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凤凰女- 第50部分

“什么感觉？你怎么看？”盼盼心事重重地望着我，急切地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现在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多说只会扰乱盼盼的心，我淡淡一笑，将手绢收到自己的怀中：“你当我是神仙？只看看手绢，就能知道这手绢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还能猜到这到底是真是假？时间还早，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一顿了，一会儿我让二哥去醉仙楼定一桌好菜怎么样？借着你在这里的机会，让我大吃一顿。”

关盼盼两眼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连声道：“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也盼着这一天呢。听说那里新上了不少菜单，我们不如试一试。听说那里的清蒸鲈鱼相当不错！还有，最后再来几样饭后点心，我们可以当夜宵。”

茶足饭饱之后，巧儿终于带着关盼盼去了客房，而我也能坐下来安静地研究下那个绢帕。冬梅异乎寻常地出现在我面前，盯着我看了半天，“小姐，你真的确定要管盼盼的闲事吗？其实她一向喜欢夸张，芝麻大的小事都能说成天大的事儿。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只是什么人的恶作剧，目的就是想吓吓她而已。”

“而已？你觉得什么人有可能这样恶作剧吗？这不合情理。倒是你，怎么怪怪的，听说盼盼姐有了心上人，你不替她高兴吗？”我抬眼望着冬梅，今天的她也怪怪的。

难道冬梅突然转了性子？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她怎么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还是突然大发慈悲，认为我是个需要帮助的人？

冬梅细细看了两眼手绢，随后递到了我手上，悠悠道：“我只是怕她错过自己的心上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掺和小姐的事情的。”

一百一十八．打探

裴光迪到底是何方神圣？从我得到的有限资料来看，只知道他的父亲曾任工部尚书，后因办事不利被贬黜到地方任职，正三品变成了四品刺史。这应该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年裴氏被贬，裴光迪跟随父亲去外地上任。眼下裴氏一家回到京城，也不过才半年不到的时间。裴光迪的父亲在地方有所作为，眼下已经被召回京城，暂时赋闲。与关家结亲，在外人看来，更多的是出于裴光迪的将来考虑。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感情的成分，那只能由关盼盼自己定夺了。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到底什么人给盼盼姐写了这封神秘来信。我暗自猜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不是裴家得罪了什么人，那人为了报复，所以阻止要用这种方式阻止裴、关两家的政治联姻？

“我想见一见这位裴公子，巧儿，你去准备一下。”思虑良久，我决定在未着手调查之前，近距离地和这位裴公子接触，好确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不行，小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如此轻率地决定去见他？万一他是坏人呢？万一他像王士易那样是个有故事的人，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更何况这还关系着盼盼小姐未来的幸福，你可不能轻率啊。”冬梅忧心忡忡地望着我。

她什么时候变得杞人忧天了？还是她突然转了性子，把我当成自己家小姐了？我看了她一眼，悠悠道：“你难道不想盼盼姐赶紧嫁人吗？这样咱们家也能太平点儿不是？总不能一天到晚看着大哥跟她吵个没完吧？你呀，还是快点儿打听一下裴公子平常都去哪里。你放心，我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眼下只是想见他一面，仅此而已。”

“等等……”哈欠连天的盼盼披头散发地突然出现，连声道：“你就要去见见光……裴公子吗？那你可得小心点儿，不能……不能离他太近。”

这话什么意思？我一时间脑筋没转过弯来。冬梅扑哧一声笑起来，反问盼盼：“关小姐，你是怕裴公子看上我们家小姐吗？那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更何况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得上的。”

盼盼着急地想要辩解，看她着急的神态，分明就是被冬梅说中了心事。我哭笑不得，出师未捷，她就有后顾之忧了？我的好奇心更是大增，裴光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性格大大咧咧的关盼盼变得如此小气？除了在大哥面前她一向得理不饶人外，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个淑女，似乎对什么都的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这世上难道有人能勾起她心中的热情？

“不跟你们说了，反正事情交给你，我不放心也得放心不是。”盼盼红着脸离开了。

我正准备换上巧儿拿来的男儿装，冬梅却出人意料地把自己的衣服送到了我的面前，一脸诚恳道：“小姐既然准备亲自去见见裴公子，那就不如把自己打扮得普通一点儿，最好还是故意扮丑。看看刚才关小姐的态度，你也该小心点儿。夫人也说过，年轻人挑对象，大部分只考虑外貌，不考虑其他。万一裴公子看见小姐……穿得平常点儿，也可以防备他打别的主意。”

“你想得太多了！”我忙打断了冬梅的话，可她说的话未必没道理。正如莫绍谦一样，那些迷恋他的少女们，又有几个知道他的本性？就算他的人品有瑕疵，又有几个会在意？话是这么说，我还是顺从地从她手中接过了衣服换上。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崇仁坊，在长安城算是最热闹的去处之一。崇仁坊名扬长安，并不仅因为这里有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还因为坊内有二十几个地方官府的驻京办事处。每年各地有志青年入京，大多也会住在附近。久而久之，崇仁坊不仅成了灯红酒绿的销金窟，也是文人雅集的地方。而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一处并不显眼的地方，叫雅集阁。

在未见到裴光迪之前，我做了种种猜想，他的父亲是读书人出身，想必他也应该是位白面书生，口中会冒出不少的酸话。当出现在我眼前的裴光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几乎是个天生的演讲家，在一众公子面前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半分的谦虚。

“这些人，平日里除了吟诗作画外，更多的是讨论朝中大事。对了，听说余公子过去也是这里的常客。裴公子看来人缘不错，半年的时间就和这些人结成了朋友。小姐，要不要我制造一次巧合，好让你认识他？”一向喜欢八卦的巧儿低声在我耳边介绍道。

巧儿说的余公子，是指已经和卢仪定下亲事的余亚夫，我早该想到他会是这里的常客！不过这倒让我对裴光迪更好奇了，他这么快和这些人结成了朋友？恐怕未必吧？我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文人相轻，自古使然。这些所谓的文人骚客们，肯定个个自命清高，哪里会将别人放在眼里？难不成裴光迪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魅力？看他的模样，除了口若悬河外，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他们日日来这里相聚，必定还有别的目的。我暗暗叹口气，这里临近尚书省官署位，而唐代官员又和歌伎们来往密切，这里是结识朝中官员的捷径。还有，这雅集阁虽普通，可门外不远处就停着几辆华丽的马车，想必不是普通人能坐得起的。更让我好奇的是，人群之中似乎还有几个女扮男装的人，目光不时地停留在那些公子们的身上。

不等我开口，巧儿继续低声道：“小姐，其实这里有个秘而不宣的说法，说不少达官贵人家择婿，都会从这里挑。凡是那些出身不高却有才的男子，都会被那些有眼光的富豪们挑去。这可是有先例的。”

一百一十九．孔雀开屏

望着那个口若悬河的裴光迪，我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被表象所迷惑，我暗暗叹了口气，类似王士易那样的人，还是少沾上为妙！就算是为了盼盼姐，也要小心防备。或许该换种方式认识他，我低声吩咐巧儿几句，让她快去快回。

打量了裴光迪半天，我突然意识到一直有人在紧盯着我，是有人跟踪？转过头来却发现是一直坐在我对面的男子。不对，是位小姐？的确是个女子，她虽然掩饰得很好，瘦瘦的身子掩藏在宽大的衣衫内，遮住了最明显的女性特征，但耳朵上扎的耳洞却出卖了她自己。看她一脸忧郁的模样，难道有什么心事？看到我在打量着她，她忙收回了目光，故意用低哑的声音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不怕别人非议吗？”

她真以为自己的装扮可以瞒天过海？我笑眯眯地望着她，同样低声道：“你要真是位公子，我自然不会死死地盯着你，可你是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我怎么能错过呢？倒是你，难道你不怕我是男扮女装吗？”

“你……”她一脸惊慌失措地瞪着我，急急忙忙打量了四周，慌忙把头低下来，“你是什么人？怎么能看出来……你想干什么？你是谁派来跟踪我的？”

她在躲避什么人？这下子更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可正当我想细问几句时，她却慌慌张张地起身，逃也似的跑了！什么状况？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身影。正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不想眼前一花，那个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的裴光迪突然在我的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位姑娘，你在等什么人吗？”裴光迪打量着我，同时端起了茶杯。

两个字从我的脑海里映了出来：轻浮。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眼神、表情都证实了这样的说法。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学会以貌取人了？虽心里有些不乐意，我还是勉强点了点头：“是在等人。公子请自便。”

“在等你的朋友？还是这里有熟人？看你的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敢问姑娘你读书识字吗？”裴光迪像只已经充满电的机器人，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一直不停地追问。

他这么喜欢跟人说话？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此热情还真让我招架不住。本来还千方百计地想要认识他，想不到他主动送上门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吧？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关键在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虽说是冬梅的衣服，可她和巧儿一样，平时衣服的料子、花色和我的差不多，就算式样普通，可那些懂行情的人，一定能从质地判断出来价值不菲。这个裴光迪，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如此热情，看来他和关盼盼口中说的那位裴公子完全两样。

我还没准备好，好戏就上场了？看他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我，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反问道：“公子经常来这里吗？一个人？我听公子说了那么多，想来公子也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只是不知道公子府上是哪里？”

“我哪里称得上学识渊博，不过比一般人多读几本书罢了。”裴光迪的口中说着谦虚的字眼儿，可却没有半点儿谦虚的样子，反倒有点儿飘飘然。他挺了挺胸，继续道：“敢问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怪不得你不认识我！其实来这里的人，没有不认识我，没有不知道我的大名的。我叫裴光迪，家住在不远，平日里喜欢跟这里的同窗好友们品评诗书。倒是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中的高调吗？不等我做出反应，他已经殷勤地替我续满了杯子里的水，继续道：“来这里的可都是文人雅士，但除了像我这样有真才实学的公子外，还有不少滥竽充数的。你看见你个穿暗紫色衣服的男子，他手里还装模作样拿了本《诗经》，其实真要是读书人，自然就不会拿书了。看他的模样倒像是贵公子，只怕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也只是拿本书装装样子。像我这样满腹经纶的人，书都装在肚子里，才不会拿书充门面。有一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是用来形容我的，你说是不是？”

他真的这么自我感觉良好？我心中不由得诧异起来，这种夸自己之前先踩别人两脚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盼盼姐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这样的男子怎么就能让她倾心了呢？难道是因为他那张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秀气的脸？盼盼姐的幸福要紧，我心中暗自叹息，却不得不笑眯眯地点点头，附和着他的说法。

在得到我认同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有些兴奋道：“你也跟我一样的想法？那真是太好了，我可真是遇到知音了。这么多年来，我真是白活了！能遇到小姐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可真是我的福气。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们能不能做朋友？”

我笑而不答，只盼着巧儿能快点儿回来，好实施我们的计划。但裴光迪显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道：“其实我是个读书人，刚才只远远看你一眼，我就感觉我们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不那么肯定。这是不是就是佛家说的前世有缘？……”

“玉儿？你在这里，你让我和小姐找了你半天。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巧儿适时地陪着冬梅出现了。

根本没给我留下打量冬梅的机会，那个像个孔雀一样的裴公子站起身来，对着冬梅就连声道：“‘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郎兮，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没想到书中描写的仙女，人间也能见到。敢问这位小姐，你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吗？”

一百二十．失控

他居然对着冬梅念《神女赋》？那些拍马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表情还能如此自然？如此深情的表白只怕怀春的少女没几个能招架得住吧？更何况没人不喜欢被戴高帽！我忍不住打量着冬梅，正如我吩咐巧儿的那样，冬梅换上了我的衣服，特意挑了几件昂贵的首饰别在头上，以彰显她的身份。冬梅本来就颇为清秀，如此一打扮，立在人群中更是扎眼。但不至于让裴光迪有如此出格的表现吧？借着裴光迪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展现自己热情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门口，他果然看见了冬梅来时坐的马车，那是我特意吩咐巧儿，无论如何要把父亲的马车借来一用。凡是对官场熟悉的人，不可能认不出丞相家的车夫。

但事情似乎有些失控了，不等我做出反应，裴光迪殷勤地将席子擦拭干净，恭恭敬敬地请冬梅坐下，像个热情的主人一样连声道：“想不到今天会有这么多的贵客来这里，小姐快请坐。这里地方虽普通，可吃食做得还算精致。小姐想要品点儿什么？我这就吩咐他们去给小姐准备？”

我朝着冬梅眨了下眼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假装自己是位矜持的千金小姐，无意中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