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暗战
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很伤感,面对着势在必得的杨溪若,她有大把的机会像我炫耀曾经和李宣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但没想到状况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先是有一个王姓男子手执一枚玉簪求见,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接着又是一位吴姓公子握着一只玉鞋出现在后花园,口口声声要和杨溪若做个了断;更要命的是,还有一位手握丝绢的男子,声称这辈子非李溪若不娶,若杨溪若不见他一面,自己就要以死相要胁……而看这架势,似乎接下来还有无数人等着求见杨溪若。
她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吗?我暗暗心惊,她不是曾经的冰山美人吗?为什么会惹下这么多的情债?不用问,那些络绎不绝到来的人之中,不乏别有用心的。虽说她眼下身体出了一些状况,但对容貌无碍,更重要的是,她可是王爷最宠爱的女儿,娶了他就等于一步登天,将来也是能登堂入室的。据白春华幸灾乐祸的表情判断,杨溪若躲在这里的消息必定是她散播出去的。因为据冬梅所说,早在两年前,杨溪若就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害得那些仰慕他的公子个个急得跳脚,却因为杨家大门紧闭,他们不敢默然行动。眼下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消息,那些人怎么肯放过大好的机会呢?
眼看情形不对,更着急的当然就是那位张公子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芬儿,在门口死守了两天,只为见到白春华,因为他似乎认定只有白春华才能将他带到杨溪若的面前。当然,白春华并没有给他创造这个机会,毕竟眼下那些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们,已经让杨溪若自顾不暇。她没必要再带来一个大麻烦。
“你这是在替我出这口恶气吗?找来那么多人来骚扰她,换了我,早就疯了。可惜了,这未必真的能让她罢手,只会让她更恨我们罢了。”我无奈地望着白春华。既然想要逃避皇后,那只能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可总是用这样的小计谋来逃避杨溪若,并不是明智之举。万一将她逼急了,谁知道她还会使出什么花招?会不会像顾惜那样突然失控?
“大小姐,你这么说还真是抬举我了。其实我也只不过将她在这里的消息‘不小心’说漏了嘴而已。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要怪只能怪她当年太自以为是。以为全天下的男子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白春华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白春华提起她的时候。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好像两个人结下了天大的怨仇一般。仅仅只是因为宣王爷吗?白春华是不是对宣王爷也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要不然她的是不是太过于在乎这件事情了?我迟疑地望着她,不等我开口说什么,白春华就叹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本来不应该这么做的,可王爷有令,我不得不遵从。除此外,还要保护你的安全,不让你卷入后宫的是非之中,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拖延时间。这其实……也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我爹?他居然也默许了这件事情?难道他不怕我留在这里会再度发生什么意外吗?就在我满腹疑问的时候。没想到白春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等我开口,却见芬儿急匆匆来到我面前,甚至来不及行礼。急急忙忙道:“我家小姐说有要紧的事情请您过去一趟。”
“你没看我们家小姐在忙着吗?让她等一会儿吧?”白春华很快替我开口回绝道。
芬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一把抓住白春华的手,“白姑娘,我知道你跟我们家小姐之间曾经发生过不愉快,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上一次意外发生之后。我们家小姐的性情越来越古怪。若是我不能把崔小姐请过去,只怕我……”
“你怕她生气。难道就不怕我会生气吗?”白春华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有将芬儿的态度放在心上,慢悠悠地吐出这些话,作势还准备把我往里拉。
芬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半天才叹息道:“其实白小姐应该是知道我们家小姐心性的,她性子傲,从前也是众星捧月的,但对我还算不错,就算偶尔发发小脾气,但从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可自从意外发生之后,她的性子就越来越古怪。苦就苦了我们这些下人。你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家小姐不高兴的时候连掐带拧的,我们还不敢有一丝的反抗。”
芬儿撸起了自己的袖子,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瘢痕还在,甚至还有新伤叠加在旧伤之上,有血在不停地往外渗。我的心里像是被人猛然抽了一下,怪不得杨溪若每次发话时,芬儿的脸色都那么难看,想必是她已经熟悉了她的套路。既然如此,我怎么还能忍心开口拒绝,我点了下头,低声道:“算了,我跟你过去吧。”
“等一下。”白春华再度拦住了我,反倒将大门打开,扶芬儿在我的对面坐下,连声问道:“这些都是你们家姐做的?我早就知道她也惯是个会颐指气使的人,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你难道就任由她这么放肆吗?旁人可知道她这样的性子?”
芬儿摇了摇头,“这样的话,能说给谁听?本来我们就是做下人的,主子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况且从前小姐还算待我不错。只是现在的性子……若小姐真的遂了她的心愿,说不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春华冷哼了一声,“就是你平日里太好欺负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虐待你。你就甘心吃这样的亏?小姐,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忍气吞声的下场,要不要跟她斗,是你自己决定的,怎么样跟她斗,可就是我要计划的事情了。我绝对不会让她嚣张太久。”
二百零七。踌躇
该如何面对矛盾的杨溪若?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已经全然没有了主张。她本来就是谜一样的女子,可听了芬儿的遭遇,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对她同情,还是该谴责她的无情。白春华再三叮嘱我,一个能对自己侍婢下如此狠手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得收起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想办法尽量摆脱她才是。但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暂时留在这里。眼下后宫内的争斗已经是风生水起,我若此时回家,必然会被再度卷入风波之中。
这可真是两难的选择。我努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里却在不停地变换着自己的态度,该如何面对杨溪若呢?她这个时候找我来做什么?直到再度进入她的住处,才发现她居然心情大好地在煮茶,看见我来,忙给我倒上一杯,笑眯眯道:“想不到芬儿这丫头还算能干,本来我以为你这个时候正忙别的事情,顾不上见我的。”
“我们既然是来这里做客,哪有不见主人的道理?更何况现在好像忙得脱不开身的,是你杨大小姐吧?”我在杨溪若的对面坐下,心里却在不停地猜测她的用意,端起煎好的茶叶,喝下去一口,却差点儿吐出来:唐人喝茶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是煎茶,而不是冲泡的。强咽下去,味道虽然开始有点儿不太容易接受,但还是不错的。
杨溪若显然一愣,淡淡道:“本以为你不喜欢喝这样的茶,但看你的样子,分明像是已经喝惯了。其实……这也是他从前最喜欢的,说闲来无事喝点儿茶,一是可以养神,二是可以打发时间。看来你们的确也有些一些相同之处。”
她邀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我皱了皱眉头。假装漫不经心道:“难道杨小姐请我来,只是为了请我品茶吗?看你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能说出来让我也一起高兴吗?”
“哈哈……”杨溪若再也难掩心中的得意,指了指一旁堆积得像是小山的礼物,对着我道:“本来我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人疼爱了,可万万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还像从前一般热情。他们……还真是太让我意外了,也让我明白过去的两年里,我是太看轻自己。换了你。能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她的目光中的带着几分挑衅,显然是准备故意激怒我。我笑眯眯地回道:“你说的是那些一大早就排在府门外等着见你的人?这样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其实很多事情或许并不如你想的那样。若换了是我,心里肯定会做另外一番盘算:他们喜欢的到底是你这个人?还是因为你的家势?毕竟出身贵族的女子。心里或多或少都得有这样的顾忌。要不然老人们总是会说,嫁人无论如何都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呢?”
杨溪若显然被我的这番话激怒了,她冷冷道:“哦?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只怕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无论如何他们的出现,都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既然他们都是这样的心思,那宣……他肯定也和从前一样。喜欢陪着我说话,花前月下,相依相偎……那样的情感,你是永远都无法理解,也永远不会懂的。”
她还是抱着那股优越感不肯撒手,这到底是什么心态?我只得苦笑。却没有再做任何回应。不等我开口,杨溪若拿出一页纸,低声念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其实女人这辈子最难得的是遇到一个心仪的男子,然后和他共度一生不是吗?崔小姐,你是个感情至上的人,如果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你,就不会再坚持了对不对?这是他写给我的诗。你要看一看吗?你应该知道,他一向是惜墨如金。轻易不会给人写字的。”
他也会给人写情书?我满脸的诧异,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还是将那页纸接了过来,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杨溪若念的那句诗,后面还有几行草草的小字,都是一些情话,里面还提到,希望有一天能陪着杨溪若看夕阳西下。
“看得出来,这是出自他的手笔吗?其实我以为自己当初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烧掉了,但没想到这页纸居然还留着。不过……我猜他很少给你写东西吧?是不是他的笔迹,你也不定十分清楚。我倒是弄错了呢。”杨溪若一脸高傲地望着我。
他居然给她写了那么多甜蜜的话?虽然那诗不是他写的,但那些直白的情话呢?那可不是假的。这是他从不曾给我的,为什么他的过去居然如此丰富?那他们之间和发生过什么?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那些想象出来的亲密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感觉自己几乎要嫉妒得发狂了。不等我再多问,杨溪若从我手中拿过了那些页,轻描淡写道:“其实这不过是诸多信件中的一页纸罢了。当初别的信件我应该留下来的,那样也好让你看看,你认识的李宣,或许并不是真正的他。”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的,是因为饿了的缘故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你为什么这么说?或许你认识的他,才不是真正的他呢?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吗?其实他……”
“我不敢说自己很了解他,但是,相比而言,你对他应该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只言片语都没有。除了吃,你还能做什么?你了解他多少?哎呀,我差点儿忘了,当年我和他卿卿我我的时候,你大概正忙着和你的那些心仪的对象调情吧?到底会是谁呢?让我想想?是王公子?还是沈公子?再要不就是当今皇上?听说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莫绍谦?啧啧啧……还真是难怪,男人嘛,总是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你能让他留意,不过是因为你的这张脸罢了。”杨溪若一脸轻蔑地望着我。
二百零八。魂不守舍
为什么杨溪若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可怕?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才多长时间不见?为什么现在的她看起来那么沉得住气?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胆战心惊。我轻轻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被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用探询地目光望着我:“其实我对你,同情更多一些,我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吧?我知道你和白春华的关系一向不错的,那你可知道那幅画?还有那画中的人?”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的眼睛里为什么有那么多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受她情绪的感染,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你说什么画?谁的画?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难怪……”杨溪意味深长地抿着嘴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事情一样,过了一会儿才道:“原来你比我还可悲,完全被蒙在鼓里。我最起码还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个解不开的心结,那幅画承载了太多的故事。而你……居然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其实这也难怪,知道真相,只会让你离他更远吧?我跟你不同,现在我只想嫁给他,不管他的心里爱的到底是什么人。可你不同,你有自己的骄傲,一定不会刨根问底,更不会问那幅画中的人,到底是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明明知道她说出来的这番话,目的在于撩拨我的心思,但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说的是什么?能再说得详细一点儿吗?”
她的目的达到了,其他书友正在看:!因为她眼中的神采已经说明了所有的一切。果不其然,她淡淡吐了口气:“就在宣的书房里,曾经藏着一幅画,若他现在还没有收起来的话,那幅画应该还在。画中的人,跟你神韵中倒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在她的腮边有一颗痣。所以我赌定那绝对不是你。你难道不好奇吗?”
仔细搜寻大脑里所有的记忆,李宣的书房?我好像进去过,但是从来没留意过什么画,不过他画得一手好丹青,这我倒是知道的。那画中的人……巧儿和冬梅偶尔会有的暧昧表情,还有他们说过的那些话……难道都与……那幅画有关?到底是什么?
我的反应显然也出乎杨溪若的意料之外,她淡定地望着我,一字一句低声喃喃道:“难道……是真的?真的有那么一幅画?而画中的人真是你?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她的这番话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也更是好奇。她好像对那幅画也不是很确定。就好像是道听途说的一般,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故事。芳姨!难道芳姨那些人知道得更多,而杨溪若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只是按照他们的安排跟我说这番没头脑的话?
杨溪若勉强撑出几分笑容,假装平静道:“没什么,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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