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她绝对不是在客气，因为我看得出她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每一句话都经过认真考虑。
方以同显然也被吓她的话吓到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呢？这是在拒绝我吗？是不是在开玩笑呢？其实上一次……我不是对婵娟，我只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承认这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可世上漂亮的女子不只嫣儿一个，将来你肯定还能遇到更美更年轻的，你能保证不变心吗？方公子，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我祝福你。”婵娟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说完，她笑眯眯地转身离开了。女中豪杰！感情的事儿，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多！我不经意地看到转身时从她脸上滑下的泪珠，看来她也有几分不舍。这算是为自己的初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吗？本来我以为自己看得懂婵娟的心思，如今才发现她的心思那么重。
方以同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你说我这不是白忙活了吗？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初要知道会是这样，我干嘛要退聘？话又说回来，这能怪我吗？当初是长孙嫣儿冒名顶替在先，我才会看上她嘛！这位长孙小姐，真把自己当成仙女下凡了？……也是，谁知道她那样竟然也能变成大美女？怪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算了算了！崔小姐，我……”
“你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好了！”这个小气鬼，看样子肯定是想要回自己的银子。到了我口袋里的钱，怎么能白白再流出来？我忙拦住他道：“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将来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你放心，如果我看见合适的，也会介绍给你认识的。”
眼下我更好奇的是婵娟为什么会改变心意。暗恋一个人，不是完全不需要理由地包容他的一切吗？难道婵娟非得玩细节决定成败这样的游戏？还是抹不开面子，责怪方以同喜欢嫣儿在先？或是那件事情真的刺激到了婵娟的神经，让她决定彻底放弃？不过我终究还是没找到理由，面对我的追问，婵娟只是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崔小姐，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也不知道大美人会有什么样的心态。至于过去的事情，应该成为过去。其实胖子也好，瘦下来也好，我都是我，一切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婵娟并不如我想得那般浅薄！虽然早就知道，可一旦真的确认，我心里的震惊还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或许是洞悉了我的心思，长孙婵娟悠悠道：“难道你不觉得，爱一个人最好永远得不到吗？保持距离，他就会记我一辈子。像我这样曾经被人一次次嘲笑过的女子，早已经习惯了偷偷喜欢别人！眼下你要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听说嫣儿这次是真的病了，若你不肯帮她，只怕她真的要一病不起了。”
啊？我有些发愣。怎么婵娟会有这么多关于爱情的理论，而且听起来还颇有道理？不等我再问什么，她硬将我推到了长孙嫣儿的面前。
和上次不同，嫣儿这次真的病了，腊黄的脸色，憔悴的神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心病还得心药医。你快想想办法，哪怕能让她见皇上一面就好。”婵娟推了我一把，低声道。
“能让我看一眼皇上的画像也好。”嫣儿有气无力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病了。其实是因为……我见到了皇上。”
见到了皇上？她在说什么胡话？不等我开口问，婵娟低声道：“两天前，就是你和嫣儿结束打赌的前两天，嫣儿见到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男子和宣王爷说话。后来宣王爷身边的小林子说，那个人就是皇帝。”
“你犯花痴啊？只不过是见了他一面而已，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神魂颠倒的？不就是个男人吗？难道还能比方公子好到哪里去？”我挨着嫣儿坐了下来。
嫣儿病怏怏的样子，有气无力道：“怎么能一样呢？你怎么知道女儿家的心思？……一见钟情你懂不懂？我就是仰慕皇上。你肯不肯帮我一把？要多少两银子，你开个价吧？”
她这是在跟我做交易吗？虽说我爱钱，可还没到见钱眼开的地步，尤其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婵娟悠悠道：“莹玉，宣王爷对你不是一般的好，其实只要你开口，宣王爷一定肯帮这个忙的。说不定，现在宣王爷的手里已经准备好了皇上的画像，不过是等你开口罢了。成全嫣儿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要不我跟你赌一把，眼下若宣王爷的手里没有皇上的画像，我给你二百银子。若是有，嫣儿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二百两？你说什么？你们……确定自己脑袋没有被烧坏？这个赌不管怎么样好像得便宜的都是我。”我的心几乎都要陶醉了，这么轻易能挣到二百两，真的是天上掉金元宝！而且事情很简单，只需要我开口问一下宣王爷就行。
“当然。”婵娟的眼睛眨了几下，柔声慢语道：“就像我们之前说的一样。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助嫣儿一臂之力！”
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可当我看见李宣时，才发现事情复杂了，他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在逍遥王府迎接了我，而且不厌其烦地向我介绍他府上的花花草草，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到听到我昏昏欲睡，李宣才悠悠道：“怎么样？现在对这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吧？”
“啊。这里的确不错，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二十四．意外
“你不是有事要求我吗？怎么态度这么不诚恳？”李宣看我一眼。
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摆明了是嫌我麻烦。这个家伙，明明就是猪八戒鼻子里插两根大葱——装象嘛！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因为上次被我硬生生赚了一千两银子，心里不忿，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摆脸色给我看，再想办法从我的身上扣点儿钱回去？这个男人也太小气了！虽说我不那么爱钱，可我想看看把自己的房间里填满银子是什么感觉！转念一想，眼下还是装傻比较合适，我故意扮可爱道：“呀！宣王爷果然厉害！连这都能未卜先知啊？我的确有事情找你帮忙。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做得到。”
“想要皇上的画像对不对？”李宣眯起了一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的脸色变得也太快了吧？这……这是在生气吗？好像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会有人倒霉。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我踌躇着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拐弯抹角地试探一下。我挠了挠头，“你这种表情好吓人哪。不过对宣王爷还是有话直说吧？其实是这样的，上一次我已经跟你提起过，眼下事情紧急，我只能求你，看能不能弄来一张皇上的画像。眼下长孙嫣儿已经相思成病，我怕再拖点儿时间，她真的会一病不起……”
“停！”李宣拦住了我继续还要说下去的打算，“你爱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这长安城里的人都说你崔小姐是女中豪杰，急公好义，又爱抱打不平。可我看，若不是为了银子，你的态度会这么积极？崔莹玉，你越来越……”
“越来越俗气了？还是想说我的身上都带着铜臭味？可那又怎么样？那些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干干净净得来的。能赚钱还能帮到别人，这不好吗？”我瞪了李宣一眼，听他的语气，好像把我当成了绿林好汉一般，威胁他道：“说吧，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长孙嫣儿真的病了。要是不肯帮，你可就等于间接害了嫣儿。”
李宣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在我伸手接之前，他皱了皱眉头：“你真的确定想要帮长孙嫣儿一把吗？她和你并不是一路人，你的付出更不可能得到什么回报。其实……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毕竟姻缘这种事情，不是你想帮就能帮的。倒不如帮帮你自己吧。皇兄说，他很想见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请你入宫。”
“明天？入宫？”我一头雾水地瞪着他，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不说要到年底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让我入宫？皇上是指名让我去吗？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李宣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只是微微叹口气：“是他亲口跟我说，要崔丞相的女儿崔莹玉入宫一趟。对你来说，入宫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吗？反正你绝对不会可能像长孙嫣儿那样，一心只想嫁给皇兄。”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李宣你不是皇上，怎么能猜到皇上的心思呢？万一他突然改变了心意呢？再或者，他莫名其妙地对我感兴趣了，要召我入宫作他的才人或者是妃子一类的，那我不惹大麻烦了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再提不起任何兴趣。回到家里，大哥、二哥两个人一直围着我转，尤其是大哥，摆出了十足幸灾乐祸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嘲笑我也会走狗屎运，皇上竟然也会想起我。还笑我说不定会成为崔家下一任妃子。“若是你的狗屎运再加把劲，说不定能赶上我们的太姑姑，成为贵妃甚至是皇后。光宗耀祖的大任就交给你了！而且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加倍的好，等你飞上枝头，可别忘了大哥……”崔冲一个劲地嚷嚷道。
“冲儿，怎么能这样跟你妹妹说话。”父亲出现了，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却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崔冲立马闭上嘴。
等两位哥哥离开后，父亲大人才笑眯眯地让我坐下，“皇上让你入宫的消息我已经听说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不过也难怪，快到年底了，皇上空闲的时间就多一些。你怎么看？”
“女儿猜……可能是因为长孙家的事情，让皇上对我有了好奇心吧？除了这个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来皇上怎么莫名其妙地提起我。父亲大人，女儿该不该入宫？要不要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回避一下？毕竟……”我为难地望着父亲。他是丞相，应该有的是办法拒绝。更何况这里是唐朝，并不是等级制度森严的清朝，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却不敢任意胡来。
父亲摆了摆手：“你是该入宫多学学规矩，都是快要嫁人的姑娘了，整天嘻嘻哈哈，到了婆家会被人笑的。入宫的事情嘛，既然皇上已经说了，你不妨走一趟。反正有宣王爷陪着你，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是不是……父亲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你不会……也和母亲大人一样，怕我嫁不出去，想借皇上之手给我指婚吧？再要不……你们也想让我入宫？上一次可是您想尽办法没让我入宫的。现在改变心意了？”我忙追问道。这个老头绝对猜到了什么。他已经连任数年丞相，若猜不中皇上的心意，只怕也不可能在丞相的位置上坐这么久吧？
父亲大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用食指在我的脑门上点了一下，笑道：“你当你的父亲真的是那么浅薄的人吗？再怎么着我也不可能送女儿入火坑的。既然皇上想让你入宫，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让你参与，说不定会请你帮什么大忙吧？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那就不妨去看看。”
真的要入宫一趟吗？还要见那个崔莹玉扬言无论如何都要嫁的男人吗？
二十五．怪男
皇宫里的热闹有这么好凑吗？父亲大人日日入宫，不当回事也在情理之中。可我却是第一次入宫，第一次见万万人之上的人君。虽说当今皇上虽说不过二十岁出头，继位后却将整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皇上肯定深不可测。能制衡满朝大臣，还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和这样的人相处，不累死脑细胞才怪。他让我入宫，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拉家常吧？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最起码应该不是为了拉笼丞相而想让我入宫。在忐忑不安中考虑一夜后，我决定把自己装扮得普通点儿入宫，这样既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又能让自己不那么拘束。
“你这是要把自己打扮成一根儿草吗？还有这头发，怎么就这么挽起来就算了？那些珠宝首饰呢？你这是提醒我们春天要到了吗？我的乖女儿，好不容易入趟宫，你是想让皇上觉得咱们家还没有脱贫致富吗？还是让外人觉得娘亲平日里虐待你？”母亲在看见我的打扮后，忍不住连声嚷嚷。
我真的要被她打败了。我这个样子见不得人吗？一件唐人最为常见的浅绿绸袄裙，外加一件粉绿色的披帛，怎么样都不至于被人看成一根儿草吧？不想珠宝华翠的插满头，是因为那些东西太重，压得我脖子太难受。不等我反驳，母亲大人忙拍了拍手，连声道：“春妈、彩霞，去，把前几天新给小姐准备的冬装拿过来，还有小姐的首饰匣子，一起拿过来。你打扮得这么素净怎么能行呢？”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两个人托着一大堆衣服兴冲冲地出现在我面前，看见那一大堆红红绿绿颜色，我几乎忍不住要狂笑了，母亲大人是把我看成几岁的小孩子了吗？非得穿得这么鲜艳才高兴？幸好李宣派来接我的人替我解了围，我轻易转移了话题。顾不上吃早饭，我匆匆忙忙跟着轿子朝着皇宫出发。
皇上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路上我都在好奇地思考这个问题，上次远远看了一眼，他正和别人说话，看上去是个老成持重的年轻人。我猜想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会板着脸，这样才能让别人觉得他很稳重。皇上说的话又是金口玉言，那他平日里必然很少开口。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空当，我被带到了大明宫。
辉煌的建筑让我叹为观止，仅仅只是看看小小一角，就已经让我忍不住惊叹大唐的雄厚国力了。唯一让我觉得不安的是这里的气氛，这里有不少侍女、太监守着，却没有人敢大声出气，连她们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喜欢热闹的我怎么受得了这么压抑的环境？在确信李宣已经离开，皇上尚未到来之前，我干脆走出了大殿，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喂，说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到处乱逛？”一个明快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转过身来，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脸上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滴溜溜乱转。当看见我之后，他愣了一下，目光也随之变得深邃起来。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我的影子！亮亮的眼神让我感觉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我张了张口，眼前的人是皇上吗？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埋怨起自己来，上次只顾着想和李宣说话，忘了看一眼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