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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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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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震雄是她的嫡长子,一直是她最疼的儿子。

昌远侯却是有些明白过来了,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跪着的文震雄。气喘吁吁地道:“你这个忤逆子!居然起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昌远侯夫人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昌远侯,又看了看文震雄。

文震雄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双眼布满血丝,红彤彤地,看上去甚是吓人。

“……爹,娘。对不住了。为了咱们家,请你们上路吧。”文震雄向他们一步步走过来。

昌远侯夫人低低地叫了一声,那声音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再也发不出来了。

……

正院里服侍的丫鬟婆子都被文宜室带去库房收拾东西,只留了两个婆子在外面的院门前看门。

昌远侯府内院的正院很大。从大门到院门中间,还有一个影壁,既隔绝视线,又隔绝声音。

两个婆子心不在焉地拢着手缩在门口,突然听见院子旁边的树上扑愣愣惊起一阵飞鸟。

有两只乌鸦冲着正院的大门呱呱乱叫。

两个婆子心惊胆战地抬了抬头,挥着手道:“死乌鸦!叫什么叫!滚远点儿!”

“就要过年了,居然这样晦气!”一个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道。

“过什么年……能把这一关过过去就不错了。”另一个婆子垂下头,没精打采地道。

……

正院的内室里。

文震雄略松开手试了试,见两人还是没有动静,才慢慢放开手,将昌远侯和昌远侯夫人放在床上,又在屋里寻了一圈,找到两根白绫,往屋梁上一搭,结好死结,再将两人抱着挂上去。

看着两个人悬在屋梁上荡荡悠悠的样子,文震雄咧嘴笑了笑,跪下来对着他们又磕了头,然后将凳子一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院门口的两个婆子这下听见了,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文震雄从里屋奔出来,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快去把家里人都叫过来!”

一个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攀着院门口慌慌张张地道:“大爷,神将府的军士已经在大门口了,要进来抄家!”

来得正是时候……

文震雄红着眼睛道:“神将府欺人太甚!逼死我爹娘,我跟他们不共戴天!”

院门口的两个婆子吓了一大跳:“侯爷和夫人……?”

“侯爷和夫人刚才羞愤交加,已经自缢身亡了。”文震雄捂着脸,一下子大声哭了出来。

四十几岁的汉子,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那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忙分头去找管事,敲云板。

云板很快响了九下,是家里辈份最高的人去世的象征。

昌远侯府目前来说,辈份最高就是昌远侯和昌远侯夫人了。

昌远侯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嫡子,一个庶子。还有孙女和孙子若干。

除了已经出嫁的二孙女文宜家,死了的四孙女文宜从,别的人听见这云板,都从四面八方跑过来。聚集在正院门口。

文宜室也气喘吁吁拎着裙子跌跌撞撞跑过来,脸上满是泪水,泣道:“祖父、祖母,你们怎么就去了?!”

后赶来的文震海和文震新都是一脸震惊。

他们跟着文震雄进到屋里,看见两个老人上吊自缢的样子,都痛哭出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才亲自上前,将昌远侯和昌远侯夫人从白绫上放了下来,并排摆着放在婆子拿进来的一张草席上。

此时昌远侯府的大门口。周怀轩已经带着神将府军士过来了。

他骑在马上,看着周显白带了人过去砸门。

昌远侯府的下人在里面死死堵住门,不让他们进来。

周显白见状,反而笑了,道:“你们想抗旨不成?!抗旨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

昌远侯府内院的正院里面。文宜室换了一身雪白的素服,头上只戴着一支小小的白花,脸上洗去脂粉,肃着脸对文震雄和文震海道:“爹、二叔,祖父和祖母过世,你们赶紧去宫里报信吧。除了姑祖母,还有陛下那里……就说……就说。祖父和祖母不甘受辱,以死相争!”

看周怀轩还有没有脸进来抄家!

陛下可是只说了查找盛国公府的东西,可没有让他逼死人……

文震海忙点头,“大哥,咱们一起去!”

文震雄也应了,嘱咐老三文震新在家里照料。

兄弟俩也换了素服。急匆匆来到大门口,道:“开门,我们要进宫去报丧!”

大门口的军士和下人忙把大门打开,跟着过来的下人先出去将白灯笼挂在门口,表示家里出了丧事。

外面围观的人群都是一怔。

周显白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看周怀轩。

周怀轩唇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他坐在马上,扬了扬下颌,“抓住他们。”

神将府的军士立刻一拥而上,将要赶到宫里报信去的文震雄和文震海逮了起来。

“混账!抓我们做什么?我爹和娘刚刚去世,我要去宫里给姑姑报丧,你们拦在里头,若是我姑姑知道了,后果自负!”

这里的人都知道,昌远侯府最大的后台,就是宫里的太皇太后了。

大家一齐看着周怀轩,都在琢磨这一次,到底是神将府给个情面,还是昌远侯府靠着太皇太后占上风……

毕竟人死为大,天大的事,死了也就了了。

昌远侯做的事,还没有到祸及妻儿的地步。

他一个人顶罪,也算够了。

不过周怀轩也不吃这一套。

他手里拿着马鞭转了转,淡淡地道:“去大理寺,请王大人过来,说昌远侯府出了命案,让他过来看看。”

“喏!”一个神将府的军士拱手应道,转身策马往大理寺飞奔而去。

人群马上给他让开一条路,让他能跑得更快些。

文震海见了,恼得不行,对着神将府的军士破口大骂。

文震雄却脸色白了一白,眼神躲闪,不敢看周怀轩,只扭头忿忿地道:“明明是你们神将府逼死我们的爹娘,居然说是命案!——哼,神将府沽名钓誉,不过如此!”

啪!

不待周怀轩发话,站得离文震雄最近的周显白一巴掌抽了过去,打得文震雄嘴角出血。

“你再敢诋毁我们神将府,我要你的狗命!”周显白晃着拳头说道,然后看了看周怀轩。

周怀轩对他缓缓点头。

周显白明白了周怀轩的意思,胳膊一挥,“将昌远侯府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这里发生命案,不能随意进出,一切等大理寺来人再说!”

文震海也大怒,挣扎着道:“周怀轩!你别欺人太甚!”

“就欺你了,怎么着吧!”周显白走过去,拍了拍文震海的脸,“你以为你了不起啊?还要我们大公子来欺负?!我周显白就够了!”

“你?一个奴才秧子,也敢大言不惭!”文震海啐了他一口。

周显白偏头躲过,恼道:“奴才秧子?你也就配被奴才秧子欺负欺负!想我们大公子欺负你,想到明年都不中用!”

人群中发出一声哄笑,笑得文震海羞愤欲死,但是不敢再说话,怕又被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厮绕进去,只狠狠地瞪着他。

“看什么看?再看我也这么说。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以为你很能耐?给我们神将府提鞋都不配!”周显白在昌远侯府大门口狠狠羞辱了文震雄和文震海一番,末了道:“怎样?滋味不好受吧?想想你们欺侮盛国公府的时候,不是将人家逼得坐得坐牢,逃命得逃命,欺负得很欢实啊!怎么现在被人家欺负欺负,你们就受不了了?”

文震海一窒,扭头狠狠瞪了他大哥一眼。但是想到对盛国公府釜底抽薪的事,他爹昌远侯才是主谋,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瞪着眼睛看向围观的人群,要把这些人好好记住,等他们这一次风波过后,再跟这些人好好算账。

围观的人群看见文震海恶狠狠的目光,不由往后退了退,不敢跟他正面相见。

就在这对峙当中,大理寺丞王之全带着大理寺的衙差和仵作赶来了。

“周小将军!”王之全对马上的周怀轩拱了拱手。

周怀轩这才下马,对他点一点头,道:“王大人来得到快。”

“当然要快。”王之全一本正经地道,“昌远侯府发生命案,可是了不得。不快不行。我要不快,宫里的太皇太后该砍我的腿了!”一边说,眼底却是跳跃着戏谑的光芒。

周怀轩淡淡地道:“那好。王大人,你去勘测命案,我去抄家。”

“正是!咱们就兵分两路,各司其职吧!”周显白跳了过来,兴高采烈地道。

没想到就算昌远侯死了还是能抄家!

周显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周怀轩。

围观的人群也跟着一阵骚动。

本来以为昌远侯府死了人,昌远侯和昌远侯夫人自缢,这个家肯定是抄不了了。有些人很惋惜看不到好戏了……

结果周小将军居然话锋一转,说是“命案”!

还特意去请了大理寺丞过来主持公道……

这一手“祸水东引”,可真是玩得炉火纯青!

第202章 入库

离昌远侯府不远的一个小楼上,周老爷子背着手站在那里,透过盖了帘子的漏窗看着对面的昌远侯大门口,唏嘘地点头道:“怀轩这些年,真是历练出来了。”

“是啊,老爷。大公子这份机变,真是非常人所能及。”他身后一个管事跟着赞道。

本来周怀轩来昌远侯府抄家,虽说是奉了圣旨,但是周老爷子到底还是不放心,悄悄尾随过来,想着万一着了别人的道儿,他也好出手相救。

果然等周怀轩带着神将府的军士来到昌远侯府门口,就传出消息,昌远侯和夫人就自缢了。

周老爷子当时心里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这俩人一死,效果真是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人死如灯灭,很多事情都不好追究了。就算要追究,也要等五七下葬之后。

可如果真等到那时候,昌远侯府偷走的盛国公府的东西,肯定早就转移光了,还到哪里搜?!

往大了说,这是在周怀轩带人查抄昌远侯府的时候惹的事,逼死国之功臣和女眷,这个罪可就大了。

别说抄昌远侯府,就连周怀轩本人,说不定都要去天牢走一遭……

当时一听文震雄喊出他爹娘自缢这句话,连周老爷子都怔住了,一边感叹昌远侯到底是老而弥坚,居然宁死不受辱。但是却害苦了他的孙子,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办法,差一点就要出面将周怀轩带回家去。

就在他们这些人还在紧张惶恐的时候,周怀轩却话锋一转,将这件事说成是发生了“命案”……

周怀轩“命案”两个字一出口,周老爷子立刻就笑了。

他知道,昌远侯府,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管昌远侯和夫人是自缢,还是“他杀”。昌远侯府都完了。

当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太皇太后还在宫里,昌远侯府就不可能一败涂地。

但是跟昌远侯文贤昌在世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能比了。

因为文家只有文贤昌在军事有两把刷子。他的辅国大将军这个位置。并不完全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当初文贤昌在周老爷子麾下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计谋百出,打过不少脍炙人口的胜仗。

昌远侯不好女色,也不滥赌。

只一条不好,这人太贪。

最终,他也是毁在这个“贪”字上。

文贤昌三个成年的儿子中,老大文震雄和老二文震海是嫡子,都在军中做个不入流的小武官,能力平平。根本就难当大任。

老三文震新是庶子,没有从军,而是习文,中了举人之后,就没有再下场考试了。听说学问倒是不错。若不是嫡母不喜他再考下去,他也是要一直考到中进士为止的。

但是再出息,也只是文官出身。

昌远侯府的军士很快就要回归到陛下手里了。

“走吧。”周老爷子对剩下的事情不感兴趣了,“回神将府。”

……

昌远侯府门口,很快换上了大理寺的衙差。

大理寺丞王之全带着数十个膀大腰圆的随从,还有几个精明强干的仵作,跟周怀轩一起进了昌远侯府。

两拨人分了一左一右。往昌远侯府的内院行去。

“抄家了抄家了!”周显白大声嚷着,带着人在前面开路。

“查案了查案了!”大理寺的衙差也大声叫着,从另一边的小路上往二门上去,“谁都别动!如果有人企图逃跑,当凶嫌论处!”

内院里面,有婆子哭着喊着冲到正院。对等在那里的文家人道:“三爷!各位奶奶、姑娘、公子们,神将府和大理寺的人都进来了,一拨要抄家,一拨要查案,让咱们都不要动……”

“什么?!”文宜室几乎要晕过去了。“什……什……什么命案?”

她的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地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这个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策,怎么会被人说成是“命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记得以前在宫里听姑祖母说过一件事。

曾经先帝刚登基的时候,有一家官员被人参了一本,说他贪墨,因此锒铛下狱。

可是刑部派人去抄家的时候,那官员守寡多年的娘亲一索子在屋里吊死了,临死写下血书,控诉自己儿子被人陷害的事实。

出了人命,那抄家的人不敢再抄,赶忙回去禀报。

先帝得知情形,又让钦差大臣去复查,最后才查出来是被人诬告。

那诬告之人被抓起来下了大狱,被告的官员不仅没事,而且还升了一级。

只是那官员十分孝顺,寡母用命给他换来的前程,他受之有愧,后来辞官归田了。

想到这里,文宜室只可惜,祖父的两只手都被剁了,没法留下血书……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面色苍白,手臂止不住地哆嗦,茶杯盖磕着茶杯沿子叮当作响。

文宜室的大丫鬟忙过去扶着她的胳膊,担心地道:“大姑娘,您没事吧?”

文宜室摇摇头,张了好次嘴,才沙哑着声音道:“……赶紧去给宫里的姑祖母送信。”

“大姑娘,大爷和二爷在门口就被拦回来了。现在谁都不能走动……”刚才进来报信的婆子喃喃地道。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三爷文震新这才开口道:“宜室,你不要太担心了。仵作过来看一看就知道了。侯爷和夫人是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仵作过来查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文宜室很是意外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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