳里,并不反驳。或者,她根本是不相信自己。
“常悠悠。”何子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低低的喊了一声,“悠悠……”
心里明明有许多的话要说,胸口明明堵着一团一团的火焰,他却只是说:“常悠悠,我从来不跟人玩。”
他闭上眼睛,贴上她的额面,那里有些冰凉,他清醒了些,接着说:“如果,你硬要认为这是一个玩笑。那么,这个世上,我也只跟你开这个玩笑。你若是愿意,悠悠……”
你若是愿意,悠悠,那这个玩笑,我们就开一辈子,可好?
“这样好不好……”何子衿竭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显得温和一些,“悠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不相信我不要紧,待在我身边,只看得见我一个人……”
何子衿艰难的吞咽着,这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一时词穷。
“悠悠……”他望着她的眼睛,“你父亲曾对我有个要求,我想,我该告诉你……你不是你母亲,我也不会是第二个常先生……”
常悠悠望着他,眼底雾蒙蒙的,有着泪光。
他伸出手,轻轻的揉她的发顶。
罢了,就当他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吧。
他这样想着,便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轻轻的印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有些干,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双手往下滑,接着,紧紧的搂住她。
他柔柔的含住她的唇瓣,带着一股湿热,她不禁瑟缩了下,却被他搂的更紧。
车子重新启动时,却是调转了方向,根本不是他住所。
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张了张口,却是没敢多问。
他却淡淡的吩咐她:“要开很久,累的话,先睡一会儿。”
车子在晦暗不明的公路上开了许久,旁边的人起初还一直吸着鼻子,终是受不住旅途的疲劳,歪着脑袋,沉沉的睡过去。
何子衿想了想,缓缓在路边停好车,从后座上拿了条小毯子,轻轻的给她盖上。她靠着车窗,脑袋几乎垂到底下去。一想了想,干脆用毯子裹住她,小心的抱到后座去躺着。
她的眼角处因为刚刚紧贴着车窗打瞌睡,有一条清晰的红杠。
他的手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轻抚那处红杠。她略微醒动,在他的指腹下微微蹭了蹭身子。
何子衿怕吵醒她,连忙拿开了手。
她睡的并不安稳,眉心一直紧紧的蹙着。她在烦恼些什么呢,就连睡梦中也不安稳。
她不安稳的源头,会不会是他?
那紧蹙的眉头像是水面突然激起的波纹,一圈圈的在他心底漾开。
何子衿他不想承认,他疼了。
就在心脏的某处。
他低下头,一记吻,落在她的眉间。
常悠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突来的亮光。
何子衿仍坐在驾驶位上,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出神。
见后面有动静,他回头,对着她微笑。
“走吧,正好可以去问早安。”他下车,绕过去给她打开车门。
常悠悠刚刚睡醒,人还有点儿糊涂,乖乖的被他牵着手,穿过庄严稍显古老的大门,门口的两位警卫一动不动,站立的有如两尊雕像。
前面便是红砖青瓦的老宅,大气、古朴。前方就是入口的铁门,走到门口,她却犹豫了。太多的疑问,还有,太多的不确定积压在心口。
常悠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站在这大门口,她心里隐隐的已经猜到几分,却是有一分惊喜,两分期待,七分惧怕。
“我……能不能不去?”她最终还是犹豫着说出了口。
何子衿睨了他一眼,如漆如墨的眸子微微一紧,挑了一边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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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悠悠拼命的顿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
何子衿便恶狠狠的回头瞪她,常悠悠顶着他的目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何子衿心一软,拢着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轻声说:“别怕。”
常悠悠委屈的翻了翻眼睛。
别怕。
他说的轻巧,这种时候,教她如何不忐忑?她事先什么都不清楚,就这样突然的来到这里,换谁能一心坦然?
何家园得大门敞开着,常悠悠跟在何子衿后面,踩着石子小径,宽敞的院子里并没有种花花草草,却种了满满的竹子,风吹过时,沙沙作响,颇有意境。
院子里很安静,常悠悠的心稍稍定了定,她记起,何子衿有个大伯,还有个爷爷,也不知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没有。或许,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忙到根本见不着人。
何子衿进院子的时候,看见不远车库里停着一辆红旗,旁边还有一辆军用吉普,心知大伯跟爷爷都在家。
穿过院子,还没进门口,便听见梁阿姨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唠叨劲儿。
“老爷子,您这样可不行,这才吃这么点儿,您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儿呢。”
何子衿心想,爷爷这两年胃口是越发不如从前了,也幸亏有梁阿姨前后照应着,否则,这一家子三个男人,可真是没个人味儿。
他摇头,笑了笑。
梁阿姨听见声响,一早迎了出来。
“哎唷,子衿,回来怎么也没有吱一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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