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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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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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潜到她下方的位置,伸开双臂,接住了正缓缓下沉的盛思颜。

在水里,她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周怀轩收拢双臂,将她护在胸前,两腿一蹬,便在潭水下向前滑行了数十尺。

身后的水流夹杂着瀑布的冲击,将他和盛思颜一起往前推。

顺着这股水流的冲力,周怀轩顺势而行,很快往水面的光亮处游去。

等他托着盛思颜的头浮出水面,他发现他们已经远离了先前飞来亭和水帘山庄的位置。

这里好像是一个小小的拐角处。

那边的水流到这里拐了一个几乎垂直的弯,才阻止了那股急流。不然他们俩停不下来。

水边有几株古树,树木参天蔽日,树根扎在水边上,露出盘曲的虬干,上面还有青苔。

周怀轩皱了皱眉头,低头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巴掌大的面孔雪白得近乎透明,头上的发髻散乱,海藻般的长发垂了下来,一般在水里,一般在他肩上,纠缠不清。

小扇子般的长睫毛盖住了她又大又亮的凤眸,挺拔精致的鼻子,菱角般丰润的唇瓣,可惜苍白得毫无血色……

周怀轩腾出一只手,探了探盛思颜的鼻息,发现极为微弱。

大概是在从瀑布顶往下滚落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这样也好,掉到水潭里的时候,没有喝太多的水。

又赶紧找她被鸡冠蛇咬过的地方细看。

周怀轩不知道这蛇毒发作的有多快,但是只要还有气息,他都要试着救一救。

他记得盛思颜那时候是伸出右手摘花,被那鸡冠蛇突然暴起伤人。

周怀轩托起她的右手细看。

她的小手细白,在他的大掌上无力地蜷曲。

周怀轩强忍住想握一握那只柔软若绵的小手的冲动,轻轻将她的右手托到眼前。

那只小手的肌肤玉白滑腻,柔若无骨,除了虎口处有两点伤痕,别处都是完好无损。

看着盛思颜虎口处的伤痕,周怀轩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虎口处的伤痕看上去不像完全的新伤,倒像是在旧伤上新添的伤口,而且那伤口的样子,好像两颗牙印,人的牙印……

周怀轩默默地看了一眼,便低头下去,含住她的右手虎口处,牙齿在她的虎口处逡巡,找到伤痕,舌头缓缓伸出,卷住她的伤口。湿润的舌头在她虎口处眷恋来去,再用力吸了一口。

然后吐到水边的湿地上。

那血甘甜芬芳,颜色鲜艳,根本就不像是中了蛇毒的血。

周怀轩一怔。

再试着给盛思颜把脉。

她的脉搏虽然跳动缓慢,但是沉着有力,并不像是中了剧毒性命垂危的样子。

周怀轩又去试探盛思颜的鼻息,发现她的呼吸也在缓慢地恢复中。

周怀轩松了一口气。

有呼吸,又有脉搏,应该不会有大碍。纵然还有残余的蛇毒,她爹是盛七爷,一定有法子给她清毒的。

“……冷……”晕迷中的盛思颜喃喃地说了一个字,头一歪,她头上那支歪歪斜斜的金丝钻明月簪便从她头上滚落,掉到水里。

周怀轩忙将盛思颜靠在水边大树的树根上,自己一手护着她,一边墩身潜到水里,要去捡她那支刚刚掉下去的簪子。

可是水边树根上的青苔太滑了。

周怀轩一不小心,哧溜一下,整个人都滑到水底。

他倒是眼疾手快,及时将盛思颜放开,才没有将她再次带入水里。

那簪子却似在跟他捉迷藏,荡荡悠悠往水底落下去。

周怀轩用力蹬腿,如一支离弦之箭一样往那簪子掉落的地方游去。

就在这时,从那边的水道上又游过来几个人。

当先一个正是王毅兴。

刚一拐弯,他一眼就看见盛思颜那嫩黄色的衣衫,在前面不远的大树树根处飘飘荡荡,她整个人趴在树根的虬干上,载沉载浮。

“思颜!思颜!”王毅兴胸中升起一阵狂喜,奋力冲了过去,游到挂在虬干边上的盛思颜身旁,托住她的头,再一次叫她,“思颜!思颜!你能听得见吗?”

盛思颜晃悠悠地睁开眼睛看了看。

原来是王二哥来救她了!

只要王二哥来了,就没事了。

她顿时全身都放松了,轻轻叫了一声,“王二哥……”然后头一歪,又晕倒在王毅兴怀里。

王毅兴在水里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盛思颜身上,然后打横抱起她,从水边走了上来。

宫里的内侍见状,忙分了人手。

一些人回去向太子殿下报信,说人找到了。

还有人去附近找轿子或者竹辇,好把盛思颜抬回去。

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地丢人现眼。

王毅兴紧紧抱着盛思颜,走到路边的大石头背后。

潜到水里的周怀轩从听见王毅兴的声音开始,就一个猛子扎下去,远远地避开这些人。

等水里的人都走尽了,周怀轩才从水里浮起来,游到另一边的大树背后,警惕地盯着对面的情形。

直到看见盛思颜的娘亲王氏和她爹盛七爷一起过来了,走到那大石头背后,又看见盛七爷将盖了两层袍子的盛思颜打横抱着,和王氏一起上了竹辇,周怀轩默默才转身离去。

他手里紧紧抓着盛思颜的那支簪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他抓得那么紧,簪子尖细的那一头一直抵到他的掌心,将他的掌心刺破了,流下一滴血。

地上的蚂蚁、蜘蛛,还有不知名的小虫闻到这股血的气息,都远远地避开,不敢靠近。

周怀轩对这一切茫然无知。

他的袍袖轻拂,从草丛中缓缓走过,在树林中整整绕了一大圈,直到绕得他身上的外衫干了,才走回御花园的花径。

守在花径入口处的几个宫女看着他走出来,忙战战兢兢过去行礼:“……威烈将军。”

周怀轩摆了摆手,问她们:“太子殿下呢?”

“回威烈将军的话。太子殿下带着人去水帘山庄了。”

应该是那边的事情还没有传过来吧。

周怀轩点点头,淡淡地道:“回乾元殿。”

乾元殿空无一人,周怀轩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见一个内侍过来行礼道:“威烈将军,太子说,可以散了。”

周怀轩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那内侍:“水帘山庄的酒席散了?”

“散了,已经散了。”内侍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您是不晓得。那边出事了。盛国公府的大姑娘跑去飞来亭那边的瀑布顶上摘花,结果伤了养在那里的鸡冠蛇,太后娘娘大发雷霆,没法出气,只将昌远侯府的四个姑娘都叫到安和殿跪着去了。”

饶是算计了人,还说是“伤了蛇”!——太后确实护短得紧呢!

周怀轩听了,也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甩了甩袖子,大步从皇宫离去,回神将府去了。

……

太后的安和宫里,昌远侯府四个姑娘一字排开,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铁青着脸,虽然极力忍耐,但是手背上的青筋还是显露出她是多么愤怒。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哀家说实话!把你们那点子小心眼儿给哀家拴紧点儿,别露出来被哀家瞧见!”太后将宫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姚女官在宫门口看门。

宫里的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太后这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因此都躲得远远地,不肯淌这趟浑水。

文家四姐妹垂着头,端端正正跪在太后面前,一言不发。

“真的不说?你们以为你们不说,就没人知道?你们以为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手脚,就能瞒天过海?”太后看着自己娘家这四个侄孙女,冷冷一笑,斜着身子在凤榻上坐下来。

四姑娘文宜从到底年纪小,又极怕这个姑祖母,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起来,抽抽噎噎地道:“……不关我们的事,是她自己倒霉……”

“她倒霉?那花签难道真的是她抽到的?”太后说着,手一松,一把四五根花签掉在地上。

每一根上,都写着一模一样的话。

“曼陀罗花。——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得此签者,佳婿近在咫尺。签词曰:有花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因要折红花一朵,以应景。”

事实上,到盛思颜抽签的时候,那签筒已经被做了手脚,剩下的花签都是一模一样的。

无论她抽哪一支,都是一样的结果。

“说。这主意是谁出的。”太后不想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凭她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大姑娘文宜室赶紧磕头道:“姑祖母息怒,这主意是我出的。”

“你?”太后摇了摇头,“你心思缜密,为人沉稳,断不会出这样跳脱的主意。”

说着,太后看向四姑娘文宜从。

“说,这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文宜从抬起头,冲着太后张开嘴,露出两颗门牙间的豁口,满脸泪痕,“姑祖母,您看,我的牙都被她打豁了……就算有错,我也受过罚了!”

※※※

第135章 处置

太后看着文宜从嘴里牙齿上的豁口,叹息道:“你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可知道,如果要修补牙齿,盛家有秘方。你这下子跟盛家结了仇,谁能帮你修补牙齿呢?”

一听自己的牙可能永远这样豁着了,文宜从顿时惊慌失措,扑倒在地上大哭道:“姑祖母,姑祖母,您下懿旨,那盛家人不敢不从……”

“下懿旨?就凭你?”太后笑了笑,回头看着文宜从,“你不过是昌远侯府一个姑娘,让哀家为你下懿旨?你也配?”

太后的声音说得轻描淡写,却如一记警钟,敲在文宜从心头。

她愕然抬头,向前膝行两步,拽住了太后衣袍的一角,带着哭腔求道:“姑祖母……姑祖母……您也是文家的女儿,您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欺侮我们文家的姑娘吧?”

太后看着她泪痕狼藉的脸,又憎恨又厌恶,一口啐到她脸上,道:“人家欺侮你们?你们不欺侮别人,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敢欺侮你们?哀家是不是看着很蠢笨,很好给你们当枪使?你们狐假虎威,仗哀家的势,当哀家不晓得是吧?”

文家大姑娘文宜室听了心头一紧。

太后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了,这件事看来似乎不能善罢甘休。

可是那盛家……那盛家……

明明当年盛家被太后下令满门抄斩了,怎会又要给盛家的女儿撑腰呢?

文宜室就是想到当初的事,才对四妹文宜从的主意睁只眼闭只眼的。

文宜从哭着道:“那盛家人明明知道我们是太后的娘家人,还要跟我们作对,要抢姐夫,我不过是……不过是要帮姐姐而已!”

文宜室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四妹!别胡说!快向姑祖母道歉!”又忙磕头,“姑祖母,四妹她年纪小,不懂事。也是不想别人看轻我们文家。看轻……”

“看轻文家,就是看轻哀家,是吧?打你们的脸,就是打哀家的脸。是吧?”太后嗤地一笑,“你们真是好大张脸!还能代表哀家说话了……”

太后站了起来,在安和殿里缓缓走了两步,看着这殿堂里高高的龙骨,绚丽的藻井,摇头轻声叹息道:“哀家原以为你们是懂事的,现在看来,哀家是想错了。罢了,你们回去吧,把你们的祖母叫进来。”

文家四姐妹的祖母就是昌远侯夫人。她在安和殿外的大门处候着。并不是十分担心。

太后是昌远侯的嫡亲妹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家里人,最多把四个女孩子叫进去骂一顿也就是了,回去她再禁足她们一个月,应该就可以了。

昌远侯夫人正琢磨着要如何去盛家讨回公道。就听姚女官走过来道:“太后宣昌远侯夫人进殿。”

昌远侯夫人一怔。

以往姚女官都是笑嘻嘻地说:“太后请昌远侯夫人进去。”

今天却是格外生疏地“太后宣昌远侯夫人……”

刚走上台阶,就看见安和殿的大门轰然开启,文家四个姑娘如丧考妣地走出来。

“这是怎么啦?”昌远侯夫人走过去问话。

文宜室忙一把拉住要开口说话的文宜从,对昌远侯夫人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

昌远侯夫人更加吃惊,飞快地睃了她们一眼,低头进去了。

安和殿的大门又在昌远侯夫人身后关上。

太后站在安和殿中央。束着手,仰头看着那大殿顶上的藻井。

昌远侯夫人行了一礼,笑着道:“太后娘娘……”

“太后……”太后咕地笑了一声,重复昌远侯夫人的话,转头看着她,“大嫂。哀家进宫的时候,才十六岁,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做继后。”

居然用“老头子”形容先帝!

昌远侯夫人吓得忙摆手道:“那是太后您洪福齐天……”让太后不要乱说话。

太后仰头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

“如今哀家也快六十了,还怕什么?!”

可是看着她姣好如同二八少妇的面容和身段。有谁会相信眼前的艳妇已经五十有九了!

昌远侯夫人模糊地想着:这个小姑,真是美得不像人。对了,像妖怪,这么老了,比自己只小几岁,却比自己的儿媳妇们还要看上去年轻貌美……

到底是宫里养人啊……

昌远侯夫人细细地道:“太后娘娘,您能有今天……”

“哀家能有今天,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别给哀家拉后腿就行。”太后沉下脸,打断昌远侯夫人的话。

这话像是当面扇了昌远侯夫人一个耳光!

昌远侯夫人脸上火辣辣地,讪笑道:“话不能这么说……”

“不能这么说?难道哀家还要感谢你们不成?”太后嗤之以鼻,“哀家警告你们,不要再在京城兴风作浪。”

太后这阵子心思都在二皇子那边,在给他谋划着一件大事,就忘了娘家这边。

昌远侯夫人低了头,“是。”

“哀家听说,你们的心不小啊。除了新科状元郎,还有太孙那边。你们这是显摆女儿多是不是?”太后走回凤榻上坐下来,并不叫昌远侯夫人坐下。

昌远侯夫人只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听太后说话。

太后看了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又觉得头疼,揉了揉鬓角,声音柔和了一些,“好了,太孙那边,你们就不要打主意了。文家的女儿,不许嫁给太子那边的任何人,听见没有?”

“啊?”昌远侯夫人猛地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一幅犹豫不决的样子。

昌远侯夫人怎么舍得放弃太孙那边的太孙妃的位置?

众所周知,他们只是太后娘家,太后又没有亲生儿子。等太后死了,他们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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