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凤凰女- 第55部分

一百三十．欲语还休

独自守在房中看盼盼姐指挥金凤、巧儿收拾包袱，我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不欢而散，而我惹怒她又偏偏出于自己的好意。从前的我只知道对朋友热情，可现下看来热情过度也是个错误。看她的模样，分明已经将我恨之入骨，接下来呢？若查不到白玉娟的下落，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裴光迪的手掌中？现在她一心做着裴少夫人的美梦，若没有真凭实据，她绝对不会罢手的。

“她真是固执！固执得有些愚蠢！我从前只认为她有点儿傻。现在看来，是她头脑太过简单，轻易就被别人算计了。这个傻大姐儿，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什么人才是真的对她好？”大哥的声音悠悠在我身后响起，似乎带着无限的感慨。

转过身来，只见大哥就站在门口，脸朝着盼盼住的客房。我不由得轻笑起来，想不到大哥也有替人着急的时候，我的童心大发，故意皱着眉头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跟盼盼姐兄妹情深，不忍她这么早就出嫁吧？其实她若真的嫁给裴公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她只是被人算计走了，说不定裴公子会对她不错呢。”

天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儿来形容大哥听见我说这话的表情，他的表情很是吓人，像是要把我活吞了一般，过了半天才悠悠吐出几句来：“崔莹玉！好歹她是把自己的幸福交到你手上！你怎么能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字眼儿就把她打发了？！她对你可不错，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既然你明知道前面是火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下去。尤其是现在！你应该庆幸是我妹妹，否则的话，哼！”

我从来没见大哥发过狠！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恶狠狠的跟我说话！那言外之意就是要威胁我。我脱口而出：“大哥，你喜欢盼盼姐！你居然喜欢盼盼姐！”

大哥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他瞪了我一眼，连声道：“你给我小点儿声！谁说我喜欢她了？我会喜欢她那么笨的人？你当我傻了吧？从现在开始，我若听到什么闲话，唯你是问！还有，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办成了，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天哪！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哥居然冲我发火了？我呆呆地看着大哥急匆匆地离开，惊讶得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大家都怎么了？若说大哥不关心盼盼姐，打死我都不信。说到头来……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先揭开裴光迪的画皮，否则的话，我怎么能对得起大哥的一片心意？眼下我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冬梅的身上，希望她能带来让我振奋的消息。

其实还有个人……我应该去求一求当今皇上。他若想从京城里找什么人出来，肯定易如反掌。……可这是万不得已时才能用的招数。听说现在皇宫里也格外热闹，那位吴昭容再度受宠，几乎得意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不只**大大小小的嫔妃们着急，就连皇后都为之侧目，想要打压吴昭容，却有力无心。更要命的是吴昭容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我，而皇后也有意力挺高美人，想借助我的力量。高美人曾经两次传信让我入宫，可都被我挡了回去。

“你是在想我吗？怎么这么出神？”一只手在我的面前挥了几下，接着一张放大的脸凑到了我的面前，“咱们两个是一样的心思，要不然，我的相思不是白费了吗？”

是皇上！他怎么来了？这可真是不能背后想人，否则就会变成真的。我忙准备大礼参拜，却被他拦住了，只听他幽幽道：“我说过，私底下我们两个是普通朋友，不是君臣，所以你不用如此多礼。倒是你，一个人发什么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之前我看见有人从这里离开了，还是由你的丫环送出去的，是你的好友吗？怎么看她们的脸色不那么好看？”

他能帮我的忙吗？我的心中暗暗叹息，在没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最好还是先保持沉默，暂时还不能让他再为我多做什么，否则我不是自己往吴昭容的枪口上撞吗？我拼命摇摇头，以示自己说的真话：“没有啊，我只是随便发发呆，想想心事。你怎么有心情来这里？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父亲去处理吗？还是要找我的两位哥哥？”

“除了他们之外，我就不能来找你吗？早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向我开口求救的。你呀！算了，看看这一次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李适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显然在气我没把他当朋友。似乎为了小小的惩罚我一下，他居然卖起了关子。

贵重的首饰？还是美味的食物？不管怎么样，终归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就算我没有惊喜，也得假装自己十分意外。可这一次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因为他居然带来一个像是营养不良的瘦弱女子，蜡黄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忐忑不安。我吃惊了半天，才勉强回过神来，连声道：“这个……她是什么人？皇上怎么把她带到这里了？”

我心里也暗暗吃惊，难道皇上是在路上看见她头上插了根儿草，自卖自身，而皇上慈悲心大发，所以就把她带到了丞相府，送给我当丫头？

李适瞪大了眼睛看看我，微微摇了摇头，连声道：“你的反应还真是出人意料。好吧，那你仔细看看她，是不是有点儿眼熟？最起码不应该是现在这种表情吧？”

我应该认识她吗？这可真让我疑惑了。仔细打量了半天，除了太过于骨感外，她看起来还真是有些眼熟。但会是她吗？我试探地开口问她：“你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见过你？”

她一脸羞怯地望着我，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难道我说错话了？我最见不得别人在我的面前掉眼泪，忙递上手绢，连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想让你哭。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妾身白玉娟，见过崔小姐。”她勉强止住了眼泪，抬眼望着我。

一百三十一．许诺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确和冬梅带回来的画像中的人有几分像，只是消瘦了不少。想必连日来劳碌奔波，我受了不少苦！但皇上怎么会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皇上莫非知道我在找白玉娟？可皇上怎么会遇到她？她和我在客栈见到的那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这是惊喜过度吗？我这次给你带的礼物，合你的心意吗？我以为你会欣喜若狂，却变成了小呆瓜！高兴到发狂了？”皇上悠悠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样？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感谢我？”

所有的意外来得太过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任何反应，眼巴巴地看着皇上，正想开口，却被他拦住了话头，连声道：“哎呀！好了，你不用太过感激。你是不是先尽一下地主之谊，让这位姑娘好好梳洗一番，再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饭？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站在这里听我们说话吧？”

我连连点头，急匆匆亲手把她交给了春妈，春妈自然会帮我好好照顾她的。直到安排妥当，我才再度单独面对皇上，连声道：“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真没想到你能把她带回来！可我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吧？皇上怎么知道我在找她？还是凑巧在门口遇到她，做了个顺水人情？”

李适佯怒望着我，“哟哟哟，你这张小嘴还真是不得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她？要不是听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关大人的女儿，我也不会管这样的事情。不过，要找到她，只是举手之劳。我动用了一下内卫。还好，他们没让我失望，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在城中一个小客栈找到了她。看她的样子，若不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大概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你还认为只是顺水人情？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我的心意抹杀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插手这件事情？听他的话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我眨了几下眼睛，想开口多问几句，他却微微扬了扬手，“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毕竟处理这样的事情可是你的拿手好戏。我保证，不会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插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其实我也是出于私心，希望你解决掉这件事情后，能多进宫里陪陪我。但前提条件是，绝对不可能以公报私仇，了解完事情的真相后再做决定。还有，不要委屈了这位……夫人，据我得到的消息，她已为人母，抛下襁褓中的儿子，只为来寻夫。”

天哪！真的唐代版的陈世美与秦湘莲？我还想多问几句，他却潇洒地朝我摆了摆手，慢悠悠道：“若是天下人知道我只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动用内卫，你说天下人会怎么想？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周幽王不惜烽火戏诸侯了。崔小玉，我在京城等着你。”

他来只为帮我一个忙而已？我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关盼盼来我家是这几天的事情，难道是我家有他安插的眼线，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需要弄明白白玉娟为什么到京城来，她是不是那个给盼盼姐传递消息的人。若一切如我所料，只要她出现在盼盼姐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那盼盼姐自然也会改变心意。

当梳洗停当，素面朝天的白玉娟再度出现时，我几乎有点儿出神，不错，洗去尘土的她顿时变得光彩照人。见我望着她，她微微施了一礼，“拜见崔小姐。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在客栈，我隔着窗户看了你一眼，可那个时候我怕你是他派来的人，所以不敢出来相见。若知道小姐一心想要帮我，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见小姐一面的。”

她见过我？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不等我开口，她的脸色微微一红，“小姐上次和我的侍婢有过一面之缘，她不知道小姐的身份，所以才对小姐那么无礼。还请小姐多多见谅。”

我摇了摇手，热情地招呼她坐下，这才叹了口气：“你真是让我找得好辛苦！这么说来，前几天在我们府门口的也是你们？这误会还不是一般的深。盼盼小姐收到的留意，也是你派人送去的？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裴光迪的关系？既然你来京城找他，为什么行踪不定？直接找他不是更好吗？”

“若让他找到我们，我还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吗？我也是情非得已。”白玉娟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我尽量维护她的自尊，轻声道：“裴光迪是不是背信弃义，不肯与小姐相认，甚至还处处为难你，所以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比传说中的还要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若他还记得当初的允诺，我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要不是他硬生生把我赶出裴家，我又何必给关小姐送去那样的血书？现在所有的情势都已经失控了！他不只要抛妻弃子，还要我的性命！要不然，我又何必东躲西藏，疲于奔命？幸好今天遇见了那位贵人！要不然，恐怕我真的要赔上性命了！”白玉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手绢递到她手里，不等我再问，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连声道：“我现在不求他怎么样，只求能还我一个公道！当初他亲手写下的婚书还在！我要让这个小人付出代价！”

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含泪望着我：“现在我只求能再见他一面，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清楚。崔小姐，我知道你千金一诺，所以我想请你无论如何把我带到他面前！就算是为了关小姐，也请你帮我这个忙！”

一百三十二．固执

虽说可能会让白玉娟认为我太缺德，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幸灾乐祸，但我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狂喜，有她在这里，盼盼姐应该不会再固执己见。可派去请她的人却被硬生生挡在门外，据说盼盼姐传出话来，让我不要再多管闲事，否则就要跟我断了姐妹情份！气头上的关盼盼说出这样的狠话，一点儿都不稀奇。看来她已经被裴光迪迷得团团转，完全失去了判断力。白玉娟满脸哀怨地望着我，连声道：“算了，算了。崔小姐，你想帮自己姐妹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你说的事实的。依我看，还是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而我，也不用在她的面前丢尽颜面。解决这件事情，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论心机，你未必是裴光迪的对手！他的手段，高明的狠哪！”

“你难道不想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吗？”我皱了皱眉头，听她恨恨的语气，还有急切的模样，似乎还打着别的主意，她不会打算破釜沉舟吧？她难道打算跟裴光迪做个彻底的了断。

白玉娟迟疑地望着我，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坚持让我见她？可是你能保证能说服她吗？就算见了我，她未必肯信我说的每一个字。若她当初就信我，就不会再和裴光迪扯上关系。唉，她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旦鬼迷心窍，谁说什么都不会信。”

若轻易服输怎么会是我的性格？盼盼姐再怎么固执，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笑眯眯地摇了摇手，再度打发巧儿去关家，这一次与她同去的是春妈，她可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崔家最有威望的侍从，盼盼姐再怎么恼火，都不可能不给母亲面子的。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裴光迪只要闭门不见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他还要对你下毒手？是不是你的手里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再度好奇地开口。在这个年代，虽说世风开放，可停妻再娶也是个了不得的罪名，因为这与做人的操守相违背，朝廷有法典可以惩治的。若没有什么证据被白玉娟握在手里，裴光迪绝对不会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事情。

白玉娟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长长叹息后才道：“你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若不是知道你是个可信的人，听你这么问，我一定会拔腿就跑。不错，我的身上带着当初裴光迪送给我的信物，据说是裴家的传家宝，只有裴家的儿媳才有资格拥有。他把它送给了我。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东西，所以他才要千方百计致我以死地，否则，只要我出示这样东西，就能证明我的身份。唉，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