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可真的要被珠儿打败了，我看了她半天，连连摇手：“你不是说不喜欢吴公子，而且打死都不可能嫁给他的吗？现在突然改变态度，就算你不在意，也会吓吴公子一跳的。倒不如郡主这些日子待在家里可好？万一吴公子改了主意呢？”
“你说他要移情别恋？”珠儿吃惊地看了我一眼，沉思一会儿才道：“哎呀，听你这么一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呢……我更得抢先一步，让他绝对不能改了心思。”
一百四十三．宿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说服珠儿郡主留在家里，看情形再做决定。珠儿虽说有些不甘心，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她拉着我的手，连声道：“你说过，你是站在我这边的，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助城阳那个死丫头。她是姐姐，却从来不知道让别人，更别说我这个堂妹，好不容易逮着这次机会，我绝对不能让她好过的。”
我只能苦笑着点头，珠儿也是个小倔驴，要想让她服输，简直比登天还难。安抚好珠儿，我马不停蹄地回到家里，让冬梅火速打听一下，珠儿和城阳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珠儿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宁愿不放过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要跟城阳公主争到底。仅仅只是为了争口气那么简单吗？
冬梅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我很是意外：这俩儿可是天生的冤家，她们两个小时候就经常发生不愉快，长大之后更是因为某样东西而争个不休。幸亏王妃近几年很少入宫，因此珠儿见城阳的机会不多，发生不愉快的机率大大降低了。最近的不愉快发生在一年前，两个人同时都喜欢上一位名叫王询的公子，但最终因为王询突然离京而不了了之。不用问，眼下这两个人铆足了劲儿要争个高下，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意外？
看来这件事情我还是及早脱身为妙，要是真的被拖下水，到头来可能遭殃的是我！冬梅和巧儿都是同样的看法，巧儿嘟着嘴道：“大小姐，反正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利索，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躲个清静。她们两个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公主，听到她们的名号都让人头痛。得罪谁到时候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连皇上都躲得远远的，小姐千万别自讨没趣。”
冬梅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连声道：“哎呀，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人插手的，不是咱们家小姐，也会是别的什么人。再加上宣王爷和珠儿郡主的交情，我只是有些羡慕那位吴公子，明明之前是要辛辛苦苦追求别人，这下只怕情势逆转，他可以抱得美人归了。至于是哪位美人。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一些，还有吴登自己的想法。小姐，你想脱身怕也来不及了。就算你想。高美人会答应吗？皇上会答应吗？”
这样的烫手山芋谁愿意接？高美人之前已经再三央求我出手阻止她们两个胡来，我若在此时退出，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更何况中间还夹着皇上和李宣，他们对这两个妹妹都疼爱有加，自然不希望她们两个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愉快。怎么样才能做到两面讨好呢？我只能强打精神。仔细地应对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吴登，若是吴登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们两个未必会闹得不开心。
显然被搞得不知所措的人还有吴登，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让我听着都啼笑皆非，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吴公子了。整整一个上午，吴登就收到了城阳和珠儿接二连三送去的礼物。除了日常的用度之外，还有不少是珍贵的物品。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会心花怒放。但吴登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几乎是火速带着那些东西分别还给公主和郡主。
“这不是明摆着要拒绝吗？他不会是知难而退，准备人间蒸发了吧？”冬梅一脸紧张地望着我，“对他来说，逃避才是最有效也是最好的办法，他又不懂得分身术。要不然，那两位千金的人热情。说不定会烧死他的。”
“那你可真低估了吴登的耐性，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手的。更何况若他真心喜欢珠儿郡主，就不会让她卷入这场麻烦之中。”我摆了摆手，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替吴登发愁的。
巧儿的担心和我一样，听冬夏末秋初这么说，她摇了摇手：“说不定人家这是想先把自己择清楚，为了让自己做更好的选择。想想看，公主不管是身份还是家势，都比郡主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吧？更何况中间还夹着太后，傻子都看得出来娶谁对他更有利！小姐，你先想办法怎么安抚珠儿郡主才是，万一她想不开……”
“想不开？谁想不开？什么想不开？不会是玉儿姐害了相思病吧？”珠儿意外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满脸的好奇：“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能不能说出来也让我听听？我可是好奇得紧啊？”
不是说好了让她在家里待着等消息吗？她怎么跑出来了？不等我开口，珠儿就倒起了起苦水，连声道：“哎呀，你们看看，都不知道吴登那个臭小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说好了是喜欢我，费尽心机只为博得我的欢心。可现在我做出了反应，他居然一点儿都不领情，好好的还把我送去的东西给退了回来。玉儿姐，你快来帮我看一看，他不会真的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顺着高竿往上爬吧？我真是快要被他气死了。”
事情看起来已经变得有些棘手了。我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珠儿，一时间却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来安慰她。吴登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现在更是弄不清楚他接下来还有什么惊人的计划。所以我只能拍拍珠儿的肩膀，安慰她道：“事情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先下手为强了？昨天对他还是冷冰冰的，今天突然一百度的热情，换了谁都会吓一跳的。”
“什么是一百度？吓一跳？我以为他会受宠若惊呢？”珠儿好奇地望着我，两只眉毛纠结得快要搭在一起了。
我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从冰山突然变成一百度的开水，别说是吴公子，就算再怎么镇定的人都会被吓一跳吧？“受宠若惊？我看是吓得不清吧？公主、郡主两个人同时出马，而且个个还都是大手笔，没被你们两个吓死，他也算是个人物了！”
一百四十四．奇人过招
我眼下更好奇莫名其妙变成焦点人物的吴登，他心里在想什么呢？对他来说应该是天上掉馅饼，不对，是天上掉“美女”，而且还是天之娇女，就算他是真心喜欢珠儿，心里也会纠结吧？驸马的名号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个天大的诱惑，毕竟那可意味着一步登天，这辈子都会锦衣玉食。
看着还坐在那里发愁的珠儿，我不由得微微叹口气，她输掉的可能性已经大大提高。虽然对她而言，谁嫁给吴登都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她不能输给城阳公主。我很想阻止她再调戏吴登，但她怎么会听得进去，在她的头像个拨浪鼓一样摇了无数次之后，她伸出手揪着我的耳朵，连声道：“玉儿姐，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陪我去见吴登，我有办法阻止他。”
感情的事情能说得清楚吗？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说动珠儿，反倒被她硬生生拖到了吴登的面前。吴登显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望着珠儿傻笑。珠儿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大概你也猜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怎么能猜到你的心意。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让我再度向你道歉吗？”吴登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惹珠儿发狂。
我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面对有些咄咄逼人的珠儿，真的不好应付。谁知道她接下来还有可能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来？一个不小心踩到珠儿的痛处，到时候该怎么收场？除非他真的有心想要攀高枝，将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统统都抛到脑后，收起自己的廉耻心。不等我开口，珠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难道还想在我的面前绕弯子吗？公主垂青于你的消息我已经听说了，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讲几件事情。你听说过高阳公主的故事吗？”
“公主怎么想是她的事儿，与我无关。在下以前只知道读圣贤书，对皇宫中的事情少有耳闻，若郡主想说，我愿意开开眼界。”吴登看了一眼珠儿，脸色不由自主地又红起来。
珠儿到底想说什么高论？就在我猜测她的用意时，只听珠儿侃侃而谈：“高阳公主是太宗皇帝的爱女，太宗亲自许配给当时的宰相房玄龄之子房遗爱。房遗爱是豪门公子，公主是金枝玉叶，按理说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高阳公主自小就被宠爱得无法无天，嫁给房遗爱后，不是相夫教子。而是整日里寻欢作乐，与不同的人私通，送给房驸马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后来为了给自己的情人报仇，不惜冒犯天威，最终让自己身首异处。还连累驸马及房家人都上了断头台。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事实就是如此。外人看公主高高在上，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可一旦娶回家里，就不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了？皇家的人，可未必个个都干净。大概你也听说过安乐公主的事情吧？”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说的安乐公主，不就是唐中宗的女儿李裹儿吗？她做的那些事情可谓是惊世骇俗，先不说她为了享乐做出的种种劣迹。仅仅只毒死父亲中宗李显一事，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这就是她所谓的招数？为的是吓退吴登？
吴登显然被珠儿这番话吓倒了，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反问道：“郡主还是为了公主的事情耿耿于怀？我说过了。那是她的事儿，与我无关。关于城阳公主。我听说她先皇的女儿，按理说要被封为长公主，却因为年龄太小，尚未来得及加封？被宠坏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也有可能是那样的人？还是郡主还有别的意图？”
这话问得太过直接，珠儿会怎么回答？我将目光锁定在珠儿的身上，却见她很自在地摇了摇手，连声道：“哎呀，你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指城阳？其实我只是想跟你讨论一下皇家的作风。我也是皇族中人，自然有些事情比你知道得更清楚，有些事情呢，可能你也会有所耳闻。我说一些公主的名号，你若是不清楚，可以问问你们家的长辈，比如说永嘉公主、宜城公主、安定公主……这些个个都是李家的耻辱，将来只怕后人也会提起的，只是不知道公子作何感想，是不是真的打算与李家结亲？”
她这是算是胁迫，还是利诱？不惜**裸地点出皇家的丑闻，而且还说得那么直接，这可真让我大开眼界。胆子小的，只怕早就溜之大吉了。但吴登却淡定地笑笑，望着珠儿道：“富贵人家的女儿，难免会被娇惯坏的。可不是所有的皇家女子都那么吓人不是吗？最起码郡主就不是那样的人。郡主若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还是省省这份儿心吧？我说过了，我喜欢郡主，是因为郡主身上的那份爽真。能不能得到郡主的心，这由郡主说了算。而我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不让自己将来留下一丝遗憾。”
他们两个这算是对牛弹琴吗？珠儿费了半天口舌，反倒让吴登认为她在替自己找借口，根本没有想到城阳公主的身上。而吴登似乎也完全没把城阳公主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话里话外都指向珠儿。这话说完，我看见珠儿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吴登，“你真的确定吗？你真的确定你喜欢皇家的人？这其中也包括我？”
“喜不喜欢皇家的人并没有关系。我喜欢的是李珠儿，唯一让我不安的是，你的身份是郡主。我倒盼着你是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样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障碍。可现在……我也不怕，因为只要我，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的障碍。”
珠儿拼命地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将手递到了我的面前，连连道：“哎呀，怎么好好的我突然头晕起来？快来扶我一把。哎呀，不行了，我头痛得太厉害了。玉儿姐，你还是快点儿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一百四十五．重整旗鼓
他们两个的话分明驴唇不对马嘴，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反倒逼吴登说出了自己的心事，看他如释重负的表情，能想象得到那必然是他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但我的心里还是闪过那么一丝疑惑，难道他的感情真就那么专一，丝毫不受外在条件的诱惑？显然吴登的那番话很有用，真诚的告白最能打动人心，更何况还是原本多情的珠儿。看珠儿的反应，分明已经被吴登火辣辣的表白弄得头晕眼花，只差那么一点点火星，就能把她所有的热情都点燃。只是不知道吴登接下来会不会乘胜追击。
我暗暗好笑，不管珠儿有多么好胜，第一个回合她败了，让她败得心服口服的人是吴登。来到我的闺房，珠儿原地转了四五个圈，摸着自己的脑袋道：“是不是我真的说错了什么话？为什么他会误会我说的是自己？其实我说的是城阳那个丫头。你说他会不会理解能力有问题？好好的最后还是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这样的人，到底我该怎么办才好？”
“乖乖地收入囊中，这不是两全其美的选择吗？其实吴公子的人不错，怎么看也是风流倜傥的公子一个，勉强配得上郡主了。”一直坐在一旁托腮凝望的巧儿在边上猛然插话了。
这一句话让珠儿羞得满脸通红，她冲到巧儿的面前，连声道：“呸呸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收入囊中？我是那样的人吗？现在我不过是在替自己争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何况像吴登那样的人，怎么能入得了本小姐的法眼。他……你不要总是把他和我扯到一起，我说过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城阳一点儿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东西我都要让着她。”
若是她真的对吴公子动了心呢？我很想问她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在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为好。毕竟将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早就知道城阳公主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肯定会使出一些小手段，甚至是耍点儿小聪明。果不其然，我很快就得到令人啼笑皆非的消息：城阳公主又给吴登送去一株价值连城的红珊瑚，另加八个羊脂白玉雕成的玉如意。那株珊瑚据说是全国上下最大的一株。与这批价值连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