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看着我在蒋家长期以来的表演,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吧?你知道一个5岁大的孩子,突然被别人告知自己一直以来视为至亲的人竟是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的凶手是什么滋味?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幼小心灵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大的打击?你所希冀的,就是能尽快的唤醒我心中的仇恨,至于我的心会变成怎样,根本无所谓吧?只要我的身体还活着,头脑还能运转,还具备着被训练成伟大复仇工具的基本条件,对你来说,就足够了。可是,我也是个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出异样的情绪每天过得都是怎样的生活?知不知道我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因为恐惧、紧张和焦虑而根本无法入睡?知不知道我很多时候就快要分不清楚究竟是面对门主的上官羽影还是生活在蒋家的蒋少爷才是真的我?我很怕自己迷失掉,迷失在蒋家那个安逸的环境里,将自己每天面对的对我笑容可掬的仇人当作了自己真正的亲人。我的心里充满杀戮和冷酷,脸上却是一派的玩世不恭,我的人生完完全全的被搅扰的乱七八糟,我好怕蒋添会取代上官羽影,变成真正的我!”说到最后,他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眼中充斥着愤怒的腥红血丝。
柳如月激动的扶住他的双肩:“不可以,蒋添根本是不该存在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就是上官羽影!”她的脸上是全然的决绝,“羽儿,我知道这些年你撑得很辛苦,我又何尝好过?明知你的痛苦却又只能当作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在陪你一起演戏啊。你每次偷偷的从家里溜出去,我不是都没有阻止你吗?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想出去透口气——”
蒋添蓦地愣住:“原来——原来你都知道——”他以为他练就的出神入化的开锁技艺真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呢。
“并不是每次都知道,只是有几次将你反锁在房间里让你用功读书,之后突然想到有事情要和你说,于是到你的房间去找你,发现你的屋门虽是锁着的,房间里却没有人。”她急忙向他解释。
原来是这样,她既然是门主,自然能想到他是用什么方法‘人间蒸发’的。他的独特技艺在‘神宇门’向来都不是秘密。
柳如月轻叹一口气:“原谅我自作主张的为你的人生做了决定。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有些人还未生下来便注定了前进的方向,他们生来就背负了比别人重许多的责任,被剥夺了任性的权利。你懂我说的吗?我这样做也是想保护你不受到伤害。我要你变得让任何人都无法看透,任何人都无法真正的接近你,让你习惯于不去依赖和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所谓的最好的朋友,只有这样你才能变得独立和坚不可摧,我不想你去步你爷爷的后尘。”
“你明明不是——为什么——”蒋添断断续续的启口,心中的疑问一直挥之不去。
柳如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并非和上官家毫无瓜葛,只是这里面的原因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将一切真相告知于你。现在,我关心的是,你还愿不愿意继续相信我?”
蒋添眉心稍稍悸动,他知道她根本没必要骗他什么,如果她的目的是蒋家财产的话,以她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而且这样的目标很早便可以实现了,完全没必要利用他什么。相反有了他这个包袱,她便要一直等到他长大,才能有所行动,那么这些年她呆在蒋青松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呢?她这样做,除了解释为帮助他,让他不断通过商界实战积累经验,无法再做其他合理的解读。
其实,一直以来,无论作为门主的身份,还是作为母亲的身份,她都在有计划的一步步培养训练他,让他无论在哪个时期,都比同龄人要掌握多出几倍的知识,现在将她的两个身份放置在一起看,很多事情便彰显的更加清晰。
“我愿意相信门主。”他终于生硬的开了口,眼睑不自然的轻敛下去。
柳如月松了口气,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这次照片的事芸儿确实做的有些过了,还将你牵扯了进来,不过看在她是为了帮我们,虽然行为有些鲁莽,总归出发点是好的,你也不要太苛责她了。”
蒋添的眼缘微弱的轻颤了下,他偏开眼,迟疑的点了点头。
奸计
那天之后,莫瑶仍是坚持到天享去上班,她不是不怕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只是和那些比起来,家里的氛围更让她觉得煎熬,她其实根本难以面对任何人,但是呆在家里,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便要强迫自己走出屋门去面对那些关心她、怜悯她的家人。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怕见到任何人,她只想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哪怕什么也不做,或是拼命的做些什么来麻痹自己的精神都比让她置于人前要好。
出事的第二天,她被姜冰清调到了身边做助理,她知道,这和她的业务能力无关,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的曝光。她搬到了和林拓同一层工作,一整间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就位于林拓办公室的斜对面。她不禁感慨造化弄人,幸运的脚步为什么总是迟来一步?!原来的她,每天都期盼能离他更近一些,可以更经常的见到他。可是,现在的她,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他,面对别人,她会觉得羞惭,面对他,让她除了羞惭之外,还觉得自己好脏。
于是,她整天早出晚归,避开一切和他可能产生交集的时间。她的办公室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每天除了上下班,她都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埋头工作,有时候工作的晚了,就干脆睡在办公室。姜冰清对她的工作能力大加赞赏,常夸奖她勤快、办事效率高。其实,她只是想用拼命的工作来强迫自己遗忘。姜冰清是个体贴的女人,对于她出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过问,也没有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仍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对待她。莫瑶从心底感激她,堆积如山的工作她不怕,她只怕工作太少让她无法将所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填满。
姜冰清很信任她,她才来了没两天,她便将林拓办公室的备用钥匙交给她保管,说她是林家的人,她对她一百二十个放心。
莫瑶对姜冰清的信赖和友好感到感激,于是用更加努力的工作作为回报。她拼命的将自己投入到繁杂的业务中,以此来让自己痛苦的内心获得稍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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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姜冰清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走进一家幽静的咖啡厅内。
她找到杨纯曦的位置后,快步走了过去。
“我交代你做的事都办妥了没?”待她坐下后,杨纯曦立即问道。
“你和我说的第二天,我便将那个女人调到我身边,还将我手中的备用钥匙交予了她,当然,我已经提前复制了一把钥匙留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很好。”杨纯曦满意的点点头,“那她呢?有没有私下里进过林拓的办公室?”
“说来真是奇怪,据我观察,不光私下里没有,连公事上的接触她也是退避三舍,哪怕是去给总经理送个文件这样的小事,她也会用工作忙走不开推脱过去。我看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不是很亲密呢,有时候,我更觉得他们像是分手后的情侣。”姜冰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压根忘了面前的女人是林拓的正牌女友,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她急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
杨纯曦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不用和我解释了,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姜冰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暗自松了口气。
杨纯曦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林拓呢?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这个杨小姐应该比我要清楚吧,我和总经理的接触也只是在公事上。”
杨纯曦轻抿了口咖啡,以掩饰她稍显不自然的表情:“你也知道,热恋中的男女多少对对方都有些隐瞒。我想知道他最近的真实状况是什么样的?毕竟莫瑶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想林家人的心情应该都不好受吧?我当着他的面又不敢提起这件事,我很担心他只是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其实,林拓一直也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压根就没把和她的关系当成一回事。为什么每个男人的眼中都只看到那个可恶的莫瑶?!她好恨!她好恨!她不由得狠狠攥住了手中的咖啡杯。姜冰清看到她那泛白的指节,有些不解的抬眼看了看她,却发觉她的面容却是正常的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快的情绪。
姜冰清稍稍想了想:“这个,我倒是没太看出来,也可能是我没有特别留意吧,我觉得总经理和以往并无二致啊。”
“是吗?”杨纯曦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他是了解她的心思,体谅她的心情,所以才配合着不见她,免得让她更痛苦吧?!
他绝非人们想象中那般冷酷无情,只是还没有遇到命定的人罢了。
羽,你看不到他们的两情相悦吗?为何还要飞蛾扑火?你什么时候能回头看看一直留在原地等你的我呢?
杨纯曦微微蹙眉,有些苦涩的抿嘴笑笑:“咖啡忘了加糖,喝起来好苦。”
姜冰清愣了愣,对她遽然间算计褪尽的脸孔感到一丝突兀,她体贴的为她递过一包糖:“够吗?”
“嗯。”杨纯曦点点头,“谢谢。”
她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思索片刻问道:“对了,莫瑶最近有没有留在天享加班?”
“嗯,她天天都有加班。自从出了事后,她一直都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拼命工作,每天都是很早就来,工作到很晚才回去,还有些时候就干脆住在公司里了。”
“这样啊。”杨纯曦若有所思的转动了下眼珠,“你帮我找个可靠的男人,在后天晚上下班以后,先到林拓的办公室里将天享的内部资料拷贝出来,然后假扮林拓给莫瑶打电话,将她叫到总经理办公室。之后,我会想办法让林拓碰巧出现在那里将他们逮个正着,你只要让那个男人一口咬定是莫瑶勾引他,要他帮她窃取公司的内部资料就好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她就是要让莫瑶被林拓仇视,在他的身边受尽折磨,她想得到爱情,她偏不让她如愿,谁让她侵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第 57 章
姜冰清走出咖啡厅,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杨纯曦果然心狠手辣,对待自己未来的小姑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毫无预警的,一股蛮力勒住了她的脖颈,同时某种不知名的硬物抵住了她的太阳穴——
姜冰清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遽然升起无限的恐惧——那冰冷的金属感是?——枪!
“说!刚刚里面的女人让你对莫瑶做些什么?说得详细点,把之前做过的也告诉我。”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挟满威胁,丝毫不带任何转圜的余地,手中的枪也配合着加大了力道。
姜冰清简直吓得快要魂飞魄散:“我说——我说——求你不要杀我啊——”她哆哆嗦嗦的泣声哀求着。
“快说!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要是敢骗我,别怪我手里的家伙不长眼睛。”他阴狠的恐吓着。
姜冰清吓得快要魂飞魄散,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她让我将莫瑶调到身边,并把我手里的总经理办公室的备用钥匙交给莫瑶。她让我找人假扮总经理,在后天晚上的时候先提前进到总经理办公室拷贝下内部资料,之后将莫瑶叫过来,她说她会想办法让总经理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办公室,然后将窃取公司内部资料的事推到莫瑶头上。”
“就这些?没有隐瞒的了?”他半眯起瞳亮的眼眸,在漆黑的夜里宛如一只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猎豹。
姜冰清使劲想了想:“她还让那个男人在总经理面前一口咬定是莫瑶引诱他,让他帮助她——”
男人勒住她脖颈的手臂情不自禁的收紧,姜冰清难受的呜咽着,因为缺氧脸憋得通红。她有些奇怪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香气,那貌似是一种很名贵的限量版男香的味道,会使用这种香水的男人,绝非一般身份的人,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怎么会对杨纯曦要对付莫瑶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虽然她的叙述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蒋添仍是已将杨纯曦的全盘计划了然于心。
他觉察到姜冰清的呼吸困难,些许松了些手臂,待她的呼吸渐稳后,他沉声问道:“林拓办公室的钥匙一共有几把?”
“原本只有两把,我将自己的钥匙交给莫瑶前,又额外配了一把。”“这么说,你打算提前为那个假冒的男人打开门了?”
姜冰清微微点点头:“我是这么打算的,总经理下了班后是肯定会锁门的,那个男人要是没有钥匙进不去办公室的话,怎么将资料提前拷贝出来?”
蒋添凑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句的冷声恫吓:“听着,所有的事仍按照杨纯曦交代你的去办,就当我从来没找过你,你要是敢声张这件事,我会第一时间将你窃取天享内部资料的罪证寄给林天享!”
他那森冷至极的语气让姜冰清蓦地寒入骨髓,她别无选择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蒋添毫不迟疑的用枪柄猛地击中了她的后脑,姜冰清立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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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一道灵巧的人影鬼魅般的顺着围墙窜入林家的院落,之后快速、悄无声息的攀上位于二楼的某处阳台。
他稍稍观察了下阳台通往房间的门,确定没有安装警报设施后,他娴熟的开启了门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莫瑶的卧室。
他是专门挑选入夜时分来得,就是想趁着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将他想要的东西取走。
这么晚,她肯定早已睡下,刚刚从院子里往上看,小夜灯微弱的光晕透过她屋内闭合的窗帘朦胧的放散出来。
他屏息进到屋内,有些吃惊,床上空空如也,连被子也没有掀开过的痕迹,但莫瑶的手提包却放在梳妆台上,他悄悄的走过去,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在她的包内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扯出一抹满意的笑靥,将到手的东西放进口袋里,刚想转身离开,余光却碰巧瞥到梳妆台开启的抽屉,看到里面